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心,這是你的嫂子,念憐兒。”帶着月心以及狗熊回到內院,展白第一時間就將念憐兒介紹給了月心。
可以想見,當自己心儀之人,突然說出,已經有了家室之後,月心的心情會是如何的糟糕。
憤怒、嫉妒、悲涼……等等負面的情緒讓月心欲哭無淚,只是獨獨沒有恨意。
“憐兒,這是月心。”展白對念憐兒介紹道。
“月心?”念憐兒先是一愣,很快就急衝衝的從牀上坐起,伸手摸索着什麼。
夫妻同體,展白自然清楚妻子的意思,拉過月心的胳膊,交到了憐兒的手中。
兩人夫妻數月,展白多多少少也講了一些自己的過往,雖有所隱瞞,但卻從未撒謊,而月心之名恰恰在念憐兒所能知道的範疇之內。
月心雖然心灰意冷,但還是敏感的發覺了念憐兒的不對,不禁將目光投向展白。
“你嫂子這兒看不到。”展白倒是沒有什麼忌諱,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解釋道。
就是這麼一句話,立時間就激發了月心的憐憫之心。
自小在入三里長大的月心,心地極爲純真善良,在她心中沒有人、妖之分,對於凡俗更是沒有一絲的偏見。也正是如此,當初在有座村中,有着不俗修爲的她卻偏偏被那個惡漢所欺。
此時見得念憐兒,一個漂亮的凡俗女人,明明有着一雙美麗動人的眼睛,卻偏偏看不到,天道不公,這是何等的諷刺啊。
憤怒沒有了,嫉妒沒有了,除了心底還存留的一抹悲涼外,更多的是莫名的呵護。
似乎看出兩女有很多話說,展白先是向狗熊投去了一個眼神後,兩人便悄然的離開了臥室。
“按理說,月心姑娘應該長我幾歲,可不知爲什麼,我卻很想叫你一聲妹妹,可以麼?”拉着月心柔軟的小手,念憐兒聲音說不出的溫柔。
展白曾經的談及,讓念憐兒知道,眼前的這位姑娘,性格單純,心思更是純良,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個小妹妹一般。
“憐兒……姐姐。”月心心思悸動,竟是點頭同意了。
“月心妹妹,坐。”念憐兒很是高興,摸了摸身邊的牀榻。
兩女並肩而坐,倒是顯得極爲融洽。
院子內,大樹下,展白同樣讓狗熊坐了下來。
“宗主,你……你何時成親的?”早已是滿腹疑問的狗熊,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呵呵,你很意外麼?”展白笑了笑,親手爲狗熊倒了一杯茶,遞了過去。
狗熊頗有些受寵若驚的雙手接過,再次見到展白,竟然有種陌生的感覺,似乎變得更加溫和,更加的平易近人,這種感覺不同於以往。以往的展白人前同樣經常掛着溫和的笑容,可是卻少了真誠,就彷彿是戴了面具一般,但現在……
難道是因爲成親的緣故?
