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要打得過我，隨你怎麼動手。”
孔令偉對着秦衛不停冷笑，手也捏成了拳頭，躍躍欲試。
“那個……我今天心情不好，別惹我。”
“你心情不好？我剛從印尼那個鄉下地方回來，還沒歇口氣兒呢，就被你罵了一頓，還被你說成沒家教……你還敢說你心情不好？”
……
秦衛很想揍孔令偉一頓，可問題是他真的有可能打不過這娘們兒，而且這娘們兒還帶着槍……無奈之下，他只得放棄了這個誘人的想法。可孔令偉擺明了就是衝着他來的，一路上得卜得卜的不停，讓他本來就極度不好的心情也越發的煩悶。
“你知不知道你只要往人前一站，就能讓天地變色？”秦衛把自己縮到了車後座的一角，“混世魔王大人，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厲害？……知道？知道就別亂出來嚇人嘛。你這是犯罪，而且還是蓄意的犯罪，懂不懂？”
“既然不找專家，你現在想幹什麼去？”孔令偉不理他。這女人在回國之前就想好了這一招。秦衛說話太氣人，認真起來更能氣死人。唯有不招不架，只當清風拂面才能確保自身不出問題。當然，這只是裝的……實際上她已經恨不得想要掏槍了。
“你別挑開話題，我在說你……”
“我記得白公館還有我間臥室吧？嘖嘖，那兒風景不錯的，也涼快，難得回來一趟，我也不想聽我父母姐姐的嘮叨……”
“你聽不到你姐姐的嘮叨，她已經去美國了。”
“是嗎？”孔令偉一怔，接着一拍腦門兒：“看我這記性。大姐去美國上學去了。我怎麼忘了？”
“哈哈哈哈……”
秦衛突然大笑起來。
“你有病啊？”孔令偉皺眉道。她姐姐去美國上學而己，這有什麼好笑的？
“上學？哈哈哈哈，還上學……”
秦衛越笑越厲害，最後乾脆就捂起了肚子。
“我姐姐跟我們可不一樣，她說上學，自然就是上學。有什麼好笑的？”罵自己可以先略過去，以後有機會了再報復，可事關自家大姐，孔令偉就必須弄個明白了。誰不曉得孔家大小姐孔令儀溫柔嫺淑的美名？這姓秦的居然發笑……有什麼好笑的？
“你姐姐。哈哈哈……”
“你再笑的話，信不信我一槍在你身上穿個洞？”孔令偉繃不住，惱了。
“我爲什麼不能笑？孔家大小姐性格嫺靜，還是難得的才女，確實美名遠揚。可惜啊……找不到對象！”秦衛咧着嘴笑道。
“那是因爲我姐姐眼界高！”孔令偉氣往上涌。什麼叫找不到對象？孔家的閨女還會找不到對象？關鍵是得能入得了她們的法眼才成。想當初。爲了大姐的婚事，父親孔祥熙、母親宋靄齡、姨媽宋美齡，誰沒有費心？最先選的是胡宗南。這可是姨夫蔣介石最看重的門生，年輕有爲，多少姑娘等着嫁過去呢。可就是這樣還入不了孔令儀的眼，因爲覺得胡宗南就只是個武夫。之後，又找了衛立煌。那也是國軍名將，同樣不行；再選了曾經隻身一人駕駛德國教練機從柏林起飛，飛越地中海、印度洋，最後安全在南京降落。轟動一時的飛行能手孫桐崗，照樣也不行……但這全都是她姐姐看不上眼，誰敢說孔家大小姐找不到對象？
“誒，孔家大小姐的婚事確實有些艱難。可我就不明白。她選來選去，怎麼就選了一個舞場樂隊指揮的兒子……這就叫‘愛情沒有界線’？”秦衛笑嘻嘻地向孔令偉問道。
“你。你說的是，是那個陳紀恩？”孔令偉的臉頓時發白。舞場樂隊指揮的兒子？那不就是她大姐那回去跳舞時認識的那個小子？雖說曾在聖約翰大學留過學，也算是出過洋，人物長得也不賴，可家裡窮得要死。本來，父母都是反對她大姐跟這樣一個人交往的，可一向溫柔聽話的大姐這回卻較了真兒。無奈之下，父親妥協了，但爲了顧及家族面子，不久便任命陳紀恩爲國民黨中央銀行業務局的副局長，後又公派到美國，成爲中央銀行在美國辦事處的業務代理……不過孔令偉很清楚，那只是父母的緩兵之計。先把兩人分開，讓這段感情變淡，然後再挑個比陳紀恩更優秀的介紹給大姐，可沒想到大姐這回去美國上學，居然是……
“你知道些什麼？快說！”孔令偉急了。她纔看不上那個什麼陳紀恩。窮小子一個，空有一個臭皮囊，就想娶她孔令偉的大姐？當場拔出槍就指向了秦衛的腦袋：“我姐姐是不是跑去跟那個小子私會去了？你說啊！”
