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國慶期間首尾幾日,張溪嶺肯定川流不息,縣委縣政府抽調部分其他直屬機關的工作人員上山臨時幫忙,此時,政府辦的大客車也已到達主峰,車門一開,放下幾個人,然後稍事停留,帶着大部分人朝靠近古城一端的張溪嶺關口而去,不用說,入口處肯定人聲嘈雜,需要的人手更多。
從車上下到主峰停車場幫忙的人員之中,有一人爲張茜子,看到楊志遠,張茜子走到了過來,笑意盈盈地跟楊志遠打招呼,說師兄好。楊志遠看了張茜子一眼,今天的張茜子與那天的打扮截然不同,布衣牛仔短髮,清清爽爽的,明亮動人。楊志遠笑,說你怎麼來啦?
張茜子笑,說:“看師兄這話問的,師兄能來,我爲什麼就不能來了,儘管我現在還只是臨聘人員,不屬公務員範疇,國慶期間可以自由活動,但我是師兄的追隨者,知道師兄今天在張溪嶺,主動請纓,特意趕來追隨師兄左右,師兄就不表揚幾句。”
張茜子語調輕快,嘴角帶笑。
楊志遠點頭,說:“好,主動請纓,不躲不避,態度不錯,精神可嘉,值得表揚。”
張茜子笑:“師兄吝嗇,這也叫表揚,就這幾句?這就完了?”
楊志遠哈哈一笑,說:“你還想要什麼?大紅花?行,如果今天經過組織考驗,表現確實不錯,可以考慮。”
張茜子笑,說:“說來說去,師兄還是吝嗇。”
此時,魏遲修已經啓動汽車,停到了楊志遠的身邊,楊志遠笑,說:“別偷懶,好好表現,到時臺上一站,本書記給你親自戴上大紅花,以資獎勵。”
張茜子笑,說:“師兄不夠意思,我一來,你就走,讓人倍感失望。”
楊志遠還是這話,說:“少貧,看錶現。不然,大紅花沒有,只怕還得捱罵。”
張茜子笑,說:“我不怕,師兄要是罵,我就哭,到時師兄還會忍心,肯定不會。”
楊志遠哈哈一笑,說:“好,允許哭,但不允許偷懶。”
暫且別過,楊志遠上了汽車,開始繼續檢查。靠近古城一端張溪嶺關口處,人聲嘈雜,但秩序井然,有條不紊,進山的車輛依次排列,交警和運政部門依次檢測檢查,合格放行,發紙卡,進山登記,出山還卡,防止進山車輛上天入地,神秘失蹤,一有問題,趕忙進行施救,以免出現先前發生過的貨車晚上入山,翻下懸崖,一月之後才被山中藥農發現的情況。上行進山司機,必須認真學習張溪嶺交通安全細則,在張溪嶺的山中,不搶一秒,減速慢行,彎道鳴笛,不許強行超車,不許拿自己和他人的生命安全開玩笑,如此等等,耐心細緻,雖然會耽誤一些時間,但有些工作該做的必須得做,不能因爲耽誤時間,過往司機乘客抱怨就置之不理,羣衆有抱怨可以理解,耐心解釋,細緻工作,羣衆同樣會對政府部門的工作予以支持,不會無理取鬧。
楊志遠走了這麼一趟,對此表示滿意。楊志遠告訴張穆雨,任何事情,有困難並不怕,最怕的就是負責的官員、辦事的工作人員掉以輕心,不在狀態,只知道侃侃而談,卻落實不到實處,此種情況最不讓人放心,如此一來,一些可以防範的事情肯定防範不住,一些不該發生的事情肯定會頻頻發生。要想杜絕此類情況的出現,整風肅紀,防微杜漸最重要。現在看來情況不錯,從上到下,所有崗亭,沒有交警在亭子裡偷懶睡大覺,張溪嶺兩端的出入口,也沒發現工作人員喝茶聊天混日子,漫不經心等時間,都在盡忠職守,看來這段時間的整風肅紀有成效,幹部變化很大,值得肯定。楊志遠說,只有官員負責,工作人員用心,進入張溪嶺的車輛肯定這邊進,那邊出,一路順暢,出不了大事。
“在張溪嶺隧道修通之前,要確保張溪嶺從此平安無事,持之以恆,常抓不懈最重要。”楊志遠說。
