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州到淄博，在這個時代稱得上水網密佈（不像後世中小河流都乾涸了）其實不太不適合大規模機械化作戰。從津浦鐵路到濱州，如果從山東的德州出發，要越過馬頰河、德惠河、沙河、徒駭河，從濱州到淄博前線還要越過黃河、小清河。這還只是大河或者較大的河，其他小河支流更多。如果從滄州到濱州（直線距離進）還要增加宣惠河和章衛河兩條河流。按照最初的計劃，奪取濱州的目的是爲了日後奪取膠東半島併爲開發東營的油田做準備。後來由於特區戰略的調整，決定暫不擴大佔領區域凍結開發沿海地帶的油氣田的計劃。濱州地區除了一塊緩衝地帶之外似乎已經成爲一塊雞肋。
這次之所以在濱州用兵，主要目的是配合海軍奪取青島，但是因爲日本海軍的高度戒備，海軍攻佔青島的戰役遲遲無法展開。結果，就變成截斷膠濟鐵路威逼濟南和津浦鐵路沿線的日軍，利用日軍對坦克部隊的恐懼心理，致使他們無法全力進攻。說白了就是恐嚇的意義更多一些。然而隨着戰爭的進行，這兩個師漸漸陷入窘境。武器彈藥還好一些，關鍵是各種油料。一個裝甲師在進攻作戰中一天需要至少補給800——1000噸物資，其中油料佔二分之一，彈藥和其它物資各佔四分之一。雖然在濱州有一定的儲備，但是無法支應裝甲部隊展開大規模作戰的需要。因此，只好在原地駐守等待補給，擺出一副要進攻濟南的架勢只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機械化裝甲部隊失去了它最重要的作戰價值——機動。
特區對日軍的後續戰役展開方向也出現判斷失誤。平漢鐵路和隴海鐵路遭到日軍大規模轟炸之後基本陷於癱瘓。按照常理推斷，日軍的戰役重點應該放在豫東戰場。據此判斷，特區和第一戰區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儘快恢復交通運輸和豫東戰場。可是，現在岡村寧次調集重兵要把第3裝甲師和第12摩步師圍殲在黃河岸邊。面對這個突然的變故，負責南線作戰的武定國以及李華雄等人一時感覺頭皮發麻。
李華雄接到武定國的報告，立即把博南和徐鵬雄叫來。
“2個師團加上2個旅團，近7萬人，如果沒有其他部隊牽制，即便第3裝甲師和第12摩步師補給正常，要想取勝也必須付出極其慘重的代價，何況現在以我們的補給能力，無法在短時間內保證第3裝甲師和第12摩步師的作戰需要。”博南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建議這兩個師立即回撤，否則，後果非常嚴重。”
“我們能否加強空中支援？”李華雄明白博南說的是實情，於是轉向徐鵬雄。
“各支空軍部隊都在超負荷運轉，即便再向內部挖掘潛力，效果也非常有限。”徐鵬雄無奈的搖搖頭。“除非繼續動用現代飛機。不過，我認爲這麼做於事無補。豫東戰場雖然取得一定戰果，但是湯恩伯的部隊傷亡慘重、暫1軍又由於補給，主要是油料的原因，無力繼續發動進攻，豫東戰場現在暫時只能採取守勢。在黃河沿線，日軍有第20、36、37、108師團、獨立混成第5、6、9、10旅團十幾萬人，特區目前還沒有能力在抵禦關東軍進攻的同時，消滅這批日軍。下一步，隨着漢口日軍的動作，****的主要精力必然要放在長江沿線尤其是宜昌方向，因此，我們能夠藉助的力量將非常有限。當初我們制定的戰略就是難守北攻，我認爲，這次出擊已經取得了預定的打擊日軍有生力量的目的，現在應該把黃河沿線的軍隊全部回撤到黃河以北，據險固守。儘快恢復平漢鐵路和隴海鐵路的交通，保證暫1軍充分發揮作用。使它作爲一支機動力量幫助****部隊加強在豫東戰場的防禦。在此基礎上，特區應當集中全力打擊關東軍南下部隊，攻佔遼東半島，直逼關東軍老巢，迫使日本人或者放棄進攻或者坐下來談判。”
