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馬重騎,國之重器,乃是逝去的吳起一手打造。
要知道,吳起在投奔楚國之前,曾經匡扶過魏國的社稷。而魏國最強的魏武卒便是其一手打造,其後到了楚國,再次打造出了飛馬重騎。
只可惜,楚國的風氣比之魏國稍顯軟弱,想要打造類似魏武卒那般馳名的部隊,即便是吳起,也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兵員不足,最終導致飛馬重騎的規模要比魏武卒小了很多。素質不夠,則只能用楚國盛產的飛馬彌補。
於是,步兵變成了騎兵,數量也有上萬到了區區千餘人。真正說起來,飛馬重騎的威名比之魏武卒差了不是一星半點,於戰場上的作用並不大,最終只能作爲禁軍拱衛丹陽王宮。
公子田作用丹陽,雖還沒有正式登基,但作爲攝政王,已經實際上擁有了楚王的權利。自然而然的也就繼承了飛馬重騎的指揮權。
這一次,公子田竟然捨得調撥給耶律上奇百名飛馬重騎,已經算是足夠大方了。
百名飛馬重騎,雖也算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可要讓他們硬撼盛載了五百名世子六率,又擁有鋼筋鐵骨的飛天寶艦,顯然並不現實。
但戰爭可不僅僅是紙面上實力的對比,飛馬重騎自成立已有百年,根據自身的特點,自然早已經有了獨特的進攻手段。
比如現在,一百名跨着長有雙翅的火紅色飛馬,充分的發揮出靈活機變的特點,根本不與飛天寶艦證明對抗,而是四處遊鬥,利用騎士手中特質的大威力破甲奴,不斷的對飛天寶艦的龍骨進行攻擊。
反觀乘風號飛天寶艦,雖然體積龐大,全身更是以極爲堅硬的金屬打造而成,可也恰恰如此,在衆多飛馬面前,顯得極爲笨拙。往往寶艦上面安裝的弓弩還沒有發射,就已經失去了飛馬的目標。饒是體量堅固,面對這種只能捱打無法反擊的情況,墜毀也只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這一切都看在公子雋的眼裡,可奇怪的是,他的臉上竟然沒有一絲的慌亂,反而不斷的命令寶艦上的世子六率盡力的與這百名飛馬重騎進行周旋,僅此而已。
與此同時,城牆上的戰鬥也陷入了。
自耶律軍重甲步兵的千人精銳加入戰場之後,立即打破了城牆上的僵局。只見他們極有條理的十人一隊,目標明確的衝向每一個早已經渾身浴血的世子六率軍士。
千人精銳,若只是單獨拿出一個,自然不是世子六率軍士的對手,可若是十個人對上一個的話,那後者就只有引頸待戮的份了。
褚緒許此次帶領了五百名世子六率的軍士加入到戰場的最前線,可他們再強,面對數百甚至十幾倍的重甲步兵,想要做到無損也是絕無可能的。
所以,在那千人重甲步兵精銳到來之前,五百名世子六率的軍士已經只剩下四百人了,甚至於褚緒許自己也已經傷痕累累,身上的銀色甲冑全部被鮮血染紅,盔甲多處出現了破裂,從縫隙出不斷有涓涓的血液流出。
當然,短短的時間裡,死在他們手中的重甲步兵更多,雙方的折損比達到了驚人的六比一。
可那又如何?重甲步兵足有五萬,就像是永遠都殺不完一般。
正是在這樣的局勢下,當重甲步兵的千人精銳加入進來後,幾乎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褚緒許很明顯的感覺到,圍繞在自己身邊的兄弟越來越少,相反的是,進入視野的敵人也越來越多。
一股濃濃的悲涼頓時遍及全身。
難道,今天就要死在這顯陽的城牆之上了麼?
褚緒許有些不甘,他還沒有建功立業,甚至還沒來得及反哺家族,所以他不想死。
可眼下的光景,他有選擇麼?
