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這裡,似乎已經看到了裡面的內情。不由得一陣冷笑。不過還是耐着性子繼續看下去——
第二天上午,我比丈夫早一點起牀。我跑到廚房做早飯。此時才發現,放在廚房面板上的半碗冷飯被什麼東西吃掉了。我恍然大悟,原來是老鼠從油煙機管道鑽了進來,偷吃了冷飯。
看來,這就是昨夜發出奇怪聲音的原因。
我忙進臥室,向老公作解釋。老公看了看我拿着的那個飯碗,喃喃地說:“是老鼠?可我明明看見是她啊……”
“什麼,你說的是看見了誰?”我驚詫地問。
老公似乎意識到失言,連忙搖頭:“我是說,我肯定喝多了酒,出現幻覺了。”
丈夫的神色讓人摸不着頭腦。反正自從失業後,丈夫就有點恍恍惚惚,這次去掙了點錢,可能慾望被激發出來,走火入魔了吧。
我做好早飯招呼丈夫吃,但他粗粗洗一下臉,就拉開門出去了。
然而這一出門片刻就回來了。他臉色蒼白,神色恐慌,像是受了什麼刺激。我又嚇了一跳,問他出了什麼事。老公卻搖搖頭,勉強笑着說:“我還是要回老家去一趟。”
“怎麼啦?”我問。
“我剛剛接到親戚打來的電話,叫我再去跟他們做一次生意。”說着他就急急收拾行李。我還想再問,但他不太願意回答了。他拿了一隻塑料袋,胡亂塞了兩件衣褲拎着就出了門。
我不由得站着發呆,覺得丈夫的行徑實在太古怪。如果真是親戚叫他再去做生意,爲何顯得那麼驚慌失措?
我開始懷疑,丈夫是不是真的在跟親戚做生意?做的又是什麼生意?我決定等他回來後,好好問個明白。
家裡又剩我一個人了。我無精打采地跑進臥室,準備收拾一下丈夫扔在牀上的衣物。但突然,我啊地驚呼一聲,猛地愣住了。
出怪事了!老公原先扔在牀上的衣服不見了,而牀上出現的,是一些完全陌生的衣物。
這些衣物花花綠綠,明顯是女人的。但絕對不是我的。
其中有外套,也有內衣。一股奇異的氣味直鑽我的鼻孔。
似異香,又夾雜某些分辨不清的氣息。
我有點不知所措。
這些衣服哪裡來的?不用說是老公從什麼地方偷來的。
然後我先拿起一件衣服抖開來,是一件圓領上衣,不算時髦,但也不那麼舊,應該是幾年前的流行款式,現在算是過時了。我又拿起一件,是一條牛仔褲,褲子的屁股部位有白斑,明顯是坐出來的痕跡。餘下的是內衣了,裡面竟然還有一條粉紅色的女式小三角!
霎時,我的腦子裡颳起風暴來,一個念頭像閃電一樣劃開:是不是,丈夫幹了殺人搶劫的勾當?這些衣服,是他帶回來的受害人的遺物?
我的眼前就出現了電視上常有的那些可怕的鏡頭,鏡頭裡的兇犯就是丈夫,那猙獰的面目十分可怖,手裡拿着兇器向一個單身女子逼去……
我一個激凌,連忙檢查那些衣物,想看看是不是有痕跡。但那些衣物都很完好,既沒有刀扎出來的洞,也看不出沾上過血。
那麼,他是不是用別的手段殺的人?比如用手掐住女人的脖子?
