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啊!熱烈歡迎大名鼎鼎的虎狼之師蒞臨。”李華雄看到自己兩個得意的部下心情格外舒暢,難得的開了句玩笑。
“卑職不敢!”魏劍捷和郎朗兩人無不面露拘謹。二人和李華雄見面的機會並不多。尤其是郎朗,身爲前特種大隊少校軍官,如果不是因緣巧合,他很難有機會與一箇中將軍長近距離接觸。在狼支隊成名的過程中,郎朗漸漸受到李華雄的關注和刻意栽培。雖然兩個人接觸漸漸多了起來,但是郎朗面對李華雄時,總無法克服心理沒來由的緊張。李華雄欣賞郎朗在戰場上的敏銳和果決,更欣賞郎朗保持低調的態度。
“卑職?呵呵!”武定國也看出二人緊張,有意製造一個輕鬆的氣氛“二位都已經是中將了,不能算卑職了吧?看來你們倆還真沒白來一趟,和****學得還真像。”
“長——不,首長”魏劍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們倆和****接觸較多,沒辦法。”
“這次你們去河套地區有什麼打算?”李華雄突然問道。
魏劍捷和郎朗對望了一眼,他們都從對方眼裡看到遲疑。
“首長,”魏劍捷的反應很快:“到河套之後,我們一方面修整,另一方面要處理好同周邊各種勢力的關係。發揮我軍的優良傳統,積極爭取當地羣衆的支持,擴大我軍的影響。”
“還有嗎?”李華雄不動聲色。
“要格外注意宗教和***,尊重當地羣衆的風俗習慣和宗教信仰,團結各族羣衆。大力協助地方進行經濟建設。”郎朗的反應也不慢。
“你們考慮得很好。”李華雄點點頭“你們在河套地區修整,最關鍵要處理好與馬鴻逵、馬鴻賓的關係。馬鴻逵是寧夏的土皇帝,馬鴻賓則是馬鴻逵的親叔伯兄弟。但是二人素來不和。我們在青銅峽、磴口的水利建設二人雖然都持積極態度,但是,此次你們到河套地區,必然引起二人的猜忌,令他們緊張,你們要格外注意。”
“是!”
“如果遇到寧馬的挑釁,就堅決殲滅之。”武定國補充道。看到二人臉上有不解之色武定國繼續說道:“寧馬盤踞寧夏多年,他們與青海的馬步芳、馬步青並稱西北四馬,控制西寧甘肅寧夏多年。軍閥意識和習氣非常重,雖然他們之間矛盾重重,但是在禁止外來軍隊染指方面卻相當一致。當年(1933)夏曾聯合攻擊孫殿英的部隊,史稱‘四馬拒孫’。我們開發綏遠、乃至河套地區,當初未派軍隊,他們可以分享經濟利益。現在,隨着第二次華北戰爭的的勝利,堅定了傅長官加入我們的決心。這必然引起他們的警覺。在他們看來是我們吞併了綏遠。現在你們又去了,加上我們對綏遠軍隊一系列的整編行動,我相信他們必然反映強烈。因此,你們要有充分的思想準備。不論他們有何種舉動,你們一定要保證青銅峽和磴口的水利工程順利實施。”
“萬一發生衝突,恐怕會授人以柄。”郎朗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出心中的疑慮:“輿論會不會認爲我們破壞抗戰大局?那對我們會產生非常不利的影響。另外,我們一旦和寧馬刀兵相見,肯定會引起駐該地區其他政治勢力的不滿,恐怕會非常難辦。”
李華雄和武定國幾乎同時點點頭,看來這個郎朗還有進步的空間。
“你能考慮到這些非常好。”李華雄淡淡地說道:“能夠團結他們不發生衝突最好,一旦發生衝突要堅決執行殲滅的方針,要注意方式方法。對寧夏二馬要區別對待。此外,要儘量減少傷亡,畢竟不是對日本人。”
“是。”
“你認爲他們倆明白了嗎?”魏劍捷和郎朗離開之後,李華雄問武定國。
“我想魏劍捷未必完全明白,不過,郎朗應該差不多吧!”
