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洛堯自杜耀楠面上收回視線,點了點頭,即仰身倚到背後的柱上,抱胸神遊。
而杜耀楠和袁盡歡也各懷心思地默然。
另一艘船上的蘇蘇三人在船頭投入地聊着天,並沒有注意到對面船上的情形,也沒有注意到一直趴在闌干上的潘欣文。
三人正說笑,一個樣貌普通的侍女走過來,輕施一禮,即道:“知縣夫人,剛有位小姐要我來喚您一聲,說她已在船尾候着了!”
這侍女報完這句話,便扭頭抽了身。
聞言,蘇蘇卻是微微蹙眉,不知道哪個小姐要單獨見她,不過她倒沒有遲疑,同蘇貝和王洛歌輕一點頭,便提步朝船尾走去。
蘇蘇一走,王洛歌便挽着蘇貝的胳膊,反轉了臉,小心靠着闌干欣賞湖景。
這一轉面,自然免不了看向對面的船。
“咦,那不是潘大哥?”王洛歌以肘推了推蘇貝,其實不需她提醒,蘇貝幾乎是與她同時看到對面怔怔朝她這裡看過來的潘欣文。
乍然對上那樣的眼神,蘇貝直覺羞窘,慌得就背過身子,心跳加了一加速。
她轉身,王洛歌也只好跟着轉過來,陪她繼續閒聊。
蘇蘇穿過甲板,來到第一層船艙的廊道中,腦中正琢磨着會是誰喚她,下意識她就覺得很可能是潘欣瑜,因爲王洛堯的緣故,再不就是杜耀晨。因爲杜耀楠和王洛歌的親事。
“虧她皮子夠厚,也真好意思來這種場合,真是替袁公子不值!”
就要穿過廊道時。耳邊突然傳來竊竊低語,蘇蘇剎那間就止了腳步,稍隱了身子,繼續聽下去,說話之人言中所指正是她這會兒十二分好奇的陸湘湘,知其在艙裡,她頗想一睹其真容。
這時。另一道尖細點兒的聲音附和着響起:“袁公子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江寧城好女子何止成百上千。他偏就看上那樣的女子,如今弄得是有家回不得,有福享不得!”
蘇蘇攏了攏眉,暗下對陸湘湘是越發上心。至於那位袁盡歡,原先她是不大在意的,眼下卻是將其高看了兩分。
“可不是,她要真是對袁大哥好,就該主動放手,讓袁公子回袁府去,這麼霸佔着,哪裡是疼他,分明是害他!”
“要我說也是!依我看。她根本就是吃定袁公子,想着袁府早晚是捨不得這麼一個獨子,總歸是要將袁公子接回府去。那麼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進袁府了!”
“喫!真是夠深的心機!”
“自是如此!你以爲從那地方出來的,能有幾個心思單純的,還都是自小就練就的各種功夫,像咱們好人家的女子哪裡曉得!袁公子年紀輕輕,何能經得起她們千般哄萬般騙的!”
“你瞧瞧看,坐在那跟尊佛似的!”
“哼。她也只能坐那了,哪裡好意思四下走動。丟人現眼?”
聽到此處,蘇蘇不願再聽下去了,倒是稍稍勾首,朝艙裡看望,希望能一眼瞅見這兩個尖酸女子口中所言的陸湘湘,可她擔心被鄰隔的人看見,是以動作幅度極小,可惜,視野處有艙板、柱子遮擋,一眼沒有看到傳言中的陸湘湘。
只是,既已到此,且陸湘湘就在艙內坐着,此時錯過,怕不知下一次又得何時了。
蘇蘇這麼一想,卻是忘了船尾還有約要赴,一心只撲在陸湘湘身上了,其實她也不曉得怎麼地就對陸湘湘這麼好奇起來了,以前她也沒對哪個女子怎麼着都非要見識見識的呀!
她躡手躡腳地退後幾步,然後腳步放重,朝着艙門口走來,原本隱在艙門背後的兩個綾裳女子聽聞動靜,果然勾出頭來,瞥見是她,又是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
蘇蘇只當沒看見她們二人的眼風,徑直跨過門,進到艙內。
她這麼一耽擱,便是半柱香的時間,蘇貝那廂因爲背後一直有灼灼目光,令她在船頭呆不下去,便對王洛歌藉口到船尾去找蘇蘇,暫且逃開。
蘇貝一路走一路心跳如鼓,直到發現周遭沒了什麼人,她才輕拍胸脯,長吐一口氣,思忖:潘公子是怎麼了,他是在發呆還是做甚,爲何一徑盯着她這裡?
