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下個月初前所有社團都要上交活動方案?假面舞會本來不是這個月底學生會舉辦的活動嗎?”在水上樂園的貴賓招待室裡, 常陸院馨不滿道。
鳳鏡夜合上了本子,“按理說是這樣沒錯,但是延期並擴大活動規模也不一定是校方的臨時決定, 很可能原先就是這麼策劃的, 當然, 學生會也是被矇在鼓裡和我們同一時間接到消息的。”
春緋倒是想起了櫻蘭祭那時候她問起活動目的的時候大家給的答案:“所以是爲了鍛鍊學生的自主能力和應急能力嗎?”
“就是這個意思, ”鳳鏡夜點頭, “屆時各個社團的盈利金額會先上交進行覈實,會影響到社團評級,關係到下學年的經費和部室安排。倒是環, 你蹲在那裡找什麼?”
須王環擡起頭露出了招牌笑容:“我剛剛在外面看到了蘑菇呢,所以找找看這裡有沒有。”
啪的一聲, 鳳鏡夜手裡的筆斷了。他維持着一副人畜無傷的笑容, 溫和道:“雖然說貴賓接待室裡也是按照熱帶雨林風格佈置的, 但你認爲我們鳳氏集團是有多閒纔會讓這裡長蘑菇?”
“鏡夜,你不就是爲了活動方案犯愁嗎?”須王環站起來, 雙手放在胸前信心滿滿地說道,“不用擔心,我們HOST部是爲了維護女孩子的飛揚神采而存在的,只要堅定貫徹着這一宗旨,無論怎樣的艱難險阻我們都可以齊心協力克服過去!”
“那就麻煩你了啊, 環, 請領導我們齊心協力在三天之內擬出一個情人節前夜祭活動方案。”鳳鏡夜的笑容開始閃亮——在春緋看來這本身就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
“所以你們定下了什麼方案?”三天後吃午飯的時候, 鳳靜蘭問道。
“很普通的推理公館, 通過部員們演繹劇本上的一出連環密室殺人案, 邀請旁觀者進行推理,一共有三場。”
“很普通麼……”鳳靜蘭嘴角抽了抽, “劇本誰寫?”
“不用我們寫,寶積寺蓮華說她會提供劇本以及演技指導。”
鳳靜蘭的神色更加微妙了:“說實話,鏡夜,我一直無法理解,蓮華小姐應該已經搞出過很多烏龍了吧,你如何還能這麼淡定地採納她的各項提案?”
鳳鏡夜推了推眼鏡,平靜道:“沒關係,那種程度不會是情況變得更糟,所以放任她也無妨。”
鳳靜蘭算是看穿他了。“那就隨你們吧,我可以圍觀你們彩排嗎?我知道當天你是不會給我免票入場的優惠的。順便我可以用親身經驗來告訴你們如何扮演一個死屍更鮮活。”
“如果你興致高。”
從結果來看,鳳靜蘭的擔憂成真了,雖然提供的劇本還可以,寶積寺蓮華在彩排當場依然製造了各種各樣的麻煩,比方說嫌棄血漿用得不夠多結果不小心滴到常陸院光的眼睛裡害得馨立刻陪着他衝去洗眼睛,比方說覺得HONEY前輩的悲傷不夠逼真硬是弄壞了他的小兔玩偶成功使得他暴走,等等。
當然這些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貝爾在觀摩完整個劇本後非常不屑地嘲笑了它的不真實性,引起了編劇者蓮華的強烈不滿,兩人爆發了一場堪比彗星撞地球的激烈爭論夾雜對罵,最後是以鳳靜蘭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貝爾菲戈爾拖走收場的,她可真怕貝爾一個激動下拋開之前的約定對蓮華動手。蓮華那麼個天真又沉迷ACG的大小姐,當然不可能編出什麼毫無漏洞的殺人案件,她真想不通貝爾何必那麼較真。
鳳鏡夜無辜地看着被砰上的大門,在思考貝爾菲戈爾是真的受不了這部劇本還是隻想找個藉口讓鳳靜蘭不要再呆在第三音樂室兩者的哪個可能性更大些。嘛,怎麼都無所謂了,和他想的一樣,蓮華在確實沒有在排演上起到什麼積極的作用,不過他請來的攝像師拍到了不錯的照片,回去趕工成影集在活動上同步販售應該會有一個不錯的收益。
終於到了二月十三日當天,下午停課,交給學生進行預前的各項準備以及場地佈置,活動從傍晚四點正式開始。
“有什麼打算?”什麼部都不是的鳳靜蘭和貝爾無所事事地在湖心亭裡休息,鳳靜蘭有一下沒一下地把魚食拋進湖裡,隨口問道,“要不到時候還是先去射擊部,那裡好像有飛鏢。”
貝爾菲戈爾無語:“我說靜蘭,你是不是把王子當成隨身攜帶的飛鏢投射機,還是百發百中的那種?”
