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這件案子,老爺我胸中有點數了。咱們馬上出發,到清水莊去重新勘察。我已派人通知全莊,男女老少不準出莊。今天必要搞個水落石出。”郎知縣說完,帶着捕快等手下,押着餘三前往清水莊。
唐丙接到衙門通知後,已將全莊男女召集在操場上。郎知縣單獨把餘三領到魚塘的對面,指着塘岸上一塊石頭問道:“餘三,你知道這塊石頭是哪兒來的嗎?”餘三一看,這塊石頭有幾十斤重,上面沾滿了泥巴,看得出是水底的淤泥。他一愣:“難道是林胡他……”“你明白了吧,當初你把他打落水中,他就在水底摸着這塊石頭,泅到這裡上了岸。”
餘三頓時恍然大悟。但他隨即迷茫地問:“可是後來他的屍體怎麼在塘底,還綁着一塊石頭?老爺,他的死真的跟我無關啊。”“老爺我已經明白,你當了一回冤大頭。此案馬上可以理清,揪出真正的兇手。”郎知縣帶着餘三來到操場上。他指派捕快將兩塊石頭放在人羣的前面。然後他向莊民們開了口:
“各位清水莊的百姓,前兩天本莊發生一起殺人沉屍案。這樁案子的起因,是林胡偷竊餘三所養的魚,被餘三現場抓到,餘三用一根木棒將林胡打下水。在我們魚塘戽幹後,找到了林胡的屍體,上面還綁着一塊石頭。就是這塊。”郎知縣說着指了指其中一塊石頭。“想必大家都認爲,是餘三打死了林鬍子,又綁上石頭沉入塘底。事實果真如此嗎?其實不是,餘三只是打落了林胡,而林胡在水底摸到一塊石頭,抱着石頭在水底潛泳,到了對岸悄悄浮出來,爬上岸逃走。餘三只顧着眼前的水面,加上近處有燈籠照着,反而看不清對岸,所以他沒發現林胡已經跑了。”
“那麼林胡爬上岸後,又怎麼會被殺死,沉入塘底了呢?這就是本縣今天要解開的謎。”郎知縣說着舉起一根木棒:“這就是餘三擊打林胡的小棍,林胡的後腦被打破,這根小棍怎麼可能打得出。打擊林胡的棍子在哪裡?就在這裡。”郎知縣從地上的一個麻袋裡拿出一個棍子。“大家看看,這是一根搗衣棍,上面還有血跡。這根棍子在哪裡找到的?就在林胡家……”
郎知縣的話剛說到這裡,人們就響起了一片驚呼聲。許多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去尋找林胡的老婆。就此時,一個女人從人羣裡衝出,撲通一下跪在郎知縣面前:“大人,求你別再說了,我認了,林胡是我打死的……”這正是林胡的老婆吳妮。
吳妮哭泣着講述起打死林鬍子的過程。原來自從她嫁給林胡,受盡了虐待,林胡好吃懶做,經常偷東摸西,幹盡了醜事。不僅這樣,他還逼她做更醜的事。由於莊主唐丙垂涎她的美色,林胡不僅不保護妻子,還逼迫她去勾引莊主,以便從莊主那裡弄到錢花。吳妮堅決不幹,多次被丈夫毆打。那天他出去偷魚,唐莊主來敲他家的門,她沒開,莊主竟然破門而入。兩個人爭鬥一番,吳妮總算趕走了唐莊主。一會兒她聽到丈夫叫門,開門看見他渾手是水,她心中有氣,跟丈夫吵起來。林胡操起搗衣棍打她,她忍無可忍,奪過棍子把他打倒了。
“我本來是一時火起,沒想到一棍子要了他的命。我害怕呀,只好咬咬牙,把他背到莊外的魚塘邊,綁上一塊石頭,再推了下去。”
吳妮說完,人羣中又響起一片嘆息聲。郎知縣微微點點頭,卻突然一聲冷笑:“吳妮,你既然承認了殺死丈夫,爲什麼還要隱瞞另一個幫兇呢?”
