話說古滿藉着酒勁,將那酒肆的好酒搶了個精光。
出了酒肆後,又跟巡城兵丁酣暢淋漓地打了一架。
發過汗了之後,酒勁稍退,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在陽具咩城,已經闖下了大禍!
這陽具咩城中的酒肆,可沒一家是平民百姓開的。象這家能在存酒間存放這麼多好酒的酒肆,絕對是城中權貴所開。
沒準,最大的收益者,就是鄭買嗣!
劫了他這麼多好酒,斷了他的財路,他會饒了自己?古滿不蠢的話,掰掰腳指頭,都能想到,自己定然是沒好果子吃。
但相比之下,襲擊巡城兵丁的罪名就更大了。若是被鄭買嗣抓到了,只怕就是一個殺頭的下場!
不行!日後這陽具咩城是不能來了!
不單如此,更現實的是:現在,該如何出城!
一着急,這糙漢子,竟然也想來了個主意。
他讓人將那酒肆的酒旗扯下來,然後插在馬背的馱籠裡,然後趕着馬匹就往南城走。
這會,街市上看熱鬧的人雖然多,卻人人對他們唯恐避之不及,哪裡還有人再出來攔他們?
竟然讓他們,就這樣順順利利地到了南門口。
在南門口守門的兵丁還不知道城內的事情,他們見這羣蠻人,竟然趕着幾匹馱馬要出城,覺得奇怪,上來攔阻,要收出城稅。
古滿哪裡有錢繳稅?
他大大咧咧地說道:“這可不是在市集買來的!”他一把從馱馬背上的馱籠上,將酒旗扒了下來,在那些兵丁眼前晃了又晃。
“看到沒,這可是清平官家開的酒肆的酒旗!這些酒都是清平官賞給某等的。”
那幾個兵丁定睛一看,認得那酒肆的酒旗。他們只知道這酒肆後臺很硬,可到底有多硬,卻也不得而知。
心中暗道,莫非當真是清平官賞的?
只是,清平官就算是要賞酒,也斷然不會拿自己酒肆的酒來賞啊!
這做法,不合規矩啊!
他們連忙將自家十將喊了出來,說是有蠻人趕着清平官賞的酒要出城。
那十將見牽馬過來的是古滿這刺頭,心裡就不願搭理他,不過,出於職守,卻不得不上來問幾句。
古滿倒不知道自己在陽具咩城的名聲有多大,他見了過一個頭目,便從那酒籠中摳出一罈酒來,擺到那十將跟前:“哈哈……見者有份!某古滿有口尿,也少不了要分諸位嚐個鮮,更何況是好酒!來,這壇,便給你了!”
那十將聽着古滿的話,恨不得一腳將那酒罈子踢了。
可再一見那罈子上的酒封上,竟然是印着硃紅的儋州泥封!這可是價值萬錢的好酒啊!一時間,眼睛都直了。
他使了使眼色,一個小兵會意,將那罈子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搬了搬,隨即又往後面營房裡藏了過去。
既然收了古滿的賄賂,那十將假模假樣地念叨了幾聲,便放了古滿幾人出城。
而此時,那酒肆的掌櫃,才讓人分別去找自己的東家和段義宗府上,告訴他們發生的事情。
直到此時,才安排出幾十個步卒過來追趕。
只是,等他們順着古滿逃跑的路徑來到南門時,才知道,古滿已經在這裡出城,快兩個時辰了!
看了看城外,早就沒了人影子,追到了那夥蠻人,少不得還要一番囉嗦,那隊兵卒也懶得去追,準備折返回去覆命。
就在此時,突然一支百多人的馬隊,打着馬,急匆匆地趕了過來,到了南門口,那支騎兵才收住步伐。
領頭的騎兵校尉見了從南門外折返回來的步卒,喝道:“你等可是領命過來,追趕和蠻部首領古滿的?”
那隊步卒聽言,爲首的幾個十將上前來拱手答話道:“某等追出南門後,失了古滿的蹤跡,只得回來,準備找本官覆命!”
那騎兵校尉卻直言道:“你們不用回城了,隨某一同去追!”
“請問這位將軍,可有本官的將令?”那幾個十將卻不願從命,而是將自家本官推出來當擋箭牌。畢竟,誰也不能越界不是?
誰知那騎兵校尉輕蔑地掏出一片兵符道:“某乃楊保國!奉清平官均令而來,可以徵調一應人等、兵士。何須你本官的將令?”
那步卒十將見了兵符,心裡一陣驚訝,這古滿哪次進城不鬧點動靜出來?
這次也不過就是劫了個酒肆,打了一架嗎?至於連清平官都驚動了?
他們哪裡知道,這次,可不是簡單地打一架的事情了。
至少在段義宗看來,這事情,斷然不是那麼簡單!
他聽到家人的報告後,急匆匆地折返回鄭府,去求見鄭買嗣。
鄭買嗣聽了段義宗的話,惱怒地罵道:“這不知事的蠻子!盡給某惹禍!”
可段義宗卻道:“主公!不是惹禍不惹禍的事了!”他擔憂地說道,“屬下只怕古滿會叛逃去往大唐啊!”
“啪……”鄭買嗣突然手上一顫,手中的杯子脫手落地,摔在地上,碎成一片渣渣。
被段義宗一提醒,鄭買嗣立即也意識到了,有這種可能!這古滿爲了逃避自己的責罰,可是當真會因此而叛逃啊!
若是以往,這古滿若是叛了,也不怕他!可現在不行啊!
古滿若叛,和蠻部就會由南詔的屏障,變成南詔的禍害!
這一加一減之後,南詔受損極大啊!
“追!派騎兵追!”鄭買嗣當機立斷,調兵的兵符取了出來,將侍衛精兵派了出去。
爲了避免歧路亡羊的事情,他派出的兵馬,是古滿人數的十倍,確保一定要將古滿抓回來!
同時又吩咐道,若是活抓不方便,就地殺掉也行。
失了一個不聽話的屬下古滿,也要好過多了一個野蠻的敵人古滿啊!
然而,古滿哪裡那麼好抓?
楊保國領着馬兵,又徵調了幾十個步卒,往南追來,一路緊趕慢趕,很快就發現了路邊的馬蹄印。
他騎兵出身,對判斷分析馬蹄極有經驗,看得出,這應該是三四匹馱馬不緊不慢地趕路的留下的印跡,印跡還很新鮮,應該距離不遠。
既然尋得了蹤跡,楊保國心裡變安定了許多,讓步卒押後,自己打馬追了上去。
不多久,便看到前面出現了一隊人,牽着四匹馱着酒罈子的馱馬,在往前走。
“這羣不知死活的蠻人!真當南詔無人了嗎?”見那些人還是那般有恃無恐,楊保國心裡罵了一聲後,舉起馬鞭朝前一指,“將那些賊人統統拿下!”
立即,二三十騎兵應諾一聲,呼啦啦地擁上前去,將那隊人兜住。
而那些趕馬而行的人,見了騎兵將自己圍住,竟然都一個一個地不知蘇錯地縮成一團蹲在地上!
蠻人何時這般老實了?這不是蠻人的反應啊!
楊保國趕緊上去,一看,壞了!那些人根本就不是和蠻部的蠻人,而是普通的白族人!
“中了那蠻子金蟬脫殼之計了!”楊保國惱怒地罵道,又將那些白族人一個個抓來,詢問這些馬匹和酒是何處得來的。試圖從中找到些許線索。
可一問之下,卻讓他更加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