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雨下個不停,苗劉率領精銳親兵兩千多人並一部分臨平潰卒,還有苗瑀、苗翊、張政等將領開杭州涌金門逃跑。亂軍所過之處一片混亂,縱火、大雨、血腥、泥濘、哭喊之聲伴隨着建築物轟然倒塌後,被大雨澆淋而出的水汽充斥在亂軍所過之處。
勤王軍進入杭州以後也並不太平,各種亂軍作爲層出不窮,這次勤王杭州,對杭州的百姓來說都是一場浩劫。
韓良臣一臉塵土,黑臉一經淚水沖刷,泥土和血污更加千溝萬壑起來。韓良臣這幅模樣被高宗永遠記在心裡,這般救駕的功勞,無人能敵了。慟哭之餘,高宗便告訴韓良臣,御營司中軍統制吳湛是苗劉二人的幫兇,因爲苗劉跑得倉促,吳湛不及逃跑。高宗請韓良臣消滅吳湛。哭訴間,張俊和劉光世相繼趕來。至此,杭州勤王戰鬥告以段落,高宗安全復位。
吳湛時任御營司中軍統制、權主管侍衛步軍司公事職務。在苗劉敗逃之後,吳湛深感不妙,但此刻逃亡已不可能。於是,吳湛便在住處糾集叛軍殘餘,以防萬一。韓良臣在進城後的次日去找吳湛。韓良臣的突然出現儘管吳湛有所防備,可畢竟還是緊張得要命。吳湛的衛兵劍拔弩張,做出一副要保護吳湛的姿態。只見韓良臣拔劍出鞘,一陣訓斥,嚇得在場的衛兵沒人敢做聲。見到吳湛以後,韓良臣談話間伸出手來跟他握手。吳湛不提防,伸出手來。韓良臣一發力,當場將吳湛的中指折斷。武士一擁而上將吳湛拿下。
此後,韓良臣又馬不停蹄地來到工部侍郎王世修家中,將王世修夫婦全部捉拿。王世修是苗劉兵變的主謀之一,一直給苗劉出謀劃策。韓良臣將其夫婦二人送交劉光世處理。經過審判,吳湛和王世修都被凌遲斬首於市。
在平定了杭州市內的叛軍以後,韓良臣因功被授予武勝軍節度使,實現了自己的開府建節,獲得宋時武將的最高榮譽。
挽衣在秀州得到戰報,面露笑容,輕撫着小腹,腹腓:孩兒,或是你給了你爹助力不是?越發覺得這個孩子是韓家的吉星。
韓良臣纔算安穩下來,便馬上飛書傳信道:杭州城內亂軍流竄,還不安穩,且再過幾日再來接挽衣相聚。
挽衣回信讓韓良臣安心平亂,不必擔心她。
建炎四年四月三日,宋廷發出詔書正式宣佈追繳苗傅、劉正彥及其餘黨,同時頒佈的還有賞格。韓良臣被任命爲江浙制置使,負責追繳叛軍的軍事行動。臨行前,韓良臣覲見高宗詢問高宗的想法:到底是要活的苗劉,還是不論生死,滅了他就行。
高宗終是奪回帝位,對苗劉二人恨之入骨:“能殺之足矣。”這要求不高。只要將苗劉消滅就可以了。但是,韓良臣對高宗起誓:“臣誓生獲賊,爲社稷刷恥。”他看到高宗身後站了兩個威猛的甲士張小眼和宋金剛,用手指指他們,“乞殿前二虎賁護俘來獻。”看來韓良臣給自己的要求並不低。
苗劉一路出逃以後,南下福
建。韓良臣爲了防止苗劉禍害到閩、廣其他地區,便主動發起對苗劉的進攻。其實韓良臣此時手中也就才幾千人,完全不能稱得上“大軍”。
又收信於挽衣:南下追討苗劉,與挽衣相聚之日,又要延期,但江山社稷之恥,不得不刷,待到良臣歸時再與夫人相聚。
挽衣見心,心中亦是擔憂起前些日子的事情,他這般越是功高,越會招人排擠,恐怕這以後的日子便不會安穩了。
又值春季,江南的春,雨絲綿綿,斷斷續續,總是讓人心泛清愁,挽衣拿着韓良臣的信箋不知前景如何,遠不如別人家的妻子 得知夫君升官進爵那般開心似的。
“夫人。”清蘭擔着一個藍子裡來,這段時日,清蘭對挽衣已不像之前那樣敵對,人心都換來的,相處久了,便有了新的認知,至於陶姑的事,孫校也漸漸滲透一些給清蘭,清蘭是個善良的女人,慢慢的就想明白了。
挽衣正拿着信箋倚窗發愁,聽到清蘭的聲音便轉顏笑了笑,“清蘭來了?”
“嗯,瞧我帶了些什麼?”清蘭掀開籃子上面蓋着的樹葉。
“呦,是枇杷?已經到了吃枇杷的時候了?”挽衣笑着走了過去。
清蘭笑得蜜似的甜,“夫人是想吃這一口吧?”