午飯照例在張溪嶺主峰的山巔就餐,楊志遠從古城方向折返,再回到山巔,就到了午餐時間。這回楊志遠不用再憶苦思甜,帶領一干屬下吃泡麪,啃餅乾。張溪嶺現在有了交警中隊,在各個山頭隘口彎道都有人24小時據守,再加上交通局的運政人員、白天的道路施工人員,林林總總有好幾十來號人,吃飯問題必須解決,於是由政府財政撥款,在張溪嶺兩端、主峰山巔,就地取材,修建了休息室,配備了食堂。置辦了保溫瓶、保溫桶,還有皮卡,方便送餐。雖然費心費力傷財,但正如楊志遠所言,該投入的還是得投入,社港再窮,也不差這幾個。因此今天楊志遠可以在小木屋裡喝上一杯熱茶,吃上一頓熱飯。
現在臨近中午,車來車往,不曾消停,值守的工作人員得分批次就餐,楊志遠是第三批,和楊志遠就餐的有張溪嶺中隊的交警,也有部分臨時調配的工作人員。張茜子也在其中,食堂的飯菜還算不錯,小蔥豆腐小炒肉,並且每人還配有一個小月餅。
一桌八人,作爲屬下,彼此差距太大,大家對楊志遠心有敬畏,看到楊志遠都只是和楊志遠打個招呼問聲好,並不敢主動往楊志遠這一桌湊,今天楊志遠輕車簡行,就他張穆雨魏遲修三人,再加上張溪嶺交警中隊的中隊長鬍曉光,四人,沒坐滿。
楊志遠笑,說:“怎麼,想餓我?還是怕我?趕緊的,坐四個人過來。”
張茜子一聽,站起身,端着個飯盆就過來了,衆目睽睽之下,自然不會開口師兄閉口師兄的,但說話卻還是那樣,多有調侃,拿自家師兄開玩笑,說:“楊書記雖然是書記,但說到底還是個大帥哥,你們怕書記,我不怕,我就喜歡看風景和帥哥。”
張茜子說到做到,走到楊志遠的對面,大大方方坐下,一雙美目盯着楊志遠看。
大家轟然一笑。
立馬有三個政府辦的小丫頭聽從張茜子的召喚,歡呼雀躍地擁了上來。政府辦的三個美女和張穆雨都熟,坐到張穆雨這一桌,朝張穆雨擠眉弄眼。張穆雨表面不動聲色,彼此打着招呼,聊些舊事,心裡卻是發笑,心想這些個美女,可沒有一個是吃素的,都屬花癡型,對楊書記心懷不軌,居心叵測。
楊志遠笑,說:“中隊長,怎麼交警隊的小夥子的膽量還不及女孩,這可不行,有必要加強鍛鍊,提高認識。”
胡曉光說:“楊書記,小夥子們風餐夜宿,工作起來沒得說,膽量自然也夠,要不然深更半夜,張溪嶺山中陰森恐怖,鬼哭狼嚎,那還不嚇得直髮抖,還怎麼指揮行車安全,換個女孩子試試,不嚇得哇哇直哭纔怪。”
胡曉光這話一說,換來四個美女羣起而攻之,說胡中隊長怎麼說話的,有這麼比的嗎,你怎麼就認定我們會哭了。美女們伶牙俐齒,羣起攻之,胡曉光豈是對手,連連擺手,告饒,說算我說錯了,還不行嗎。
楊志遠笑,說:“中隊長,社港山清水秀,出美女,你惹誰不行,惹美女,那還不是自作自受。”
胡曉光連連點頭,說:“楊書記批評的極是,下次看到這幾位美女,看到就趕忙逃遁,繞着走。”
“中隊長這話還是有問題,你這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你得迎難而上。”怎麼個迎難而上?楊志遠問張茜子她們:“都有男朋友啦?”
女孩們不明就裡,扭扭捏捏了一下,最終還是由張茜子帶頭,一個個表態,除一人名花有主之外,張茜子等三人待字閨中。楊志遠笑了笑,說:“看看,這就是機會,小夥子們既然連張溪嶺都不怕,那你胡中隊長就得命令隊裡的小夥子們拿出勇氣來,攻佔山頭,攻城拔寨,都把她們變成自己人了,還用得着你逃遁。”
“楊書記這話極是。”胡曉光點頭,然後看着自己屬下,說:“大家有沒有信心?”