我越想越崩潰,幾乎要癱軟了。我想到了一個詞:鋌而走險。丈夫和我暫時都失了業,在生活陷入困境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他完全有可能走這一步的。
現在怎麼辦?我想給丈夫打個電話追問一下,可是這纔想起家裡的電話已經停機,而丈夫的手機也已經不用。我想去公安局報警,又覺得不妥,畢竟我還只在猜測呀。究竟是什麼情況還沒搞清,不適宜報案。就算真要報案也得把事情搞清才行。
此時我的目光落到牀邊地上的帆布包上,這個包就是丈夫上次去老家時帶着的,現在卻留在家裡了。我決定把這些衣服先塞進這個包,等丈夫回來後,再好好審問他。
我拿起那個帆布包,拉開拉鍊。忽地,有一道寒光從裡面射出來,就像一道閃電一樣。我嚇得手一鬆,包通地落到地上。
包裡怎麼會閃出寒光?
我猜測,那正是一把雪亮的刀!
如果真是這樣,我對丈夫的懷疑肯定是事實了。
我有點急了,壯着膽重新拿起包來看,結果發現那不是刀,而是一個圓圓的東西。
我畢竟見過些世面,馬上認出這是一面古代的銅鏡,顏色灰黃,骯髒陳舊,有一股久遠的氣息撲面而來。
丈夫的包裡哪來的古銅鏡?這銅鏡和這些衣服,又有什麼樣的聯繫?我覺得不可思議。拿着銅鏡審視着。銅鏡的正面已經鏽蝕斑斑,我隨手拭一拭,竟拭掉了那些鏽斑,露出了光亮亮的鏡面,宛然如新,能照出自己的臉了。
但突然,我覺得情況不對,鏡子裡映出的臉,正在發生變化。我嚇得尖叫一聲,把銅鏡扔了出去。
我看得很清楚,鏡子裡自己的臉,竟變成了一個骷髏頭。
我想拉開房門逃出去。可是不知怎麼的,門卻像被反鎖住了,怎麼也拉不開。我更惶恐了,大聲叫着老公的名字,全然忘了老公已經出門。門拉不開,我只好跑到南邊的窗戶前,想打開窗子跳出去。
但此時我卻發現,牀上的東西已經變化,剛剛那些女式衣服不見了,被面上仍舊扔着丈夫的幾件衣服。再一看那個扔在地上的古銅鏡,不過是一面普通的小圓鏡,我也想起來,這個小圓鏡還是以前我給老公買的呢。
難道又是一場錯覺嗎?我使勁揉自己的眼睛。小心地拿起帆布包,檢查了一下,裡面沒有任何東西。牀上的衣服是老公的。那面小圓鏡已經摔碎了。
看來真是自己產生錯覺了。自己怎麼會這樣呢?我真有點想不通。
但無論如何,我的心情再不能平靜,我越來越擔心丈夫的所作所爲了。可惜我一時不能跟他聯絡,只能提心吊膽等着他回來。
老公這一次去時間很短,僅僅四天就回來了。我一眼看出,他的眼裡有難以掩藏的不安和驚恐。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連聲追問:“你到底去了哪裡,在外面到底幹了些什麼……”
老公張了張乾渴的嘴,低聲央求:“老婆,你讓我先安靜一下吧,我很累。”我卻不管,堅持要丈夫坦白。老公哭喪着臉,終於擠出來一句:“老婆,我……幹了壞事了……”
“啊?你果然幹了壞事?是不是……殺了人,搶了錢?”我大聲問道。
他慌忙擺手:“不不,你想哪兒去了,我怎麼會幹這種事。我是幫人……販了一回毒。”
老公告訴我,他上次回老家,發現幾個親戚都發了財。他央求他們帶他做一做生意。親戚答應了。那次就讓他把一些東西從一個地方帶到另一個地方。當時他也不知是什麼東西,這次去才知道,他們讓他帶的東西是毒品。
“這次去,本來他們還想讓我參加,可是我知道了是販毒,拒絕了,所以這麼快回來了。”老公嘆了一口氣說。
