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總是以爲自我的世界纔是真實,卻從不知道,也許我們就活在某個人的夢中,我們稱這個人爲創世之神,就如同我們在自我的夢中所扮演的角色一般,又或許,這位神,又只是存活在別人的夢中,就如同我們給予夢中人又一個更深的夢,在哪裡,我們不僅找到了他們,也找到了真實的自己。
天機遺卷
齊凌雲並沒有在司馬嶽成的槍下死去!
一柄短劍擊便了劈下來的長槍,劍雖然細小,但劍勢卻來得迅猛無比,伴隨着短劍,緊接着出現的卻是一個滿身紫衣的女子,或者用女孩來形容更爲特切,那不過是一位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在她的身後還揹負着一柄長劍,劍身依靠了她大半個身軀,顯得有些不自然,一頭秀髮盤成了雲髻,看上去越發顯得嬌小。
雖然只是一個小姑娘,但司馬嶽並不敢大意,因爲剛纔從她手中飛來的短劍已經表明這個人絕對不簡單,若只論功力,她就比自己高出了一個層面,畢竟一個人的功力再強,離手之劍所附帶的靈力也大打折扣,就算是這樣,對方仍然很輕鬆就改變了自己全力下長槍的軌跡。
長槍不停的攻出數招,但每一招似乎都離不了短劍數寸的距離,旁人看來彷彿是司馬嶽成佔盡了上風,但在高手眼裡,便能發現,無論那長槍打那,短劍都會隨時的攔住了它的去路。
馬上的中年人也忍不住打量了一下來人,他知道司馬嶽成的實力,二十年前就瞭如指掌,在他的腦中飛快的將江湖上的人物盤算了一便,也始終看不出她的來歷,這麼一個小姑娘,居然有這樣的實力,這一點讓他心中也有一絲的驚訝。
但謎底很快解開了。
因爲她叫齊凌雲師兄,而齊凌雲的那套劍法,中年人二十多年前卻是見過的,‘原來他還活着,天尊,我真的想知道你知道這件事後的表情!’
齊凌雲死裡逃生,不由得感謝這位姑娘,但聽她叫自己師兄,卻是有點摸不着頭腦了,師傅所收的弟子,自己都是認識的,這五年,他齊凌雲雖然身在異鄉,但師傅早已經表示再也不會離開岷山,而岷山山脈之中並沒有與之年齡相仿的女孩,這讓他如何不感到疑惑。
但既然她叫自己師兄,而那一手的岷山迴環雖不如師傅那麼精妙,但是也使得頗爲熟練,他一方面有些自責,而另一方面卻有些驚喜,自責是因爲自己,而驚喜卻是爲了師傅。他一直擔心師傅的技藝會失傳,但現在看來,是否這種擔心有些多餘了。
“司馬兄,收手吧,我們走!”
中年人終於開口了,司馬嶽成也突然收住了槍式,轉身朝中年人走了過去,他的臉上還有一絲的驚恐,左手手背上傳來的那陣疼痛感是如此的真實:“師兄,看來我們此次要無功而返了,主上不會怪罪我們辦事不力吧!”
“這個你不用擔心,主上那邊我自會交代,相信天尊知道是那個人的徒弟擋了我們的道的話,心裡還會很高興呢?到時候有她老人家在主上面前說上一兩句,咱們也就用不上擔什麼罪責!”
“高興?”司馬嶽成一臉的不解,他的印象中回憶起那個步履蹣跚的老人,一個詭異的感覺在他的心裡面緩緩的升起。
但顯然,中年人不會在告訴他任何事。
而有些事,知道了未必是好事。
在奔出數十步之後,中年人突然勒住馬繩:“你叫齊凌雲是吧,替我轉告你師傅,就說天尊十分掛念他。”
司馬嶽成與衆山賊也紛紛躍上了馬,附帶着他們死去的兄弟,直覺告訴自己,這些人絕對不只是山賊這麼簡單。
一衆人很快的離開了他們的視線。
也許,情義,存在每個人的心間,就連這些人,也不願把自己兄弟的屍首留在這種荒郊野地。
“師兄,爲什麼你今天才趕回來,害我在莎拉等了好多天!”紫衣少女看着齊凌雲去扶起那有些淚痕的少女,忍不住生氣的問道。
“師妹,那個,你叫什麼來着,先來替我照看一下這位姑娘?”齊凌雲覺得有些尷尬,面對女子的時候,他的行爲就會變得很拘束。
“師兄,你連我名字都不知道,就想使喚人,若不是我今天出來遛馬,嘿,某些人恐怕現在已經.......。”她雖然表面上有些生氣,但還是上前去扶住了那女子,在看清她的容顏的時候,她也不禁有些醋意。
