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能確信,杜大保一定能勝過我嗎?”我問長老。
長老稍一愣,望向杜大保。
杜大保一挺胸膛說道:“師父你放心,我一定會打敗邢小蒙的。”
“你跟他交過手了,有沒有摸到他身上的氣門位置?”長老問他。
“這個……好像……摸到過了。”
“哪個穴位?”
“丹田。”
“哈哈哈,”我笑了起來,將汗衫一撩,“大保,那我站在這裡,你儘管攻我的丹田吧,不管你是點穴術也好,一指禪也好,或者是拳打,腳踢,掌砍,悉聽尊便,我如果避讓後退或者擡手格擋,就算我輸,好不好?”
杜大保說聲好,伸出一根指頭就向我的丹田戳來。但被濟天長老喝住了。
“不要動手,你動手纔是輸呢。”
杜大保不解地問:“我動手怎麼是輸?”
濟天長老解釋道:“丹田是最常見的氣門,普通的氣功往往都是守氣於此,這只是初級練武者所用,練到一定程度,就不會侷限於氣集丹田了。這種常識你也不知嗎?居然認爲邢小蒙會將丹田留作氣門,豈不是貽笑大方?”
“那師父你說,邢小蒙的氣門在哪個位置?”杜大保傻傻地問道。
“怎麼問師父呢,不是你跟他打過嗎,還說摸到了一點,一會兒又說不知道了?”濟天長老對徒弟的表現大爲不滿。
杜大保尷尬地訥訥着,小聲咕噥:“我只是猜想他會把氣門放在丹田,可真的沒有摸到過。”
我笑着對長老說道:“這不能怪大保,是你們的基本認識就錯了,你們總以爲敕殤門功法必定有氣門,但我跟你們說實話吧,敕殤門根本沒有氣門。你們怎麼可能摸得到?”
長老大手一揮,斷然不信:“不可能,任何功法都會有氣門,沒氣門怎麼貯功?你站着不運氣,不集氣,不斂氣,怎麼出得來功力?而法術更是要有氣的吐納爲前提,老衲作爲佛門功法的傳人,還沒聽說哪個門派練功練術是不用氣門的。”
我不想跟他爭論氣門的事,接過話頭說道:“信不信由你。長老,我還是勸你幾句吧,不知你願不願聽?”
“勸我幾句?是什麼?”
“我實話坦陳吧,要憑佛門之力,很難破解敕殤門的法術。而且我勸長老別再教授杜大保武功和法術了,更不要讓他再糾纏我了。”
“說下去。”
“杜大保原本不是信佛之人,他之所以拜你爲師,是你蠱惑了他而已,至於這其中的原因,我們大家都知道,就是你要通過他來打敗我,破壞敕殤門的傳承。但其實杜大保本人沒有這個義務,他是一個平常的人,就應該讓他迴歸平常人,不要參與佛道爭鬥,否則前程兇險,到頭來是你害了他。”
我這番話說完以後,長老並沒有立刻反駁,而是低頭久久沉思。好一會長老才長嘆一聲,說道:“老衲原本想通過杜大保,來詐出你對敕殤門氣門的認知,現在看來杜大保領悟力不及你,不能成爲你的對手了。他居然會認爲你的氣門在丹田,與實際距離差得太遠了。”
長老說到這裡,突然悲愴無比,朝着天空吼叫起來:“蒼天啊,可嘆我佛門要破敕殤門邪術,依然遙遙無望啊,難道只能繼續聽任敕殤門爲非作歹,殘害生靈吧?”
說着悲憤哭泣。
杜大保站在一邊呆若木雞,全然失去了在我面前那種傲然又自負的神態。他肯定知道他的那點能力被師父給徹底否定了。
看着長老這麼悲憤,我也深受感染,既然已經到這一步了,我也不能再隱瞞自己的用意了。我叫了一聲長老,然後雙膝跪地,向着長老磕了三個頭。
長老被驚呆了,顫聲問道:“你這是幹什麼?”
我抱拳說道:“長老,如果你真要破敕殤門,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就是將您的伽藍三法傳授給我。”
長老一聽,驚得站起來,瞪大眼睛問我:“你從哪裡聽說的我有伽藍三法?”
“呵呵,伽藍三法是佛門的鎮門之寶,一向在佛門內單傳,每一代只取一人傳授,不是每個弟子都有幸得到這門本事,甚至衆多的僧寺都沒聽說過佛門還有這種功法,而佛門對這門法術的傳承是極其嚴格的,因爲伽藍三法一旦落在邪徒手裡,那對人間的傷害就難以預估的,所以自古以來對伽藍三法的傳承,都是慎之又慎,有些僧人偶然聽說佛門有這種本事,但也以爲早就失傳了,沒有留傳下來。據我所知長老的本事,來自於佛門天光寺的菩安祖師,據說菩安祖師曾活到120歲,直到115歲才確信找到了可以傳授的徒弟,那就是你,如果再等幾年沒發掘出你來,這麼功法就會隨着菩安祖師的亡故而絕跡。而長老您今年都七十多了,卻還沒有找到可以往下傳授的弟子,雖然你選了杜大保爲徒,但他並不足以擔當得起這個重任,你也沒有打算把伽藍三法傳給他,對不對?”
