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韓良臣一拳重重地打在營帳內的柱子上,力氣之大顯些撼動這根頂樑柱,帳頂都隨之一顫。
韓家軍的將士們在營帳內聽了仇公子的一番話,不禁也個個摩拳擦掌,就連一直嫌女人麻煩的孫校也瞪起眼珠子,一副氣呼呼的樣子。
“居然敢明目張膽地搶人,簡直不把我們放在眼裡。”孫校像是比韓良臣還氣。
鄭毅卻一直垂着眼瞼,略有所思。見大家都不說話了,纔開口道:“潑五,你有何打算?”
“這還用說嘛?當然要把人搶回來。”不及韓良臣開口,孫校搶話道。
鄭毅仍是看着韓良臣,等他說話。
韓良臣握緊的拳頭,青筋直蹦,任誰都看得出其中的憤恨。須臾,他才咬着牙似地說道:“選八十精兵,我帶隊突襲。”
“我也去。”孫校隨即說道。
鄭毅又垂下眼瞼,面無表情。正當孫校打算出去挑選精兵的時候,拉住了孫校。
孫校轉首疑惑地看着鄭毅,鄭毅緩緩開口道:“就你這急性子,不是正中敵方下懷?”話雖是對着孫校說,卻是給韓良臣聽的。
韓良臣哪會聽不出鄭毅話中之意,若不是他思考到這一層,怕是在聽仇公子說完就會起身衝出營外,不顧一切衝進西夏軍營救出心愛的女人。
“潑五,現在這裡都是自家兄弟,兄弟們都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可是這樣做絕不會得到樞密使,經略司的贊同。這還不算,明擺着西夏也是用此計誘你入營,裡面不知設下多少機關埋伏,這八十精兵真就能救出挽衣?搞不好個個有去無回。”鄭毅一口氣說完,明知這話韓良臣極不願聽,仍是堅持說出利弊,見韓良臣仍是背對着他們,又補了一句:“兄弟幾個都知道你對挽衣的深情,但這事兒,真要從長計議,萬不能衝動而爲啊!”
“再等,挽衣和雪素的生命可有保證?”韓良臣激動地轉過頭,看着鄭毅說道。儘管鄭毅說的句句在理,可情字面前,理又何爲理?人若都從理,那麼又何來情?情便是最無法確定一種奇妙之物。
“潑五,萬不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雖然這話狠,但確是句句真心,鄭毅平常都做和事佬,關鍵時刻從不沉默,更不能看着兄弟們去送死。
“他們搶走了我心愛的女人?”韓良臣上前一步,拉住鄭毅的衣襟,眼裡噴着怒火,能吞噬掉所有阻礙他的人,不管那人是誰。
“我能體會你的心情……”
“你不能!”
不及鄭毅說完,韓良臣怒吼着阻止他說下去。說完,他推開鄭毅,走出營帳,孫校便跟在他身後一同出去了。
兄弟二人在沙場點兵,要選出八十精兵,韓良臣親自上陣,看着孫校選好了人,便開始佈置作戰計劃,毫不慌亂地指揮一切。
“整隊,出發!”韓良臣下令。
“慢着!”
才跳
上馬,便忽聞一聲大喊,韓良臣等人轉首望過去,沒想到是負責西北征戰的樞密使帶着人來了,而樞密使旁邊的竟然是鄭毅。
韓良臣一看便知,鄭毅是鐵了心要阻止他這次的行動。不禁憤然怒視。
西夏將軍府。
橫山一帶由西夏第一、二、三監軍司鎮守,本不該冉俊來這裡,但朝中突然調配兩軍,大概也是因爲冉俊的謀略過人,因此,冉俊在此地極爲自大,第一、三監軍司們在一起議事,他也總是姍姍來遲,若不是他來到橫山就打了兩次勝仗,恐怕也無法服人,而這時,卻也只能對這個年輕的將軍恭敬服從了,但韓世忠順利進營,馬上讓另外兩個監軍司看了笑話。冉俊更不能輕易地善罷甘休了。
冉俊一邊謀劃如何埋伏韓良臣,一邊琢磨着美人挽衣,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深深地吸引住了他。
“監軍司大人,挽衣姑娘拒穿西夏服飾。”來報告的侍衛躬身相報。
冉俊聽聞,不禁勾起脣角,果然是個個性十足的女人,笑得越發深邃而難以琢磨。
“吱呀!”一聲,門又開了,挽衣以爲又是那些侍衛,她坐在木桶裡,只露個頭在外面,“是宋服嗎?”大聲問道。
沒人應聲,她便隔着木雕花屏風的空隙向後看去,仍是沒見到人,回首卻見一疊宋服就在面前。驚訝地擡眸間,猝不及防地撞上那張邪魅的臉。
