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靜下心來,聽完這個故事!”黑衣人加重了手中的靈力,飛虹劍面形成了一道結界,硬生生的將齊凌雲困在其中。
“太古之時,人類早已經存在於這個世界,爲了生存下去,人們不得不學會團結,於是在漫長的演變過程中形成了一種用以維繫的紐帶,這就是所謂的情,也就是這種紐帶讓社會不停的向前發展,隨着物質越發的豐富,人類之間漸漸的形成了各式各樣的差距,這就是所謂的階層,人們爲了使自己擁有更多的利益,漸漸的形成了爾虞我詐,勾心鬥角,這就是你不得不去面對的現實,這所謂的情,難道你經歷了這麼多的事之後,還沒有明白嗎?”
這句話,讓齊凌雲的心裡面不由得的一驚,這就是當時在師傅七十大壽的時候從天機鏡中看到的畫面,原本只認爲那是一種虛幻,可是現在卻成爲了現實,難道,真的如他所說,能夠製造這麼一個世界,將所有的人都囊括在其中,他的思緒回到了嘉州時候的情景,當時,胡芸只是以琉璃碎片之力,就能製造出這麼一個空間,那麼藉助墨天寶鑑之力催動冰晶琉璃控制大部分人的思想,在藉助這種思想所帶來的力量投射到天機鏡面上,製造一個可以將所有的生物包含在其中的世界也並不是不可能。
那麼當日初見夙瑤,後來偶遇伍月,這一切的一切,甚至包括嘉州所謂的虛空幻境,鹽泉的引靈之術,都是這個人刻意佈下的局。
而這個人,和自己,居然是同一個人。
他手中的短劍哐的一聲掉落在地上,他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也不願意相信有這樣一個事實。
墨麒麟仔細的打量着齊凌雲,注視着他的變化,只見他的憤怒消散了不少,而且在眼神中似乎也流露出一絲迷惘的神情,而他並沒有說話,顯然還在思想裡面掙扎。
“人們就在這樣的社會裡面煎熬,但是很多人也沉侵在追逐這些權勢的迷惘當中,那麼這樣一來,紐帶也就隨着崩潰了,什麼愛情,友情,親情在世道之前顯得那麼的蒼白,就拿你來說吧,師傅死了,死在誰的手上,我嗎,不是,夙瑤也死了,能怪誰嗎,不能,好兄弟司徒浩背叛了,娶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你又能怎麼辦!只要你還活在這個無法掌控的世道之中,那麼你就不可避免的會承受這一切!”
“真的無可避免嗎?”齊凌雲重複着他的話語,他的內心也在跟着煎熬。
“當時就有一個智者在這樣的世道中參透了一切,這個智者就是後世之人口中的天魔瓊觴,瓊觴以舉世智慧打造了三件神器,這你也是知道的,就是傳世中的墨天寶鑑,天機鏡,和冰晶琉璃,只要拿到這三件神器,那麼就能創造出這樣的一個世界來。”
“瓊觴既然想到了這麼一個世界,而且也擁有這樣的能力,那麼爲什麼沒有能實現呢!”齊凌雲看着他,此時他的心裡面也關心起這個故事的結局。
“瓊觴雖然擁有這樣的能力,可是他卻註定實現不了這樣的一個世界!因爲在他的心中,還有着一個小小的幻想,而這個幻想的填充物就是古神萱敖,那個太古時代有窮部落心中唯一的神,一直以來,在瓊觴的心裡面就一直迷戀着了這麼一個美貌的女子,他雖然明白,這就是自己邁不過去的一道坎,但是在內心實在放不下,再後來,當瓊觴集齊三件神器之後,卻一直下不了決心,以至於在高天源的那一戰,瓊觴最終輸給了萱敖,靈魂也被封印在含沙岩中,一直得不到解脫,從那以後,人們都把瓊觴當作了天魔,但是誰也不知道,瓊觴的思緒被琉璃完整的記錄了下來,而今天,你我將要完成一個這樣的世界。在哪個世界裡,所有的人將會是獨立的個體,都有實現自己夢想的權力,就拿你來說,你想要,你所在乎的一起,都會再一次的回到你的身邊,師傅的嘮叨,夙瑤,伍月的柔情,司徒浩的真誠,這一切的一切,將會永遠的陪伴在你的身邊!拿着吧,這柄飛虹劍也是時候回到你的手上了!當你再一次握住它的時候,你就能感受它那無窮的力量,而這一刻,你和我將會融爲一體。”
齊凌雲的手顫顫巍巍,彷彿一下子老去了似的,但那只是他的決斷,只要一拿到這劍,琉璃中蘊藏的一切就會衝刺在他的心中,或許,那時,齊凌雲就不會是現在的齊凌雲了,他將是墨麒麟,也會是真正的天魔瓊觴。
“重要她們能夠回來,這一切的一切重要嗎?”齊凌雲彷彿下定了決心,他緊緊的握住了飛虹劍,只在這一瞬間,曾經的一切就如同幻幕一樣在他的腦海中飛快的閃過,他記得自己練功偷懶時師傅的責罵,也明瞭夙瑤眼神中的柔情,看得到伍月心中的無奈,那個和自己不醉不歇的杜老頭,還有那總是傻得可愛的林婉婷,以及跟在她身後的方青卓,還有那個總是渴望江湖的司徒浩,點點滴滴匯聚着他的曾經,而這一刻,一切都永別了。
“從現在起,齊凌雲就是瓊觴,瓊觴就是墨麒麟,萱敖,這一天終於來了!”齊凌雲的臉上露出了一瞬不可名狀的笑容:“接下來,老太婆,是該你交出墨天寶鑑的時候了!”
