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以後,勞峰一掃那種壓抑沉悶感,心情格外輕鬆了。那個神奇的詛咒吧,成了他手中最有力的武器,只要有人敢欺負他,或者惹他不快活,就毫不留情地詛咒他們。正好這天,他在工作中出了一點差錯,老闆拍着桌子,種種難聽的話,劈頭蓋腦傾瀉下來。勞峰被罵得灰頭土臉。下班後他馬上就去上網,進入詛咒吧。
“說吧,孩子,你想詛咒誰?”當老巫婆這樣問後,勞峰咬着牙說:“我詛咒我的老闆,讓他做生意賠錢。”巫婆的眼睛睜了睜,慢騰騰說:“孩子,你想好了,確定要這樣詛咒嗎?”“確定。”“你必須明白,這樣的詛咒是會有風險的……”“我不管什麼風險不風險,我只要讓詛咒應驗!”勞峰不耐煩地打斷巫婆的話。
巫婆的癟嘴蠕動一番,點點頭說:“好吧,既然你那麼堅定,就讓詛咒應驗吧。讓你的老闆賠錢,賠錢,賠錢……”老巫婆在一連串賠錢聲中,慢慢地消失了。
勞峰急切地等着。果然從第二天開始,他就看出老闆的神色與平時不同了,眼睛裡含滿了焦慮不安。勞峰也很快得知,公司的經營遇上了困難,一個又一個意想不到的阻礙從天而降。面對老闆越來越沉重的臉色,勞峰真想大聲地告訴他,就是因爲你壓制我,欺負我,纔會得到這種報應。要是你還敢對我那麼蔑視,我就讓你破產……
勞峰心裡別提有多解氣,他像一個勝利者一樣,充滿了痛快和自豪。可是他偏偏忘了一點,他是這個公司的員工。半個月後的一天,他剛到公司,突然看到大門口的告示欄裡寫着一條通知,由於公司的經營遇上困難,不得不進行裁員……而勞峰的名字排在第一個。
開始,勞峰並不覺得吃驚。他本來就不打算在這兒幹了,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他結了帳,哼着小曲離開了公司,從容地去另謀高就。可是沒想到,找來找去,竟然找不到比這更合適的工作……幾個月快過去了,勞峰的積蓄用光了,快要餓肚子了。可他依然工作沒有着落。終於有一天,他僅有的一百塊錢讓小偷偷走,成了一無所有的流浪者。
勞峰這才後悔起來,如果不是他那個詛咒,老闆的就不會賠得那麼慘,他也不會被裁減,落到工作無着的地步。此時他肚子餓了,走進一家飯館,看到桌子上有一碗肉,餓極了的他抓起來就想吃,只聽一聲尖叫,有個女人衝過來,伸手抓向他的臉,尖厲的指甲劃破他臉皮,頓時鮮肉直流。勞峰痛叫着,正想跑,從裡面走出一個人,厲聲喝道:“姓郎的,現在,輪到你的臉皮被抓破了吧?”勞峰一看,這正是被他詛咒過的食堂師傅,原來此人在這家飯碗當了廚師。
勞峰說不出多麼狼狽,他捂着臉跑出飯館。
從此以後,勞峰四處流浪,受盡了人們的白眼。直到一年過去,臉上的傷痕漸漸褪去,他總算進了一家公司打工,並且贏得一位姑娘的芳心,談上了對象。可是,正當他以爲生活正常,美好的未來向他招手時,有一天他喝了酒,暈頭暈腦地進了一家髮廊,裡面有三個穿着暴露的美女,把他誘在一隻大牀上……他正想體驗一場風流,沒料到女朋友突然衝進來,狠狠打了他一個耳光,罵了一聲“無恥”就揚長而去。勞峰這才認清,那三個美女不是別人,分別是林健、羅強和胡光中的女朋友!她們一齊怒吼着:“姓郎的,是你害了我們!”各各伸着指甲長長的手,向他臉上抓來。嚇得勞峰魂不附體,抱頭逃出了這個神秘的髮廊。
走在大街上,勞峰忍不住淚流滿面。他相信這一切,都是因爲自己的詛咒換來的。可是他不明白,這些報復是怎麼落到他頭上的?此時他想到了詛咒吧,匆匆進了一家網吧,剛上網,那個老巫婆就出現了,淡淡地問他:“孩子,你想詛咒誰?”“不,我不想詛咒誰了,我受夠了,受夠了……”勞峰辛酸地連連回答。“這麼說,你後悔了?”“當然,我很後悔。我不應該這樣狠毒地詛咒別人。恨別人,其實也會引來別人的恨。”
老巫婆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點點頭說:“是啊,你早應該明白,如果這個世界上真有詛咒吧,你可以用,別人也可以用啊。你詛咒了別人,別人也會詛咒你呀。還好,你所遇上的,只是一場遊戲。”
“遊戲?什麼意思?”勞峰茫然地問道。忽然間,他聽到背後有人在叫他:“師傅,師傅,你怎麼睡着了?”勞峰猛地跳起來,再看屏幕上,有一個卡通老巫婆正望着他,下面有一個按鈕:“是否繼續遊戲?”