“只是個不錯的比喻!”鳳靜蘭剛興致勃勃地接口了一句,就意識到好像這麼說下去不太合適,趕忙搖頭,“沒有啊……我只是覺得上次廟會好像基本都是你陪我在吃東西,覺得很對不起你想要補償一下罷了,我又不知道你喜歡玩什麼。”
貝爾嘴脣動了動:“你要真那麼想的話……”
“嗯?”
他別開頭:“沒什麼,就去逛你想逛的好了,別整天在吃的鋪子徘徊就好。”
“唔……其實我倒是想那樣啦,不過要指望在櫻蘭看到很多小吃鋪,大概不太現實。”
於是等到活動拉開序幕,兩人最先去的還是射擊部。比起當初玩的倒是難度要上了一個檔次,除了普通的射飛鏢以外,還有兩輪分別是背射和矇眼射,而獎品也相當豐厚。
等鳳靜蘭抱着一個等身的泰迪熊娃娃和貝爾在那羣射擊部成員點頭哈腰的恭送下離開,她由衷地爲他們在活動剛開始半小時內就送出去了整個活動最大價值的招牌獎品感到哀傷。
晚飯是在料理部舉辦的食物品鑑大會上搞定的,鳳靜蘭以爲能搞出這個活動的料理部部長是一朵奇葩,每一道菜試吃一口,必須答出其中所使用的三種以上食材包括產地以及兩種特色調味料才能夠享用它,當然答不出來也有一種妥協方法,就是吃完料理部特別提供的超級食量套餐,選擇了這條路卻吃不完就要付出相當高額的罰款。當然了,這種程度對無論是食材的熟悉程度還是飯量的可調節性都遠超常人的鳳靜蘭就不是什麼難題了。
“你沒聽說嗎?HOST部的表演現場好像出事故了,現在發動請在場的觀衆幫忙解決問題呢。”
剛從料理部的地方出來,就看見一羣人在往HOST部的方向跑,鳳靜蘭隨手攔下了一個人問了問,就得到了以上很奇怪的答案。
“不愧是鏡夜,不擇手段。”鳳靜蘭想了想反應過來,故意不說這個動亂是策劃好的,使現場更加混亂,而觀衆有了一種先入爲主的心理帶動,也就不容易發現演員們演技上的破綻。
“那你要去看看?”貝爾雙手枕在腦後,漫不經心地問。
“啊?不用啊,”鳳靜蘭對他的這個提案有點困惑,“反正知道他們在搞什麼鬼,也看過劇本,沒必要特意去浪費錢買入場券吧。”
“嘻嘻嘻,也對。”
離八點文藝部主辦的化妝舞會開場還有一段時間,但鳳靜蘭和貝爾到的時候已經有相當多的人聚集在了旁廳裡。主辦方提供服裝面具以及化妝用具,不過大部分參與者都選擇自己製作,以贏得要評出的Party Prince或Princess的稱號。鳳靜蘭是沒奔着這個獎項去,事實上以她的審美她也準備不出這種禮服以及合適的妝容,所以只是隨便找了一套巫女裝穿;那枚神秘的指環獎品對應的則是一個奇怪的獎項——最佳引路人。
隨他去好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搭檔OK,妝容OK,檢票OK。
“接下來這段漫長的走道,請千萬不要放開你身邊人的手,會有無數雙眼睛一直、一直在背後悄悄盯着你們,監視你們的哦……”
這個聲音非常陰森,但是又很熟悉,聽着詭異的背景音樂,鳳靜蘭一邊和貝爾邁入了引路人活動的專用通道,一邊拼命回憶着到底在哪裡聽到的,終於想起來——那個黑魔術社長。
她這個時候回憶起鳳鏡夜在確認她打算參加此活動的時候微妙的表情,原來他早就知道這是文藝部闢給黑魔術社的獨立活動了。丫的這不就是個雙人不能放手鬼屋冒險嗎。
“嘻嘻嘻,你在想什麼?”
