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虎回頭看了看那座墓,若無其事地轉過身,再不趴地匍匐,大搖大擺地順着原路走回去。
然而他剛過了架子橋,突然面前跳出一個人來。許虎一看,竟然是洪山。
許虎皺着眉,問道:“洪先生,你怎麼也趕到這裡來了?”
洪山向許虎抱抱拳,誠懇地說:“秦先生,其實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什麼許虎,而是建築師秦文南。現在外界盛傳,*跟日本人和談,簽了多份協議,其中有一份純屬是日本與他私人簽訂,那是比重光堂和約更賣國的條約。我們義勇鋤奸團聞訊後,特地派我尋找秦先生,請秦先生協助我進入墓室,盜取那份協議,然後我們將把協議內容公諸於衆,公開揭露*的漢奸賣國行爲,讓全中國人來聲討他,譴責他。”
許虎擺擺手說:“洪先生,你剛纔可能也看到了,從這裡是進不去的。”
“沒錯,我也聽到秦先生的話了,要進墓室,通道在後面。現在請秦先生帶我去吧。”
許虎問道:“你真的是義勇鋤奸團的嗎?”“沒錯。請秦先生相信我。”
“好吧。”許虎同意了。
兩個人就先退出山坳。再迂迴到一條小路上。走了一陣,許虎就鑽進路旁密密的灌木叢裡。這裡荒草叢生,高過人頭,中間夾雜着荊棘,各種雜樹也長得茂密,根本就沒有路。他們吃力地穿行着,來到了一座峭壁前。
洪山緊張地問許虎,這樣的峭壁怎麼爬上去呢?許虎微微一笑,他將一根指頭放進嘴裡,打了個響亮的唿哨。馬上,不遠處的樹林裡響起吱吱的叫聲,一隻猴子跑到許虎面前。許虎往上一指,小猴就馬上向峭壁上攀去。峭壁雖徒,但遍佈裂縫,裡面長出來很多草和小樹,小猴身輕,可以拽着草和樹往上爬。眼望着小猴爬上頂去,一會兒有一條粗大的麻繩放下來了。
洪山很吃驚,原來這裡也有佈置。許虎告訴洪山,當初他在造墓時就留了一手,幸虧這樣,纔在後來*的滅口中逃了出來。墳墓造畢的那一天,*的堂弟將所有參與設計與建造的能工巧匠們集中起來,在墓中舉行一個慶祝儀式。工匠們喝了下過毒的酒都斃命。許虎也假裝倒下,其實他並沒有喝酒。死者們都被留在墓內,墓門被從外面封堵死了。但*他們不會料到,許虎還留了一個後門。由於工匠們都死了,這個秘密只有許虎一人知道。他就從後門跑了出去。墓後的山峰雖然比較陡,還是可以爬上去。許虎曾經跟三名工匠爬上過山峰,他們在上面放了一圈繩索,以備必要時從這裡下山。
那隻猴子,是許虎從一個耍猴人手裡買來的。他在建墓時將猴子帶到這裡,並且偷偷在峭壁上訓練過它。後來他離開時,就讓猴子留下了。因爲他要亡命天涯,帶着猴子不便。而且這裡樹果累累,猴子能活得很好。
剛纔他也只是試一試,沒想到小猴就在不遠處,聽到唿哨就趕來了。
許虎介紹完,就拽着繩子往上攀緣。到頂以後,洪山也爬了上來。他們又從南面爬下山峰。到了下面,墳墓就在眼前了。
許虎徑直走近墳墓,在石頭砌起來的墓壁上摸索,一會兒哐噹一聲,石壁上開啓了一扇門。兩個人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裡面伸手不見五指。洪山拿出火柴,正要將帶來的一支火把點燃,忽然眼前一亮,有人點起了火把,跟着又是好幾支火把點燃。原來墓室裡有人。許虎大吃一驚,嘴裡喊了一聲:“不好。”
火把照出幾個人。中間那個冷冷地說:“秦文南,你終於來了。我們找得你好苦。”
許虎認出,此人正是*的堂弟汪風。當初建造墳墓時,正是汪風負責監督的。
不過汪風這人特別嗜酒,常常喝得酩酊大醉,在工地上一邊曬太陽一邊呼呼大睡。他對秦文南也一百個放心,從不刁難,所以就給秦文南許多機會。可是此刻的汪風臉色鐵青,殺氣騰騰,與以前判若兩人。
許虎忙問道:“汪二哥,你怎麼在這裡?”
汪風破口大罵:“你這個混蛋,設計的什麼破密室。現在這個密室的機關壞掉了,密室動不了。我堂哥把我罵得狗血噴頭。他命令我無論如何找到你,讓你修好機關。要不然,連我的腦袋都要搬家。”
許虎嘆口氣,小心地問:“二哥,你能不能告訴我,汪主席在這裡面,到底藏了件什麼寶物?”