也許他看到我心神不寧的樣子,就又握着我的手安慰道:“老婆你放心吧,我再糊塗,也不會幹殺人越貨的事。我出了這一回錯,很後悔,以後再不會這麼犯混了。”
我有點頭昏腦漲,很想把幾天來自己看到的怪現象吐露出來,但又一想,既然是自己的錯覺,說出來也沒什麼用,這一陣來夫妻倆都好像不正常,那些不正常的感覺就不必要提了。我就沒有說起衣服和古銅鏡的事情。
不管怎樣,我還是希望日子能回覆平靜。老公也發誓,會盡快在城裡找一份工作,哪怕是臨時工也好。果然第二天,他就去找了一份踩三輪的工作。
然而我很快發現,丈夫身上出現了新的詭異行徑。
這天夜裡,我睡到半夜醒來,一伸手沒有摸到丈夫。我以爲他上了廁所,可是等了好一會沒見他進來。我爬起來一看,屋子裡根本沒有丈夫的蹤影。
我的心一下縮緊了,丈夫竟然睡到半夜失蹤了。我焦急地等啊等,直到天快亮時聽到門響,丈夫一臉疲憊地出現在面前。
“你去哪兒了?”我問道。
老公打了個呵欠,說他睡不着,到外面不遠處的公園裡散了一陣步。
“深更半夜,散什麼步啊。”我埋怨着。
忽然間,丈夫身上有一股特別的氣味散發出來,鑽進了我的鼻孔,這股氣味令我反胃,差點要吐了。老公好像明白我的感受,迅速脫下衣服扔進洗衣機,自己跑去洗了一個澡。
但是第二天夜裡,我從睡夢中醒來時,又發現丈夫出去了。他直到天快亮纔回屋。那股令我反胃氣味又被帶進家門。我追問他到底在幹什麼?老公咬定是在外面的公園裡散步。
“你該不是跑哪個女人家鬼混去了吧?”我有點生氣,大聲嚷嚷着。
老公連忙否認,說以後再不會跑出去了。
果然這天夜裡老公沒有出去,我半夜醒來摸到他就在身邊,就放心了。
可是接下來的夜裡,我總是會一覺睡到天亮,丈夫半夜有沒有出去,我根本不知道。但一看洗衣機裡扔着的衣服,馬上認識到一定是他給我吃了安眠藥。他肯定半夜出去了。
他到底去幹什麼?
我心裡又氣又急,決定好好追查一下。
那天黃昏我們兩個人坐在牀上看電視。老公給我泡來一杯茶。我喝了幾口就沉沉睡過去了。半夜老公起牀出去了。我立即起來,悄悄跟在後面。
我發現丈夫踩着三輪車,向着市中心駛去。我早有準備騎上自行車遠遠盯着。跟到一個地方,我看到丈夫停下來把車藏進一片樹叢中。然後他竟然爬過前面一道圍牆進去了。
老公爬進的是市中心醫院。他去幹什麼?
我隱在樹叢後等着。過了好一會兒只見老公又爬出了圍牆。他似乎很失落,垂頭喪氣地,從樹叢裡推出三輪車,又上了路。
我仍然跟着,發現丈夫這次又到了另一家醫院的圍牆外面,他故伎重施,翻過圍牆進去。過了一會出來,依然騎上車就走。
就這樣跟了半夜,老公前後進了四家醫院。
天快亮時,他才駛上回家的路。等我隨後推開門進去,把已在家裡的老公嚇了一跳。他驚訝地望着我緊張地問:“你怎麼也在外面,去了哪裡?”
“這要問你啊。你給我說實話,爲什麼要鬼鬼祟祟爬醫院的圍牆?”我是忍無可忍,一炮轟了過去。
老公臉色大變:“你怎麼知道的?”
“我跟蹤了你。”
“可是……你不是睡着了嗎?”
“哼你以爲在茶裡給我下安眠藥,我就不知道?”
老公知道瞞不住了。他長嘆一聲,訥訥地說:“老婆,我說了謊,我其實並沒有跟人販毒。可是我跟人家一道,也幹了一件很不光彩的事。你聽了,一定會罵我的……”
由此他道出了他上次去老家乾的那件勾當。
我聽了幾乎要暈過去……
帖子到這裡就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