一絲的淚痕在她的臉上襯托得剛剛好,就像那早上剛盛開的花朵,露珠將它點綴得嬌豔無匹,而那一襲的白衣更是錦上添花,讓人看着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歡,而自己,在她的映襯下,不免顯得遜色了幾分。
齊凌雲仔細的檢查了四周,死傷狼藉,這裡除了他們三個之外,就只剩下二個活口,沒錯,就是先前司馬嶽成一招重創的那三個灰衣劍客,一死兩傷,但是所有人的服飾裝扮都很奇特,顯然不是本地人,所得準確一點,那應該是燕國的裝扮,這也算的上那一行的意外收穫。
“我叫林婉婷,這是我師兄,齊凌雲,今天也是我第一次見他,我這師兄給人的感覺怪怪的,要不是他使得是岷山劍法,單憑師傅給的畫像,我還真不能確定是他。”
林婉婷濤濤不絕的自述着,這些年,跟着師傅學劍,可把她憋壞了,岷山上同門雖然不少,但基本上都是附近的獵人農夫,閒暇的時候來和師傅學幾招防身的,對於婉婷而言,的確少了許多的油頭,倒是她本來醉心於武學,倒也憑空多出來了一份專心和寧靜,是故短短的四年間,岷山老人的本事她倒也學會了七八成,所以,當她知道齊凌雲將要回來的時候,那顆心便有些按捺不住了,經過一番軟磨硬泡,終於得到了師傅的同意,捎上一張齊凌雲二十歲時的畫像,匆匆的趕到了莎拉鎮,幾天下來卻沒見到齊凌雲的身影,莎拉鎮本身並不大,用不了多少時日就能將莎拉玩個便,無聊間便信步漫遊岷江,正在抱怨師兄爲什麼這個時候都還沒有趕到的時候聽到了打鬥聲,便忍不住前來看個究竟,只見一個使槍的大漢與一個滿是憔悴的少年打得正濃烈,而那少年使用的正是岷山劍法,那相貌卻和畫像上相差甚遠,但眉宇間還是能看出來一絲的吻合,‘這個人也許就是師兄了吧,可是他的眼神爲什麼那麼悲傷,師傅說是讓他下山歷練,那麼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婉婷,別隻顧自言自語了,我們都還不知道這位姑娘叫什麼呢?”齊凌雲一面打斷了紫衣少女的說話,一面替其中一個灰衣人接上了斷骨,劇烈的疼痛使他清醒了過來。
“不許動公主一根毫毛!”他開口便叫道。
“公主?”林婉婷不住驚訝道。
相比較,齊凌雲可就要鎮靜不少,他雖然覺得這名女子絕對不簡單,自從他認出司馬嶽成,他便明白,這等人物絕對不只是爲了劫財而來,那麼這個人絕對不簡單,而這些人的服飾也隱隱的和江湖中的傳聞有些相似。
“我沒事。”
白衣少女有些顫抖的走了過來,她仍然心有餘悸,眼看着這麼多人死在自己的面前,無論是誰,心裡面估計都有一絲的害怕,更何況,她畢竟只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子。
“秦都尉,你還好吧。”她俯下身,細細的打量了眼下這個中年漢子。
“公主殿下沒事,那屬下就安心了。”他艱難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後目光落到了齊凌雲和林婉婷的身上。
“謝謝兩位少俠,若不是你們,我就算死了也再無顏面去見誠王子了。”他嘗試着向兩人行禮,才發現自己的手似乎有一絲不聽使喚。
白衣女子用手製止了他:“秦都尉,你無需自責,好好休息一下吧。”
然後她轉向了齊凌雲:“你們一定很好奇,我究竟是誰?”
然後她沉默了數秒,顯然有一絲的猶豫,但是她還是決定說出來,不知怎的,這兩個人的眼神讓她覺得很安心:“我是北燕國的公主,伍月,那是因爲我在五月份出生,而我們家又剛好姓伍,所以父王就給我取了這麼一個名字。”
“北燕的公主!”齊凌雲心裡面雖然已經猜到了一個大概,但是聽她這麼輕易的說出來,心裡面也還是有一絲的吃驚,這裡是秦國的土地,而此刻站在他們面前的居然是燕國的公主,相傳北燕王共有三子一女,而三子均在十八年前那場大戰中戰死了,那麼眼前這名女子,就是未來北燕的繼承人,可她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這司馬嶽成爲什麼會成爲山賊頭領,那中年人到底是什麼人,他口中的師尊到底是誰,和師傅又是什麼關係,這一切一切的疑問出現在他的腦裡。
“你們一定很驚訝,爲什麼北燕的公主會出現在這裡?”