“喂,貝爾,麻煩在這種幽暗恐怖的環境下你就不要這樣笑了,我習慣了也就算了後面人聽到更害怕了怎麼辦?”
“那是他們膽子太小。”
嘖,不過如果因此競爭者可以少一些倒沒什麼不好的。
在與扮鬼者的捉弄和被捉弄交鋒中無驚無險地走完第一條通道,第二條通道是鏡廊。
“你們中有一個人,從接下來的路開始必須蒙着眼睛,直到出口才摘下布。”
“嗯,當然是你來,反正平時劉海遮着眼睛你應該習慣了。”鳳靜蘭想也不想就把這個矇眼的任務交給了貝爾,不過要單手幫他綁黑布還是一件有點繁瑣的事情。
“鳳靜蘭我警告你,不準讓王子撞到牆,不然你就死定了。”貝爾剛惡狠狠地威脅完,就結結實實地撞到了腦袋。
“啊,抱歉,”鳳靜蘭毫無誠意地說道,“這邊都是鏡子光線又不好,我沒看清楚。”
“你把王子當探路的嗎!”
“咦,居然被你發現了。”
“白癡女人我要換角色!”
“不,那是違規的。”
兩個人就這麼一路沒營養地吵到了第三關,期間鳳靜蘭拍走無數從天花板掉下來的蜘蛛網小蟑螂塔羅牌甚至還有庫洛牌。第三關是一間敞亮的屋子,坐着一個戴黑框眼鏡看起來很古板的女生。
這關是問答題,指定矇眼的人回答,有時間限制且不可語言提醒。
“剛剛一共飄下了多少張塔羅牌?”
鳳靜蘭嘴角抽了抽,搭在貝爾手背的食指敲了七下。
“七。”
“最後一張是正位嗎?”
“是。”
諸如此類沒有營養的問題一共有十道,全答完後,那個女生淡漠地點了點頭:“你們通過了,摘下遮掩布吧。”
鳳靜蘭算是知道前面那些讓人胃痛的題目是幹什麼的了,放鬆警惕也不是這麼玩的。“應該要先出門纔對吧?”她拉着貝爾起來,轉身剛要走,忽然肩膀上被重重一捶,她不禁尖叫了一聲。
手上還拿着剛剛罪魁禍首的一個可伸縮的整蠱玩具的女生期待着貝爾菲戈爾能緊張地揭下眼罩關心同伴,結果卻很失望地發現貝爾只是很鄙夷地切了一聲:“鳳靜蘭你無不無聊啊,臨時叛敵了?”
“貝爾你胡扯也要有點根據好不好。”回過神來,鳳靜蘭朝那個女生友好地揮了揮手,就要離開。
“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反應……到底是不是戀人啊?”
聽到這句低語的鳳靜蘭拉着貝爾的腳步更快了一些。
“歡迎來到第四關……這是真的最後一關了。”在終點前等着的居然還是貓澤梅人,他用那種慢得發顫的嗓音致以歡迎辭。
“你會瞬移麼貓澤前輩?”
