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蒙於幺兒的話,展白一個激靈,原本迷茫的眼神終於迴歸了明亮。
是啊,就在昨天的時候,劍王鎮數裡開外,牛哞便當着展白的面告辭離開了。
牛哞雖是江湖中人,卻沒宗沒派,又非劍修,更何況當初跟展白的賭約也只是護衛他們抵達泰山,既然完成了承諾,自然便要離開了。
“哦。”展白恍然的應了一聲,神色中略顯尷尬,不禁主動問道,“你剛纔說什麼?”
蒙於幺兒拍了拍額頭,最終卻還是將之前的話重複了一遍。
“嗯,那你們秦劍廬分了哪座樓閣?”展白問道。
“貳陸號房。”蒙於幺兒回道,“前拾號是黑市,後面的則按照上一次泰山論劍的名次排。我秦劍廬位列十六,按照規矩,自然就分到了貳陸號房了。”
“哦,那咱們就去吧。”對於這種事,展白原本就沒有興趣,之所以問不過是掩蓋尷尬罷了。
蒙於幺兒這才感覺到展白的心不在焉,便不再多說什麼,帶着展白很容易的就遭到了掛有“貳陸”的閣樓。
青磚綠瓦,兩層閣樓,麻雀雖小,卻也五臟齊全,在閣樓之前甚至還有個小小的院子,附庸風雅的栽種了些花草。
土石夯實的院牆實在不高,只及胸口的位置,所謂的院門……根本就沒有門,只是在院牆的中間隔斷開來能容兩人通過的出口罷了。
所以,不等走進,展白便已經將院子裡的情形盡收眼底。
“蒙於師姐,你終於到了。”兩名穿着秦劍廬特色短打衣衫的弟子正在打掃院子,擡頭看到蒙於幺兒兩人,不禁驚喜道。
“嗯,不過,還是晚了你們一步。蒙師伯呢?”蒙於幺兒當先走了進來,對那兩名弟子問道。
此次秦劍廬帶隊的乃是秦劍廬的一名長老,名爲蒙遼,其地位在秦劍廬僅次於蒙驁以及連烽火之下。
“稟蒙於師姐,蒙長老一早便去黑市了,還沒有回來。”一名弟子忙不迭回答,從他們緊張的神色看,對蒙於幺兒頗位尊敬。
“哦,你們繼續吧。”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蒙於幺兒點了點頭,便向樓閣走去。
此次,秦劍廬前來參加泰山論劍,不算展白,一共派出了十六人。其中蒙遼帶隊,從中調度,剩下的弟子中,真正有資格參與泰山論劍的不過五人,剩下的十人則負責後勤事宜。
劍王鎮雖然給參與泰山論劍的各個宗門提供了住所,但也就僅僅如此了。但泰山論劍畢竟不是短時間內便能結束了,算上戰前準備以及戰後的善後加起來要持續近四個月的時間。如此長的時間,吃飯、穿衣甚至修補兵器自然就是宗門自己負責了。
也正是這個原因,秦劍廬按往常一般,還派出了十名弟子,處理各種雜事,就比如院子裡那兩名打掃的弟子。
當然別看只是來打雜的,可也並非隨意選擇的,甚至於在宗門內也都是天賦潛力極高的弟子,只是因爲年幼或者修爲暫且不足,所以失去了參與論劍的資格,此次跟來,不僅僅是爲了後勤保障,更是一次歷練,以開闊眼界、增加經驗,爲日後的論劍做準備。
展白悶頭不語,跟着蒙於幺兒進入閣樓。
兩層的閣樓,一樓包含有客廳、飯堂以及廚房,至於二樓纔是所有人的住處。不時的可以看到弟子如蜜蜂般勤奮的上下走動,打掃整理。
看樣子,秦劍廬這些人比起展白他們也沒早到多少時日。
“蒙於師妹,你們來了,快這邊坐。”客廳左側的屏風後突然露出了一個腦袋,看到蒙於幺兒後,急忙招呼道。
循聲望去,這從屏風後露出的腦袋,展白並不陌生,赫然是蒙驁的親傳弟子之一,名爲蒙武。