“也許你不需要告訴我們!”齊凌雲搖了搖頭,示意她可以不說,因爲這裡面並不簡單,或許知道了並不算一件好事,更何況齊凌雲已經知道。
“或許,我們應該先到莎拉鎮,在哪裡,你在給我們講講其中的故事也不錯。”林婉婷忍不住插嘴道。
齊凌雲知道這種好奇心,這就如同當年他才下岷山的時候,總是對任何的事與物充滿了好奇感,也許就是這種好奇感才讓他走上了那條傷心路。
“我們先去莎拉吧,天就快要黑了。”那灰衣人掙扎着站了起來,他看着眼前的一切,心裡面也不免覺得有些傷心。
“那這些怎麼辦,他們爲了我才客死在異鄉,現在總不能讓他們暴屍荒野!”伍月的眼神中充滿了自責,她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場面,雖然心裡面早已經做好了相應的覺悟,但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她還是覺得有一絲的難以接受。
“將他們的屍首火化,然後將骨灰帶回燕國,這也算是我們現在唯一能爲他們做的事情了!”灰衣人的眼神中也佈滿了悲傷,但隱約間也有一絲的欣慰,這些人的任務已經完成,而自己,他的目光在白衣女子身上停留,前行的路不知道還有多少的兇險,而此刻,自己只能堅定不移的往前,這就是一種使命。
如果說,這片土地還殘留着最後一片美麗富饒的地方,那一定是這莎拉鎮。
這片位於秦國西南,被岷山山脈與岷江團圍的世外桃源,這裡民風淳樸,熱情好客,拜山脈和大大小小的水域所賜,這裡物產豐富,不但如此,這裡還是連接着燕—秦—魏—楚的必經通道,來來往往的客商與走販更是讓這片土地充滿了吸引力。
一條較爲僻靜的街道盡頭,盡然還開着一家小酒館,在這個經常人滿爲患的小鎮,有的時候能找到一個睡覺吃飯的地方,真的是件不太容易的事情,所以這裡雖然地處偏僻,但似乎還是會有不少的客人。
但老闆也許並不在意這些,此時他正一個人倚在門前的小凳上,慢慢的品味那一壺不知名的美酒,雖然不知名,但的確很香,他顯然對每件事物都不願搭理,當然,那小碟的花生除外,直到四人四匹馬出現在他的視野裡,不對,應該是五人,因爲馬上還橫臥着一人,或許只是一具屍體。
反正,在杜老頭的眼裡,他們也許就是。
就如同,杜老頭在自己的眼裡並不姓杜一般,這一切對於他來說,都不重要。
當齊凌雲再次踏入這條街的時候,他那種故地的感覺越發的濃烈了。
酒香,讓他覺得有種到家的感覺。
若論酒,這些年,他見過,喝過的不知道有多少,汾酒,桂花,米酒,五加皮,竹葉青,數不勝數,純,烈,香,酣,各有各的滋味,但杜老頭的酒,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就連他馬上的清泉蓮花,似乎,也並不比這高明。
齊凌雲好酒,但是他只好好酒,這和一般的酒鬼不同,因爲他覺得喝酒是一種享受,如果換成拿不上臺面的那種,這喝酒就是一種折磨了。
杜老頭起了起身,這讓那忙碌的夥計有些驚奇。
每當杜老頭開始獨酌的時候,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曾見過他中斷過。
然而,今天,他卻別起了酒壺。
齊凌雲跨步下了馬,剛好迎上走過來的杜老頭。
“齊兄弟,五年的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可不,但杜兄的模樣可是絲毫沒變,還是往日那般頹廢,酒壺不離身,讓人覺得親切,就同這壺裡的酒,依舊那麼香醇。”
“老頭子我就這樣了,倒是兄弟你,那時的豪情可在否,如今看起來憔悴了不少。”
“都是年少太輕狂,昔日的種種倒是讓杜兄見笑了。”
“齊兄弟,你這份性格,我老頭子倒是豔羨的很啊,來,快進屋,你我兄弟在來個一醉方休。”
“也好,不過還得麻煩先安排一下我的幾位朋友。”
“無妨,召子,安排一下這幾位。”杜老頭轉身對正好走過的小夥計說到。
“早準備好了,幾位這邊請!馬就交給我了,筍子,來幫忙”那夥計一甩肩上的抹布,一手便伸出來指路道。
“這位爺怎麼辦?”那個叫做召子的小夥子指了指馬上橫躺這的那個灰衣劍客。
“你找人擡他們到樓上客房休息去吧?”
“好的,沒問題,筍子,去叫小李子也來搭把手,大家輕點。”
“你這夥計,倒是不錯!”齊凌雲一邊把馬交給召子,一遍順手拿下馬上的三個酒壺,而林婉婷,卻忍不住咯咯的笑出聲來,在她心底,這些人的名字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這小夥子的確不錯,話不多,會做事,而且都在點子上。你那位朋友像是內傷,沒什麼大礙吧?”
“還好,性命無礙,休息幾個時辰應該就能醒過來,老哥,暫時不管他了,今天你也來試下我帶的酒,雖然比不上你的佳釀,但是這滋味也還不錯。”
“那我真是有口福了!能讓齊老弟誇讚的,一定是上品。”
“你怎麼會有燕國王室的貢酒?齊少俠。”秦都尉忍不住的問道,要知道這酒在燕國,即使是宮廷護衛,也難有幾個人能過喝到,但從那壺上的紋路,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這裡面其實很簡單,不過是我向你們燕王借了那麼一小點。”齊凌雲的臉色有一些尷尬,心想我怎麼忘了這一茬,眼下人家問起來,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纔是。
“借?”秦都尉仍是一臉的疑惑。
“恐怕我父,不,燕王並不知情吧!”伍月本想說父王,但是轉眼想到這話在這裡有些不妥,畢竟不能再這麼多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還是這小呢字聰明,人也漂亮!”杜溯細細的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兩人,一種直覺告訴自己,這人來得並不簡單。
“多謝老爺子誇獎!”女人總是喜歡別人誇的,這一點誰也列外不了。
“雖然這沒什麼,但我在王宮裡不小心聽到了兩個人的對話,當時覺得沒什麼,現在想起來,也許和今天的事情有關!”齊凌雲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但是當時太匆忙,也沒有能記得太清楚。
“師兄,什麼事?”