“你這一說,還真是覺得最近嘴巴里沒味道,想必就是想吃這一口呢。”挽衣迫不及待伸手拾起一顆,便要放嘴裡。
“哎……”清蘭連忙攔下,“讓靈秀拿去洗洗纔好。”
挽衣不禁笑了,“在外征戰的日子山裡摘的裡果也都這樣吃了,哪還管得那麼多。”言罷,便又將那枇杷放裡嘴裡了咬了一口,便笑道:“對,就是這個味兒!”
“打仗的時候只顧着充飢,可你現在肚子裡可是了孩子的,哪能這般不注意,萬一害你拉肚子,校哥又要罵人了,清蘭又怎麼向韓將軍交待。”見阻止不成,清蘭嘟嘴嗔怪道。
挽衣見清蘭一臉爲難,“那,我不說是你拿來的,看他們怪誰去?”
清蘭擡眸看一眼挽衣頑皮的眨眼瞧她,拿她實在沒辦法地搖搖頭,“我又不是怕他們罵,是怕你自己的身子吃壞了。”
“好了,好了,我哪會兒那麼嬌氣,不過,這枇杷還真甜,你也嚐嚐。”說着話兒,換衣又遞了一顆給清蘭。清蘭才接過枇杷,胃裡一陣難受,只是瞧着那枇杷不吃。
“怎麼了?清蘭不喜歡吃枇杷?”挽衣見清蘭面有難色,不禁問道。
“也不知怎麼,這幾日總是怕吃酸。”清蘭自言自語。
“怕吃酸?”挽衣重複了一句,清眸盯着清蘭片刻,微微一瞪,“莫不是,清蘭也有了?”
清蘭驀然瞪大眼睛,“不,不會吧?”頓了頓,淡眉輕顰,思忖起來。
“是不,是不?”挽衣盯盯地瞧着清蘭,卻見清蘭臉上紅霞頓時飛起,羞澀地微微垂下頭去,“像是,有些日子沒來那個。”
挽衣聞言大喜,“那便是了,太好了,我要修書把這喜訊告訴孫校,他們兄弟要同時當爹了。”邊說着邊來到了案頭,提筆就寫。
“夫人,且不着急,還未給大夫看過,萬萬不要讓校哥空歡喜一場纔好。”清蘭又去阻止,挽衣拿着筆,“也是,瞧我真是樂得不知所以了。”
“靈秀,靈秀!快,快叫大夫來!”又喊起靈秀來。
靈秀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聽到挽衣說要叫大夫,還以爲是出了什麼大事,這會兒上下打量着挽衣見她人好好的,神氣活現,也不像有事的樣子,疑聲道:“夫,夫人,哪裡不舒服?”
“沒哪裡不舒服,你快去叫大夫來,快去,快去。”挽衣也不多去解釋,只是催着靈秀,靈秀只好去找大夫。
果不其然,清蘭也有孕了,大夫道了喜,靈秀方纔明白過來,挽衣又跑去案邊寫信給孫校,臉上樂得什麼似的。
韓良臣正在與副將們商議討伐苗劉二人計劃,外面有來信,打開一看,也不顧忌在場的衆將士,竟然大笑出聲來。在場的將士們見韓良臣這般狂笑,不知發生了何事,面面相顧,便又齊齊將目光盯在他臉上。
韓良臣這才發覺自己失態,卻仍是笑看孫校,“賢弟,這信是給你的。”
“我?”孫校被韓良臣說得一愣,伸手去接韓良臣遞過來的信。
相公:清蘭有孕了,告之孫校,他要平安回來。
短短几字,孫校不知看了幾遍纔看懂似地,愣愣地擡眸,看着韓良臣,像是不敢相信這上面的話兒似的。
“怎麼了?你不是識字嗎?”韓良臣強忍着笑意,孫校雖是個粗人,但還識得一些字,他怎麼會看不懂上面寫着什麼,怕是一時之間太過激動反而不知如何相信罷了。
“清,清蘭有孕?”孫校似問似答。
韓良臣便朗聲說道:“你要當爹了!”
衆將士聞言,原本是肅着的一張張臉,瞬間便都眉開眼笑了起來,“好事啊,孫校要當爹了!”鄭毅先開口道。
“恭喜,恭喜!”
“是啊,恭喜孫副尉!”
……
聲聲賀喜入耳,孫校竟然有些溼了眼角,想他一個孤兒,如今也要有自己的孩子,心底總是有股無法名狀地喜悅之感,嘴裡唸叨着:“我要當爹了!我要當爹了?”擡眸凝視着韓良臣的眼底說不出的深情。
“韓家軍,馬上又要多了兩名虎將。”蔣中笑道,“我韓家軍香火有延續了。”
幾兄弟出生入死,都像是自己有了孩子似的替孫校高興,韓良臣便又看看那幾個還未娶妻的兄弟說道:“你們也像孫校學學,女騎裡那麼多好女子,就沒個看上眼的?”
“看上眼了,怕清蘭弟妹的女騎隊就變成大肚隊了不是?”蔣中口無遮攔地開起玩笑,一屋子裡的人也都跟着笑了起來,原本還緊張地氣氛這時卻極是溫馨歡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