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默與挽衣東張西望地看了一會兒,附近只有一間柴火房,便將屍體搬了進去,又用一些乾柴擋住,以免被人發現。才又悄悄地走了來。亞默回首看一眼挽衣輕聲問:“你傷口沒事吧?”
挽衣臉色仍是慘白,額間掛着汗珠,一看就是剛剛動作過大,又扯到了傷口,沒事?這個什麼無論做什麼恐怕都不會沒事。只是挽衣可不想讓亞默有任何藉口說帶她走,強作笑顏道:“沒事。”
亞默欲言又止,倒也能明白挽衣此刻的心情,便抿緊了嘴脣,繼續往外走。
“你怎麼笨手笨腳的,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還要我親自跑一趟,跟緊了,別讓我再回頭找你。”亞默突然喝斥,挽衣不明就理,再是一怔,不過,挽衣可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子,隨即便想到了亞默絕不是無緣無故這樣做的,馬上頭一垂,一副做錯事的樣子,連連點頭,“三公子息怒,三公子息怒。”裝着男聲兒。
亞默見她這副樣子,險些沒笑了出來,這丫頭着實機靈嘛。果然,旁邊又有一隊侍衛緩緩走過,見亞默在那訓人,誰也不敢走近。
“快走,別費話,耽誤了時辰,恐怕你擔不起責任。”亞默厲聲又道。
挽衣點頭哈腰地小跑着跟着他身後,十足一個小侍衛的模樣,亞默沒想到這女子扮什麼像什麼,強忍笑意,快步往別苑外走,而出了別苑只是一小步,還要走出相國府,這一路上不知還要遇到多少巡邏的侍衛,兩人的心都提在嗓子眼兒上,誰也不敢放鬆。
好在,亞默過去在相國府就是一個異類,府裡上下對這三公子的怪異行爲見怪不怪,也沒人敢管,亞默便輕車熟路地帶着挽衣往外走,恨不得三步並作兩步,飛出相國府去。
也不知穿過多少走廊幾段幽徑,挽衣覺得來的那天也沒走這麼多路,怎麼會走也走不完,而腹部的傷口隨着她動作加大,而越發疼痛,他緊咬着牙關堅持着,這時,穿過一段亭臺,再轉個彎,眼前豁然一亮,那扇門看起來像是一個後門,亞默一直奔着那個方向走,看起來,就是自這個門出去了,心裡一亮,傷口的痛楚像都減輕了似的,甚至好像就要熱淚盈眶,感激涕零了。
二人總算來到門前,亞默佯裝若無其事地四處看看,見沒什麼人,擡手去拉門栓。 Www ⊕t tkan ⊕c○
“吱呀!”門開了。
挽衣的那顆小鹿般狂跳的心,直跳到喉嚨,好像只要她一用力呼吸就會從嘴裡跳出去了一般,她隨即摒住了氣息,不自己的小心臟跳出去。
“三公子!”
亞默一隻腳剛踏出去,便聽到有人叫道。
兩人不禁一怔,亞默纖長的手指轉瞬便握成了拳,藏在雪袍袖內,而挽衣也握緊了手裡的侍衛刀,那是亞默讓她拿着防身的。
“嗯。”亞默緩緩轉首,凝視那個向他打招呼的人,“有事麼?”淡然問道。
“小的不敢,三公子怎麼從這個門出啊?”門外那個守衛抱拳問道,臉上
掛着奉承的笑容,一雙鼠眼還時不時瞄一眼亞默身後的挽衣。
亞默向那守衛踱步,故意擋住他看挽衣的視線,一臉肅色地喝斥道:“怎麼,我走哪個門還要你來教?”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只是……”
“只是什麼只是?相國府還輪不到你來質問我。走開,一會兒誤了時辰,見不到我要見的人,拿不到我要拿的東西,你就別想看到明天早上太陽升起了。”
守衛聞言,兩腿發抖,亞默的功夫了得,誰人不知,取他一條小命實在不費吹灰之力。
“是,三公子請,三公子請!”那守衛連忙閃身讓出路來,亞默看也沒看,向外走去。挽衣緊隨其後,儘管知道那守衛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打量,也不去理會,只管緊跟着亞默的步伐。
“快點,跟上,要是被你誤了事,你也是死路一條。”亞默一邊疾步向前走,一邊數落旁邊的侍衛挽衣。
挽衣被他氣得直翻白眼,有什麼辦法,這個時候也只能配合着他演戲才行。
兩個順利出府,不禁都鬆了口氣,轉過一個彎,相國府的守衛看不到了,亞默快步轉進一個弄堂,那裡綁着一匹馬。
“上馬!”亞默低聲命道。
之前亞默就說過他們只有一匹馬,兩個只能共騎,亞默不可能將受了傷的挽衣就扔在這裡,他必須將她送回大宋軍營,見挽衣眼神中的狁,亞默也知道她是介意男女授受不清,可現在是逃命,哪裡還有那麼多禮法,便清聲道:“你走不走了?”
