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感覺自己已經快要昏厥的時候,顧正南一把摟過了我。摁着我的頭貼進了他的懷裡。他用力的將我護住。我完全不能動彈,我只感覺到顧正南壓在了我的身上。隨後,一陣大力的撞擊讓我瞬間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我渾身的骨頭像是要散架了一樣,只要稍稍動一動,就能牽扯渾身的神經,痛的我倒吸一口涼氣。
面前的空氣很稀薄。我身上壓着一件重物,這樣的情形讓我的行動更加不便。我努力的回過神。想要弄清楚現在的狀況,只是真的很困難。我用盡全力推開旁邊的阻礙。這才發現,我始終在顧正南的懷裡,而他,卻處在昏迷的狀態。
我扶住了顧正南。環着他的腰,焦急的輕拍着他的臉龐。
“正南,顧正南。你怎麼樣了。”
顧正南的模樣很狼狽,他的臉上全都是細小的傷痕。但好在沒有太大的損傷。我至今沒有反應過來,怎麼突然就變成了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正南。你醒醒。”
在我不斷的呼喊下。我看到顧正南的眉頭稍稍動了動,他極爲艱難的擡起自己的手放到額頭上,喉嚨裡發出幾聲低吟。看到他沒事,我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但想到顧正南剛纔的舉動,我還是有些後怕。我抓着顧正南的手臂,柔聲的說道,“顧正南,你怎麼樣了,沒事吧?”
聽到我的聲音,顧正南明顯的頓了一下,他睜開眼,環視着四周。他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仔細的打量着我,過了一會,他伸手將我推開,冷冷的說道,“想辦法離開這裡。”
我這才發現,車子的四周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但又不像是夜裡,應該是被什麼東西給擋住了,我還在猶豫間,顧正南就已經伸手去推車門,但是他用了很大的力道,都沒有能推開,只是一小道縫隙。
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不停的在車裡翻找着,我疑惑的問道,“你在找什麼?”
顧正南摸了一圈衣服的口袋,才無奈的說道,“你的手機在不在。”
我找了找,從口袋裡拿出手機遞給他,我原以爲他要打電話,卻不曾想到他是用來砸車窗的。顧正南睨了我一眼,淡淡的說道,你爬到車後座去,用衣服擋住自己。我點了點頭,按照他的說法爬到了後面。
顧正南準備拿手機砸車窗的時候,大約是不小心摁到了手機的屏幕,我的屏幕上是念兒的照片,顧正南自然是看到了。我的心跳彷彿漏了一拍,顧正南呆滯的愣在那裡,持續了半分鐘之後,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舉起手機,用力的砸向前擋風玻璃。
玻璃碎裂最後,那些散亂的稻草傾瀉而下,將車子前排擠得滿滿當當。顧正南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扒開眼前的阻擋,他從擋風玻璃那裡爬了出去,又費力的將稻草搬開,才拉着我爬出去。
我這纔看清周圍的景色,我完全不認識這裡,看上去好像很偏僻。顧正南的車子正用一種很壯烈的模樣扎進了稻草堆裡,我想,若不是這堆稻草,我們可能……
顧正南沒有帶手機,我的手機剛纔也被他砸爛了,所以,我們現在沒有了任何可以與外界聯絡的方法。自我爬出來之後,顧正南就坐到了一旁的,他的雙手支在膝蓋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以我對顧正南的瞭解,剛纔這些事情根本不會讓他喘成這樣,但我又突然想到,顧正南有哮喘。
雖然他很久沒有病發了,但是經歷了這麼一場追逐,加上這些稻草裡有大量的灰塵,他應該是哮喘犯了。
我幾步走到他的身旁蹲了下來,我下意識的拉住顧正南的手,擔心的問道,“正南,你怎麼了,你是不是哮喘犯了?”