狗熊心中暗自猜測道。
“有點。”狗熊點頭。
“呵,人都是會變的。就像你,還不是一樣。幾月不見,你可是沉穩多了,想來在青衣門定然是受益匪淺吧。”展白笑道。
此話確實不假,此時的狗熊,一身青衣,雖然依舊改變不了那雄壯的體格,但氣質上,卻沒有了以往的呆傻,打理的一絲不苟的面容,也顯出不少的俊朗,沉穩之下,讓人很難與以前的那個邋遢狗熊相提並論。
“我現在不叫狗熊了,師父說這個名字太不雅了,所以改名爲青蠻子。”狗熊,不,現在應該叫青蠻子似是有意的着重介紹道。
“青蠻子?”展白呢喃了一聲,“這名字倒也不錯。”
青衣門的內門弟子,有很多都摒棄了以往的名字,而重新起了字號,比如青玉子。所以展白並沒有特別的意外。
而狗熊說這話的深意,展白自然也清楚,無非是想對展白述說一個事實,現在的他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跟班了,自此以後,跟展白也將再無瓜葛。
對於青蠻子的心意,展白只能暗自嘆息一聲,就像他剛纔說的那般,人,都是會變的,雖然青蠻子並非是人。
“哦,對了。宗主,這是你的玄空戒,現在物歸原主。”狗熊眼神中雖然頗爲有些不捨,但還是將戴在手上的玄空戒摘了下來,交還給展白。
展白並沒有推辭,既然青蠻子打定主意要跟自己劃清界限,自然是不會在留下玄空戒了。
“呵呵,以後也不要再叫我宗主了。你也看到了,我現在就是展家一個不成器的子弟而已。”展白接過玄空戒,很自然的套在了指間。
青蠻子有些遲疑,不知該如何稱呼展白。
“叫我展兄,或者書生都行,即便直呼其名,也沒什麼。”展白淡淡的一笑。
“展……兄。”當說出這兩個字時,狗熊莫名的感覺內心裡激盪出一股熱流,全身舒暢莫名。
“呵呵,來,喝茶。”展白自覺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便舉起手中茶杯向狗熊,不,是青蠻子敬去。
……
“月心妹妹,我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其實,雖然夫君並不嫌棄,但我自知,實在配不上他。”臥室內,念憐兒對着這第一次謀面的月心,卻是吐露了心聲。
“憐兒姐姐……”月心剛想說什麼,卻被念憐兒打斷。
“月心妹妹,聽我說完。”念憐兒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不含一絲苦澀,“夫君垂憐,憐兒早已知足,只不過,人生七十古來稀。姐姐我畢竟只是凡俗,對你們來說,能夠陪伴他的時間太短暫了,這或許是唯一的遺憾吧。但我並不後悔,也不期盼什麼永生,對我來說,這一世能夠陪伴夫君,就已經知足了,相識、相知、相愛,而且即將誕下子嗣,完美的已經無暇。”
“夫君雖然語焉不詳,但姐姐還是能聽得出妹妹的心意。或許姐姐的心思有些自私,算是懇求妹妹,待我百年之後,希望你能夠……能夠排解夫君的孤獨。”
一時間,房內失聲。
……
月心跟狗熊到來的第一個晚上,註定是個無眠之夜。
這一夜,念憐兒少有的任性,將展白趕去了書房休息,並將月心留了下來,兩女看來有不少的話要說。
至於狗熊,則臨時安排到了第一進院落,原本屬於已經被炒掉的掌櫃房中。
書房內沒有牀,或許是無心之失,又或者是有意安排,展白這小小的家中,並沒有客房。當然,這一切,對展白來說,並沒有絲毫的影響,作爲玄修,修爲高處,甚至可以不眠不休。雖然現在的展白還做不到,但卻可以用打坐來代替。
“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呵呵,這才兩個女人,而且是第一次相見,竟然如此快就熟絡的如同姐妹。也不知哪裡有那麼多話要講,不過,明天還是要囑咐月心一聲。憐兒現在畢竟有孕在身,最好不要太過勞累啊。”展白坐在輪椅之上,自言自語了一番,百無聊賴之下,頓時想起了好玩的東西。
緩緩的伸出手掌,運起了剛剛創出的無意劍典第十式,尋劍問天。
點點星光在掌間浮動,最後化作一個寸長的小人,不過,比之尋劍訣,尋劍問天所凝結出的小人,更加的清晰,除了輪廓之外,透過光暈甚至已經能夠看到一些模糊的五官了。
“尋劍,問何處!!!”口中喃喃自語,展白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閉上眼睛的展白,看不到處,那寸長的光人頓時化作一抹匹練,遁空消逝。
那是一片時間跟空間凝結的混沌黑暗,無邊無際,永無盡頭,但很快,就有一抹細如髮絲的光華閃過,披荊斬棘,劃破蒼穹。
……
“尋劍,問何處!”
眼睛再次緩緩的睜開,視野由模糊變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