“有!”衆小夥聲音洪亮。
楊志遠說這纔有了交警的氣勢,但光表決心不行,最終還得觀其行動視其結果,也就是說以觀後效。
張茜子當即不樂意了,說:“楊書記你這是幹嘛,教唆?”
楊志遠笑,說:“我這是成人之美。”
楊志遠和大家說說笑笑,態度親切,與平時面對那些有一定職務的領導幹部判若兩人,對領導幹部嚴厲,鐵面無私,讓其心存敬畏,對普通公務員寬容,允許犯些小錯。寬嚴並施,莫過如此。
在飯桌上,楊志遠還問了張茜子一個問題:社港旅遊發展規劃是否準備妥當?
楊志遠左挑右選,最後選定原農業局副局長沈信愈爲社港旅遊開發總公司總經理,括號正科,張茜子雖然屬於臨聘,但其屬不可多得的人才,暫任拓展部經理,社港的旅遊發展規劃由其主筆。
張茜子說:“楊書記,發展規劃已經成文,有些地方還需斟酌,已經將相關文件發給母校的導師,想徵求導師的意見。”
楊志遠說:“好,不錯。”然後讓張穆雨拿出紙筆,把自己的電子郵箱寫上,遞給張茜子:“給,我的網易郵箱,發給我,先看看。”
飯後,大家各就各位。楊志遠趁此時有些空餘時間,給遠在楊家坳的母親打了個電話。
張青在電話裡說:“兒子,看樣子,今年的中秋是回不來了。”
楊志遠在電話裡說:“媽,您老身體還好吧?舒凡是不是又調皮了?”
張青笑,說:“我身體好着呢,不用你掛心,你做你該做的事情就成了。至於舒凡,還不是跟你小時候一樣,男孩子嘛,調皮點怕什麼。”
楊志遠說:“媽,您可別盡寵着他,別把他慣壞了。”
張青笑,說:“我是老師,我還不懂,你小時候我不一樣也寵你,怎麼就不見把你寵壞了,放心吧,這小傢伙,聰明伶俐,比你差不到哪去。”
楊志遠搖頭苦笑,都說隔代親,這話一點都不假,有楊舒凡在,母親整天都樂呵呵的,這祖孫倆在一起,別提有多親熱。那邊楊舒凡已經搶過電話,三歲多的小孩,說起話來有模有樣的,說爸爸,你怎麼還不回來啊,我都好久沒看見你了。
楊志遠說:“舒凡乖,爸爸有事情,回不來了。你要聽奶奶的話。”
楊舒凡說:“我很乖的,今天我還跟外公外婆打電話了。”
楊志遠笑,說:“告訴我,你都和他們說什麼啦?”
楊舒凡說:“就是祝外公節日快樂啊。奶奶告訴我說的。”
楊志遠呵呵一笑,可以想象,接到外孫的電話,陳明達爸爸和安小萍媽媽會是怎樣的高興。
楊志遠隨後又給安茗打了個電話,問安茗到哪了。因爲是國慶長假,這幾天的交通出行、交通安全就成了熱門話題,省電視臺的新聞採訪車多路出擊,在全省各地的交通要點實行追蹤採訪,像張溪嶺這種往年交通事故的多發點,自然也是電視臺關注的焦點。
因爲楊志遠和周至誠書記有約,欲在節中閒暇之時,大家在沿海省見見面,敘敘舊,喝點小酒,歡度國慶。所以安茗今天隨同臺裡的新聞採訪車前來社港與楊志遠會合,共度佳節。採訪車一路南行,沿途還有諸多要點需要拍攝、採訪,楊志遠給安茗打電話時,安茗還在會通市境內,到張溪嶺只怕還需要二三個小時。楊志遠給安茗打電話,並沒有其他之事,目的無非是確定時間,楊志遠一聽安茗還要二三小時纔到,不再言它,說那好我們等會再見。
車輛經張溪嶺進入社港及周邊各縣的高峰時段,爲上午十時至下午五時,過了五點,上山的車輛大幅減少,整個白天,張溪嶺平安無事,期間只有一輛客車二輛貨車于山中拋錨,交警現場指揮,拖車及時出動,車行雖然一時有些緩慢,但並沒有造成大面積擁堵。
政府辦的大客車於五點三十分到達張溪嶺主峰,收齊臨時抽調人員,打道回府,回家舉頭望明月,低頭啃月餅。當領導的,該體恤下情的時候,就得多加體恤,不能因爲你當書記的在崗,其他人都陪你在張溪嶺耗着。張茜子和楊志遠道別,說:“楊書記再見!”