原來,那屏風後便是飯廳,因爲閣樓實在不大,爲了最大限度的利用空間,在客廳與飯堂間並沒有專門壘牆壁相隔,便用了屏風。
展白倒也沒有客氣,隨着蒙於幺兒躍過屏風,目之所及,便是一張矩形的飯桌,而且還是以青石雕琢成的。
此時,飯桌兩側正圍坐着五人。
蒙文、蒙武、紹天齊、方臏……似乎少了連火雲,取而代之的則是個相貌頗爲清秀的年輕弟子。
前面四人,若是再算上蒙於幺兒跟連火雲,正是當初展白剛上猿踞山之時與擇一而戰的蒙驁親傳弟子,至於剩下的一個,展白並沒有見過,所以無法確定其身份。
“咦,連師兄怎麼沒有來?”蒙於幺兒看清五人,卻是有些驚訝。
事實上蒙驁座下的親傳弟子並非只有六人,而是多達二十四名,只是到了現在,有些已經出師,有的則下山歷練,還有幾名因爲修爲時間不長,火候上還差得遠,被安排着閉關鍛劍。當遇到展白拜山時,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這六人了,當然蒙驁之所以如此安排還有其深意。
那便是這六名弟子中將全部參加即將到來的泰山論劍,若是在出發之前,能與外宗的劍修切磋,勝了無意能提升他們的信心,而若是敗了便成了勉勵,讓他們體會到何爲天外有天。
從這個細節上,也不難看出蒙驁的良苦用心。
只是……
“蒙於姑娘,你們秦劍廬不是隻有五個參加泰山論劍的名額麼?”展白疑問道。
問話中,還不忘將前面的稱呼加重了語氣,並隱晦的向她眨了眨眼。
蒙於幺兒會意,這是不想將兩人的關係公之於衆。
雖不明白展白這般做的原因,但她最終還是從善如流,正要回答,卻是被人搶先打斷了。
“展兄不要誤會,在下已經參加過一次泰山論劍,按照規矩,日後便不能再參與了。此次前來,主要是爲了給師弟師妹們服務的。”說話的是蒙文,無論年齡還是修行的時間都是在座的弟子中最老的,性格上也是最爲沉穩。
蒙文說的客氣,但展白卻是立即就明白了。
蒙文看似跟其他十名雜役弟子之一,卻不過是掛着狗頭賣羊肉,實際上根本就是戰前爲這一干師兄弟傳授經驗的。
不得不說,秦劍廬的這種安排非常的合理。
“蒙文師兄,你還沒有回答我呢,連師兄呢,他怎麼沒來?”待蒙文回答了展白的疑問,蒙於幺兒忍不住再次問道,從她第一次開口提問時,就敏銳的感覺到了衆人眼神的閃爍,而這蒙文不惜打斷主動回答展白,也不無轉移話題之嫌。
可惜,蒙於幺兒又豈是那般好糊弄的。
“這……蒙於師妹,此事你就別問了,待日後回到宗門,你自會知曉。”蒙文暗歎一聲,爲了不讓師妹戰前受到影響,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實情。
蒙文雖然沒說,但展白跟蒙於幺兒又如何猜不出來呢?要知道,當初兩人剛剛走下猿踞山,就遇到截殺,他們可是親耳從一名劫匪的口中得知了幕後黑手。
連火雲原本是五名參加泰山論劍的弟子之一,可現在卻是臨時被替換掉了,如此一來,其原因便不難猜了。
看樣子,秦劍廬必定發生了一些變故。
“那他是……”蒙於幺兒強行讓自己不再多想,而是將目光投向那名陌生的弟子。
展白一愣,莫非這個陌生的弟子連蒙於幺兒都不認識?
“我是師尊的關門弟子,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