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靳予的這句話像一句符咒那樣,狠狠的刺激着我的心臟。
我居然在羅靳予的眼神裡意外的察覺到一抹悲傷的情緒。這樣的神情。我只在何易燊的葬禮上看到過,我以爲。羅靳予這樣的人,沒有什麼是他搞不定的,他的能力,地位甚至權勢都在何易燊和顧正南之上。
“樑旖,我曾經就試過這樣的感覺。”羅靳予聳了聳肩。表現出雲淡風輕的模樣,但他臉上的悲傷卻怎麼都掩飾不住。他苦笑着說道,“我原本以爲。只要尊重她的決定,用我的方式對她好就可以了,其實很多事情並不是表面上那樣。樑旖,我不想你和我一樣。這一輩子都活在悔恨裡。勇敢一點,找回你原來的衝動,沒有什麼事情是無法挽回的。只要你願意。”
我曾經聽何易燊說過,羅靳予曾經有過一段感情。有一個他很深愛的女人,卻因爲某些原因沒有在一起。可是,如今聽他說的這番話。我似乎可以感受到羅靳予心裡的痛楚。也能感受到他對那個女人的感情。我相信,如果可以重新選擇,他一定會奮不顧身的挽留那個女人。
羅靳予的話像一根刺一樣紮在我的心上,我是不是真的太過於偏激了,我將所有的愛全都給了念兒,連一丁點都捨不得給顧正南,殊不知,若不是念兒是顧正南的女兒,我又怎麼會傾其所有,不願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
羅靳予告訴我,顧正南去了香港,大抵是想要解決和秦嘯華之間的仇怨,他已經暗示過我幾次,我根本沒辦法裝作不知道。顧正南這麼做,是因爲不想讓我和念兒受到傷害,他一直對我冷眼相向,也是想讓我趕緊離開海城,只要回到英國,我和念兒就可以活在羅靳予的羽翼之下。
我並不傻,只是我不想去面對這個事實,我怕自己會迷茫,怕自己一衝動,就會不管不顧,這樣一來,對念兒也是不公平的。我真的很亂,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原本堅定的內心又開始搖擺了起來。
羅靳予說的都對,我對顧正南的感情,從來就沒有變過,不管我怎麼騙自己都沒有用,只是我刻意的把這份情感藏了起來,我怕一旦感情傾斜而出,我就沒有了理智,這樣會傷害到更多的人。
但是聽了羅靳予的這些話,我又沒有辦法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彷彿我藏好的那些感情已經有了裂縫,開始一點一點的往外蔓延,甚至有些控制不住。
我又回到念兒的房間,我開了一盞夜燈,看着念兒的小臉。這件事情,已經開始影響我的心情,我一直試圖去忽略,這幾天,我在念兒的嘴裡已經偶爾會聽到爸爸這個字眼,雖然她一次都沒有問過我,但我知道,一定會有這麼一天的,我不知道到時候應該怎麼回答她,她的爸爸到底去了哪裡。
我好怕有一天我會說,當初是我放棄了顧正南,所以讓念兒沒有了父親。這樣的愧疚感很快就將我佔滿,夾雜着對顧正南的思念,不知道什麼時候,眼淚模糊了我的雙眼。
心裡的衝動一次次的迸發出來,我卻沒有一點勇氣去抓住他。
天矇矇亮的時候,我已經有了決定,我帶好了幾件隨身的物品,連包都沒有拿,就離開1房間。我在念兒的臉上落下一個吻,隨後到書桌旁寫了一張紙條放在了那裡。我下了樓,在大門口的地方,看到了倚在門框上的羅靳予,我一點都不覺得驚訝,反而有些欣喜。
他轉頭看了我一眼,嘴角上揚的輕笑了一聲,我原本緊繃的神經也終於放鬆了下來,好像做這樣的決定遠比我想象中的輕鬆許多。我聳了聳肩,走到他的面前,低着頭笑了起來。
羅靳予站直了身體,他替我拉了拉領子,像是在交代一個即將出遠門的孩子那樣,頗有些語重心長。
“不要着急,你到底是個女人,用你自己的方式去幫他就可以了,切記相信你們的感情,不要去在意他的片面之詞,有時候,男人比女人更加的口是心非。”
我仰着頭看着羅靳予,戲謔的說道,“那你也是這樣嗎?”
羅靳予愣了一下,他用手指彈了一下我的額頭,憤憤的說道,“知道太多的人,往往都不會有好想下場。”
羅靳予雙手插在口袋裡,神情又變得嚴肅起來,他認真的說道,“我讓向東陪你一起去,他跟在易燊身邊那麼多年,不管是人脈還是能力都不錯,我信任他,有他在,我也會比較放心一點。香港那裡我沒有什麼朋友,但我也儘可能的拖了一些關係,不知道能不能幫上顧正南。還有,快艇我也準備好了,你沒辦法飛過去,這樣會有離境的記錄,會給顧正南造成麻煩,你只能委屈一下。”
我每一個字都聽得很認真,我知道,羅靳予是在爲我好,他爲了我和顧正南的事情操碎了心,有他這樣一個朋友,我真的很慶幸。
“到了香港之後,不要急着露面,可以的話,先打聽一些情況,現在到底是個法制社會,秦嘯華再厲害,也該有些分寸。”
“嗯。”我重重的點了點頭。
羅靳予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顯得有些悲傷,但是卻硬是擠出一抹笑容來,“好了,去吧。”
他說了很多,我卻一句話都沒有什麼要交代的,因爲我知道,羅靳予一定會幫我照顧好念兒,我沒有什麼可擔心的,而去香港的這條路,到底有多兇險,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去了解,我既然已經決定了,不管是刀山火海,我都要見到顧正南爲之。
我不想和羅靳予道別,我執拗的認爲,我這次的離開,至多也就是半個月的時間,我很快就會回來的。我快要轉身離開前,想起了一件事,便開口囑咐道,“靳予,少喝點酒。”
羅靳予沒有和以前那樣嫌我囉嗦,而是點了點頭,應了下來。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我也看到了等在門口的車子,和車上的向東,我不想讓離別的氛圍太過傷感,所以揚起了笑意大步的離開。
我拉開車門準備坐上去的時候,聽到了羅靳予在我身後大聲的說道,“丫頭,加油。”
眼眶有些紅紅的,我怕羅靳予會看到,所以頭也不回的呼喊道,“我知道啦,羅叔叔。”
我坐上了車,將車窗打開到最大,凜冽的風很快就將我的眼淚給吹乾了,原本糾結的情緒和緊張的心情全都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剩下的只有期待,期待見到顧正南的那一面,期待他對我吐露心聲,期待念兒能親口喊他一聲爸爸。
我早就該知道,對於顧正南,我永遠都逃脫不了這樣的羈絆,這輩子都不可能,除了命運無法反抗之外,我對他的感情也永遠不會變,他早就已經滲入了血液,融進了骨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