“這個你不要打聽,你的任務是快點修好機關。不然你就休想走出這個墳。”
“可我聽說,汪主席在這裡放的,是他跟日本人籤的一份密約。有人還說這份密約規定,日本人佔領中國後,汪主席領導的國民政府,跟日本人劃江爲界,分別治理國家。長江以北的地區全部劃歸日本,長江以南由他當頭頭。是不是這樣?”
汪風聽了愣了愣,轉而罵道:“你他媽的胡說些什麼,我也聽不懂。其他的我不管,你還是照我的話做,快把機關修好。不然咱們全得死。”
許虎卻一屁股坐在地上。“汪二哥,實話跟你說吧,這個機關壞掉,就沒辦法修的。”
“修不好?那怎麼辦?”
“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快說。”
“用炸藥,把密室炸開,不是就能拿着密件了嗎?”
汪風氣得一跺腳:“你放屁,炸藥一炸,密件都燒了。”
汪風一歪頭,有個手下拿了一把刀,走到許虎身旁。
“秦文南,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願不願修理機關?如果你不答應,我先把你兩腿砍下來,讓你永遠出不了這個墓。而我們可以走,你卻要死在裡邊。”
許虎搖搖頭,加重語氣說:“汪二哥,我說的是實話。當初設計的時候,密室的門只能開啓十次。第十次關上後,裡面靠門下邊的一個榫頭就會自動伸出來,抵住石門,再也無法靠機關打開。這道石門有幾千斤重,必須幾十斤炸藥才能炸開。而且密室一旦無法打開,裡面的自毀裝置就起作用,密室內會燃燒起大火,放着的任何東西,都將被付之一炬。”
“這麼說……那個密件,有可能已經燒掉了?”汪風顫聲問道。
“不是可能,而是肯定的。”
汪風低着頭,喘了幾口粗氣,沮喪地說:“也罷,既然已經毀了,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但我總得給我表哥一個交代。”話音未落,他舉起手槍,朝着許虎開了槍。
啊地一聲,有人栽倒。許虎一看,中槍的,是站在他旁邊的洪山。
洪山倒在地上,手捂傷口,悲哀地譴責汪風:“汪哥,你……怎麼能殺我這個兄弟呢?”
什麼,兄弟?許虎不解地望着洪山。只聽汪風哼了一聲:“三弟,你不要怪我,堂哥有令,事情無論解決得怎麼樣,秦文南和你都得死。密件毀了,但秘密讓你們知道了。我們這幾個,見了堂哥能不能活下去,也難說啊。”說着他把槍對準了許虎,“秦文南,現在輪到你了。既然那個密室修不好,留你也沒用了。”
許虎這時才明白,原來洪山也根本不是什麼義勇鋤奸團的,他是汪風的手下。自己上了洪山的當。
槍響了,但倒下的是汪風。許虎一回頭,發現背後的石門不知何時開了,幾個人衝進來,一頓亂槍,將汪風的手下全部擊斃了。
“文南,你沒事吧?”一個女人在問他。
許虎藉助火把,認出是他的表姐蔡玉葵。他驚得張着嘴,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早在一年前,許虎還跟着*做建築師時,他就聽說自己的表姐蔡玉葵在家鄉參加了游擊隊。沒想到表姐此刻會出現在他面前。難道在客輪上塞給他*的,正是她嗎?
蔡玉葵卻沒工夫多嘮叨,指指墓內說:“文南,快點把密室打開,我們要拿那份密件。”
許虎應了一聲,他走到那道石門前,蹲下身,把手按在門上,用力往下抻,忽啦啦一下,有一塊門石被抻了下去,出現了一個方形小洞。他又把手伸進洞內,一陣鼓搗。然後說裡面的內榫已經退了。但石門失去了動力,需要人力才能推開。
六個人用力推門。使出吃奶的力氣,總算將門推出一條縫,但再也推不進了。這條縫能伸進一隻手,卻鑽不進一個人。
他們累得滿頭大汗,卻一籌莫展。突然,蔡玉葵想到了一個主意:“文南,你剛纔不是讓一隻猴子上峭壁嗎?”
一語驚醒懵懂人。許虎大手一拍,高興地跑出墓,朝着山峰上用力打吻哨。很快那隻猴子聽到召喚,從山峰上下來了。
問題迎刃而解,猴子順利地鑽進密室,拿出了一個長形的盒子。這個盒子製造精美,鑲金鍍銀,雕龍描鳳,簡直像是皇家用品。他們當場打開盒子,裡面果然是一本密約,上面的內容與外界的傳言完全相符。
現在可以離開了。許虎第一個從墓門裡跨出來。然而,意外的事發生了,墓門突然哐噹一聲合上了。
許虎連忙去墓壁上按機關按鈕,但無論他怎麼努力,門就是沒有再打開。
就在此時,許虎望見山峰上出現了一夥人,正在往下爬。肯定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