吳妮頓時臉色大變。“大人,這事是我一個人乾的,沒有幫手哇。”“住口,你一個婦道人家,就算有力,怎麼可能將一塊重達百斤的石頭綁在屍體上,再推下水?林胡的屍體並非僅沉於淺灘,而是在深水處,這說明有人下了水將屍體拖到水塘中央的,你會游水嗎?”郎知縣的話一下把吳妮問住了。
郎知縣又從麻袋裡摸出一樣東西,舉在空中。“大家都認得,這是一根麻繩,就是在林胡身上捆石頭的。莊裡人家都有麻繩,可這根繩子那麼黑,好像浸透了油,誰家的繩子會是這樣?”話說到這,人們交頭接耳起來。
“誰是吳妮的幫兇?快快自己站出來。”郎知縣怒喝了一聲。有個人應聲站了出來。大家都吃了一驚,竟是林胡的親弟弟林小木。林小木跪在了知縣面前,坦白了他協助嫂子沉屍的事實。
原來吳妮嫁到林家時,林小木還小,由於父母早亡,林胡又不務正業,林小木的成長全仗了嫂嫂的照顧疼愛,叔嫂情同母子。林小木在鎮上一家肉鋪當夥計,這天晚上他有空回家,本來想給嫂嫂過生日,沒想到正碰上哥嫂血拼,已釀成慘禍。林小木當即決定幫嫂嫂毀屍滅跡。他把哥哥的屍體扛到莊外的魚塘邊,解下身上當腰帶的一根繩子,綁上一塊石頭,將屍體拖到魚塘中央沉下去。
那根繩子平時當腰帶,有時也要捆豬用,或者串一串肉,所以上面沾滿油脂,時間一長,格外牢固,用來綁石頭,就算沉在水裡一年半載也不會斷。而餘三租這個魚塘是三年,三年後再戽幹,肯定連骨頭都散了。
林小木坦白完後,郎知縣又微微點點頭,但仍然冷笑一聲:“你把你哥哥的屍體沉進餘三所養的魚塘,恐怕還有用意吧?”林小木一聽,連連讚歎道:“老爺果然厲害,能知道一切。是這樣的,當時我回到家,正在想怎麼弄掉哥哥的屍體,忽然聽到敲門聲,我藏了起來,嫂嫂去開了門,聽得是唐莊主押着餘三來了,他們在問,我哥哥有沒有回來。他們走後,我突然有了個主意,就把哥哥的屍體扔到那個塘裡去,因爲唐莊主已經懷疑餘三害了我哥哥,明天肯定報官。老爺一旦找到屍體,肯定會把餘三抓起來,他就是有一百個嘴也說不清了。”
餘三聽到這裡,憤怒地喊道:“林小木,你爲什麼要害我。”林小木也恨恨說:“我跟你外甥女燕子搞對象,你爲什麼背後說我跟哥哥一樣不是好貨?她爹媽因此拆散我們。我恨你。”餘三一聽低下了頭,才知道因果在這裡。此時郎知縣又接過話頭對林小木說:“你這樣做還有另一種企圖,就是讓唐莊主也落份嫌疑,到時有嘴說不清。因爲他想霸佔你嫂嫂,有殺你哥哥的動機。對不對?”林小木佩服地連連點頭。
魚塘疑案真相大白了。郎知縣下令將吳妮和林小木暫時羈押,作進一步審理。
這一來又急壞了兩個人,就是唐莊主和羅員外。第二天他們結伴趕到縣衙,向郎知縣討還那筆保釋金。他們認爲嫌疑既除,這筆錢應當歸還。郎知縣卻瞪了他們一眼,慢騰騰說:“這筆錢,我已經向上峰打了報告,準備用於救濟災民。你們身爲一莊富戶,不該爲全莊窮戶出點力嗎?”兩人一聽,知道是怎麼回事,只好垂頭喪氣走出縣衙。
望着他們狼狽的背影,郎知縣臉上露出一絲冷笑。這正是他利用此案的另一大收穫。原來去年這一帶發生旱災,很多人家顆粒無收。由於朝庭不肯發放救濟,郎知縣只好決定進行自救,動員各莊的富戶爲窮家捐錢。別的莊都做得不錯,但清水莊的唐莊主和羅員外一毛不拔。正好莊裡出了這麼件案子,郎知縣趁勢假借此案,終於在兩個冷血的富戶身上拔下一毛,可以救濟到莊裡其他人家了。
“我這個魚塘殺人案講完了。”遠甜說道,“是不是不夠精彩呀?”
榕榕搶先在喊:“很精彩的故事,懸念重重,最後的結局很合理嘛。”
我也讚道:“確實很好聽,我聽得好舒服。只是不太過癮啊……”
“怎麼,你還想讓我接着往下講呀?”遠甜明白我的意思。
“對,往下講,一鼓作氣,多講幾個。”
“我想想……”
遠甜默默地走了一段路,終於想起一個來,“神秘的海豚船。“
“貌似又是一個靈異?”我問道。
“算是奇幻吧。”
“好,讓我們享受你的奇幻之旅。”
遠甜就講起這個神秘的海豚船來。
羅子和父親住在小島上,打漁爲生。小島上曾有多戶人家,由於捕到的魚越來越少,紛紛搬走了。羅子也想離開這裡,但父親不肯。父親有一個願望,能去尖三礁海區捕撈,那兒風大浪高,無人敢貿然前去,但傳說出產一種黃金蚌,裡面有天然黃金。父親相信,一定有風平浪靜時候,可以讓他們捕到黃金蚌,發一筆財。
現在父子倆天天出海,卻收穫甚少。羅子很想對父親說,這樣下去,我連個對象也混不上啦。可因父親性子倔,他也只好把氣悶在心裡。
這天又出海了,只打了幾條小魚。當他們駕着機船回島時,遠遠發現,島嶼的灘上有一個銀灰色的東西。“那是什麼?”父親喊道,“好像是一條小鯨魚吧?”父親明顯感到有一絲興奮,如果有一條鯨魚擱淺,即使是小的,也是意外之財。羅子卻認爲,是一條海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