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廂還沒反應過來,這廂的九公主已經單手撐着桌面跳過來了——看來實在是氣急,連站起來繞過去的那兩步路都等不及,李劭卿的頭還沒扭回來,九公主已經一掌拍過去,他聽見耳後細微的風聲,立刻躬身又躲了過去。
九公主正在氣頭上,一招一式都狠戾,她其實打不過李劭卿,但所謂橫的怕不要命的,李劭卿既不敢反攻又害怕傷着她或者她傷着她自己,顧忌良多,越打越吃力,再加上剛從沙場上下來,體力消耗巨大,不過二三十招的功夫便已經落了下風。
他咬牙撐着,繼續陪她過招等她消氣,終於等道九公主的體力也漸漸不支的時候,纔拿住她的路子以阻止她再次進攻,停手時已經面色發白,氣喘吁吁。
九公主順了順自己的氣,擡起手指了指門口:“你回去吧,我還在三屯營的日子裡,沒有召見你,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李劭卿沉默着對她屈單膝行軍禮,轉身離開,九公主看着他毫不遲疑的背影,轉過身來又回到主座上提起筆來,然而比她落筆動作更快的,卻是一滴透明的液體,打在宣紙上,還濺開幾滴水珠。
休息了一個白日的將軍們在第二天晚上生龍活虎地來中軍帳議事,九公主今日上了半甲,裝飾簡樸,襯着她線條柔美的面龐和微笑堅定的眼神,還挺像模像樣的。許英來的早,看見她這一身,毫不吝嗇地大加誇讚了一通。
九公主跟他客氣了兩句,問起關於戰報的事情。
許英大手一揮:“戰報交給微臣便是,殿下不必憂心,先前子茂在位時,戰報都是微臣寫的。”
九公主莫名其妙:“不是得自己寫嗎?”
許英也莫名其妙:“誰說的?”
九公主道:“是李……”她頓了一下,又笑了笑:“沒什麼,你現在來寫吧,寫完儘早加急送往長安。”
許英告了個罪,坐到一邊的桌案前磨了磨開始寫戰報,將軍們陸陸續續地進來,看來休息的比較好,大家都一幅神采奕奕的樣子。
仗打完了,九公主卻沒有要走的意思,看來這是要整頓一下軍營了,不消說李氏兵要被洗牌,各懷鬼胎的將軍們列在席上,挨個跟九公主介紹戰場詳情以及戰後民衆安撫工作進展情況。她現在基本上想通了杭子茂以通化爲餌的用意——鐵勒不比大央地廣人多,他們的主力部隊就那麼一撮人,打趴下這一撮,鐵勒少說也要消停十來年。
由此也可以看出來杭子茂打仗的確是把好手,但搞政治實在是抓瞎。連她一個深閨公主都知道後院不穩的時候不利於大舉用兵,或者他還對曹黨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以爲那位首輔大人是個國家安危大於私人恩怨的道德模範,有這麼天真的想法,真是活該被抓。
她昨晚研究了整整一夜,擬了不下十個出征計劃,全部抄在宣紙上,都是以小部隊騷擾爲主,選用的也是儘量將傷亡減到最低的計劃。將軍們在今日的議會上拿到這些計劃,挨個看完後,面面相覷。
許英和九公主混的比較熟,站出來打了個頭陣:“不知殿下這些計劃的用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