顧正南輕輕的拂開我的手,他捂着胸口,低啞的回答道,“我沒事。”
他的聲音都有些不對勁了,顧正南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臉上也帶着不自然的潮紅。我站起身,跑到車子旁,用力的推開那些稻草。可是沒有顧正南的幫助,這些事情對我來說實在有些吃力。但我一點都沒有放慢動作,我整個人趴在引擎蓋上,不斷的翻開那些敷在車前的稻草。
顧正南低沉着嗓音,不悅的喊了一句,“樑旖,你做什麼。”
我沒有理會他,只是自顧自的在那裡翻着,只是我的力氣真的不夠,我花了很長的時間,還是沒有找到我的包,我記得,剛纔我看到的。就在我埋着頭的時候,顧正南突然將我拉了過去。他的額頭上已經開始冒汗,胸口也在不停的起伏,他皺着眉,低聲的呵斥道,“你到底在做什麼。”
看到他難看的臉色,我是真的很心疼,我提高了音量對着顧正南吼道,“你閉嘴。”
在顧正南呆愣的時候,我轉身重新趴在了車上。好在那個包好在,只是因爲顛簸落到了位子底下,所以我找了半天才拿到。我打開包,拿出裡面的氣霧罐,遞給一旁的顧正南。他捂着胸口,怔怔的看着我,卻遲遲沒有接過我手上的東西。
我知道他很驚訝,但現在根本沒有時間讓他在這裡發呆,我扯着顧正南到一旁坐下,有些惱怒的說道,“你快點,這個是我回國之後買的,沒有過期。”
顧正南看了我一眼,接了過去。用了藥之後,他靜坐了很久才恢復過來,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顧正南犯哮喘了,他從小就有這個病,也是因爲這樣,我婆婆才讓他練了柔道和短跑,一開始的時候,他幾乎不能做劇烈的運動,所以他要花比別人更多的時間去練習。
因爲坐在他旁邊,我纔看到顧正南的手背上還有額頭上到處都是細碎的傷痕。但我也很好奇,爲什麼他能反應這麼及時,而且一點都不慌亂,好像知道有人會這麼做一般。我不禁在想,這兩年多,顧正南到底經歷了什麼。
顧正南陡然間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平靜的說道,“走吧,再不回去,天就要黑了。”
我站起身,跟在顧正南的後面走着,我完全沒有方向,只是一味的跟着。顧正南的背脊很挺拔,與他身上的狼狽完全沒有任何的關聯,我就這樣望着他堅實的背影,走了很久很久。
顧正南站定了腳步,我這才發現,已經到了何易燊別墅的門口。顧正南轉身面對我,淡淡的說,“早點回去吧。”
我見他這一身衣服已經被弄得不成形,而且還有很多傷口,所以提議道,“你進去換一套衣服吧,處理一下傷口再走。”
顧正南幾乎沒有猶豫,直接就拒絕了我,“不用了。”
但我依舊有些不放心,也可能是想多和他接觸一會,又想要試圖挽留他。
“你進去坐一會吧,打個電話給邵華,讓他來接你吧。”
說完這句話,我察覺到顧正南的身體狠狠的顫抖了一下,他的臉色也變得陰沉。顧正南不悅的皺着眉,完全沒有掩飾身上散發出來的戾氣。我有些錯愕,我不知道我那句話說錯了,致使他如此的憤怒。
但顧正南的神情實在有些可怕,讓我不敢再開口追問,他就這樣站在那裡,一言不發,震怒的神情讓我愈發的好奇。
過了許久,顧正南突然開口,他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低落,像是從心底裡傳出來一般。
“邵華死了。”
短短的四個字,沒有過多的解釋,就讓我震驚的難以言喻。
丟下這句話,顧正南頭也不回的邁步離開,我轉身望着他離開的方向,直到他在我的視線裡變得越來越小。我的胸口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壓着,悶悶的喘不過氣來。我最害怕的就是聽到任何人離開的消息,雖然我和邵華沒有太多的交情,但我知道他在顧正南心目中的地位。
“樑小姐。”
我站在門口發着呆,向東的突然出現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回過神來,朝着裡面走去。
向東看到我這副模樣,表現的很震驚,但他沒有開口詢問什麼,只是向我彙報道,“樑小姐,羅先生已經打了十幾個電話來了,說是聯繫不到你。我剛打電話派人出去找你。”
我每天差不多這個時候,都會和念兒視頻,因爲時差的關係,我這裡到了晚上,英國差不多也就是午後。
但我現在的模樣實在有些難看,我不能讓羅靳予擔心我,也不能嚇着念兒,所以我還是得先洗個澡再和他們通話。我加快了腳步朝裡面走去,急切的說道,“向東,給羅靳予打個電話,告訴他我回來了。就說遇到了一點事,不要把我的情況告訴他,免得他擔心,讓他等我一會,半小時之後我給他回電話。”
“知道了,樑小姐。”
我急急忙忙的洗了澡,連頭髮都沒有吹乾,就給羅靳予去了電話。他擔憂的問道,“樑旖,你怎麼了,是不是在海城遇到了什麼事情。”
我將乾毛巾扔在一旁,窩進沙發裡,笑着說道,“我的包被小偷搶了,你說算不算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