楊志遠擺擺手,說:“茜子同志再見。同志們辛苦了,謝謝同志們,祝同志們節日愉快!”
安茗是六點到的。此時天色已暗,但視線還算明朗,一輛客車停在了停車場,安茗從車上走了下來。楊志遠當時正在和胡曉光總結今天的得失,交代有關需要改正的細節事宜,並沒有注意到安茗,張穆雨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安茗,他趕忙提醒楊志遠說:“楊書記,大姐來了。”
楊志遠一回頭,就看見安茗亭亭玉立地站在他的身後,山風輕拂,眉眼帶笑。楊志遠看到安茗,心裡怦然心動,但當着諸多下屬的面,他自然不會有所表示,他笑,說:“正準備趁空給你打個電話,不是說下午三點左右到嗎?怎麼,路上耽擱了?”
原來新聞採訪車剛出會通市區,遇上了一起交通事故,耽擱了一段時間,到達張溪嶺古城方向的入口差不多已經四點,大家在入口處攝像採訪,錄製節目,一番忙碌。新聞採訪車打道回省城,趕着回去,會同其他幾路記者的報道,剪輯編輯,將今天全省的交通路況製成節目,於今晚的《新聞調查》中播出。
安茗則留了下來,正式開始休假,搭乘上行的客車,於張溪嶺主峰與楊志遠相會。
儘管楊志遠體恤下屬,張茜子她們可以打道下山,回社港與家人過節,儘管楊志遠知道張溪嶺的工作人員只要持之以恆,秉公職守,張溪嶺就出不了事,但楊志遠卻不可以就此拍拍屁股與其他人員一樣打道回府,他楊志遠是書記,還得在現場多加停留,以示重視。
當晚依舊於停車場食堂就餐,今天過節,晚上加餐,上了山珍野味,頗爲豐富。楊志遠代表縣委縣政府感謝同志們在節日期間的辛勤勞動,正是由於大家的辛苦,換來了人民的幸福安康,值。
晚餐沒有酒,大家舉杯,以飲料代酒,互祝中秋國慶雙節快樂,其樂融融。餐後,楊志遠給張穆雨發了指示,笑言不必跟着,我和你大姐隨便走走,在山中月下散散步,尋找尋找初戀的感覺。張穆雨有些不放心。楊志遠笑,說楊書記還在吸着鼻涕的時候,就整天在山裡轉,跟大山親着呢,能出什麼事。
當晚明月當空,又圓又亮。安茗挽着楊志遠的手,山風陣陣,樹影鬼魅,楊志遠笑,說:“你不怕。”
安茗笑,說:“有你在我的身邊,我怕什麼。你到哪我就到哪,生死與共,不離不棄。”
楊志遠不由地握緊了安茗的手,安茗笑,說:“你弄痛我了。”
楊志遠笑,說:“是嗎?”於一塊平整的山石旁站定,這回楊志遠換了個姿勢,他把安茗環擁在懷裡,說:“明月當空,佳人環抱,最是良辰美景。”
шшш ⊙ttκǎ n ⊙¢ ○ 安茗明眸如星,臉色紅潤,說:“你現在是堂堂一縣之書記,引人關注,就不怕他人看見。”
楊志遠笑,說:“我怕什麼,你我有名有份有證,屬合法夫妻,看見了也沒關係,人家只會羨慕。可現在,山下不見車燈掃路,何來他人,只有天上的明月圓眼相望,不過也沒關係,今天是千里共嬋娟之時,要不,我們羞羞嫦娥她。”
楊志遠一低頭,輕輕地朝安茗的脣吻去,這回安茗沒有拒絕,迎了上來,倆人深吻,一時天長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