“進去在慢慢的告訴你們,聞到你杜老哥的好酒,我這酒蟲子又在開始咬我了。”
“那還不快請。”
“婉婷妹子,你這師兄倒是和人有些不同啊!”
伍月輕輕的拉了一下林婉婷,細聲的說道。
“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師兄,不過看起來就是個酒鬼加糊塗蛋嘛,有什麼特別?”
“至少在我的眼裡,可以看出他是一個熱心腸的好人。”
“也許吧!”
這間酒館並不算大,但是在這個繁華的小鎮,你想開家小店都不可能。
店小二早在他們還沒有進門的時候已經安排下了一張四方桌,桌上鋪着七種果蔬,三紅四綠,而在四方桌的中間擺上三種顏色各異的酒壺,雖然還沒有走進,但遠遠就能聞到一陣酒香,而且這酒香之中又夾雜着不同的氣味,初是仿若初荷雨後,淡淡的香氣中飽含了清醒,在來時,卻又一種說不出滋味的濃郁,彷彿讓人置身在百花從中,反而是第三種,既讓人感覺有些蕭條,就如同寒冬的萬物,又不知不覺的在其中能夠領悟到一線的生氣,如同那早春的新芽。
齊凌雲不禁有些癡呆了。
“杜兄,你這三味酒好講究!”
“怎麼說?”
“這第一種,選的是含苞待放的夏荷,而且還是在雨後初晴的那一刻採摘下來,釀製而成,這也算得上市酒中上品。
“老弟這識酒的功夫算得上一絕,但是好酒光是這樣品還不夠,大家也都不要客氣,快請坐。”
衆人圍着四方桌依次坐了下來。
杜老頭拿起哪種淡青色的酒壺,連續的倒上了五杯,那酒洋溢在青花瓷的酒杯裡,越發的顯得香氣撲鼻,酒色與酒杯相互輝映,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清暢。
“雨落碧連珠,
清荷覆枝頭,
閒時青驄紅顏禍,
一曲高歌。
任逍遙,又那堪回首,年少盞清風,
思緒宛若嵐誦,
把那韶光,點綴初夏好顏色。”
“好詞,好詞,姑娘這一番算是把這酒寫活了,老朽佩服。”杜老頭忍不住的稱讚道。
“老爺子謬讚了,不過是附庸風雅,那能比得上你老,這酒就像把這風景都寫活了。”
“好吶,好那,你們幾個就知道賣弄,完全不顧我兩的感受,你說是不是,秦大哥?”
岷山老人不但武學修爲極高,而且對於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醫卜星象等方面的造詣極高,但齊凌雲只好酒,林婉婷也只是沉心於武學招式,是故兩人在這些方面那是一竅不通,在這一陣對話中她實在找不到可以插話的機會,這可把她完全憋壞了,而哪位姓秦的都尉,由於宮廷的規矩潛移默化,本來就是沉默寡言,更何況公主還在這裡,他哪敢隨意插話,突然有人提到他,反而讓他有些吃驚,一時間語塞,也來個默不作聲。
伍月彷彿也看出來了其中的尷尬:“秦大哥,你不用這麼拘謹,這不是在家裡,沒有那麼多的規矩。”她不方便叫他都尉,也就學林婉婷的叫法叫他秦大哥,只是這種叫法越發的讓秦鑲覺得壓抑。
杜老頭看着秦鑲的反應,早加上先前那個人的裝束和他們身上的腰牌,便已經知道得八九不離十,於是便附和着道: “老秦啊,你們是什麼人,老頭子我早就一清二楚,先前被夥計們擡進去的那位,身上的腰牌和佩劍可瞞不了人,宮廷侍衛,燕國公主殿下,呵呵,這來頭可不算小啊。”
“你早就知道了,杜兄,這可不該是一個小酒館老闆該有的應對方式!”齊凌雲微笑道,那杯美酒早已下肚。
“我一直認爲,有的時候,糊塗比清醒好,不知道也比知道安全!”
“這話說得不錯,杜兄,你果然好境界啊,這輩子,我姓齊的沒服過多少人,你算是其中一個!兄弟我在這裡敬你一杯!”