“鵬雄，”李華雄的眉頭緊皺，“你的想法很對，非常適合我們的實際，也符合我們的利益。不過，我們一旦撤到黃河以北，在黃河南岸的日軍壓力驟減。那麼，日軍不僅立即就會獲得二十多萬的機動力量，而且可以隨時對進攻我們，我們要承受巨大的壓力，這也是日軍發動這次戰役的本來目的。況且，這股機動力量放在中國任何一個戰場，對於整個抗戰大局來說都是災難性的。”
“可是，我們目前的後勤能力根本無法支撐高強度的兩面作戰。”博南面露焦急“如果不能保證機械化作戰，我們將喪失現有的優勢。不是說不能戰勝敵人，但是我們將會付出極大的傷亡代價，這將嚴重背離我們的初衷。”
徐鵬雄深深地點點頭。
“我是這麼考慮的，”李華雄下定決心堅定地說道：“如果我們打贏這一仗，最少可以爲我們贏得近兩年和平發展的時間。”
徐鵬雄和伯南不解的看着李華雄，等他的下文。
“這一仗我們如果取得勝利，穩固黃河防線，大量殲滅鬼子，尤其是奪取整個遼東。日本人只有兩個選擇，一是放棄現有的佔領區域全力以赴對付我們。以日本人的個性和現在的局勢這不可能。二是再次與我們談判，爲以後的作戰積極進行準備。而且這仗下來，我看日本的新內閣必然倒臺。或者近衛、或者東條將會重組內閣。那麼，由於在中國大陸地區作戰不力，蘇聯再加上我們，肯定會進一步影響他們北進戰略的實施。元首在歐洲戰場的輝煌肯定會刺激天皇，我相信日本人依然會執行他們的南進政策。只要我們做足一副普通中閥的嘴臉，讓日本人相信我們滿足於已有地盤的安定，我認爲獲得兩年左右的和平發展時間具有非常大的可能。一旦日本人和美國人在太平洋上死磕在一起，那麼他們就再也沒有機會對付我們了。”
“這個問題，我能夠理解，也完全相信。”徐鵬雄說道：“不過，我們的問題是在當前怎麼辦？”
“鵬雄，”李華雄斟酌着如何與徐鵬雄、博南解釋自己想法：“據我所知，我們的直升機研製已經取得突破，是嗎？”
“是的。”徐鵬雄對於和飛機有關的研製項目都非常關心，理所當然的成爲各個項目的總負責人。“原型機已經試飛成功。此外，隨着我們向世界各個先進企業訂購的零部件逐步到位，一定程度上緩解了我們在航空領域的困境。猶太科學家和技術人員在這方面也給了我們極大的幫助。最遲，在半年後，我們新的陸航部隊就可以形成戰鬥力。難道——”
“沒錯，我要使用陸航配合裝甲部隊作戰，實現真正的空地一體化作戰。在當前，我認爲這是解決第3裝甲師和第12摩步師以及黃河沿線困境最好最便捷的辦法。”
“可是——”博南遲疑了一下，下面的話沒有說出來。
“我明白你的意思，爲了保密我們只在夜間使用。”李華雄微笑道：“我想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我們不可能也沒有必要製造向直—16直—18那樣先進的直升機，只要有能夠替代的武器，就可以大膽的使用。至於連鎖反應的問題，我是這麼考慮的，美國、德國、法國和蘇聯等國家雖然早就致力於直升機的研製，以德國的FW-61直升機和美國的VS-300直升機爲代表的直升機也先後問世。但是，一方面距離實用還有差距，另一方面在軍事上投入實用也是用於後勤運輸和偵察。真正意識到直升機在作戰中的價值，那已經是六七十年的事情了。我們承認連鎖反應和示範效力，不過也應該看到極少有人能夠超越他所處時代的侷限性。坦克一戰時候就出現了，但真正找到最適合坦克作戰的方法用了整整20年。因此，在這次作戰中大規模使用現代直升機我認爲是可行的。”