原來他在玩一個詛咒吧的遊戲,玩得累了,竟在網吧裡睡着了。看看日期是6月13日,他不由長舒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跟那個食堂師傅計較,不要嫉妒三個同室,不要盼望老闆破產……
“好了,這個故事講完了。”我說道。“你有沒有在好好聽?”
“哼哼,我在聽,可你說的什麼狗屁玩意兒,太假了,我差點兒睡着了呢。”他憤憤地質疑道。
“你不要管什麼狗屁玩意兒,既然你已經聽完了,那麼下面就請回答我提出的問題,如果你答不上來,說明你腦子有問題了,需要引起格外的重視。好不好?”我問他。
“你有什麼狗屁問題?這個故事不是有結局了嗎?你還弄出什麼鬼來?”
“結局當然有了,但我問的是,那一天是什麼日子?”
他倒愣了愣,說道:“好像是……6月3號?”
“錯,是6月13號。”
“哼,我聽到的明明是6月3號。”
“但我說的是6月13號。”
“那就沒什麼證據來證明了。你硬說是6月13號,而我認爲是6月3號,各執一詞,怎麼說得清呢?”他振振有詞地狡辯着。
我從容地說道:“當然有證據,而且是你無法否定的證據。”
“那就拿出來讓我瞧瞧呀?”他催促。
我從兜裡掏出我的手機,開了放音,立刻從裡面傳出我的講述聲:“6月13日這天,勞峰一早就預感到,今天要發生點事……”然後我把放音掐斷。
“怎麼樣,你聽清楚了嗎?這是我剛纔講述這個故事的現場錄音,原汁原味啊。”我得意地提醒他。
他鼻孔裡氣粗地哼哼着,說道:“好吧,就算是6月13號,我最多是比較粗心一點,月份是聽準了,只是日期把13號聽成3號,差距也不太大吧?”
“那好,這一條不算。繼續下面的問題。”我清清嗓子又說,“第二個問題是,主人公叫什麼名字?”
“我靠,這算什麼難題?你以爲我真的老年癡呆症,連名字也記不牢?”
“那你說呀,他叫什麼?”
“他叫老……老什麼?”他忽然聲音低下去,嘴裡發出噝噝聲,明顯是在傷腦筋了。
“是不是沒有記牢?”我催問道,“如果能回憶起來,快點回答。”
“我……能想起來,就是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他猶猶豫豫地說。
“爲什麼說不出來?其實還是沒有記住吧?”我嘻笑着,“主人公的名字我說了不止一遍,你應當優先記住的,而你居然沒有記住,怎麼說你還正常呢?這樣的智力不是嚴重減退嗎?不說是老年癡呆,至少退化得很驚人了。”
他用手拍着腦門發出啪啪聲,明顯很懊惱的樣子。“哎哎,我真的想不起來,這到底怎麼回事?”
“這樣吧,我再諒解一次,這個問題也不算。再問下面一個問題吧。”我試探地問道。
“好吧,你再問吧。”他不再那麼盛氣凌人了。有點不那麼自信了。
我說道:“第三個問題,男主的詛咒,有幾個受害者?”
他立即脫口而出:“五個。”
“錯!怎麼會是五個呢?”
他一下子來了勁頭,“當然是五個,我數給你聽,食堂師傅,一個,加三個同室,四個,再加他的老闆,不是五個嗎?”
“不能這麼算。”我說道。
“那你說是幾個?”他問道。
“最起碼,十個以上。”
“好,這麼多,你是怎麼算的?”他據理力爭,說我肯定錯了。
“你聽好了,我來算給你聽。”我扳着指頭說道,“你說的五個是其中的一部分,還有呢,食堂師傅的老婆……”
他立即打斷我:“食堂師傅的老婆怎麼也算?”
“咦,怎麼能不算?食堂師傅跟他老婆本來好好的,就因爲男主詛咒了他們要吵架,他們不是吵起來了嗎?吵架是兩個人吵,不都是受害者嗎?”
“額……倒也是的。”他一下子沒話說了。“還有呢?”
“還有,同室的三個女朋友,包括林健的,羅強的,胡光中的,本來三個同室和他們的女朋友都很甜密,可就因爲中了男主的詛咒,都吵起架來,吵得都分了手,那麼除了林健,羅強,胡光中三個,他們的女朋友不也都是受害者嗎?”
“唔唔,倒也是。那還有呢?”
“還有,老闆的一家子,就不是一個了。”
“老闆一家子?”
“對啊,老婆做生意賠錢,不是要出現經濟危機嗎?如果他破產了,一家子不都跟着要過苦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