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不見,突然想到那麼一個人,整顆似在瞬間又被填滿一樣,王洛堯是晚回到凌雲軒後,滿腦子都是蘇蘇的音容笑貌,一晚上竟是是把幾個月來對她的忽視全部補了回來。
因爲七月要走馬上任,王洛堯定在五月底出發去九合山,於是接下來時間裡,他除了接受各方邀請和應酬,其餘時間都在準備行聘的事情。
由於路途太遠,聘禮若是箱籠太多,一來運着不方便,二來還可能惹人眼目,所以要儘量做到少而精才行。
臨去之前,他還特地找來杜耀楠和潘欣文,打算請他們陪着一道過去。
“盡歡是沒心思去了!”杜耀楠撇撇嘴。
王洛堯沒有接話,潘欣文接過話茬;“我看他那架勢,怕是要和家裡鬧僵!”
“多半會如此!袁家趁他在京都的兩個月時間,使手腕把嶽湘湘硬是逼上死路,盡歡知曉不瘋纔怪!”杜耀楠搖搖頭,“他那股傻勁……哎!”
潘欣文不願苟同:“嶽湘湘也是夠貞烈的,寧死不接客!翠香樓老媽子收了袁家的錢,怕是耍了不少手腕,可嶽湘湘都挺過來了,可見她也不是等閒女子!”
“你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杜耀楠擺擺手指頭,“你當老媽子是個傻的?她這麼做是爲了兩頭討好,兩頭拿錢!她不可能真的逼死嶽湘湘的,因爲嶽湘湘搖錢的日子還在後頭呢!”
“你說的倒也有理,就拿此次,盡歡知道此事後,甩手就拿了兩千兩銀子包了嶽湘湘整整半個月!”潘欣文點點頭,有些贊同的意思,“袁父袁母怕是要氣炸了!”
杜耀楠撇了撇嘴,含首。
聽着潘、杜兩人的對話,王洛堯暗下料想,袁盡歡和嶽湘湘的事還會鬧得更大。最終非要滿城風雨不可!
“我的事就這麼說定了,到時你們把月底前後七八天的時間騰一下!”王洛堯對兩人道。
兩人沒有異議,隨後各自分開行動。
潘欣文爲此事知會劉氏一聲,劉氏聽聞。又嫉又氣:“他叫你你就去啦?你就沒想過你妹妹啊?”
聞言,潘欣文面色也耷拉下來:“我跟洛堯之間的情份難不成因爲欣瑜做不了洛堯的妻室就該了斷嗎?”
“你都不知道他親孃高鶯雅說話有多氣人,說我們欣瑜要是等的就等,要是等不得她們也就不強求!她當你妹妹什麼啊?當我們潘家是什麼人家?”劉氏氣得直咬牙。
婦人家整日爲這些瑣事算計來算計去,最是沒勁,潘欣文不願再聽劉氏嘮叨:“月底我們就走,來回時間長點兒大概六七天,短點大概三四天。”說完就大步離開。
劉氏坐在椅中越想越不是滋味,王洛堯中了狀元,別提她有多眼紅了。要是當初女兒和他定了親,眼下,她們家不也跟着風光?
不知道高氏現在是不是悔得腸子都青了,兒子成了狀元郎,有多少皇帝國戚盯着。可她偏給兒子早早訂下了一個匠人之女,如今也只能眼看着衆千金卻沒法子。
想到此,她忍不住跑到潘欣瑜房裡:“瑜兒,娘前些日子同你說的那事,你考慮好沒有?”
潘欣瑜正扒在梳妝檯前雙手托腮神遊,聽劉氏詢問,她收回心神。面無表情:“根本就沒有考慮!”
一聽這話,劉氏氣又不打一處來:“剛纔被你哥氣了一場,到你這兒,你又氣我,你們是非得把我氣死才甘心是不是?”
“娘,誰要氣你了?而是你自己找氣受。我都說了,不要同我提訂親的事,你偏要左一次右一次地提!”潘欣瑜從下巴處抽回兩隻手,擡頭迎着劉氏。
“我不左一次提右一次提,那你倒是給個表示出來啊。你都十四了,明年就及笄了,你準備一輩子不嫁人了?”
“嫁給窩囊之人,倒不如不嫁!”
“哪個窩囊了?哦,這世上除了王洛堯,其他男子都是窩囊的?你就說你哥哥也是窩囊的?”劉氏指着潘欣瑜指責道。
“我不會一輩子不嫁人,不但不會,我還會成爲人人都豔羨的美娘子!”潘欣瑜眼神堅定,面帶憧憬。
“你醒醒吧你!王洛堯月底就去給蘇家送聘禮,這親看來是結定了,你還指望什麼?”
聞此,潘欣瑜面色微變,粉脣顫了一顫。
劉氏覷見,冷哼一聲:“你當真把高氏的話當金口玉言啊,她說的你都信?”
“堯哥哥和蘇蘇過不長久的,他們倆根本就是兩個階層兩個世界的人,蘇蘇不是堯哥哥喜歡的類型,他們過不到一起去的!”潘欣瑜照了照鏡子,摸上自己的臉頰,“堯哥哥不過是迫於家族壓力才娶蘇蘇,等他翅膀硬了,他就會給自己作主娶一個真心欣賞的女子。如今他已經起步!”