“這種小事……就不要在意了。接下來請你在這裡找出指定物品,提示是——蘇里曼的指環。”
大廳裡有一個和貓澤梅人手裡拿的布偶一樣的貓咪公仔,一個耳釘,一把雨傘等等各種稀奇古怪搭不上邊的事物。鳳靜蘭掃視了一圈,目光落在一處,忽然整張臉都扭曲了。
“鳳靜蘭你是蝸牛嗎?”貝爾菲戈爾蒙着眼睛不滿道,“要選就快選,王子在這很無聊。”
“知道了你最煩了。”鳳靜蘭嘆了口氣,“就那個蘋果吧。”
蘋果Ringo,指環Ring,這種笑話真的很冷啊。“貓澤前輩,如果我答對了的話,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獎品所謂蘇里曼大帝的指環,該不會是某個土耳其設計師送給自己辜負的一個叫林檎的戀人的吧……”
Sorry my ringo.用日式英語來念,和蘇里曼指環簡直一樣。
很遺憾鳳靜蘭的揣測是正確的,這枚所謂蘇里曼大帝的指環起名就是這個緣由,至於爲什麼貓澤梅人要把這枚他說是家傳的戒指拿出來當獎品,似乎是和他最近占卜出來的卦象有關。
“真是越來越玄幻了,這個世界。”本來還期待能在通關過程中經歷些有趣的事情,結果卻如此無聊,鳳靜蘭嘆了口氣,拋了拋手中黑色的小匣子,“不過好歹能交上去個東西充數了,小茜看不看得中可不管我的事。”
貝爾在旁邊哼了兩聲:“那可以回去交差了?”
鳳靜蘭堅決搖頭:“這怎麼行?當初說好給三個月假期的,現在才過了一半,怎麼能半途而廢!”
她是知道的,澤田綱吉之所以會給她這麼個任務,固然和前陣子小茜提到過這個有關,也是想回報她曾經作爲小茜的閨中好友給他透露過不少有用信息,比方說去京都應該帶些什麼,如何過家長那關等。既然這樣的話,當然就不可以辜負首領的好意了。
“等等,說起來……”對於戒指的描述語句明明是它會庇佑你走到旅程盡頭、那裡是等待你的王子,可是現在完全沒有體現這個效果啊。鳳靜蘭停下了腳步,打開匣子,取出裡面的墊子,在底層果然夾了一張紙條,上面是一串數字。
她眼前一亮,深吸一口氣,拽着貝爾菲戈爾就飛奔起來:“我們去觀星臺。”
觀星臺並不作爲這次活動場所開放,也不禁止學生入內,只是在觀星臺的頂層天台上了密碼鎖,一直以來只有教師和學生會的人可以使用。
紙條上的數字就是密碼,天台上也收拾得很乾淨,一架望遠鏡放在角落裡用布罩好,十幾個箱子堆在一起,旁邊甚至還有掃除工具。
“視野很好呢,貝爾。”從欄杆望下去,整個校區都收入眼底,鳳靜蘭才發現學生會原來用路邊掛的燈籠圍成了一個大大的愛心形狀,真是不錯的情調。
貝爾在看那些箱子,都是開了封的,上面還用記號筆寫了“請隨意”幾個字。“這是什麼?”
“哎?線香火花?”許是因爲興奮的關係,她臉頰紅撲撲的,“這樣的話我們把這幾箱都放完吧!”
“你打算一通宵都耗在這裡嗎?”
“不用多少時間的啦!”
“王子爲什麼要陪你在這裡發瘋……”抱怨歸抱怨,他還是乖乖接過了鳳靜蘭遞過來的東西,“只此一次。”
本來是不怎麼感興趣的,不過今天的話——就算了。
可以這樣和她一起數着明天的到來,等情人節的第一束光什麼的……好像還不錯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