“說實話,西北的渾水我真不想趟。可是,我們又不得不趟。不知道未來的歷史會怎麼描述我們。”李華雄苦笑道。
“我們需要縱深,需要積蓄力量的時間和空間。西北,是最好的選擇。身後事自有後人評說,看開點吧!”
魏劍捷和郎朗返回張家口駐地,經過緊張的準備之後,大軍開拔了。
“老狼,”專列上,魏劍捷終於還是憋不住“現在的大氣候是全民抗戰,我們在以前都是極力避免和各方發生衝突。可這次我總感覺上頭希望我們和寧馬發生衝突呢?這不是沒事兒找事兒嗎?”
“恐怕,上頭就是希望我們無事生非。”郎朗看着窗外飛馳而過的大片原野幽幽地說道。“這個惡人還是我來做吧!”
“難道就不怕輿論?”魏劍捷雖然沒有郎朗反應快,但也絕對是個聰明人,他立即就明白了郎朗的意思。
“魏頭兒,這就是咱們軍人的宿命。”郎朗突然感覺心中有無限的感慨“任何時代,軍事都是政治的延伸。而軍人僅僅是實現政治目的的工具罷了。不管在我們身上佩戴有多少勳章,不管我們頭頂的光環多麼耀眼,都改變不了我們的本質。”長時間的浴血戰鬥,使得二人彼此之間的友誼和信任都與日俱增。
“我們要想打敗日本人,必須要積蓄一定的戰爭實力。需要更廣闊的縱深,積累更強大的實力。向南向東有日本人,向北有俄國人,這就決定我們只能向西發展。因爲有日本人的存在綏遠模式才得以成型。寧夏遠離日本人,因此綏遠模式很好,但是具有不可複製性。因此,我們只能採取別的方式。”郎朗繼續說道:“就是不斷逼迫寧馬,要麼選擇加入我們,要麼奮起一搏然後被我們消滅。”
“我們爲什麼這麼急切呢?”魏劍捷的眉頭緊皺。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們時間不多了。”郎朗繼續解釋道:“太平洋戰爭一爆發,就是我們和日本人決戰的時刻。至少要解決關東軍問題。我們在西北的動作,不僅僅是給國人看更多的是給日本人看。我們就是新崛起的軍閥,我們就是要搶佔地盤。打日本人是爲了地盤,打寧馬還是爲了地盤。這樣日本人就會在一定時間內降低對我們的重視程度,甚至可以和我們媾和。至於國內的輿論,我覺得我們遲早要退出中國的政治舞臺。”
“退出?爲什麼?向哪兒退?”魏劍捷一連串的問題幾乎脫口而出。他的驚異是可以理解的。像在遠東建國這樣的重大決策,當初以他和郎朗的級別不可能知道。
“我只是猜測,”郎朗示意魏劍捷少安毋躁“我問你,委座與前輩有沒有可能達成和解組成聯合政府?”
“絕無可能!”魏劍捷堅定的搖搖頭。“兩種命運、兩種前途、兩種截然不同的治國理念和國家哲學!”
“一旦發生內戰,我們何以自處?”郎朗注視着漸漸明白的魏劍捷
“避開?”魏劍捷遲疑道。
“是的。我們一旦加入內戰,先不說我們在思想上能不能接受,即便參加了,只能使局面更加混亂。不得不承認,我們有自己的侷限性。魏頭,我問你,讓你和開國元勳們刀兵相見,你有這個勇氣嗎?”
“說實話,我沒有!”魏劍捷黯然說道:“那我們去哪兒呢?”