對於李華雄這種類似於孤注一擲的豪賭，徐鵬雄和博南心中都有點想不通。誰都知道使用先進武器的好處，可是使用之後的副作用呢？當初反覆強調謹慎使用的是你，今天大膽使用的還是你。既然定了那就照辦吧！李華雄明白自己的決定有些倉促，博南和徐鵬雄未必能夠接受，只好和他們交底。
“剛剛得到消息，美洪集團和通用公司，通過交換股份的方式，獲得了大功率發動機生產技術和生產能力。總共用百分之四十製藥廠的股份換取。其中百分之二十五用於與對方發動機生產部門共享技術和生產，百分之十五股份用於交換對方股份。現在美國還沒有完全從經濟低迷中走出來，重工業部門的日子並不好過。通用雖然很少涉足輕工業，但是我們的製藥企業在當今絕對是能下金蛋的母雞，對於到手的錢傻子纔不要呢？因此，制約我們核心技術問題現在已經基本得到解決，因此我纔會有這樣的決定。”
“可是，我們在受益的同時會在一定程度上造成我們技術的泄漏。”博南擔心道。
“是的。可世界上從來沒有免費的午餐。以美國的實力，即便我們全部封鎖技術，他們同樣要領先我們。即便在原來時空，我們那麼努力的追趕，可是差距依然在不斷拉大。我們在製造業方面，尤其是傳統重工業方面甚至達不到他六十年代的水平。”李華雄痛苦的搖搖頭，“所以我們與其千方百計想要削弱美國，不如與之展開合作更符合我們的利益。在這方面我們還真要學習二戰後的日本。只要我們打好這一仗，在日後對抗日本的問題上，不管美國人願不願意，他都必須與我們展開合作。”
隨着特區軍委一聲令下，駐防前進基地和冀中2號基地陸航旅立即在興奮中整裝待發。與此同時，特區調集了所有單位的優秀焊工、在原油田建設公司壓力容器生產部門的指導下，全力投入適合直升機吊裝的油罐生產之中。由於有在響堂鋪空中補給燃料的經驗，在工人師傅日夜不停的努力和自動焊的幫助下，80個可裝4.8噸燃油，自重1.5噸的儲油罐順利完工。（後續還要再做80個）40架直—18通用直升機（在徐鵬雄的強烈要求，兩個陸航旅各保留了4架留作儲備。）吊裝着油罐在夜色的掩護下，飛向淄博前線。直升機羣對於這種危險的作業漸漸駕輕就熟。一夜之間向前線運送了384噸燃料。（第二次運輸返航的時候，還要從前線吊回40個油罐。）與此同時，兩個陸航旅3個攻擊直升機營（54架直—16攻擊直升機）、1個偵察營（由2個地面偵查連，裝備“零”式導彈發射車、04式步兵戰車各12輛；2個空中偵察連，各裝備6架直偵－21）飛抵濱州。還是在徐鵬雄的強烈要求下，特區兩個陸航旅留下一個攻擊營和一個偵查營。
使用直升機補給，快捷是快捷可就是數量太少，而且還要侷限於夜間，應急還可以，但是遠遠滿足不了作戰的需要。因此，劉錫榮和趙勇更期待地面上的補給。從德州到前沿陣地，第3裝甲師和第12摩步師動用了1400輛軍用卡車負責向濱州運輸物資，其餘1000餘輛軍用卡車則負責由濱州向前線運輸。這就是遠離鐵路線作戰的必然結果。爲保證後勤補給的安全，特區空軍還抽出一定兵力在運輸線路上巡邏護航。
每次作戰人們只看到結局，以及前線將士們英雄殺敵的形象。其實，在每一次作戰後面都凝聚着後勤部門的辛勞、眼淚、汗水和鮮血。
第四十三章攻防（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