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若能向前看,又能看的開,終歸是會活得開心一些的。
如今顧念白能夠重新振作起來,這讓蘇無名很是欣慰,雖然他與顧念白纔不過是在一個下雨的傍晚,見過一面,聊過幾句話而已。
幾人這番說完,蘇無名笑着對他們兩人說道;“相遇即是緣分,不如一同坐下吃飯吧!”
顧念白和曹耿兩人有些猶豫,那曹耿更是連忙問道:“這……這合適嗎?”
蘇無名笑了笑:“這有什麼不合適的,坐吧!”
蘇無名的確是沒有多少官威的,所以顧念白和曹耿兩人並沒有多做堅持。
坐下之後,蘇無名望着曹耿問道:“曹兄在錢塘縣做的什麼生意?”
“草民不才,仗着家父在錢塘縣的關係,做着米糧生意。”
“這麼說來,令尊倒是個生意場上的好手了?”
“家父在錢塘縣做米糧生意三十多年,還是積累了一些名氣的,所以就算家父因爲身體不適在家休養,我們曹家的米糧店也並未受到什麼影響。”
曹耿這麼說完,蘇無名微微點了點頭,然後望向顧念白道:“顧兄的私塾在什麼地方?”
“離這裡不遠,在城東的一處溪水旁,那個地方十分的清幽押韻,十分適合做私塾,聽聞蘇大人也是讀書人出身,如果哪天有空的話,不如一起切磋研究一番如何?”
蘇無名對古典書籍很是瞭解,不過他很清楚,他的所謂瞭解跟顧念白相比,只怕是要差遠了的,所以他是不想跟任何人切磋這方面的知識的,不過面對顧念白,他也不好拒絕,淺笑道:“好啊,那天有空,我去私塾找你暢談。”
蘇無名剛說完,那曹耿連連笑道:“蘇大人若真想跟讀書人切磋詩詞,去詩樓啊,那裡每天都有不少士子書生大家小姐在裡面相互切磋,以文會友,聽說因爲這個,還傳出不少佳話來呢!”
對於曹耿的這個提議,蘇無名是萬不會應的,不過那詩樓,他卻是有所耳聞,據說去裡面的都是有錢人家的小姐,才高八斗的書生,是錢塘縣內,最文雅人士去的地方。
蘇無名早就想去看看,不過又怕去了被人挑戰,所以遲遲未去,如今曹耿提了出來,他也是沒有意思要去的,不過檯面功夫,他還是要做好的,於是笑道:“好啊,那天有空,一起去看看。”
誰知蘇無名這麼一說,那顧念白立馬提議道:“擇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天吧,在下一直想去詩樓,可奈何囊中空空如也,交不起那入樓費,今天遇到蘇大人和曹兄,正好可以敲兩位一筆。”顧念白說完這話之後,還自覺得意的笑了笑。
而這個時候,曹耿道:“顧兄弟說那裡話,你要是想去,別說敲一筆了,就是天天敲,我也幫你啊!”曹耿說完,望了一眼蘇無名,問道:“蘇大人的意思呢?”
蘇無名略微有些猶豫,可就在這個時候,南宮燕突然替他答道:“當然要去啦,那麼好玩的地方,不去玩實在是太說不過去了!”南宮燕說着,望了一眼蘇無名,問道:“是不是啊相公?”
如今被南宮燕搶先答應了下來,他若不去,必然會惹得南宮燕生氣,所以這個時候,他連連笑道:“娘子說的極是,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去一趟詩樓吧!”
幾人離開客棧的時候,遠處的夕陽正紅,把整個錢塘縣都映照的美輪美奐。
詩樓並不是很遠,幾人走了大概半柱香的時間便到了。
詩樓外有小廝把守,若要進去,必須交入樓費,而且這入樓費很高,不過曹耿卻是一點不在乎的,他扔了一錠銀子給那小廝,隨後向蘇無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蘇無名淺淺一笑,領人進了詩樓。
此時詩樓之中很是熱鬧,整個大廳之上有不少方桌,而那些士子書生,有錢人家的小姐,便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相互切磋,蘇無名掃了一眼詩樓,發現這裡的人聊詩詞的不多,想要趁機結交朋友亦或者想覓得姻緣的人倒是不少,這樣看了一眼之後,難免讓蘇無名有些失望。
而就在幾人找了地方坐下之後,詩樓中一人起身道:“今天詩樓來了不少才子佳人,所以我們孫十三娘便想着今天舉辦個與愛情有關的詩會,諸位才子若是腹內有佳作,還請莫要吝嗇纔是,待會孫十三娘出來之後,還另有話講。”
那人說完這些,整個詩樓頓時喧囂起來,一些士子書生想在自己心儀的姑娘面前有所表現,於是便不停的皺眉苦吟起來,而這邊的顧念白,則望着蘇無名道:“待會蘇大人可在大家面前露一手,讓我等瞻仰一番啊!”
