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旖,你冷靜點。你這又是何苦。你以爲何易燊看到你這樣,就會好過了嗎?”羅靳予低沉的嗓音傳到了耳邊。我知道。他是在爲我好,是因爲擔心我纔會說這些話,可是,只要想到何易燊會有一點閃失,我就難過的不行。那些理智,懂事。早就被我拋諸腦後了。
我收斂了情緒,站起身。儘可能冷靜的說道,“好了,我知道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我不會讓自己倒下來的。我去看看易燊醒來了沒有,順便關照一下廚房,弄一點酸的菜品。易燊昨天說嘴裡沒味道。”
說完這句話,我假裝若無其事的準備離開。可是羅靳予又一次的拉住了我,我被迫轉頭看着他,才發現他的眼裡滿是擔心。
“樑旖……”
我扯出一抹笑容來。剛要開口。卻發現一陣天旋地轉,我眼前的東西都在錯亂的到處亂飄。我早上什麼都沒吃,卻感覺胃裡一陣翻江倒海,這樣亂七八糟的感覺來的太快了,我根本我無法適應,我掙扎着想要站穩,卻做不到。喉嚨裡低低的發出幾聲呼叫,輕的連自己都聽不到,短短几秒鐘,我就徹底的失去了意識。
我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連睜眼都覺得疲憊,我很累,累到每一個細胞都不想醒來。可是我睡的不踏實,我滿腦子都是何易燊,我生怕他會有什麼突發1情況,我怕他醒來之後見不到我會擔心,伴隨着這樣焦慮的情緒,我在頭痛欲裂的情況下,陡然間睜開了眼睛。
“樑旖,你醒了。”
我睜開眼後,看見的居然是何易燊,他臉上揚起的笑意是我許久未見的。他坐在牀沿邊上,伸手扶住了我,又從旁邊拿來一個枕頭墊在我的後面。我看到何易燊纖細修長的手指,還有清瘦的手腕,我連忙阻止道,“你怎麼在這裡。”
我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只依稀記得我大概是暈過去了,但爲什麼看何易燊的表情,好像很愉悅的樣子。我愣了一會,才發現,我的房間裡除了他之外,還有羅靳予,甚至還有兩個陌生的面孔。
那兩個人的穿着像是醫生,看長相,應該是當地人,他們收拾醫療包,走到羅靳予面前,用英語交流了幾句,就離開了房間。因爲隔得太遠,我一句都沒有聽清楚,只是看羅靳予的臉色,卻與何易燊截然不同。
羅靳予一臉嚴肅,他關上門之後,在那裡站了好一會,才轉身走到我的面前,低聲的說道,“樑旖,你懷孕了。”
聽到這句話,我的腦海中涌過一陣極強的電流,讓我整個人都失去了思維。我瞪大了雙眼,怔怔的看着羅靳予,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到一絲玩笑的意味。我的喉嚨有些乾啞,瑟瑟的發不出一點聲音來。我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就在我沉浸在這樣的情緒中無法自拔的時候,何易燊拉住了我的手,喜悅的說道,“樑旖,你懷孕了,你懷了我的孩子了。”
比起懷孕的消息,何易燊的這句話更加的讓我吃驚。我們兩個都知道,那一晚,其實什麼都沒有發生,我又怎麼可能懷上他的孩子。
何易燊沒有出現過記憶的偏差,也沒有理由會記錯,可是,他爲什麼要這麼說,他明知道,我肚子裡的孩子,並不是他的,爲什麼會表現的如此興奮。
“何易燊……”我沙啞的喊了一句。
何易燊拉住我的手,將我擁進了懷裡。我下意識的環住了他,抱着他單薄的身體,我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我聽到了關門的聲音,是羅靳予離開了。當房間裡只剩下我們兩個的時候,我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我開始低聲的抽泣起來,我緊抓着何易燊的衣服,試圖控制自己顫抖的身軀。我哽咽的說道,“何易燊,你明明知道的……”
何易燊輕拍着我的背,溫柔的低語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樑旖,你不用自責,我一點都沒有怪你的意思,反而真心爲你高興。我也知道,這孩子是顧正南的,對你們來說,這個孩子很珍貴,對我來說,也一樣。”
我鬆開了何易燊,我看着他憔悴的臉龐,沒有因爲他的這些安慰而感到高興,反而覺得更加的失落。何易燊伸手替我擦着臉上的淚水,捧着我的臉,淡淡的說,“樑旖,不管什麼時候,我都不會介意這件事情,只要是你的孩子,我一樣疼愛。”