墨麒麟的身形開始消散,或許說得更特切,是漸漸的融入了齊凌雲的身體之中,只剩下一色黑衣,和那張用以遮蓋住面龐的道具,水浪打溼了衣面,也打溼了他的心。
“王上,公主殿下,不,伍月,已經和南魏正國王率領三十萬大軍,進了我國邊城!”一個武將一樣的人物慌忙的衝了進來,還沒來的急跪下,就已經將這一番話說了出來,殿上的羣臣不由得都炸了鍋,這些人大多是湘候的故臣,聽到這樣的消息,心裡面怎麼能不心急。
“怎麼會這樣,田踵爲什麼不阻止他!”伍炎的面龐上也不好看,自己費勁心機,苦心安排二十載,才走到現在這個位子上,此時心裡面雖然生氣,也隱隱的有些害怕,羣臣見王上發這樣大的火,也都紛紛不敢接茬,只好默不作聲。
“王上,你怎麼能讓田踵去守邊關,誰不知道這田踵是前燕王一手帶上來的!”殿上此刻唯一坐着的老人說道,她就是天尊,伍炎心裡面雖然很不滿她,但是鑑於現在朝局未穩,自己還有依仗她的地方,此刻也不好隨意翻臉,只能強壓住心裡面的情緒:“天尊,你說怎麼辦!”
“王上現在應該發出告示,將公主的事情公告天下!”老人仔細的盤算了一下,說道,對於她來說,現在,阻止伍月到達燕都城纔是當下最要緊的事情。
“天尊,這樣是否有些不妥吧,我雖然肅清了朝中的前王留下的大部分勢力,但是不可避免的還有很多的人心裡面是向着這個小妮子的,這樣一來,不是等於在告訴他們,你們還有希望嗎?”
伍炎的臉色有些陰沉,他不明白爲什麼這個一向老謀深算的人會突然說出這麼一個連自己都覺得糊塗的主意。
“王上,此次公主帶兵前來,帶的是什麼兵?”天尊的話說的很輕,但是卻一字一字的深深印在了他的心裡,彷彿一下子就覺得開朗了不少,伍炎慎重的向老人行了一個謝禮:“天尊果然非凡人,本王明白了!李朝關,你替本王理上一道公告,就說本王恭迎公主殿下,但是你要特意向所有的人,特別是那些舊臣點明那三十萬魏國軍隊的事情,清楚了嗎!”
“屬下明白了!”一個衣着秀麗的年輕人領命去了,這個人雖然年輕,但是在整個湘候的體系中卻佔了很重要的地位。
“接下來,王上,你先安排近衛營**中衛姬召和鎮南將軍王義之以迎接的名義帶上四十萬大軍前往瑤山,修築防禦工事,如果伍月同意前來燕都,那麼就是砧板上的肉,如果她不肯,那麼我們就說她意圖帶領魏軍侵犯燕境,這一下,我們一定要將她置於死地!”
“好,就按天尊說的辦,另外讓李伯成,張東浩各帶領三千鐵騎繞道滄江後的虛靈山,隨時準備切斷魏軍的退路!”一切安排妥當之後,伍炎靜靜的進入了內廷,拉開了懸掛在牆上的那縷輕紗,一張王室打扮了人物畫像出現在眼前。他緩緩的朝着那張畫像磕了幾個頭,注視着,眼神中充滿了凝重:“我赫連一族的先祖,在這裡,誠心的請求你們的庇佑,讓我能夠成功的消滅了伍家那個小姑娘,哈哈,真正的奪回屬於我們赫連家曾經的榮耀和地位,那麼這麼多年的隱忍和謀劃也就是值得的,赫連家第四十七代重孫赫連炎拜上!”