“齊兄弟,我只是逃避罷了,哪有什麼境界。”
秦鑲與伍月聽他一句話就道破了他們的身份,都不由得暗暗吃驚,心想這老頭子看起來貌不驚人,卻也絕對不是普通人。
“老爺子到底是什麼人?可否見告一二?”秦鑲忍不住的問道,自從離開了燕都,他的心就一直緊繃,這一行的任務實在太重大,絲毫不敢懈怠、特別是在先前那一戰之後他的神經更是繃到了極點,對任何事物都不能抱有一定的戒心,而從剛纔杜老頭的話看來,這個人既然認識燕國的腰牌,那就絕對不只是一個小酒館的老闆那麼簡單,是故他不得不問個清楚。
但是這一句話卻讓杜老頭心裡越爲有些不滿,想自己這番周到的招待你們,不就是看你們與齊兄弟同行,剛纔好心點明身份,也是爲了大家不要這麼拘謹,你小子到懷疑其老爺子我來了。
“我老頭子就是老頭子,又有什麼可見告的,倒是秦兄,你這鉉也繃得太緊了。”杜老頭緩緩的說道,那語氣依然是一如初的平靜。
一邊的伍月早看出來了端倪,忙不住的打趣道:“對不住了,老爺子,秦大哥這一路的壓力太大,你可不要生氣。秦大哥,要是杜老爺子有什麼對我們不利的,他既然知道了我們的身份,又何必點明?難道你還信不了齊大哥。”
她故意加重齊大哥三個字,就是想點明杜老頭既然是齊大哥的朋友,這裡也是齊凌雲帶他們來的,先前齊凌雲的行爲秦鑲是看在眼裡的,若不是林婉婷的短劍及時,恐怕齊凌雲此刻早陪他們去了地府。
杜老頭見伍月在賠不是,倒也是個明事理的人,他雖然對秦鑲沒什麼好感,但是對這個小呢子卻有種莫名的喜歡,彷彿就如同他的孫女一般。於是緩和了語氣說道:“你們的擔心我,這其中也不無道理,只是過去的事情,老頭子我的確不願再提起,要說我怎麼知道你們的來歷,這一點也並不稀奇,這裡過往的江湖人甚多,而最近江湖中最火的事情,就是燕公主要前往魏國一事,在加上你們的裝束,老頭子也能知道個大概了,但是秦兄弟,在這兒我告訴你一點,現在的我不願去知道任何事,更沒有興趣去管,你們若是當我是朋友,我這兒有的是美酒,如果你們覺得我又什麼不軌或是歹意,那麼請你們隨時離開。”
話說完,將那杯酒一飲而盡。
“杜兄,你這就有些過了,不談這些了,來喝酒!”齊凌雲也覺得需要緩和一下氣氛,於是打開哪壺清泉梨花,滿滿的給杜老頭斟上了一杯。
“秦兄,杜兄,伍姑娘,師妹,來大家一起舉杯,就當着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齊凌雲拿起酒杯,站了起來,對着衆人道。
“杜老哥,是我不對,我給你賠禮了。”秦都尉雙手捧起酒杯,也展了起來,對着杜老頭做了個稽,一口氣將那杯酒喝了下去。
衆人也跟着一飲而盡。
“ 這纔對嘛,大家都是朋友!。”杜老頭輕輕的拍了拍秦鑲的肩膀,只一瞬,他就感覺到一股熱量從對方手心中傳來,整個身體都感到一絲說不出的溫暖,顯然對方早已看出了自己的內息不穩,此番替自己療傷,一來是表明自己並沒有惡意,二來也是在說,憑你的武功修爲,我要爲難你絕不是什麼難事。
“齊兄弟,這清泉梨花果真不同凡響啊,這滋味,就像真的置身在梨花叢中一般,令人感覺到無比的清爽啊。”杜老頭一杯下肚,忍不住的說道。
“杜兄不嫌棄就好。秦兄,你可別和我較真這酒的來歷啊。”
“不敢,不敢。”秦鑲連聲道。
“好了,師兄,你就不要開他的玩笑了,秦大哥是老實人!”林婉婷看着秦鑲有些尷尬的臉,忍不住說道。
“哈哈,不說了,若論到花酒,這壺清泉梨花的確算得上是傑作,但是要輪到花,卻顯得有些單一,反而不如杜兄的百花釀來得氣勢。”齊凌雲一邊說,一邊打開了桌上的那個紅壺。
“若論到氣勢,老頭子我雖然覺得這酒固然不錯,但是要是少了伍姑娘這樣的雅客,又彷彿失去了它的顏色。伍姑娘,老頭子求你雅興,在題詞一首如何?”
“哪有什麼雅興,不過是塗鴉而已!櫻脣起朱顏,寸寸相思憶華年,宛若百花齊爭放,春色無邊;雨落枝頭驚蟬,葉深邃,蓮歌一曲款款卿,幾許人生滋味;恰似稻黃時分,停盞但把秋菊,功成名就誰人知,豪氣怎生凌雲;在回首時已陌路,人生不復期,雪花紛飛,素裹銀裝,青絲不再,華髮叢生,落葉歸根。”
伍月一首詞吟罷,衆人的心彷彿都被激起一絲漣漪。
林婉婷青春年少,齊凌雲思緒萬千,秦鑲而立之年,杜溯鬢白華髮,這一首詞,彷彿將一個人的一生寫得淋漓盡致,而每一節不但印景,卻又彷彿在單獨的描述他們其中的一個人一般。
“我老頭子一直有一絲遺憾,如今想來,卻是應在這落葉歸根上,也罷,是時候回故地了!”
那一杯下肚,杜溯不禁有些眼淚盈眶。
“對不住了,老爺子,讓你想起了傷心事。”
“伍姑娘,你有什麼對不住我老爺子的地方?反而是我應該感謝你,我到這莎拉數年,隨着時間的推移,越發的覺得心裡沉重,此刻,你的一句落葉歸根,我才明白,那種沉重來自何處。我也是時候回去看看了。來來來,不說了,在試試這壺。”
杜溯一邊輕拭了眼角的淚水,一邊打開了最後一壺酒,依次給所有人斟上了一杯。
這酒卻顯得與前兩種有很大的區別,先是這顏色,不似尋常酒的那種無色,而是有些淡淡的黃色,在那若有若無的酒味之中卻還淡淡的夾雜着陣陣的苦澀滋味,而在入口時這種味道越發的明顯。
“是不是覺得這酒喝起來很難喝?”
