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衣將韓家軍與金軍對戰的局事給清蘭分析了一遍,便停下來,默然凝視清蘭的臉,清蘭微蹙柳眉,這陣子也確實見孫校似有心事煩擾,聽挽衣這樣一說,便也心下清明許多。
雖是不喜歡挽衣,可到了大局面前,清蘭還分得輕重,凝思片刻後,對挽衣鄭重而道:“這隊女騎確是精通隱秘之術,你要怎麼做?”
挽衣見清蘭這樣問,不禁眼前一亮,看到了希望般欣喜若狂,興奮地笑問:“你答應了?”
清蘭轉身不去看挽衣,只道:“我不會讓自己的女騎隨便犯險,若你的計劃妥當,我可以協助你一試,若是太危險,恐怕我也不會輕易答應。”
“這是當然。”挽衣肅然保證道。
清蘭手下的這一隊女騎,擅長潛伏和暗殺之術,常利用美貌施展惑術麻痹敵人,令敵人神魂顛倒、實力無法正常發揮。特別適合執行一些特殊的任務。
挽衣便將欲去金營,刺探金將之事,說給了清蘭,清蘭與挽衣同樣爲助夫君而戰,聽挽衣這樣一說也有些心動了。兩個女人竟然不知不覺間似有一種默契。
“若是能知道金兵此役的將領是誰或許還好對付,或者就直接將金將斬殺。”挽衣說道。
清蘭連連點頭,“嗯,這幾次與金兵對抗,韓家軍吃盡了苦頭,多是金將用了陣法,總是需要用些特別的辦法纔好。”
“所以,我纔想到了你的女騎們,以她們的忍術,最適合這次任務。”挽衣正色而道,清蘭緊抿雙脣,重重地點點頭,對挽衣說:“韓將軍同意了嗎?”
這一問,問到了挽衣的心病,是啊,韓良臣口口聲聲不許她去,即便她此刻已經說服了清蘭,仍是要回去繼續說服那個鐵面將軍,心念至此,便咬了咬下脣,清蘭一見她那臉色,也就猜到八九分。
“不如,晚上我與校哥也提一提,聽聽校哥的意思?”清蘭復又問道。
“好主意,好主意,孫校精通偵探之術,讓他聽聽我們的計劃是否可行,也未嘗不可。”挽衣瞪大雙眼,像是這計劃就要實施了似的。
“嗯,若有消息我再聯絡你。”清蘭說完便抱拳作別,轉身就走,才走了兩步,腳又慢了下來,她真是沒有想過有一日會與挽衣共商軍務,或許這都是天意吧?這樣想着,不禁兀自搖頭,淡然一笑,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誰知道這是不是天意的安排呢?清蘭深嘆口氣,繼續向前走去。
挽衣看着清蘭的背影,臉上溢着笑容,心底說不出的欣慰,無論怎樣,清蘭能不敵視她,便是良好的開端吧。
孫校聽了清蘭的話,亦是瞪大雙眼,盯盯地看着清蘭一動不動,清蘭被他看得奇怪,納悶道:“你幹嘛這副表情?這個主意不好麼?”
“啊?什麼?”孫校卻彷彿靈魂出竅,纔回過神來,“不,不,哦,好,好!”
清蘭被他說得糊塗了,嗔怪道:“你到底是要說好?還是不好?”
“哦。”孫校連忙撓了撓頭髮,笑道:“這計劃可行,只是有些危險,讓你和挽衣都去,我和潑五恐怕不會放心。”
孫校是萬萬沒想到清蘭與挽衣會有共謀軍務的一天,因此頗感驚訝,再睇一眼清蘭,見她一臉嚴肅的認真模樣,心裡竟然是一陣甜蜜了。
“可我們都是軍人,怎麼可以這個時候講些兒女私情?”清蘭一心爲韓家軍,並沒有把自己當成一個家眷。
“我懂,就如我每次上戰場,你不是也一樣擔心。”孫校見清蘭一副認真的樣子,寵溺地笑道。
清蘭囁嚅着不知說什麼纔好,孫校已經將她攬在懷裡,深深於她發間輕吻,溫聲道:“清蘭,有你爲妻,孫某何德何能?”感激清蘭的明辨。
“和你說着刺探金營,怎麼說起我來了,校哥,你快幫挽衣想想她這個計劃是否可行吧。”清蘭腦子裡盡是此事,這也是她第一次執行軍事任務,心底早就想爲韓家軍做點事,這次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怎麼能不抓住?
孫校這才凝神,細細思量挽衣的刺探計策。
第二日一早,孫校與清蘭便去了韓府。
韓良臣一聽孫校與清蘭同來,不禁睇一眼挽衣,一猜便知一定是與挽衣昨兒說的事情有關,挽衣故作鎮定,心裡卻美得開了花似的。
孫校進來先是瞄一眼挽衣,才又拱手與韓良臣行禮,“潑五,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什麼?”韓良臣看看孫校,見孫校正瞥着挽衣,心領神會他言下之意,卻故意搖頭說:“不知道。”
屋子裡的四個人便都是一怔,挽衣終是沒忍住,幾步來到韓良臣面前,氣道:“你怎麼會不知道?”