“天尊,你爲什麼要幫助伍炎奪取的王位呢,還有,就是?”司馬嶽成的臉上很是不解,他好不容易從伍炎的手中逃了出來,現在回想起當時的一幕,心裡面都不由得餘悸,他千萬沒有想到對方是如此的絕情。
也許,李承庭做出了一個正確的選擇,卻又是那麼糊塗的選擇。
“嶽成,怎麼只有你一人回來,事情辦妥了!”伍炎的臉色有些難看,顯然已經知道所發生的一切。
“主上!”司馬嶽成注意到了他臉上所顯露出來的陰沉,不敢接着說下去,只是怔怔的站在哪裡,低着頭,等待着面前這個人的反應。
“把劍留下吧,承庭去哪裡了!怎麼沒有和你一起回來!”半響,伍炎才緩緩的說道,他一向不喜歡讓人知道知己的情緒,今天似乎有些掩飾不住,畢竟這件事情對於整個計劃的實施有着很大的關係。
司馬嶽成見他的臉色有些緩和,心中也暗暗的鬆了一口氣,想到:“師兄,我就說嘛,侯爺還是顧念舊情的,更何況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他又豈會輕易對我下狠手呢!”急忙上前,將手中的那把靈虛遞了過去:“師兄說,他無臉回來面見侯爺,此時已經前往縹緲峰,終身不再踏下世間半步,如果侯爺還不放過他,那麼他隨時在縹緲峰上等候,要不是我師兄一時手軟,現在我們恐怕早已經得手了。”
“飄渺峰,那是當時我送你們前去學藝的地方!”伍炎的思緒陷入了淡淡的沉思:“那時候,本侯分別安排了十二個人前往各處名家學習技藝,合稱幽冥十二鬼煞,現在也就只剩下你和承庭了!”
“屬下願爲侯爺肝腦塗地,在所不辭!”司馬嶽成急忙跪下說道。
“趕緊起來,你這是做什麼呢?”伍炎急忙扶起了他:“承庭交還靈虛,也就是和本侯不再有任何的瓜葛,當時的事情我也十分的清楚,你將責任推給他也就罷了,可是現在伍月已經成功到了魏國,你居然還敢回來,膽子真的不小啊!”
司馬嶽成從他突然轉變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的不妥,忍不住心裡面一驚,急忙跪着說道:“侯爺,我司馬嶽成對你那可是忠心耿耿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侯爺!”
“你看你,怎麼又跪下了,趕快起來,我就是想到你太累了,想讓你休息一陣!”
“屬下謝過侯爺,只是不知這一陣是多久!”司馬嶽成輕輕的檫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淚珠。
“一輩子可以嗎!”伍炎轉過身去,慢慢的說道,司馬嶽成還沒來得及反應,三柄長劍已經同時插進了他的身軀,鮮血順着劍身滴落了下來,在地板上蒲城了一朵朵鮮豔的紅花,他怔怔的看着自己身體中穿透的長劍,有些不解:“你!”他的聲音有一些的顫抖,不知道是心裡面的憤怒還是不甘,或許只是身體傳來的疼痛,而這種感覺越來越薄弱,眼前的一切也變得模糊,隱約間只看到四道黑影,身軀重重的倒在地板上,發出極其沉重的聲音。
“我只是在做一件好事,承庭自己有先見之明,我還可以放他一馬,你卻貪戀權位富貴,當時我既然能殺了你的父母,讓你變成孤兒,那麼今天我就能在殺了你,好讓你們一家團聚,這樣算是對你的一種恩賜,也不冤你爲我賣命這麼多年!”伍炎拿過他手中的鎖陽槍,輕輕的檫拭這槍身:“這可真是一把好槍啊!隱兒,現在它是你的了!”
“謝過主上!”一個身材矮小的黑影接着伍炎扔過去的長槍,恭敬的說道。
“你們要記住,我可以給你們一切,榮華富貴!”他指了指司馬嶽成,接着說道:“但是,如果你完成不了我交給你們的任務,那麼他就是你們的榜樣,看清楚了嗎!”
“看清楚了!”三個聲音同時響了起來。
“這把靈虛,想不到還是回到了我的手上,承庭,你是十二煞之首,也是本侯最看重的人,想不到啊!你們下去吧!”伍炎輕輕的嘆了口氣,將那把劍慢慢的掛在腰間。
“是!”三道黑影恭敬的朝着他,慢慢的隱到黑暗之中。
而此時,一道身影突然衝了進來,速度之快,簡直讓人心驚,三道黑影急忙各出長劍,只聽到刷刷刷三下,三柄長劍都被來人手中的短棍一一激盪開去,那人輕手抄起司馬嶽成的身軀,一個轉瞬便已退出了那間屋子,快得三黑影完全阻止不了。
三人急忙追了出去,只聽見伍炎在後面叫道:“你們不必追了,我知道是誰,你們三人還不是他的對手,等其餘四靈一起,你們七人也許還可以和他一戰!”