蘇無名聳聳肩,正要說些什麼,可就在這個時候,整個詩樓突然爆發出陣陣熱烈的吶喊聲來,蘇無名循聲去望,只見從二樓走下一風華絕代的女子來,那女子應該已經三十多歲了,可歲月在她的臉上並沒有任何痕跡,她給人的感覺就是風韻,就是魅力。
她一出場,那些士子書生紛紛高呼孫十三娘,而那女子則只淺淺一笑,然後揮手讓大家安靜,待詩樓安靜下來之後,那孫十三娘用明眸掃了一圈衆人,隨後笑道:“從古至今,愛情都是文人雅客說不完的話題,古有詩經所云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今有白居易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這些愛情詩詞每每讀來總是讓人十分嚮往,今天諸位才子誰能寫出好的愛情詩詞來,我這詩樓從今以後對他免費開放。”
孫十三孃的聲音很酥,聽起來十分的舒服,而他這麼說完之後,那些士子書生便迫不及待的將自己的詩作亦或者詞作拿了出來,蘇無名他們幾人坐在那裡聽着,倒也發現不少佳作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蘇無名突然發現在這些人當中,一位男子的詩詞最是高雅有水準,而他所作之詩詞,多半似乎有所暗指,就好像是一個少年在對自己愛慕的女子寫情詩一樣。
這些書生紛紛將詩作獻上之後,孫十三娘望着衆人問道:“還有人要作嗎?”
大廳上衆人相互張望,似乎沒有人願意再作了,可就在這個時候,南宮燕突然舉起了手,衆人見一個女子舉起了手,都有些驚訝,那孫十三娘更是笑道:“這位姑娘,這作詩都是男人的事情,你也要作嗎?”
“我纔不作呢,我舉手是因爲我相公他要作!”南宮燕說着,用手指了指蘇無名,而當蘇無名聽到南宮燕這句話之後,額頭突然便冒出汗來,心想自己真不該帶她出來玩的。
那孫十三娘望了一眼蘇無名,笑了笑:“既然公子要作詩,請!”
蘇無名心頭一沉,習慣性的摸了摸自己的鼻樑,心頭則不停的叫苦,暗想該作首什麼詩詞來,他這麼一想,便浪費了不少時間,那些等待的書生見此,不由得發出嗤笑來,蘇無名見此,把心一橫,隨即吟道:
數聲鶗鴂,又報芳菲歇。惜春更把殘紅折。雨輕風色暴,梅子青時節。永豐柳,無人盡日花飛雪。
莫把幺弦撥,怨極弦能說。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夜過也,東窗未白凝殘月。
這是宋代張先的一首《千秋歲》,其中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流傳最廣,也最能體現愛情男女中的那種心境,蘇無名這番吟出之後,整個詩樓先是靜了那麼一靜,隨後便有不少人議論紛紛,說這個人怎麼作了首詞啊,如此之類等等。
蘇無名趁機擦了一下額頭,隨後對顧念白他們說道:“顧兄若是沒有什麼事情,我們就此離開吧?”
顧念白笑了笑:“如此最好!”
幾人離開詩樓之後,那顧念白這才笑道:“小生實在沒有想到蘇大人竟然作了首詞的。”
蘇無名淺淺一笑,還未開口,南宮燕突然問道:“作了首詞怎麼啦,我覺得相公的那首詞挺好的啊!”
顧念白點點頭:“蘇大人那首詞無論放在那裡,都可說得上是佳作,只是我怕那詩樓裡的人不懂得欣賞罷了,如今大唐詩仍是主流,作詞的人少之又少,據我所知,作詞極好的,也就只溫飛卿溫庭筠一人而已,今天聽得蘇大人這首,我心目中便又多了一位。”
顧念白說的倒一點沒錯,此時大唐詩風仍舊流行,詞雖有人作,可流傳卻不是很廣,不過蘇無名對這些倒無所謂,雖說他是因爲一首詩才進得大理寺,可想在大理寺混下去,只靠作詩是不行的,要有真本事才行,所以對於詩詞,蘇無名並不在意。
離開詩樓之後,幾人便各自散去了,蘇無名對今天的相遇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第二天,蘇無名剛起牀,一個消息突然傳進了他的耳朵裡,曹耿之父曹允興被人發現死在自家庭院之中,而且頭顱不知了去向。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蘇無名覺得很不可思議,爲何他剛認識曹耿,曹耿的府上便出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