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終章

五月暮春, 晴空萬里,路邊的薔薇怒放着,爲這座城市增添了浪漫的氣息。

黎無思結束工作室上午的營業, 趕去赴溫是安的約會。

明明說是著名攝影家十年纔有一次的影展, 展館外卻沒什麼人煙。

她狐疑地走進展廳, 之間所有展牆上都蒙着黑布, 巨大的投影熒幕高高捲起, 偌大的展廳里根本沒人。

“搞什麼鬼?”她狐疑的嘟囔,拿出手機來想給溫是安打電話。

“嗖——刷!”

忽然,三面展牆的黑布同時撤去, 投影熒幕徐徐向下展開。她這才發現,黑布後面是鮮花簇擁着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全是她。按場景和衣着判斷, 這些照片都是他們重逢後拍下的。

巨大的投影熒幕上, 是那張她見過的結婚照,照片上的兩個人笑得那般甜蜜, 彷彿能融化一切不幸。

“嘭!”

又一聲聲響,無數彩紙片和花瓣從天而降。她擡頭望去,只見二樓站滿了人,是聰、師兄師姐,以前的同事, 是真的員工, 還有她的父母和溫明遠。在他們的臉上, 有着同樣幸福的笑容。

溫是安人呢?

看了半天, 她卻沒有在人羣中找到溫是安。她期待地四下張望, 他卻遲遲不出現。正當她等的心急,忽然聽到上方有人叫她。

“黎無思!”

她再次仰頭, 居然看到溫是安抱着鮮花,吊着威壓,從二樓朝她飛過來。

這一幕如同童話般美好,她充滿期待地等待着,然而——

都快到了,拉着威壓的人忽然手鬆,溫是安失去平衡,直接把黎無思撲倒在地上。

“溫總,這就等不及啦?”人羣中爆發出鬨笑聲,又一波彩紙片和花瓣飄落下來。

溫是安不打算起來,就這麼深情地凝視着黎無思。

“起來啦。”黎無思瞥一眼樓上等着看戲的朋友,含羞得臉都紅了。

“親一個!親一個!”衆人鬨鬧起來。

“不要啊。”黎無思故意警告,嘴角全是笑意。

溫是安微微一笑,低頭覆上她的脣,一邊摸索着爲她戴上戒指。

黎無思故意躲閃,但還是被他牢牢捉住手,戴上了那枚一直珍藏在他抽屜深處的鑽戒。

“哦——”人羣中再次爆發熱烈的呼喊聲和掌聲。

溫明遠和黎父黎母相視而笑,心中再多的過往,都放下了。

親夠了,溫是安把黎無思扶起來,黎無思根本不敢擡頭看圍觀羣衆們,紅着臉輕輕捶了溫是安一下。

“對不起,我遲到了。”

溫是安和黎無思看着着急忙慌衝進來的趙楊,再看他手上牽着的人,居然是林雪妮!

“哦——”溫是安用恍然大悟的眼神打量趙楊。

“不是,溫總,我……”趙楊想鬆開林雪妮的手,緊張地語無倫次。

林雪妮緊緊抓住他的手,大聲說道:“我們在一起了,怎麼樣?”

黎無思和溫是安對視一眼,微笑着送出祝福,“恭喜你們。”

“趙助理,你這是跑了一個拜金女,賺了一個白富美啊!”是真的員工拿趙楊打趣。

“哪裡、哪裡。”趙楊羞澀得不知所措。

林雪妮氣惱地狠狠踩他一腳,他疼得齜牙咧嘴,卻不敢叫出聲,狼狽的模樣惹得衆人又是一陣大笑。

“叮!”

黎無思的手機收到一條微信,是路星朗在天堂島發來的照片,照片嚴格按照黎無思的要求,有好幾個當地人和他站在一起比耶。

“無思,祝福你們。稍後我會去巴黎,你不用擔心。”語音信息裡,他的聲音聽上去平靜而愉悅,黎無思終於放下心來。

中午聚餐後,黎無思要帶溫是安去一個地方。

“去哪裡?”溫是安很好奇。

“到了你就知道了。”黎無思神神秘秘地笑。

“無思,你真的很棒,放棄夕霧的身份,還是可以擁有這麼出色的思安工作室。”

“別誇我,最重要是趕緊找一個和是聰相配的女生,免得他追着不放。”

溫是安笑道:“不會的,是聰很豁達。他最近都沒有再提夕霧這件事了。”

黎無思挑眉逗他:“我可不介意,有這樣優秀的競爭者在身邊,你纔會對我更好。”

“你說反話的樣子真可愛。”溫是安滿眼笑意,出其不意在她臉頰親了一下。

“好好開車!”黎無思臉又紅了,嗔道。

溫是安先是翹着嘴角,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這樣爽朗的笑聲,他終於找回來了。

“停一下,我要買個水果籃。”黎無思忽然說道。

溫是安剛把車停下,忽然有人拉開車門衝了上來,對他們喊道:“快開車!”