杜老頭在衆人都喝了一口問道。
林婉婷忍不住的道:“我說,老爺子,你這酒是不是搞錯了,這也太難喝了,這哪裡是酒嘛,這分明是藥。”
“師妹!”齊凌雲不得不打斷了她的話,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
“無妨,老頭子我就喜歡坦率的人,這酒的確不好喝。但是你們在含一片水果試試。”杜溯用手指了指桌上的那幾味水果。
果然,當不同的水果碰觸到舌頭的時候,那酒的滋味就彷彿發生了不同的改變,那種苦澀的滋味頓時消失了,取代的是各種不同的果香,而且這滋味比單獨食用水果的時候更加的讓人覺得濃烈。
“想不到,這酒還有這妙處!”秦鑲也不由得說道,他話本來不多,話不多的人自然字字都在點子上。
“算不上妙,這是先前的酒刺激了味蕾,將你的味覺放大了而已!”
“杜兄,你爲什麼不將這酒安排到第一位,這樣喝起其他的酒來豈不是更妙。”齊凌雲不禁問道。
“那可不行,這酒要是安排到第一位,那可要大颯風景了?”
“老爺子,這又有什麼說法?”伍月滿是疑惑的問道。
“物極必反!”杜溯不住的感慨道。
“月姐姐,爲什麼你們會到這裡來!”酒過三巡之後,伍月,林婉婷,秦鑲三人都有一點不勝酒力,只有杜溯和齊凌雲還在那兒對酌,對於伍月和秦鑲的來歷,林婉婷已經知道,但是爲什麼燕國的公主會出現在這兒,這的確夠讓人覺得好奇的。而年輕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對事物的探索欲。
“這個就要從十八年的那場戰爭說起了。”伍月一邊搖頭,努力的讓自己保持清醒,一邊慢悠悠的說道。
秦鑲注視着伍月,他的眼神中有一絲的擔憂。但他並沒有反對伍月繼續講下去。
“那場戰爭怎麼了?”林婉婷有些不解的問道,她本身只有十七歲,她出生的時候那場戰爭已經開始,而等她開始有記憶,戰爭已經快要結束,所以在她的腦海裡,關於那場戰爭的記憶只有在她十二歲前從大人們哪裡聽來的一些零星的片段。
“那場戰爭奪取了許多人的生命與家園,其中就包括了我的三位兄長。”伍月滿是悲傷的神情顯然不願意再提起這一點,那也許是她心中一個無法割捨的傷,那時候雖然她年齡很小,但是在她的記憶裡,她的三位哥哥卻是對她充滿憐愛的。
‘誠王子,我一定替你守護好月公主。你一定要保佑着她’秦鑲在心中默默的唸叨。
‘你叫什麼?’眼前這個威嚴的少年人問道。
‘秦鑲,將軍!’滿身傷痕累累的中年人回答道。
‘以後你就跟着我吧!’少年人說完這句話便離開了,他並沒有等待秦鑲的回答,因爲他知道他無法拒絕。
‘你可真是走運啊!’身旁一個士兵模樣的人羨慕的說道。
‘他是誰?’秦鑲上下打量了那個離去的背影,那背影充滿了堅韌,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那麼的堅定,就同他說的話一樣讓人無法拒絕。而他,也無法拒絕,在生與死之間,他寧願選擇活下去,更何況,這個人,絕對不簡單。
‘誠王子,燕國的大王子,或許就是未來的燕王。’
‘秦鑲,這一戰我們就要勝利了,這片土地,明天將會有一個嶄新的名字,你相信嗎,我會讓它們有一片新的樣貌,這裡不再有戰爭,不再有殺戮,人們將會生活得很幸福,你相信嗎?’
曾經哪堅韌的背影在他的眼裡變得更加堅定,他從來不懷疑他說過的話,只是堅定的跟着他的背影,黑夜中他看不清楚他的神情,但是他明白,這個人,需要他用一生去追隨,而他也相信,這裡將會是這片瘡痍的土地新的開始。
而他終究沒有等到那一天,而只有一句話在他的腦海裡迴響。
‘快走,替我照顧好父王,月兒,還有整個燕國,拜託了,秦鑲!’
這是他的最後一句話,卻是他這個人生中最重要的使命。
“從那以後我的父王就一直沉浸在悲傷之中,他的身體越來越虛弱,隨着他的衰老,他越發的想念我逝去的幾位兄長,甚至無時無刻不盼望着能從魏國接回兄長們的屍骨,而燕國子民也忘卻不了他們心中的傷痛,燕國與魏國的小規模戰爭依然在不停的延續着。”伍月有些低沉的說道,顯然這些也是她的傷心事。
“那你此次應該是去魏國,而目的就是爲了迎回你幾位兄長的屍骨。”林婉婷忍不住的追問道。
“沒那麼簡單吧!”齊凌雲放下了酒杯,他滿臉凝重的說道。
“齊兄似乎知道些什麼?”秦鑲一臉疑惑的看着齊凌雲。
“首先,據我所知,當今燕王只有三子一女,而三子早已在十八年那場戰爭中逝去,換言之,伍姑娘其實就是北燕國下一任的儲王,燕王雖然思戀自己的兒子,但並不糊塗,又怎麼會輕易的讓自己的女兒前往世仇的魏國?”