“何易燊,何易燊,何易燊。”我不停的叫着他的名字,可還是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他能不能不要對我這麼好,我現在已經無法承受他的離開了,他這麼對我,我該怎麼還,我的餘生都會活在自責和愧疚裡,無法自拔。
我不知道羅靳予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情,但是何易燊始終交代我,誰都不要說,這當中自然也包括羅靳予。只是在我看來,我把羅靳予當成了自己人,所以不想瞞着,二來,我認爲,以羅靳予的聰慧,應該瞞不住他纔對。但是既然何易燊堅持,我也只好順從。
自從知道我懷孕之後的幾天,何易燊的精神居然變得好了很多,之前他幾乎沒有離開過房間,現在只要醒過來,他就會過來找我。我原以爲自己沒有那麼虛弱,需要躺在牀上,但是羅靳予告訴我,我的胎兒不是很穩定,至少要臥牀一個禮拜。這一個禮拜,何易燊的臉上總是洋溢着明媚的笑容,氣色也好了不少。如果是因爲這個孩子讓何易燊的情況好轉,那我多少也可以安慰一些。
在知道我懷孕的第二週,很久沒有露面的官雲芝來了農莊。何易燊沒有讓我出去,而是讓羅靳予在房間裡陪着我,我知道,是變相的看着我。其實,我原本也沒有打算出去,既然何易燊交代了,我一定會聽從。
這兩週,我好像沒有什麼機會和羅靳予說話,雖然他每天都會出現在我的面前,但總是板着一張臉,例行的替我和何易燊檢查了身體之後,就一言不發的離開了,鮮少注意到他的行蹤。
今天見面,我才發現,羅靳予整個人的狀態看上去都很不好,作爲一名醫生,我多少有些好奇,他居然連自己都沒有照顧好。
大約是我的視線太過於灼熱,羅靳予擡起頭,怔怔的看了我一眼,冷冷的說道,“小丫頭,收起你的好奇心,大人的世界,你沒有辦法理解的。”
我似懂非懂的看着他,羅靳予的話一向難以理解,而且,這句話的口吻,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我不太明白他想表達什麼。羅靳予靠在牆上,手上拿着打火機把玩着,我印象裡,他好像是不抽菸的,怎麼會拿着一隻打火機。
“樑旖。”
就在我漸漸出神的時候,羅靳予突然認真而又嚴肅的喊了我一聲。他繼續說道,“既然你懷了易燊的孩子,你就要做好心理準備,不管你以後在哪裡,是否會撫養這個孩子,你可能已經陷入了一場紛爭裡,無法避免。”
羅靳予的話題很沉重,無形中給了我巨大的壓力,雖然我很清楚,這孩子並不是何易燊的,但我知道,現在不是說出來的時候,我也只能將錯就錯了。我下意識的伸手捂着腹部,即便是現在什麼都感受不到,可是這樣也能讓我很安心。
我低垂着頭,沙啞的說道,“恩,走一步算一步吧,我沒有退路。”
我說完這句話之後,就陷入了沉思,我在想,如果顧正南知道我懷孕的事情,會是什麼反應。他會開心,驚喜,還是驚慌失措。想來,我已經離開了兩個多月了,不知道顧正南有沒有思念我。
我沒有再開口,羅靳予也保持着沉默,我一點都沒有感受到羅靳予話裡的深意,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這個孩子還沒有出生,就已經引起了一場腥風血雨,而爲我們遮擋的人,除了何易燊之外,還有羅靳予。
官雲芝與何易燊在客廳裡聊了一個多小時,等到何易燊回來之後,我問了幾句,他卻避而不談,我也只好作罷,沒有繼續打聽。
被迫休養了兩個月,因爲孩子,我也只能小心翼翼起來,所以我的身體恢復的很不錯。總算是得到了羅靳予的應允可以下了牀,我像是得到自由的鳥兒,渴望着大自然的新鮮。
因爲擔心何易燊的身體,我們原本每天下午出去散步的計劃也只能取消了。好在農莊裡的風景也很不錯,下午的時候,只要何易燊醒着,我們兩個就會坐在樹蔭下,聊着天。
得知懷孕之後,我養成了一個習慣,時不時的就會摸一下自己的肚子,試圖用這種方式和我的寶寶交流。這天,我和何易燊依舊坐在那裡閒聊着,不知說起了什麼,他開口問我,“樑旖,你喜歡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我想了想,回答說,“女孩子。你呢?”
何易燊笑了說,說,“我也喜歡女孩子,乖巧又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