想着,她臉上就浮起紅暈,心不在焉地朝船尾走着,不意間已拐過彎來,她忙斂起心思,擡眸即要找尋蘇蘇的身影,不想,忽地,身側就躥出一隻大手,不等她呼出聲,也不等她做出反應,另一隻攥着溼帕的手就捂上她的口鼻,將她重重摁到艙壁上。
蘇貝愕然地瞪着眼前的面孔,四肢用力踢打身前的人,但轉瞬,她就發現她可以使出的力簡直可略等於無,而意識也在霎那間凝固,直到眼前一片黑暗。
緊接着,殘存的知覺告訴她,她被重重踢下了船,落入冰涼的湖水中。
剛纔還覺得無限風光的湖水此時竟成了埋葬她身心魂魄的墓冢,蘇貝無力掙扎,也無力做其他任何動力,一點一點暈迷。
碧澈的湖水倒影出立在船尾的高壯身影,身影裙裾飄飛,她冷笑一聲後,揣起噴了**藥的絹帕,再又拍了拍手,撣了撣裙裳,便繞過船尾,來至二層船艙中,她面容微整,神情閒適地走到一間隔廂前,食指叩門。
廂門開了,她朝身後瞅了瞅,沒人關注,隨即閃進,順手拉起門閂。
“事情辦妥了?”廂間內的緞錦長凳上坐着面無表情的潘欣瑜,還有她的兩個貼身丫環。
高壯婦人眉頭輕揚,躬身道:“這個請小姐放心,不會有差!”
“確認過了?”
“人已經到了湖底!”高壯婦人十分自信肯定。
“沒人看見?”
“沒人看見,這湖大得很,離對岸老遠。”
“絹帕呢?”潘欣瑜面上神情未變,只是雙眸又陰深了幾分。
“絹帕在此!”高壯婦人聞言,自袖中掏出絹帕,呈到潘欣瑜跟前。
潘欣瑜給身側的綠衣丫環遞個眼色,綠衣丫環上前自高壯婦人手中接過帕子,爾後退回一步,兩步……
就在這時,突變又現,綠衣丫環止步,猛地衝上前,將手中絹帕捂向面前的高壯婦人,而另一個身着藍衣的丫環亦拼了全身力氣跳到高壯婦人的身上,將她兩隻胳膊死死抱住,同時兩條腿又將她的腿死死纏住。
高壯婦人顯然未料此招,被撲了個懵,待反應過來時,四肢已是被纏,行動艱難,而身前的綠衣丫環正使勁渾身解數將溼濡的絹帕被她臉捂掩。
氣急敗壞的高壯婦人雙目激突,使勁搖頭,並試圖呼救,但綠衣丫環一手捧定她的頭,一手捂住她的口鼻,令她無從發出聲來。
這時,她只後悔剛纔失心病狂,爲了儘快完事,在絹帕可盡淋了迷藥,不想,最後竟是喂死了她自己。
這一念頭閃過,她即赴了蘇貝的後塵,暈倒在地。
就這樣,藍衣丫環還不敢貿然鬆開膀,怕婦人詐暈。
直到綠衣丫環幾經確認後,她纔看了一眼潘欣瑜,然後站起身來。
潘欣瑜親眼見這一幕,私下也是嚇個半死,特別是剛纔婦人瞪向她的眼神,實在駭人。
不過,這會兒不是她害怕的時候,她強自鎮定下來,對兩個丫環道:“你們倆個聽好了,自此咱們三個便是一條船上的,不管發生什麼事,你們倆個都不許漏了半點風聲,以後,自有你們的榮華富貴可享,若叫我看出你們有半點不對,這個婦人便是你們的下場!”
兩個丫環雙雙打了個寒噤,顫抖着小腿點點頭。
潘欣瑜看着眼前兩個自小跟着她的丫環,繼續命道:“我先出去,按事先計劃的,將這婦人拿黑布裹了,待人不注意的時候,儘快拖艙尾去,扔到湖裡,免得她甦醒過來就難再下手了!”
吩咐完,她即開了門閂,走了出去,到了外面,她揚聲招呼聚在艙首吟詩作對的衆小姐下到底艙去和餘者匯合,一起玩個遊戲。
當她帶着衆小姐下了階梯,到達底艙門口的時候,迎面即撞上從內而出的蘇蘇本尊。
當看到蘇蘇時,潘欣瑜差此腿腳一軟,就要摔倒在地,好在旁邊有扶手,她及時扶住,恰好腳下又有門檻,她這一不慎好歹有個藉口。
立正間,她臉上已是一派雲淡風清,她朝蘇蘇努力一笑:“蘇姐姐,就別出來了,進到裡頭大傢伙一塊吧!”
蘇蘇回之一笑:“嗯,你們先一塊,我去去就來!”
摞下此句,蘇蘇便從潘欣瑜身側擦肩而過,剛纔到艙裡,沒想到裡頭坐了不少姿容俱佳的妙齡女子,原想其間最美麗的就該是陸湘湘,結果若依她的眼光看過去,其間最出落的卻要屬杜耀晨。
而袁盡恬旁邊並不見陌生面孔,想到船尾有人等候,她便不多再逗留,遂走出艙,朝船尾去赴約。
到了船尾甲板處,卻見空無一人,沒有什麼小姐在此等候。
蘇蘇凝眉,想是她耽擱久了,人家等不及便先走了,不知讓人傳話找她的是哪家小姐,既是有事找,卻又這般不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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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爭取在一月雙更,
十二月底忙着關賬,結算!實在是擠時間保持日更!
親們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