“齊兄弟的話有些道理,我在敬你一杯。”杜溯又一杯美酒下肚。
齊凌雲也將那杯酒喝了下去。
“其二,我早先到燕國王宮去偷酒的時候,不小心聽到了一段談話,當時覺得沒什麼,現在想想,似乎與你們有關。”
“什麼樣的談話?”秦鑲顯然有些焦急,這件事情對於他來說實在太過於重要,這反應也在情理之中。
“秦兄,燕國王位是否不分男女都可以繼承?”
“也不一定,燕國雖然沒有禁令只有男子可以繼承王位,但是自從燕國建國以來,以女子身份登上王位的只有百年之前的契合郡主伍姬,也就是當今王上的曾祖母。”
“伍姬,那可是了不起的人物啊!”杜老頭也約爲有些醉意的說道。
“的確,在那之前,魏國的實力一直強於燕國,正是伍姬策劃下魏國分裂爲現在的魏國和楚國,南北的形式才發生了一定的逆轉,伍姬也真是因爲如此功績,所以才能在無後的十五代國君死後接替了她叔叔的位子成爲了燕國的十六代國君。”秦鑲接過了杜溯的話頭。
“我知道了,月姐姐也想成爲女王。”林婉婷吐吐舌頭道。
“其實,公主並不想成爲燕王!”秦鑲接着說道。
“公主可以說是我看着長大的,她的性格我是在清楚不過了,她一直希望自己上天上的小鳥,能夠自由自在的飛翔,可是,造化弄人,哎”
“秦大哥,你別說了。”
“公主!委屈你了。”
“ 父王的身體眼看一天不如一天,他的那種思戀變得越發的明顯,而朝中覬覦王位的人衆多。”
“所以,如果能夠迎回三位王子的骸骨,與魏國達成和平協議,一方面滿足了燕王的願望,另一方面樹立了伍姑娘的威望,那麼,燕國內那些覬覦王位的人便無話可說。這樣固然不錯。但是你們可想過,此行並不容易。”齊凌雲淡淡的說道,他的表情雖然很平靜,但他的心裡卻莫名的有些糾結,這種感覺就同當時夙瑤離開他的時候有些莫名的相似。
“你一定要去!”他緊緊的拉住她的手。
“我一定要去,凌雲,你不用在勸我。”她決絕的說道。
“那你告訴我是什麼事,或許我能幫你?”
“這件事情只能由我自己去解決,誰也幫不了我。”她鬆開了他的手,然後再他的臉頰輕輕的吻了一下。
“如果我能回來,那麼我自然會去岷山找你。答應我,無論我能否回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說完她突然出手擊暈了他。
她輕輕的放他躺下,然後轉過身去,她不願在看他一眼,因爲她明白,也許只是多看一眼,她就會捨不得離開,淚水在她的臉頰上流淌。
“對不起,凌雲。”
“你們最好別去!”齊凌雲接着說道。
“爲什麼?”伍月有些不解的問道。
“因爲有人要對你們不利!”
“齊大哥,你到底聽到了什麼?”
“今天林子裡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們安排的。”
“他們?齊兄指的是誰?”
“我也不清楚,聽聲音應該是一箇中年漢子,他的聲音有一絲沙啞,還有一個三十歲左右的黑衣人,兩人的樣貌我都沒有看清楚。”
“中年漢子,那會是誰,他們說了些什麼?”
“‘公主出發了?’ ‘是的,大人。’‘那就好,替我安排下去,我要讓她有去無回。若是在燕國,我還有一絲的顧忌,這真是天助我也’‘恭喜大人,在下定不負使命。’‘去吧!’這就是他們的原話。”
“果然,王上在公主打算這麼做的時候就堅決反對,認爲此行必定兇險無比,但是公主執意如此,王上也沒有辦法,只好修書給秦王與魏王,願和魏國平息干戈,秦魏兩國均同意這一提議,公主這才從燕國出發,前往魏國商議這一具體事由,但這剛到秦國境內就遭到了伏擊,很明顯是有人事先安排的,公主,你看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秦鑲不由得擔心,很明顯對方肯定不會就此罷手,而無論繼續前去魏國還是回到燕國,都將會是困難重重。
“秦大哥,此行無論如何,我也要前往魏國,不只是爲了保住我伍家數百年來的燕國,更是爲了完成我父王,兄長的願望。”伍月一臉堅韌的說道。
看着伍月的神情,齊凌雲不由覺得一陣心驚:‘若是換做你,也會是這樣的堅決把。’
“月姐姐,你真勇敢!”林婉婷看着伍月,她忽然覺得在如果換做是她,在明知道前方的路如此危險的情況下,也許她根本就不會做出這個決定。
“婉婷妹子,許多事情不是我們想要去逃避就能逃避,或者應該逃避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這條路,我們雖然不能決定走還是不走,但是我們可以選擇怎麼去走!”