聽我介紹得這麼詳細,濟天長老更是吃驚不已,他再次問我是從哪裡獲取這些信息的?
我也只能實話實說,“我以前當然不知這些的,但我相信敕殤門是知道的,不過我這些信息不是來自敕殤門,我師父張忌陽也沒有親口跟我提到過,我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爲我練成了敕殤門功法,我憑着功法纔看透了長老您身上所懷的所有本領。”
“啊?”濟天長老目瞪口呆了,久久說不出話來。
杜大保反應過來,搶着問道:“師父,你真的還有更強的本事沒有教給我?”
濟天長老默然不語,只微微點了點頭。
“難怪我打不過邢小蒙,你應該教給我呀。”
“咄,你懂什麼,這門功法,是決不能隨便教的。”濟天長老朝杜大保瞪了一眼。
“那肯定厲害無比吧?”
我說道:“當然厲害,正因爲太厲害,所以長老不敢隨便教給你。”
“那你知道伽藍三法是哪三樣?”長老問我。
我一一作出瞭解釋。所謂伽藍三法,分別是度魂法,摒孽法,破魚法。
“那麼,你知道這三法分別是對付什麼的嗎?”長老又問。
“我知道,度魂法,是超度冤魂憤魂的,這些冤魂往往是屈死的,帶着天大的冤恨,冤憤之魂容易化爲厲鬼,而厲鬼往往不會爲報仇而作祟,反而會加害那些無辜的活人,因爲厲鬼已經迷失了方向,只有怨氣而忘了怨的來歷,而度魂法是要將這些冤魂憤魂在沒變成厲鬼前,進行超度引領,讓它們成爲無害之鬼,不把害人的目標對準無辜者。摒孽法,是讓靈魂擺脫某種受制,某些人亡故後,靈魂並沒有順利到達地獄,也沒有被超度昇天,甚至都沒有成爲四處漂盪的野鬼,這些靈魂被某種力量所鉗制,上不得天堂下不得地獄,自不得由不得,完全成了囚鬼,它們的命運自然很悲慘,但另一方面鉗制它們的力量一方也往往不代表正義,比如道士捉鬼,如果是替人消災,那自然是正能量,但如果只爲了一己之私利,那就是罪惡了,而摒孽法就是要將這類被無辜囚禁的亡靈給解救出來,還它們自由……”
“那麼,還有這個破魚法呢?”濟天長老問。
杜大保搶着說:“聽起來好像是捕魚的,是不是用這方法捉魚會很容易?”
“不要多嘴,你還是靜靜聽邢小蒙的解釋。”濟天長老不滿地喝住杜大保。
我略略一笑,說道:“最後一個破魚法,破嘛,就是打破,破敵的意思,那麼這個魚,是指什麼呢?大保懷疑是捕魚法,錯,這個魚不是指河湖中的魚,也非海洋之魚,魚者,就是指太極圖裡的陰陽魚。”
“陰陽魚?那不是要破太極圖了?”杜大保還是插嘴問。
我點點頭:“對,佛教的破魚法,就是針對道家的太極圖,當然太極圖只是一個圖案,所謂破魚說穿了就是要破道家的各種本領,而道家的功法,建立在陰陽理論之上,破掉陰陽魚,就等於打破道家的功法根基。”
“這個,是不是有點太抽象了?”杜大保顯出不解的神態來。
“不,真正使用的話,一點也不抽象,但要說清楚,決非三言兩語就行的。我也沒必要講得那麼清,因爲在濟天長老面前,我不能班門弄斧。”我恰到好處地收住話頭。
杜大保見他師父不吭聲,一指我喝道:“邢小蒙你還不是班門弄斧嗎?就在我師父面前賣弄,你那些話騙誰呀,肯定是一派胡言,裝神弄鬼,是哄鬼呀,不懂裝懂……”
濟開長老很煩悶,喝了一聲:“住口,你纔不懂裝懂,拼命賣弄呢!”
看得出長老對這個徒弟已是相當厭煩了。
杜大保還是不死心,嘟囔着:“難道他說的是對的嗎?”
“當然是對的。”長老也承認了。
我朝杜大保眨眨眼,做了個鬼臉。這小子氣得張張嘴不敢說什麼了。
長老又嘆了一聲:“沒想到,你邢小蒙的功力都到這步田地了,連我掌握伽藍三法都知曉,其實你師父張忌陽也未必知道呢。”
我趁機問道:“長老願意把伽藍三法教給我嗎?”
“不,絕對不可能!”長老斷然拒絕。
長老說我明明入了邪道之門,是佛門法理中所指的惡人了,再要學佛門三法根本沒有資格,關鍵是我一旦掌握伽藍三法,那就等於讓惡人如虎添翼,今後爲害人間就無可制了。而且佛門三法也反過來會被我研究出反制法,從此將失去看家本領的效力。
長老尤其談到敕殤門惡徒衆多,到處爲非作歹,佛門保留伽藍三法尚且無法遏止他們的劣行,伽藍三法更不能由敕殤門中的後輩來掌握。
我對長老的話很震驚,原以爲灰衣道長已死,敕殤門只有張忌陽在養鬼作惡,但長老卻說敕殤門還有幾個惡徒,與張忌陽一樣行惡,只不過我未了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