“當、當心走火！”秦衛小心翼翼地撥開腦邊兒的槍，也有點兒後悔拿這事兒來調侃這女魔頭，“好像是的。……孔家大小姐嘛，當然走到哪兒都引人注意。不過話說回來，自由戀愛嘛，我還是支持的。”
“支持你個頭！”孔令偉罵了一句，又一拍司機的座椅：“掉頭，去孔園！”
“嚇我一跳！你怎麼坐上這車的？”
羅家灣19號，戴笠、鄭介民、毛人鳳等人得知孔祥熙的坐駕突然朝這邊駛來之後，駭了一跳，急忙跑出來迎接……雖說權力不再，可再怎麼說也是行政院長，也還是蔣家最親的親戚之一，他們可得罪不起。可一個個嚴陣以待，排成幾排等待檢閱之後，卻發現車上走下來的居然是秦衛，這讓衆人在鬆了一口氣之餘，又無不暗中大罵。
“你該不是上孔園把孔家給掃了吧？”
戴笠雖然鬱悶，卻還是靠到秦衛身邊小聲地問道。在他的印象裡，這傢伙不是幹不出這種事兒的
“我被孔家人給掃了。”秦衛咬着牙，“孔令偉那死娘們兒，她居然朝我的車開槍！”
“什麼？”
聽到這話，一邊的鄭介民等人盡皆駭然。朝秦衛開槍？日本人還行！別人……不想活了？
“真的假的？”戴笠發覺自己也被嚇了一跳，這讓他感到有點兒丟人，同時也有些緊張：孔令偉那婆娘回來了，還朝秦衛開槍……這是否標誌着秦衛跟孔家又要來一場大戰？那他們軍統站哪邊兒？看秦衛這架勢，估計就是來找幫手的，可孔家那畢竟不是別人啊……要是這傢伙張嘴，自己到底幫不幫？
“我幹嘛騙你們？m的，那沒家教的死娘們兒，一槍就給老子的輪胎泄了氣兒……要不是孔祥熙把他自己的車賠給我，我跟她沒完！”秦衛叫道。
“車？”
“啊！”秦衛看着有些傻掉的衆人，“不然你們以爲是什麼？讓她在我身上開個洞？你們什麼意思？”
“你說話能不能別這麼大喘氣兒？”戴笠瞪了秦衛一眼，又暗暗鬆了口氣。還好是車，孔令偉那女魔頭估計又在耍什麼二貨脾氣了，不是兩家要開戰，他也不用那麼爲難了。
“我什麼時候大喘氣兒了？我明明說的是孔令偉那死婆娘朝我的‘車’開槍……”秦衛惱道：“明明是你們，就不知道想我點兒好兒嗎？巴不得我早死啊？”
“嘿嘿，我說秦主任，”鄭介民笑呵呵地湊了上來，“大家這不是關心你嗎？生恐你出現意外，可不是你說的那樣。”
“我看未必。”秦衛冷哼一聲，又朝鄭介民身後掃了幾眼：“沈醉呢？”
“他在湖南會館，你找他幹嘛？”戴笠問道。
“通知他趕緊跑路唄。”秦衛嘆道，“孔令偉那死婆娘，睚眥必報！他當初敢把那婆娘打暈，以那婆娘的脾氣，不打斷他幾根骨頭怎麼能善罷干休？”
“不至於吧？”戴笠的麪皮抽了兩下：“不就是打暈了麼，多大點兒事兒？我讓沈醉去賠禮道歉……”
“那你讓我的面子朝哪兒擱？”秦衛看着他，“沈醉可是奉了我的命令保護我的書房……讓他去給那婆娘賠禮道歉，不就是說我怕了那婆娘？”
“那你讓他跑路，難道就不是怕？”戴笠反問道。
“平調而己，不能算怕。”秦衛笑笑，一手攬向了戴笠的肩膀，又湊到對方耳邊小聲道：“我記得你好像答應我要把那混球調去雲南的……這都多久了？”
“他纔剛當上總務處長，哪有馬上就調的道理？”戴笠惱火道：“而且，你要弄清楚，我纔是軍統的局長,調誰去哪兒我說了纔算。”
“你只是副局長！”秦衛笑笑，“陳立夫纔是正牌子的局長。”
“你……”
戴笠氣結。秦衛說的是實話。軍統剛成立的時候，他因爲資歷不足，確實只任了一個副局長，局長則由陳立夫擔任。可誰都曉得軍統實際上是他當家，也是他一手發展起來的，陳立夫這個名義上的軍統局長反倒跟軍統是對頭，還爭權奪利呢。
“我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不就是個雲南站麼？沈醉還不是你的親信？”秦衛搖搖頭，“還有，軍統最近的情報弄得不錯啊，讓蔣委員長連我的話都不信了……不過老戴，有些事可是要負責任的。日本人什麼時候只吐不吃過？你可要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