“好深奧,聽不懂。”林婉婷搖了搖頭。
“齊兄,你覺得林中那夥人真的是燕國內部派出來的?會不會是秦國,或者是魏國,還有楚國?或者他們只是山賊?”
“可能性不大,秦國夾在燕魏之間,實力也與兩國相距甚遠,燕魏之間的戰爭恐怕秦國最爲悲慘,此次燕國打算與魏國和解,對於秦國來說算是一件好事,秦王也表示會盡力保證公主在秦地的安全,所以秦國應該不會做出對伍姑娘不利的事情。”
“師兄,會不會是魏國呢,他們與月姐姐可是世仇啊?”
“這個我認爲不會!”
“杜兄何以見得?”
“秦老弟,你想想,你們此行目的地是哪兒?”
“魏國啊!”
“這就對了,魏國與燕國常年爲敵,你們本身要去魏國,它由何必在秦地對你們動手?”
“假如是爲了嫁禍給秦國呢,你說對不對,秦大哥?”林婉婷歪着腦袋問道。
“應該不會,秦國的實力還不至於讓魏國演這麼一出,更何況,魏王死於當年那場戰爭之中,新即位的魏王年少,魏國大部分的權力掌握在幾個輔臣的手上,爭鬥不斷,魏國實力本就不如燕國,此次和解魏國反而更爲期盼,所以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杜溯接着說道: “如果說到楚國,要進一步挑撥燕魏的關係,大可以在魏國境內動手,這樣豈不更妙。”
齊凌雲舉了舉酒杯,示意贊同杜溯的說法:“而先前那夥人中,那個用長槍的,不知道秦兄認識不?”
“是誰,那人功夫真厲害。”
“當然厲害,那人就是司馬嶽成!”
“是他?可是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其中的緣由我也不知道,只是聽說他在被封爲四方城主之後不久便因爲性格不合殺死了秦王三世子,被秦王銷了爵位,趕出了秦國。”
“難道是他爲了報復秦王?”伍月若有所悟的問道。
“不可能!”
“杜兄爲何這麼肯定?這推測合情合理!”秦鑲不禁一陣疑惑。
“因爲,我和他是師兄弟。”杜溯一字一頓的說道。
“啊”衆人不禁異口同聲的道。
這實在是太出乎人的意料了。
“我和他,還有李承章一起學武長達十年,他爲人我很清楚,他沒有這樣的腦子。”
“等等,李承章!他和司馬嶽成也是師兄弟?那麼二十年前那場刺殺難道只是一場戲?”
“這個我也不知道,我是楚國人,而他兩都是燕國人。”
“對了,那馬上的中年人?公主,齊兄,我總覺得他有些熟悉,現在想起來,那個人就是 李承章。”
“什麼?李承章,果然,這裡面的故事越發的有趣了?”
“齊兄,有件事想拜託你。”秦鑲一邊站起來,一邊對齊凌雲恭敬的說道。
“好。我答應你。”齊凌雲喝了一杯酒,爽快的答道。
“齊兄不問什麼事?”秦鑲有些疑惑。
“那還用說,是個人都知道你是要他護送這小呢子去魏國。”杜溯不由得輕笑道。
“杜兄,一起去吧,你不是剛好要回楚地。”齊凌雲看着他,詭異的笑出聲來。
“去,當然去,事關我兩位師兄弟,我也想搞個清楚,況且一個人上路,連喝酒也不痛快!”杜溯也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那就謝謝二位了。”秦鑲也轉身向杜溯鞠了一躬,這一下她頓時感覺輕鬆了不少,齊凌雲的功夫雖然算不上高明,但比他還是高出了不少,更何況這杜溯,司馬嶽成的武功他是見識了,既然和他是同門,那麼武功即使不比司馬嶽成高明,也應該相差不遠,他兩位既然答應幫忙,這事情就容易多了。
“你呀,就是太呆板,這禮數還不如請老頭子我喝杯酒來得痛快。”杜溯連連擺手。
“秦大哥,我也要去。”林婉婷相似一邊可就不高興了。
“林姑娘要去,秦某求之不得,齊兄,你說呢?”
“你去可以,師傅哪兒怎麼交代。”
“這個你不用管,我自有辦法。”
“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秦兄,我和師妹要先回岷山給師傅老人家祝壽,四天後從這裡出發,如何?”
“也好,公主殿下就現在這莎拉休息一下,我們等秦兄回來後出發。”
“秦大哥,你先在這裡和杜老爺子準備準備,我想和齊兄,還有婉婷妹子去岷山看看。”
“也好,公主殿下也應該放鬆一下了。只是不知道方不方便?”
“哪有什麼不方便的。”林婉婷拉着伍月的手,眨着眼說道。
“那大家就早點休息吧,召子已經爲大家打理好了房間。”
“我去看看那位受傷兄弟!公主,你早點休息吧。”
夜 已深沉,那皎潔的月光灑落在整個莎拉小鎮,整個大地都陷入一片寂靜,偶爾能聽到風中傳來的一陣陣蟲鳴,齊凌雲一個人靜靜的坐在屋頂,岷山的豪邁,岷江水的柔情盡收眼底,他漸漸的明白了爲什麼杜老頭會選擇停留在這個地方這麼多年。
酒壺在他的手中,而他的心在別人的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