體力不斷在流失,跨入真太古之境後所轉化的部分真元更是早已耗盡,即便是剩下的玄力,也消耗的七七八八了。
種種的表現,使得褚緒許感覺手中的戰刀開始變得沉重,而且越發沉重。他的動作在變慢,躲閃的步伐也變得拙劣,一股濃濃的疲憊感如同鐵鉛般灌入雙腿……
就這樣死了麼?
天空中,飛天寶艦搖搖欲墜。城牆上,世子六率也已經所剩無幾,而且完全被重甲步兵重重包圍,似乎隨時都會被淹沒一般。
至於那些顯陽的普通軍士……更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耶律軍作爲中軍的重甲步兵已經全部攻上了城牆,分散各處,展開了最猛烈的攻擊。
顯陽城的陷落,似乎只在朝夕之間。
耶律上奇大馬金刀的坐在雲樓上的帥椅之上,如同鷹隼般的冷冽目光,早已經不將唾手可得的顯陽城放在眼裡,微微上擡頭,一刻不停的緊盯着那天空中垂死掙扎的飛天寶艦。
自從公子雋出現在顯陽之後,這場戰鬥的目的就已經悄然改變了。只要能夠斬殺或者活捉公子雋,如有必要,耶律上奇甚至可以放棄顯陽城。
“大將軍,要不要全軍壓上,速戰速決。”身旁的一名謀士諫言道。
在他看來,顯眼已經是囊中之物,趁機全軍壓上,無疑能夠大大的提前這場戰爭,更重要的是自己也能撿到一些殘羹剩飯。
上至耶律上奇,下至普通的軍士,此時哪個心中不是熱火朝天,希望能夠取得戰功,升官進爵,他一個謀士自然也不例外。
對於身邊謀士的真實想法,耶律上奇如何不知,但在權衡了稍許後,還是搖了搖頭。生性最是謹慎的他,覺得完全沒有這種必要。
畢竟刀劍是不長眼睛的,君子不立危牆,尤其是這種時候,最怕的就是發生樂極生悲之事。
“不用心急,此一戰即便能夠生擒公子雋,後面的郢城也是要打上一仗的,所以軍功少不了你的。”耶律上奇最後還不忘安慰一句。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那名謀士也只能悻悻的退下。
理性來講,耶律上奇的這番佈置無疑是最爲穩妥的,若真要找出些許瑕疵的話,或許就是不適時機了。
耶律上奇身邊的那位謀士心中的想法絕非個案,若是耶律上奇稍微的低下頭去,看看雲樓下方那一個個翹首以盼的將士的話,說不定他極有可能改變主意。
別看耶律上奇麾下二十萬大軍,一路攻城拔寨一副無往不利的樣子,可其內部也非鐵板一塊,在構成上其實跟公子雋並沒有什麼不同。
唯一的區別就是耶律上奇了,作爲大將軍,他的軍事才能是一方面,強大的威望也足以震懾部曲,讓他們彼此間即便有齷蹉,也不敢表現出來。
這樣的部隊,在戰場上順風順水的時候,自然很容易掩蓋其中的矛盾,可一旦遇到……
“呸,憑什麼咱們就只能成爲後軍,在遠處看着。而那些人卻能上陣殺敵,撈取不世戰功。”在耶律上奇看不到聽不到的地方,後軍中一些底層軍官無不滿腹的牢騷。
若不是懾於耶律上奇的威望的話,只是這一點,就足以引起營嘯了。
可即便如此,後軍之中每一名軍事也是無不伸長了脖子,滿懷嫉妒的望着戰場上的廝殺,那些可都是未能能讓自己晉升的軍功啊。
如此情況下,此時的後軍哪還有起到後軍半點的職能。
所謂後軍,其職能有二,其一隨時補充戰場,以防意外的發生。其二便是保護帥營。
可是現在,一邊倒的戰場上根本用不着他們,至於保護帥營……嘿嘿,現在誰還有哪個閒心思。
於是乎,原本廣撒出去的探馬紛紛的回營,暗置的明、暗哨位更是成了擺設,竟然絲毫沒有察覺一支不過百人的小隊從後軍的後方悄悄的摸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