溫是安和黎無思轉身詫異地看着車後座上極其狼狽的藍雪。她頭髮亂糟糟的,上半身只穿着內衣,正用手護着,雪白的肌膚上有很多淤青和抓痕,臉上的妝全花了,分不清是化妝品的顏色,還是傷痕。

“看什麼?開車!”藍雪再次嚷道,眼淚刷得流下來,在臉上衝出兩條痕跡。

車子後方,舉着相機的狗仔隊已經追上來了。

黎無思看了溫是安一眼,溫是安明白她的意思,一腳踩下油門。

“藍雪,你怎麼會弄成這樣?”黎無思同情地看着她,好心地詢問。

藍雪冷笑一聲,“我現在這副樣子,你看着很解氣吧?”

“我沒有,你怎麼會這麼想?”黎無思急得蹙眉。

“少在那假惺惺的了,路星朗一個人離開,誰都不聯繫,只聯繫你。黎無思,你怎麼這麼喜歡搶我的男人?”藍雪咬牙切齒道。

“藍雪,你說話客氣點!”溫是安沉聲喝道。

“怎麼?現在當自己救世主,可以隨便衝我吼啊?”藍雪毫不買賬,“要不是你當年突然撤資,我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藍雪,”黎無思無奈地嘆息,“你不是沒有機會,可是你貪心不足,自己放棄了到手的幸福。”

“你少高高在上地教訓我!離開了溫是安,你什麼都不是,你有什麼資格擺出一副清高的樣子?”

“嘎!”

溫是安踩下剎車,冷冷道:“下車!”

這一次,黎無思沒有幫藍雪說話。她真的需要一次深刻的教訓,才能明白什麼叫平淡是真,知足常樂。

藍雪恨恨地下車,捂着臉跑進附近的小衚衕,消失不見了。

“無思,這種人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溫是安重新發動車子,安慰道。

黎無思搖搖頭,“我不會的。希望經過這件事情,她能迷途知返。”

車子又往前開了十分鐘,黎無思的手機跳出一條新聞,“女星藍雪再爆桃/色醜聞,經紀公司稱沒有這個藝人。”

她深深地嘆息,對藍雪最後一絲同情也消失殆盡了。

車子在一處平房小院停下,溫是安一頭霧水地跟着她走進去,只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正坐在桌邊翻舊相冊。

“校長。”黎無思叫道。

老人擡起頭,看到黎無思,站起身來,“是……黎璐?”

黎璐?溫是安狐疑地看一眼黎無思。這個名字有點耳熟,眼前的校長也有點面熟,但他實在檢索不到記憶。

“是啊,校長,我是黎璐。這麼多年不見,您還是這麼帥氣。”黎無思放下果籃,熱情道。

“哈哈哈……黎璐長大了,會說話了。”校長開心地笑起來。

“我是說真的!校長,多虧我遇到以前的班長,這才找到您,來看您。”

“好好好,你有這份心,校長就知足了。”

“校長,您這是在看我們中學的老照片嗎?”

“是啊,你在電話裡說,要找一張照片,我翻了好久才翻出這本相冊,也不知道你要的照片在不在裡面。”

“沒事,校長,我自己找。”

黎無思拿過相冊,招呼溫是安一起找。

“你要找什麼照片?你說一下,我從後往前翻,你從前往後翻。”

“你看到自然就知道了。”黎無思依舊神秘地笑。

溫是安拿她沒辦法,笑着搖搖頭,開始從後往前翻。

“咦?”忽然,溫是安愣住了。

“怎麼了?”黎無思明知故問。

“這個……這個不是我嗎?”他指着一張照片上的人,驚異道。

“你是、你是小溫同學?”校長給他們倒水,看到這一幕,驚訝地指着溫是安問道。

“溫同學?”溫是安丈二和尚摸不到頭,努力地回憶起來。

“你大四的時候,到我們中學來實踐,做了幾天的班主任助理,就離開了。時間這麼短,後來我們學校又解散了,你不記得也不奇怪。”校長笑呵呵地解釋。

他這麼一說,溫是安終於有了印象。因爲當時家中突發鉅變,他還來不及適應,就被迫忘記從前的自己,徹底變成冷酷無情的溫是安,這才完全沒有想起來。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溫是安看向黎無思,“你就是來找我的過去?”

“是我們的過去。”黎無思溫柔地笑。

“我們的?”溫是安想不明白,急得直催,“無思,你快說到底怎麼回事。”

“你也太笨了,這樣都想不起來。”

“我是想不起來,你快告訴我。”

“想不起來算了,反正我心裡最愛誰,你也不想知道了。”

“什麼?那你還不趕緊告訴我!”

“有什麼好處啊?”

“給你買任何你想要的東西。”

“我可以自己買啊。”

“給你做一個月的飯!”

“一個月?哈,不是一輩子嗎?”

“那你到底要怎麼樣嘛?”

“我要……”

陽光正好,窗外的老槐樹上,喜鵲歡快地叫着。充滿生命裡的初夏就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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