劉氏聽了這話,恨不得一巴掌拍醒她:“你真是魔障了,魔障了!你聽聽你自己說的!”
“娘,我沒有魔障,而是你自己糊塗!娘,以你自己的親身經歷,你還不明白嗎,在這世上,女子永遠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如果丈夫是鳳凰,那他摯愛的妻子就算是隻麻雀,最後也會成蛻變成鳳凰,如果丈夫是隻麻雀,即便妻子原本是隻鳳凰,可時日久了,終也會掉光毛羽變成一隻麻雀。”
“你……”劉氏耳聽潘欣瑜說得振振有詞,卻不知道該怎麼駁斥她,好半晌纔回道,“那你究竟還嫁不嫁人!”
“我都說了,娘,我會嫁人!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你的意思還是要等着王洛堯?等着他有一天休妻娶你?”
“沒錯!也不一定就是非得等到他休妻!當他們夫妻情份名存實亡的時候,時機就足夠了!”
劉氏仰頭撫額:“瑜兒,你不要逼娘!”
“娘,你也不要逼瑜兒!”潘欣瑜依然盯着鏡中的自己,明明說出的話毅然決然,但鏡中的她卻偏偏笑靨如花。
劉氏被她的神情嚇得直退兩步,說不出話來。
時間飛快,轉眼五月底即到,王洛堯帶着王元案所卜的良辰吉日。還有兩車採禮,由杜耀楠和潘欣文陪着前往九合山。
五月底,天氣沒到最熱時候,但雨水相對較多。一路上一行人愣是遭了三場雨,幸虧沒多帶箱籠,否則一路上不知要添惹多少麻煩。
因爲雨水的原因,三人用了四天才到達九合山,結果一進山又逢了一場雨。
這回他們走的正經山路,抵至牯橋前時,發現另有一幫人已候在橋的這一頭,個個淋得溼透,地上擺着大紅箱籠也都遭了雨,看樣子也像是送聘的。領頭的公子年紀與他們三人相當,一襲青衫,雖不比他們來得毓秀,但也是翩翩佳公子一枚。
杜耀楠不忘趁機打趣了一把王洛堯:“瞧,人家箱子可比你多呢!”
王洛堯抹了一把額頭上的雨水。對他不予理會。
片刻後,守橋的兩人拉閘放橋。
兩路人馬皆是輕車熟路地沿着主幹道一直往裡走,然後又輕車熟路地拐入同一個彎道,王洛堯的車馬在前,青衫公子的車馬在後。
“他們不會也是給蘇蘇下聘的吧?”杜耀楠盯着後面的車馬,皺眉揣測。
因爲蘇蘇之前很是反對這門親事,是以。被杜耀楠這麼一句瞎猜亂造的,王洛堯心裡也犯起嘀咕:那丫頭不會從中作梗吧?可是作梗的話,也該換作肖蒙的人馬來啊?她不是一直對肖蒙念念不忘嗎?
這麼一想,王洛堯臉色就有些好看不起來了。
當兩隊人馬最終都停在了蘇恆衛家大宅前時,剛纔王洛堯只是不大好看的臉色顯然難看起來。
杜耀楠和潘欣文皆摸不清狀況,不敢胡亂插言。一路上最愛鑽空插科打諢的杜耀楠這會兒也識相地老實起來。
接到下人回報,蘇宅的大管事、二管事蘇吉和蘇瑞同時出來應門,並派人及時通知當家的人。
王洛堯三人還有青衫公子都被蘇吉安排坐到了前院正廳內。
雙方免不了一場打量,也都在暗下揣測,只沒有人先報家門。也沒有人先說此行前來聘的是誰家女子。
見到蘇齊徽遠遠地快步走來,王洛堯和青衫公子同時起身相迎,潘、杜二人看到不由面面相覷。
蘇齊徽見廳內幾人皆是一身溼衣,知是路上遭雨,遂緊忙地招呼道:“要不都先去換身衣裳吧?小心着了涼!”
“蘇伯,我們就不用麻煩了,氣溫高,一會兒就焐幹了!”王洛堯客套地拒絕,再說,此時,他哪有心思想着去換衣,得抓緊弄清楚這個青衫公子此舉爲何纔是正經。
青衫公子見王洛堯這般說法,他也不好矯情,只得一樣的說辭。
“那我就不強求你們!”蘇齊徽見勸不動,便不再相勸,坐到上首,給雙方介紹起來。
他先面對王洛堯,指着青衫公子言道:“這位是餘欽楓!九合縣郡人!”
王洛堯挺着脊背,堅耳聆聽。
然後又指着王洛堯,對青衫公子道:“這位是王洛堯,江寧府人,今年的狀元!”
聞此,餘欽楓面上一詫,隨即恭維了兩句。王洛堯神情清淡地點頭應下,餘欽楓見了,訕笑兩下。
只聽蘇齊徽笑着對王洛堯又道:“餘欽楓這一趟和你目的一樣……”
登時,王洛堯面上一訝,一旁的杜耀楠甚至幾欲要拍案而起。
好在蘇齊徽緊接着又來了一句:“來給我三閨女貝兒納徵送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