他絕不是漢人,挽衣一直覺得他的臉長的與別人不同,但這在西夏並不稀奇,西夏本就是多民族之地,這樣一想,不禁輕蔑地瞥他一眼,心裡很不屑地想着,血統不純的怪男人。
“西夏沒有禮教嗎?”挽衣從水裡伸出手,拿過衣服擋在胸前。
“小心,不要溼了。”冉俊笑得越發曖昧,看得挽衣一陣頭皮發麻。
“你就要這樣看着我穿麼?”挽衣揚着臉傲然問道。
冉俊挑眉,卻並沒有轉身之意。挽衣欲惱火,卻心頭忽然浮出一念,或許她能爲韓良臣做點什麼,隨即便揚起眉梢兒,她可是沁香樓的頭牌紅姑娘之一,媚惑男人不過手到擒來,只是她挽衣不喜歡這麼做,但只是爲了韓良臣,她心甘情願。
不過,現在的挽衣已不是沁香樓裡的挽衣,那時她爲了等一個人,委屈求全,現在那個人已經走進她的生命,在她心裡了,叫她如何當着另一個男人的面裸出肌膚,她萬萬沒想到居然這般考驗她內心。最後,仍是想着,不能再糾結於此,微微閉上那雙靈動的眸子,再睜眼時,無限嬌媚顧盼流波看着冉俊,緩緩轉過身去,再慢慢地從水中站了起來,最奪目的便是她肩頭上的梅花,讓她整個人越發與衆不同。
如此曼妙的美女出浴圖盡在眼前,被熱水浸泡後的桃紅肌膚讓冉俊頓感窒息,人竟會僵凝住不動。
挽衣用浴布裹身,走出木桶,轉身看着冉俊,少許水滴還在發間,凌亂的烏髮,微紅粉頰,如醉如酡,更
別說那含着兩池春水的眸子,只是這樣看着她就已經讓人沉醉了,何況,那浴佈下令人浮想聯翩的身子。
冉俊只覺喉間發澀,熱浪滾滾涌遍全身,哪裡還能再把持得住,一把抱住了玲瓏有致的嬌軀。
挽衣雖心裡有所準備,但被這男人擁入懷中,心裡仍是一陣翻滾,本能的第一反應便是推開他,是的,推開他,他的氣息撲來,都讓挽衣無法忍受,可手才放到那人胸前,便又停住了。
良臣,挽衣腦子裡,心裡,只有這個名字,還有他的臉,一想到眼前這人要害的人是韓良臣,臉上那抹厭惡之色便隱去了,浮上來的是無限嬌羞。
“大人,好急!”話兒說理更是柔媚,可以酥軟了任何男人的骨頭,冉俊越發難以自持,抱着美人便往裡走。
芙蓉帳內,挽衣躺在牀上,閉上了眼睛。
冉俊的吻落至頸間,無論挽衣過去有過男人,可現在挽衣再無法忍受任何男人,他們的氣息,他們的觸摸,都讓她作嘔。
但在她決心獻身冉俊的時候,便沒再想過活下去。是的,她不就是要讓這個男人盡興麼?讓這個男人累得筋疲力盡,這樣,她便有機會下手了不是麼?她已經看好了那件殺人兇器,兩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個燭臺,她多想那隻火燭快點燃盡,她就可以取下來,將插蠟燭的鋼針刺進這個男人的胸膛,她彷彿已經看到了鮮血從他的胸口流了出來。
陡然間,挽衣便笑了,眼底輕漾薄霧,臉上卻蕩着笑痕,那般奇異的神情,被冉俊看到了。
“美人,你不喜歡?”冉俊已經被挽衣迷住,身下的身體早就讓他難以自持。他捏住挽衣粉嫩的下巴,欲吻朱脣。
挽衣霍地撇開了臉,不,她無法接受他親吻,她無法忍受除了韓良臣之外任何男人的氣息,她……猛然間擡腿向冉俊踢去,正中要害。
冉俊一時大意,並無防備,本就被挽衣撩起的火,這樣一踢,無以名狀的痛楚,讓他幾乎窒息。
還沒有任何女人感如此對他,就算是他喜歡這個女人也不可以。怒火直攻頭頂,再無憐香惜玉,一掌打在挽衣的嬌頰之上,男人的手勁兒十足,打得挽衣眼冒金星,臉上火辣的疼痛。隨後,又是一掌,挽衣覺得自己是否就會這樣死了。
只恨自己,沒有忍住,若是自己能忍住,任由他強佔了自己,或許這時打人的是她。目光迷離的挽衣,含恨苦笑。猩紅的血從嘴角慢慢溢出,昔日與韓良臣相處的的景象,不斷重疊呈現於腦海,眼睛微微紅着,然而淚水畢竟沒有落下來。
虛弱心碎至極,無力藏匿胸中的怨懟,“打死我吧,打死我吧。”她喃喃地重複着。苦撐了一段時間卻依然還是神思恍惚,忽然聽到隱約的嘈雜之聲,門被推了開,耳畔響起了談話聲。
爲什麼還沒死?爲什麼還沒死?挽衣的淚終於自眼角流下,一滴滴一串串,良臣,挽衣對不起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