韓良臣見挽衣沉不住氣了,心裡暗笑,面上卻裝得無波無瀾,“我爲什麼要知道?”
“當然是我昨天說的刺探金營的事,不然清蘭怎麼會和孫校一塊兒來?你,你就是故意氣人。”挽衣被韓良臣裝模作樣氣得爭道。
“哦,這件事,我不是說過,不行嘛。”韓良臣仍是一臉嚴肅。
孫校夾在中間不知如何是好,卻也是心裡擔心嬌妻若真去執行這些任務亦是極兇險的。
“孫校,你是不是也不想讓清蘭去犯險?”韓良臣見挽衣握緊了她的粉拳,連忙尋求同盟。
孫校當然不願清蘭有危險,可清蘭那句:我們也是軍人。清晰地印在他腦子裡,他轉眸再睇一眼清蘭,心中百感交集。
“韓將軍,清蘭是軍人,自然要爲軍中效力,若不然,還有什麼存在的價值?”清蘭這話問得韓良臣一怔,話說的在情在理,若不是因爲她與挽衣另有一層身份,或許反而更容易一些。
孫校見清蘭一句話說住了韓良臣,復又笑道:“潑五,不如就應允了她們吧,我聽過她們的計劃,也覺得可行。”
“刺殺?還是打探?”韓良臣這才板起臉,雙手背在身後,看着挽衣,厲聲道:“我知道你是女中豪傑,可若是其他死士去做這樣的事情,敗了自盡身亡,不透露本軍軍機,可你和清蘭若是真的去了,讓我……讓我怎麼給你們倆個發錦囊?”
韓良臣每次派出去的兵都會分發錦囊,裝着毒藥,若萬一失手,必須自盡身亡。親自爲她們二
人發見血封喉,讓他如何做得出?
“你把我當成個普通的兵士好了。”挽衣一臉無辜地眨了眨那雙美眸。
“你把我當成普通兵士試試!”韓良臣被她氣得又竄起火氣。
“可這是瞭解金軍將領的唯一辦法,我們幾個女人出現,總會引人注意的。”挽衣辯解,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竟然爭吵了起來。
孫校和清蘭見此,紛紛是一臉的苦笑和無奈。
“我說不許,就是不許,不要再說了!”韓良臣終是又下了鐵令不許她們擅自行動,只是他瞥見挽衣眸中的異色,不禁又是擔心這個女人說不定就突然消失了。
孫校帶着清蘭回到自己的住處,無奈道:“看樣子,潑五是不會同意挽衣的計劃了。”
清蘭沉默不語。
夜,圓月高懸,寂寥無人。忽然,一道黑影閃過,數道黑影匆匆,一隊若隱若現的騎兵,悄然離營。
“前面是金將主營,你要小心。”
“放心,這一路沒有人發現,怕是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便身首異處了。”
“還是不可大意,我和你一起衝進去。”
“不,你要等着女騎們回來。”
“可那裡是主將營,你不能一個人去。”
“多一個人反而要多一份照應,不必多說了,記得去事先約定好的地方等,不要在這裡長留。”挽衣說完,便衝了出去,直奔金營主帳。
挽衣自窗一躍而入,帳中只有一個人,正拿着書看得極是認真,見挽衣進來,先是一驚,“什麼人?”喝道。
挽衣忽覺這聲音十分熟悉,還未及盯睛細看,那人已經抽劍襲來,挽衣提刀便擋,二人打了起來。
這雙眸子……
雖然挽衣蒙着面巾,只露出一雙明眸,可是那雙眸子太迷人,太讓人記憶深刻,完顏烈只覺得胸口一顫,是她。
這才一分神,“嚓!”地一聲兒,手臂被挽衣的鳳鸞刀傷出一道血痕來。挽衣見此,乘勝追擊,欲再襲擊完顏烈,卻聽得那人大叫一聲:“挽衣!”
“啊!”
這讓挽衣始料不及的一聲喊,挽衣方纔定盯認出了此人,那個在開封一直纏着她的男人,怎麼會再次出現了。
“真沒想到你會來我的營帳!”完顏烈此刻臉上似笑非笑,更好似得意地看着她,與她對打戰的招式也變得曖昧不清,挽衣這才覺得完顏烈的功夫確是在她之上,而他這般忍讓,又是何意?
挽衣見自己敵不過完顏烈,便試圖脫身,只不過,完顏烈好似看透了她的心思般處處圍堵。
清蘭焦急地看着遠處,女騎們都已經歸隊,怎麼偏偏就是不見她回來?
“隊長,我們走吧,再不走,待那些人藥效過了,會追出來搜人的。”有女騎見清蘭遲遲不走,不免擔心。
“可挽衣還沒回來。”清蘭不自禁地說道。
“若是回不來了呢?”有女騎又道。
“不許亂說!”清蘭喝止,衆女騎面面相覷,吐着舌頭都不作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