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色的霧氣從下方斷山涌出,沒用多久便瀰漫了天空。常子健、阿牛、金尋者、蕭遙、趙玲兒皆被困在其中。
這血霧帶有阻擾效果,叫常子健五個人的靈覺,無法發揮正常的水平。如此以至於,五個人分成了兩塊,常子健同金尋者,阿牛同蕭遙趙玲兒。
雙方相聚並不遠,卻是因爲隔着血霧,且靈識被阻而無法清晰的辨認到對方。雖然血霧大陣如此詭異,但常子健卻是沉着冷靜,不動如山。
如此血霧,即便是闖蕩江湖數十年的金尋者,心底都不免有些慌亂。但此刻他看到鎮定如斯的常子健,不免心中自嘲,金尋者呀金尋者,你闖蕩數十年,竟然還不如一個後輩。
固然常子健修爲高於金尋者,但論出道時間,可不就是常子健爲後輩麼。行走天下,修爲只爲其一,豐富的閱歷,同樣也是有助於修煉,不可缺少的一個組成部分。
如此想來,金尋者倒是也鎮定了下來。
常子健眸子裡突然出現兩道銳利的光芒,他心裡冷笑一聲,隨即便施展了森羅萬象訣。森羅一出,萬象破滅。什麼血霧大陣,什麼阻撓靈覺的血霧皆是虛幻。
常子健很輕鬆的找到阿牛三個人的位置,就在他與金尋者斜上方几十米處漂浮着。但看三個人狀態並不怎麼好,除了穩定的阿牛之外,蕭遙同趙玲兒有些着急上火。
既然找到了他們位置,便要去匯合了。常子健看向金尋者,卻突的發現金尋者狀態有點不對。金尋者直勾勾的目光,鎖定常子健。他那黑色的眸子裡,卻是透露着一股狠勁。
常子健不明所以,心下奇怪,就叫了一聲道:“金大俠?你還可好呢?”
金尋者不爲所動,目光、神態沒有任何變化。常子健雖然年紀輕,但也算閱歷豐富了。如這般狀態,早在不久前,在那鬼陰山他便曾親身經歷。想來這血霧中,有干擾人心智的東西。先叫人驚慌,然後攻其不備。
金尋者眼睛逐漸變成了血紅色,然後他突的戾西嘯一聲,便向着常子健撲過來了。常子健眉頭微微一皺,雖然對眼前的金尋者,僅僅是最初相識,但很談得來。雙方大有相見恨晚的感覺,一來二去也就是朋友了。
此刻,朋友變作這樣,叫常子健那劍砍他,顯然是不可能的。如此一來,常子健只能運用醉風踏月步的靈動,躲開金尋者一次次的撲擊。
如此躲閃了幾次之後,常子健可以確定,金尋者是入魔,而並非被操縱。倘若金尋者是被那碧鴛操縱,行動應該不會如此迅速纔是。只因爲這血霧大陣,一看就知道,是極爲消耗真元的陣法。那碧鴛固然修爲高深,但亦不過是翹楚高手,不可能如大乘高手那般,真元雄厚了。
時間一久,畢生事端。
常子健擔心阿牛那邊,也是如此。那蕭遙、趙玲兒修爲低微,難免不會被血霧給侵擾。他卻是不知,這血霧向來喜歡對付強者,對蕭遙和趙玲兒,卻是沒有什麼興趣。
相對之下,這血霧對人的危害,反倒是阿牛比較大一些。但阿牛生性沉穩,即便身處於這血霧中。他可以穩妥的保護自己,甚至護住蕭遙和趙玲兒。
如此一來,那血霧便無機可乘,只能靜待時機了。
常子健引着金尋者,快速向着阿牛、蕭遙和趙玲兒飛去。金尋者緊追其後,卻是追不上。金尋者眸子裡歷芒一閃,赫然拔劍出竅,揚手便是一道劍罡。
按理說,僅僅是觀微後期,不能是誰都如當初常子健那般,對劍罡隨意收發。但金尋者此時可謂是處於瘋魔狀態,受到血霧的影響,全身的潛力盡數發揮。如此一來,施展平日裡因爲擔心後果,或者其它而不能發揮的劍罡一流的招數,反倒是可以使用的暢快淋漓。
常子健沒想到金尋者竟然使用劍罡,若是叫他這麼打下去,難免傷到阿牛那邊的人。當下,他迴轉身體,左手向前推出,浩然天罡凝成一枚盾牌的形狀。
常子健不能躲開,一旦躲開背後的阿牛等人,就會受到攻擊。於這血霧中,一旦受到突襲,在靈覺不靈的情況下,絕對可以算得上是致命危機。
砰。
常子健用浩然天罡擋住了金尋者的一擊,左手連帶左臂,被震得發麻。
金尋者見常子健輕鬆的接下了自己的攻擊,不由渾身戾氣更甚,揚手便是兩道劍罡。
常子健一驚,金尋者當真是不要命的打法。如此他也明瞭,若是繼續下去,要不了多久金尋者的身體便要垮了。到時候就算恢復正常,估計也淪爲廢人。
不管是看在師尊故交谷月軒,以及同金尋者相識一場的份上。常子健都不能容忍自己,看着金尋者墮落,然後淪爲廢人。但一時之間,常子健卻又想不到什麼好辦法。他很頭疼,也很無奈。
若是碧鴛肯光明正大的打一場,縱然他要求單挑,常子健都不至於如此頭疼。他生平最恨別人在他朋友、親人身上動手腳。自幼無父母的常子健,自然把好朋友當成兄弟、親人一般看待。
此時常子健,恨不得一掌把那碧鴛的腦袋拍碎,然後丟到海里喂鯊魚。
但生氣歸生氣,金尋者總是要救得。突的,常子健腦子裡靈光一閃,卻是想到了五靈術中,水靈術中的一招“冰心訣”。這一招冰心訣的作用,便是穩定被施法者的心,驅逐一切不良狀態。
眼下金尋者的狀態,便是不良狀態吧。常子健並沒有正式使用過五靈術,此刻也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當下,他左手蘭花指在胸前一捏,右手卻是將浩然神劍插回背上,引了一個劍訣。
金尋者見常子健停住身形,便撲擊過來。
常子健念道:“冰心冰心,冰之靜心。太上冰尊,急急如律令——急!”