“走,走。”一聽亞默這樣問,挽衣二話沒說,躍上馬背,隨後亞默也坐了上來,兩個人身體貼在一起,在這個初冬的寒夜,別樣溫暖,不禁都爲感受到彼此的體溫而心中一震。
挽衣傾身向前,想躲開那溫度,亞默馬上感受到了,可這時真不是斤斤計較的時候,哪還有那麼多心思矯情,兩手抓住馬繮,揚鞭而去。
“我們必須趕在關城門前出去。”亞默說着,快馬加鞭地往城門跑。
與此同時,策劃好一切的韓良臣幾人,也是今晚出發準備進城,去相國府救人,只是當他們來到城門外時,發現守城的人檢查十分仔細,六個人便都躲在城門外的一處樹林裡,想等着天再黑些再混入城中。
“什麼人?”但聽城內守衛對着亞默大喝。
亞默根本不打算停下,隨手自腰間不知是拽下個什麼拋向那守衛。守衛伸手一接,馬上閃開放人。
“你扔給他什麼?”挽衣的好奇心又按捺不住,不禁問道。
“免死金牌!”亞默從容而答。
“啊?你還有免死金牌?”挽衣聞言略吃驚地回頭看他,這一回首猝不及防,快馬顛簸中亞默的脣貼上了她的臉。
兩個不禁一怔,挽衣旋即回身,又是用力過猛,扯得傷口狂痛,“啊!”她捂緊傷口。
亞默還未從剛剛的錯愕中回神過來,聽她一喊,下意識地
問了句:“疼了?”那份柔情,那眼中的憐惜,連亞默自己都被自己嚇到了。
兩人之間瞬時變得尷尬,挽衣強忍着痛,不過她已經感覺到傷口中滲出的血染透了衣衫。可現在她已經出來了,出了那座城門,她的韓良臣就在不遠處了,她無論如何也要堅持。
“不疼!”她咬着牙說,可不停顫抖的嬌弱身軀,亞默感受得真真切切,心底又是陣陣漣漪。
守在不遠處的韓良臣兄弟幾個都看到了奔出來的一匹馬和一個白衣翩翩的浪人,好像前面還有一個人。他們拿眼看着進進出出的人們,想找到一些進城的機會。
“挽衣?”韓良臣驀然一怔,嘴裡念道。
“什麼?”孫校疑惑地看着韓良臣。
韓良臣不知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錯了,剛剛看到飛奔出來的馬上坐那二人,前面那個小兵打扮的人那麼像挽衣,儘管在月光下,那張臉一閃而過,他都認得清楚。
“剛剛那兩個騎馬的人,前面的是不是挽衣?”韓良臣問孫校。
孫校撇了他一眼,嘟囔道:“這大黑的天,哪裡看得清楚,你相思成疾了,出幻覺了吧?”
幾個兄弟在一旁聽着都掩嘴而笑,的確,只有月光,別說那馬飛快一閃而過,就算是站在自己面前,也要仔細分辨才認得出來,韓良臣居然說是挽衣,誰會信呢?
但韓良臣地十分肯定,剛剛那一閃而過的輪廓,就是他心愛的挽衣,即便是再快的瞬間,他都不會認錯。不過,她怎麼可能出城?那個騎馬的人又是誰?這些又似乎不合道理,不禁搖了搖頭,問自己是否真的看錯了人。
“潑五,看樣子城門要關了,我們行動吧。”孫校緊鎖濃眉,目視城門說道。
“嗯。進城。”韓良臣收回心神,幾個人從樹林中走出來,兩人兩人地一副逃難打扮地往城門走去。
纔要走到城門時,忽見城門一陣馬蹄聲,隨之,一騎騎兵小隊由一個人帶領着向城外跑,揚起滾滾黃土,將韓良臣一行人掩蓋住了。
“發生什麼事了?”胡一川看着那隊騎兵跑遠後,低聲問韓良臣。
“剛剛那個一定是挽衣。”韓良臣眼前一亮,馬上往回走。
“啊?怎麼往回走了?”
“哥幾個,不進城了,快回樹林裡騎馬,去追他們。”韓良臣說着,已經跑出數米,兄弟幾人一臉不解地看着他的背影。
“難道他說的是真的?”孫校茫然地看着韓良臣的背影,不敢相信。
“那現在怎麼辦?”
“撤吧。”
兄弟幾個一頭霧水地向韓良臣跑去。
亞默正快馬加鞭地往宋營趕,山中的凜冽的寒風在耳邊呼嘯而過,彷彿這山中藏着千萬個惡鬼,隨時準備吞噬掉他們一樣可怖。
靜謐的夜空,靜謐的山谷,只有他們在疾奔,可沒多久,亞默就聽到身後有更多的馬蹄聲傳來,心道: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