三道黑影停下了腳步,只能遙遙的看着那人疾馳而去,心裡面也不由得暗暗心驚,這個人的武功實在高出他們太多。
“那時天尊座下的墨麒麟!”伍炎看出了他們身形所傳來的那陣悸動,冷冷的說道:“這老太婆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你是不是好奇我爲什麼要救你,還有像我這麼一個老太婆,還汲汲營營的涉足這樣的權力紛爭中又是爲了什麼!”老人並沒有注意着他,她的眼神停留在屋外,哪裡或許站在着一個全身黑衣包裹着的人,不用猜,老人眼中的是墨麒麟。
“這個!”司馬嶽成雖然很想知道,但是也不便開口,更何況,現在在他的心裡面,一種說不出的難受感覺傳便了全身,不是因爲傷口傳來的陣痛,而是來自心中的那種絕望。
“說句實話,救你並不是我的意思,而是他!”老人指了指窗外的那人,司馬嶽成順着那方向看去,卻什麼也沒有,窗外只剩下一片空蕩蕩的暖風,還有一片樹葉緩緩的落了下來,在空氣中不住的盤旋。
“他!”司馬嶽成也知道老人所指,他實在是傷得太重,都已經昏迷了十幾天了,而這十幾天裡,這個天下已經發生了很多的事情。
此時,伍炎已經登上了燕國王位,伍月也已經親率四十萬大軍進逼燕國邊境。
“這個人的行蹤,誰也捕捉不到!”老人也注視到了那片落葉:“或許他就是黑夜裡的風,充滿神秘,也只有那葉能感受到他的方向!”
“至於爲什麼要救你,我想多半是因爲你師兄的緣故,你能活下來,也算是一種奇蹟,想不到這老小子的七劍奴還挺厲害!”老人看了看他身上的傷口,此時在玉蓉膏的作用下,已經癒合了大半。
“七劍奴?”司馬嶽成回憶起當時的畫面,眼神中不禁泛起一絲恐怖的神色,身上的傷口似乎又一些發疼。
“就如同當年你們幽冥十二鬼煞一樣,是伍炎培養的殺手,名義上算是他的義子,這七劍奴平時總是躲在暗處,神龍見首不見尾,但是,他們任何一個的武功之高,遠在十二煞之上,也是老小子的殺手鐗!”
“我跟隨了他這麼多年,爲什麼都不知道呢,而且他怎麼捨得下這麼重的手!”司馬嶽成的心裡面還是有一絲的不甘。
“你呀,怎麼還不明白,對於伍炎來說,你們就是她身邊的一條狗,一旦狗不叫了,咬不到人了,他會毫不猶豫的將你們殺掉,這一點,你就比不上你的師兄了,至於七劍奴,現在你不是知道了嗎,十二鬼煞有七個是死在他們的手裡,你現在就出發,前往縹緲峰吧,你的命說起來算是你師兄救下來的,也許現在去你還能救他一命!”老人擺了擺手,顫顫巍巍的走了出去,她走的極慢,顯然是上了年紀。
而此時,老人的一番話深深的印在司馬嶽成的心裡面,他一向將權力,富貴這些看得比什麼都重,直到那一刻,在面臨生死的一瞬間,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已經不再重要了,那時他看見的是,那滿山的野花,他拉着李承庭的手,追逐在杜溯的身後,而遠處,一箇中年人,靜靜的看着他們,臉上含着一種真摯的笑容。
他努力的站了起來,長時間的躺在那裡,就連身體都有一種不是自己的感覺了,心中也有一種缺失的感覺,那柄鎖陽橋,此刻已經不再自己的手中了。
“師傅,想不到當年一別,你我師徒今生再無相見的機會了!”李承庭將幾碟水果慢慢的擺到了墓前,然後側身依靠着石碑,輕輕的撫摸着碑上的刻字,心裡面說不出的感慨:“我還記得當年學藝的時候是多麼快樂,那時候,你總是笑着看着我們,我很明白,在你的心裡面是吧我們當作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待的,哎,也不知道現在司馬師弟怎麼樣,他這個人一生最癡迷的就是榮華富貴,他哪裡知道湘候是個什麼樣的人,現在也只能希望墨兄能夠救他一命了!說起來那可真是一個怪人,不過他既然答應了,就應該會辦到吧,來師傅,我敬你一杯!”他恣意的將哪壺酒倒在還沒有燃盡的紙灰上,一陣火苗伴隨着酒精的刺激,猛地騰了起來,火光映照在他的臉上,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滄桑和平和。
而杜溯,只是眺望着遠處那海面上的月亮倒影。
想着自己過往的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