“據我估計,恐怕只有國外一途了。或者是收復被侵佔領土,比如蒙古、遠東,或者是在侵佔領土,比如朝鮮、日本甚至東南亞。”
說罷,兩個人都陷入沉默。只有火車車輪與鐵軌的撞擊聲在耳邊起伏迴響,彷彿他們此刻不平靜的思緒一樣。
包頭。
“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情知難留……”郎朗一出火車站就不自覺的哼起了《走西口》。
“怎麼?想你那個土匪老婆啦!”魏劍捷打趣道。
“滾!”郎朗白了魏劍捷一眼,“看來我得給你掃掃盲了。俗話說,黃河百害,唯富一套。這‘一套’就是河套。河套地區的範圍有多種說法,但是一般指賀蘭山以東、呂梁山以西、陰山以南、長城以北之地。分屬後來的寧夏、內蒙古、陝西。黃河在這裡先沿着賀蘭山向北,再由於陰山阻擋折而向東,後沿着呂梁山向南,形成“幾”字形,故稱“河套”。
廣義的河套平原,包括青銅峽至寧夏石嘴山之間的銀川平原,也稱西套和綏遠部分的東套。有時河套平原僅指東套,與銀川平原並列。東套以又分爲後套和前套。後套在狼山以南,指巴彥高勒與西山咀之間的巴彥淖爾平原。前套在大青山以南,指包頭、呼和浩特和喇嘛灣之間的土默川平原,就是著名的敕勒川,那是南北朝時的叫法,五代時叫豐州灘,明朝以後稱土默川。前套與後套以烏拉山爲界。狹義的河套平原僅指後套平原。我們的駐地現在的巴彥卓爾盟臨河縣,後來的巴彥淖爾市,就位於後套的核心位置。關於前套與後套的劃分還有一種說法,即以黃河南、長城北地區爲前套,黃河的北面爲後套。
這片區域自古以來就以水草豐美著稱,他的開發歷史可以追溯到匈奴時期。見證了無數次遊牧民族和農耕民族的較量。也痛苦的經歷了這兩個民族的輪番折騰。”
“折騰什麼?”魏劍捷不解問道。
“農耕民族佔領了要種地,於是乎就放火燒‘荒’開渠引流。遊牧民族要放牧,於是乎就毀渠撂荒,任憑‘荒’草萋萋。不斷的輪迴往復。大約清代以後,這裡又成了農耕民族的領地,一系列的開發使得這裡在農耕民族眼裡漸漸富足起來。發生在中國近代三大移民事件中的所謂走西口,就是華北地區的人其中主要是山西人‘走’到河套平原淘金。”
“另外兩件是什麼?”魏劍捷是個非常不錯的聽衆。
“闖關東和下南洋。本人祖上就是闖關東到的東北,”郎朗有點小得意“也正是由於農耕民族的過分開發,導致這裡的生態大不如從前了。不過,在蠻荒的西部,這裡的確稱得上是一片上好的地段。傅長官出身晉軍,但卻是在這裡真正壯大的。他能夠讓我們來這裡修整,足可以證明他加入我們的誠意。”
“也難怪傅長官東進抗日,馬鴻逵對此地蠢蠢欲動。”魏劍捷點點頭“我們這一來,老馬哥的願望算是落空了。”
“馬家軍雖然也稱得上彪悍,可是真要打起來相信並不困難。最難辦的就是怎麼能減少傷亡,又不引發***。”現實讓郎朗不得不收起浪漫的情緒,暫時忘卻風吹草低現牛羊的草原風情。
“據我所知,寧夏地區在清末白彥虎出走中亞後,由於清廷安撫得當,回漢之間矛盾相對和緩,民性平和。寧馬家族先人歷來都‘靠攏政府’,馬鴻奎並不諱言自己是‘良回’。寧馬軍事活動與外部勢力之爭,與一般軍閥爭鬥性質一樣,沒涉及什麼***。因此,寧馬的地方民族意識比較弱。‘回民是回教,不是回族’就是馬鴻奎的名言。國府之所以一直不承認回民是回族,我想,除了***哪一朝都是讓中央政府頭疼的事之外,與馬鴻奎、小諸葛這些回族上層人物‘回民不是回族’的表態也不無關係。在***上,我認爲倒是青馬更讓人頭疼一些。”魏劍捷嘆了一口氣。
“爲什麼?”
第六十三章諸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