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寒地抖抖身子,她拉高被子蓋住兩人,語氣略急道:“趕緊睡覺吧。”她相信明天一覺醒來,王子一定還是白雪公主的天佑撇撇嘴,還沒有睏意,從被子里拉住她的手說:“要不我給你講故事?灰姑娘的怎麼樣,她最後。唔唔唔——”捂着他的嘴巴做神馬呀,灰姑娘的腳被邪惡的後母斬斷,最後穿進玻璃鞋的,是王子的侍衛耶!
一覺到天明,醒來的時候,小傢伙已經不在身邊。顯然是害怕被沐姐發現,告訴他爸爸。
“哎……”“小姐怎麼一覺醒來就在嘆氣啊?”看向一臉神采奕奕的沐姐,安千寵頂着兩個黑眼圈,無比犯困。一個晚上,她幾乎都在做噩夢。
夢到華拓不是被許諾搶走,而是楚辭……不,她神經錯亂了,錯亂得好嚴重。她得確認一下自己沒錯才行:“沐姐,你知道白雪公主最後跟誰在一起了嗎?”只知道白雪公主與七個小矮人這個書名的沐姐,詫異地問:“不是和小矮人嗎?”“……”精神不濟地坐在餐桌上,安千寵的腦袋暈乎乎的,沒想到白雪公主的版本不止兩個。匪夷所思……“你怎麼了?”剛坐下的華拓皺眉,知道她累,昨晚自己特地回房間睡覺的,怎麼一早醒來她的精神頹廢成這樣?視線看向沐姐,後者表示不解地搖頭。
他暗自猜測:“做噩夢了?”是做了噩夢,而且好恐怖的噩夢。夢中楚辭穿着新娘禮服,他穿着新郎禮服,幸福而甜蜜地許下一生一世的諾言。而她,就像天佑說的白雪公主一樣,先被害死,然後許諾就是那個毒王后,兩人在陰曹地府相見了。
嗯!!!
腦袋像撥浪鼓般搖着,深怕看着華拓又會想起昨晚夢中的畫面,她趕緊吃完早餐就往外奔去。
忙碌的一天,很快又過去,不可避免的,今天又被各種理由爲難了好幾次。但總算熬到了下班時間,她迅速收拾了東西,剛要進電梯,突然被身後的聲音喚住。
“安助理,董事長找你。”女秘書微笑地站在她身後喚道。
薄脣一咬,氣惱自己手腳太慢的安千寵只能回頭,柳眉皺着,已經做好各種心理準備。沒想到的是,許諾竟然要請和她單獨吃飯。
心底的怨氣讓她不由自主地駁了句:“真的就我們倆?不需要讓拓來嗎。”許諾眸光一閃,隨之笑道:“我隨時都可以請他吃飯,今天晚上只想和你好好聚聚而已。”知道對方意有所指,暗示自己,她和華拓的關係不簡單,隨時都可以親密的出來吃飯。安千寵咬緊貝齒,和老狐狸的許諾來說,她畢竟太嫩了。
“是嗎?如果我晚上只想回去陪他一起吃呢?”沒想到她會反擊,許諾眸光一沉,兩人之間的關係變得非常微妙。但她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放棄:“千寵,你還小,所以不瞭解成功的男人其實最討厭女人一直粘着他們,你這樣依賴他,會讓他感到負擔。”拳頭捏得死緊,安千寵生氣地瞪圓了眸子,真想上前撕咬她。不過許諾的這句話確實影響到自己,她很怕有一天華拓會對自己感到厭倦和疲憊。
心裡氣得冒火,但她絕對不允許自己輸給對方,尤其是這個人還是她的親生媽媽。她絕對不會輸,絕對要爲死去的爸爸報仇。
“好,我答應你。”豔麗的臉龐拂過神秘的笑意,坐在辦公椅上的女人妖冶地笑着,隨之從椅子上起身道:“我在對面的西餐廳訂了位置,你先到那等我好了。”她剛說完,安千寵毫不遲疑地轉身往外走,一刻都不想多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見着等待她的時間超過半個小時,坐在窗戶邊的安千寵終於失去耐心。
電話撥出,但那頭很久都沒有得到迴應。就在她剛要掛斷時,電話通了,她忍住怒火,沉住氣問:“還沒下來?”沒有迴應,手機那頭靜悄悄的,讓人感到不安。
怎麼回事?電話通了卻不說話,她在玩什麼?很快的,電話裡傳來的低沉的聲音讓安千寵明白了,同時白了一張臉。
“拓,我親自煮的菜好吃吧?”男人嚼着口中的菜餚,輕應了一聲,卻讓安千寵的寒毛全部豎起,一下子就聽出了聲音的主人。
“那你多吃點,我記得你也很喜歡吃我做的紅燒排骨,今兒一早我讓管家出去買的,很新鮮。”難得的溫柔和像是特意討好男人的話讓拿着電話的手開始發顫,坐在餐廳窗邊的身影落寞而孤單,和形色匆忙而過的路人相形見搓。
當電話從耳邊放下時,嬌媚的臉蛋兒一絲血色都沒有。那雙望着窗外的眸子寂寥而空洞,整個人茫然而沒有存在感。