念道咒語的時候,常子健的右手劍訣,便在空中虛畫出一個古怪的符咒。劍訣的指尖,涌現銀白色光點。光點隨着常子健劍訣的划動,托起銀白色弧線,十分好看。
咒語唸完,那金尋者也衝到了常子健近前。常子健右手的劍訣,猛地託着銀光,點在金尋者的眉心處。
霎那間,銀光所點之處,銀芒一閃,金尋者本是瘋狂移動的身軀,卻是靜了下來。金尋者懸浮在空中,呆呆的望着常子健,雙目無神。緊接着,他的臉皮一陣扭曲,似乎極爲痛苦。他的眼神,也是一會黑一會赤,似乎正在天人交戰。
常子健目光銳利,猜到了一些可怕的東西。莫非金尋者不是單純的走火入魔,而是被一些鬼靈附體不是?倘若不是如此,金尋者又何苦如此掙扎呢?
常子健想至此,又仔細觀察着血霧,讓他敲出了一絲端倪。他可以確定了,這血霧乃是由無數處女靈魂所構成。這些靈魂本是無辜,但遭到碧鴛的強暴以及煉化,便成了今日這般模樣。看着數不清的女子冤魂,常子健心中十分惱怒。
這碧鴛成名百餘年,竟然是禍害瞭如此多了良家少女。先奸後殺,果真可惡。雖說常子健並未聽說過,被俄碧鴛強姦的少女有被他殺死的事情。但想來是那些少女,被強姦後也不想活着,便自殺了。於是,碧鴛便將之煉化成自己的武器。
想至此,常子健目光一瞪,射出兩道璀璨銀芒。這兩道銀芒,並非是實質性的劍氣或者劍罡,而是純正蓬勃的浩然之氣。這浩然之氣,衝入金尋者體內,金尋者的身體抽出程度,頓時減小了不少。
但是金尋者的臉色,卻依然不好看。常子健隱約發覺,這些冤魂固然法力低微,但仗着數量極多,竟然是不停的鑽入金尋者體內。倘若不是金尋者意志還算堅定,此時估計已經淪爲傀儡。常子健知道時間刻不容緩,當機立斷,運起“定”字訣道:“金尋者。”
一句金尋者,如雷貫耳,如洪鐘一般敲在金尋者心頭。這叫金尋者找到了自我,找到了良知。
“我是金尋者……”金尋者本在掙扎自己到底是誰,被常子健如此一吼,頓時清醒。金尋者一旦清醒,那些冤魂便無處侵犯,紛紛都被逼退。僅僅是幾個呼吸,金尋者的臉色便好轉,並無異樣。
常子健見到金尋者此時的樣子,不由欣慰的笑了笑。
金尋者望着眼前的常子健,微微發呆了片刻,最後一臉的歉然,道歉:“常大俠,金某給你添麻煩了,真是對不起!早知如此,金某或許不該來纔是!”
常子健知道金尋者句句肺腑,就算心底本是有些火氣,卻也煙消雲散。他哈哈一笑,拍拍金尋者的肩膀說道:“自家兄弟,客氣什麼。正所謂福禍相依,有金老哥同行。若是遇到碧鴛,我同阿牛戰鬥,亦可以全心全意了!”
金尋者心底感動,暗道山河島星落山三弟子,皆是俠義、胸懷寬廣之人,當真是名不虛傳。金尋者幾乎可以斷定,常子健名揚天下,那是遲早的事。僅僅這坦蕩的胸懷,不畏強敵的魄力,可以包容一切的胸襟,便是不知道多少修煉之事,被利益薰心,所不能擁有的了。
常子健關切的說道:“金老哥,你可得小心點。我們上去找阿牛他們!”
金尋者醒的,趕緊點了點頭。
當下,常子健拽住金尋者的袖子,然後運氣醉風踏月步,化作一陣風,幾個呼吸便出現在了阿牛、蕭遙、趙玲兒面前。
阿牛、蕭遙、趙玲兒見到常子健,臉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常子健與阿牛對視了一眼,皆是看出對方的關心。
常子健道:“金老哥,你和阿牛、蕭遙、玲兒聚集在一起,不要分開。關鍵時刻,蕭遙和玲兒的安慰,便交給你和阿牛了。常某要發威了!”
被這個什麼狗屁血霧大陣困住,常子健又恨不得把碧鴛的腦袋擰下來當夜壺用,好爲如此成千上百冤魂討回公道。奈何卻是找不到碧鴛,常子健可不想繼續被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