“千寵?”“千寵?”她愣愣地坐着,沒有迴應。楚辭擔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俊臉滿是着急:“千寵,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她還是一動不動,像只沒有魂魄的娃娃一般,猶如破舊的風箏,一不小心就會斷線飛走。他往桌上放了張百元大鈔,隨即扶起她:“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到我那休息一下。”被動地跟着走,現在的安千寵一點意識都沒有,她根本不知道摟着自己的是誰,對方又要帶她到哪兒去。
一棟歐式風格的建築物出現在眼前,把車開進停車場的楚辭,趕緊下車扶着她往樓上走。輕輕把她放在牀上,俊眉依舊皺着:“千寵,能聽到我說的話嗎?”之前他原本剛要下班回家,突然接到許姨的電話趕到這裡,沒想會看見安千寵像琉璃一般脆弱地樣子,心裡一陣發疼,很想知道原因,但是她一聲不吭,除了眨眼睛,彷彿失去了所有人類該有的神情。
得不到迴應,他難過地幫她蓋上被子,然後走出客房趕緊給對方打電話:“許姨,您對千寵做了什麼?”“不會吧,她怎麼會變成這樣?”聽到楚辭的描述,許諾萬分吃驚。她雖然能猜測到聽見他們所說的之後,安千寵會傷心、暗自哭泣,卻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那麼大。
她的本意只是想讓她離開華拓而已,並非想看到過於激動而有可能做出傻事的安千寵。
“阿辭,你要好好照顧她,沒準這一次她會放棄華拓。”變相的也是希望他能照顧好安千寵,別讓她做出傻事來。
楚辭皺着眉頭,沉默地看向那間掩上的房門,沒有反駁。
他當然希望安千寵徹底對華拓死心,然後接受自己的感情,所以他沒有資格怪罪許諾爲了得到華拓,做出讓安千寵傷心的事情來。但是他想知道什麼原因讓她變成這樣的。
“許姨,您到底做了什麼?”許久的沉默之後,他緩緩垂下手臂,轉身推開那間掩上的房門,走了進去。
沒想到許姨和華拓早在十幾年前就有過一段感情,怪不得她會受打擊,變成這樣。愛憐地摸着她的頭髮,楚辭的心變得複雜,目光卻專注地看着她的臉龐。
“千寵,我不像他,所以會永遠呆在你身邊的。”緊閉的明眸霍然睜開,掩藏不住深情的藍眸閃過慌張,下意識跳下牀背對着她整理情緒。
明眸有過片刻的疑惑,隨即變得清明。她說:“楚辭,能讓我在你家住一段時間嗎?”收拾好情緒的他轉身微笑點頭:“當然可以,我這裡隨時歡迎你。”“謝謝......”她重新閉上了眼睛,耳畔拂過他那句:千寵,我不像他,所以會永遠呆在你身邊。
心裡——很感動。
日復一日,轉眼間,她已經五天沒有踏出這個屋子了。手機讓楚辭幫她解決掉,飯菜都是他準時三餐送進來,不是不感動,而是她的心現在很痛,痛得怕自己一出這個房間,就會做出讓人害怕的事情來。
她從未恨過一個人,一直以來,在華拓的呵護下,她的世界裡很單純,沒有陰謀沒有仇恨,也是因爲這樣,現在的她纔會那麼難以忍受那個女人的殘忍。
她不僅害死了爸爸,竟然還妄想繼續和華拓在一起,休想,只要自己活着,她就休想和華拓在一起!
“千寵,我幫你買了幾套衣服,試試喜不喜歡。”這幾天,因爲她的存在,楚辭臉上的笑容多了,甘願爲她做的事情更多,總是讓她感到深深的愧疚。
看着他手中的幾套衣服,眼底的悲傷一直蔓延到眼尾,她說:“楚辭對不起,我要回去了。”喜悅的俊臉霍然僵住,手中的衣服頹然放下,他遲疑地重複:“你要回去?回到華家?”她點頭,他的心一地碎片。明知道她傷心的原因,卻不能點破,不能質問,他苦澀的揚起嘴角,問:“真的要回去?”“嗯,這幾天謝謝你了。”天知道他想咆哮,好想抓住她的胳膊質問:既然華拓那樣傷害你,爲什麼還要回去?也許他心裡的人一直都是許姨,不然也不會那麼關心她,甚至對外界揣測他們的消息不聞不問,這不是變相的承認了他和許姨之間關心不單純嗎?
但是他的咆哮和質問只能留在心裡,爲了徹底得到她,他只能忍着,忍着衝她發火,忍着一心的嫉妒,轉過身說:“好,我送你回去。”淚水悄悄滑落,看着他的背影,安千寵真想打自己耳光,她怎麼可以明目張膽地接受他對自己的好,卻又爲了自己的事情,不顧他的感受,讓他感到失望?
最終,在楚辭的堅持下,保時捷停在了華家門口。她淡淡地窗外瞥了眼攝像頭的位置,解開安全帶,手放在門把上回頭看他:“楚辭,真的謝謝你,你永遠是我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