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腌臢潑才,讓你丟一兩塊石頭嚇唬嚇唬他就是了,你竟割了兩繩石頭下去!”蠻牛朝李石頭狠狠踢了一腳罵道。
“奧?蠻牛,是你主使李石頭放下礌石襲擊我?”秦嶽問道。
“好漢做事好漢當,不錯,是我。”蠻牛雖說無理,卻也是個直腸子的漢子,剛纔縮在人羣裡的時候冷汗如雨,而這會兒竟冷汗全消,昂頭挺胸,頗有一股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氣質。
“你爲何……”
根本不等秦嶽開口把話說完,一直眼觀鼻鼻觀心的吳六子這會兒衝出來:“蠻牛,飯可以亂說,話不要亂吃,這事兒真是你主使的?”
“六哥,這事兒就是……”
“蠻牛,你喝醉了,小五子,還不趕快把蠻牛架回去,這人竟在這裡胡言亂語,我清風堂豈是容兄弟們胡言亂語的地方?”吳六子說完就招呼叫小五子的土匪趕快把蠻牛拉走。
“六哥,俺蠻牛雖說憨傻,可也是頂天立地的漢子,這事兒就是我做的,俺不能讓李石頭兄弟白白送了性命。”蠻牛推開小五子說道。
“你個潑皮,昨天回來就一直呆在我房間裡,哪裡有出去找什麼李石頭?”吳六子跳腳大罵,忍不住還踹了蠻牛幾腳,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秦嶽掐着下巴看着這兩兄弟表演,這倆兄弟折騰了半天他這才笑道:“吳六子,在我清風大堂裡這麼光明正大的護犢子,真當本大當家不存在了不成?”
“大當家,蠻牛喝多了胡言亂語,做不得真,喝花酒、逛窯子的匪子說些胡話算不上什麼稀奇事兒,大當家您要真是信了這個,也不該坐我清風堂的獸皮大椅。”被秦嶽一語戳穿的吳六子並未退縮,伸手指着秦嶽說道。
“吳六子,休要胡鬧,這裡是清風堂,不是草市、花樓,容不得你在這裡如此放肆!”郝瘸子開口罵道。
“老夫子,蠻牛是我的生死弟兄,山下打官軍的時候他救過我,我也救過他,我豈能看着我的生死弟兄點天燈?”吳六子瞪着眼睛說道。
“寨有寨規,這清風寨的寨規是老當家當年親手所立,你還敢忤逆不成?”郝瘸子氣的臉色發青。
吳六子拔出三尺寶劍:“我不管我蠻牛兄弟是不是這事兒的主謀,今兒要是誰敢拉蠻牛去點這天燈,我就一劍劈了誰,決不食言!”吳六子緊握寶劍,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很有一股過五關斬六將的氣勢。
“大當家,你上山不過幾日有餘,只是出於老當家傳子不傳賢的私心才坐了咱清風寨的大當家的位置,問在座的兄弟們有誰心服?咱落草爲寇的匪子哪個不是歷盡艱難,身上五七十條疤痕?”吳六子說着撕開自己的衣衫,前胸上竟然幾十條長疤層巒疊嶂,像是蜘蛛網一樣滲人。
“我吳六子爲山寨鞍前馬後的打了十幾年仗,就蠻牛一個生死弟兄,今兒難道憑大當家一句話就讓你砍了他不成?兄弟們看我身上這百十條長疤有哪條是在後背上?都是寨子裡勇往直前的硬漢子,難不成就因爲大當家你一個白面書生的一句話就把這一百幾十斤撂在這兒了?”吳六子說道。
吳六子不愧是清風寨的大將,此話一出,兄弟們全都議論紛紛,不少剛纔抱着看熱鬧心態的兄弟這會兒也都竊竊私語:對啊,雖說寨子的規矩規定不可忤逆大當家,可這是德高望重的老當家立的,大當家僅僅憑着投對了孃胎就坐上了寨主的位置,難不成就這樣殺了爲寨子裡立下這麼多功勞的蠻牛和李石頭?
“吳六子,你的命是老當家收留的,當年昏死在山門之下是老當家救了你,咱這山門當年艱難,一天只能吃上一頓乾飯,可老當家見你吃不下飯食,愣是頂着官軍箭雨從山下搶了一隻奶羊和一籃子雞蛋這才救下你的性命,老當家臨死時要你忠心擁立大當家,況且這事兒目前爲止已經水落石出,難不成你要造反不成?”郝瘸子說道。
“老夫子!”吳六子摁着蠻牛下跪,自己也拄着寶劍單膝跪道:“寨子裡的兄弟都敬佩老當家的緊,俺吳六子剛纔也是一時衝動這才說了些狠話,忤逆了老當家,郝瘸子你要是砍了我吳六子自然無話可說,可是蠻牛也救過老當家的性命,我蠻牛兄弟的身上不也是傷痕累累,臉上這兩條蜈蚣一樣的長疤還是第一次跟着老當家下山打秋風的時候留下的,這樣的漢子骨頭敲起來都會錚錚的響,難不成我清風寨還能一把火燒了不成?我願以我自己一命換我蠻牛兄弟的命。”
吳六子說着一丟寶劍,那寶劍不偏不倚,落在了郝瘸子的腳下。
“犯事兒的是俺,要殺就殺俺,不管俺六哥事兒,有事兒衝着我來。”蠻牛說道,看得出來,這倆兄弟的感情真的很深。
“大當家初來寨子,未立尺寸之功,難不成今天還要殺了咱清風寨的兩條漢子不成?殺了吳六子,今天老子就反了!”一個破青衫對襟大襖的男人說道。
“老七,你可知道蠱惑兄弟們造反的下場?”郝瘸子臉色陰沉的可怕。
“郝老頭,你甭說這個,嚇不着俺,當年這山寨的規矩還是我、你還有老當家三個寨子裡僅有的識字的漢子立的,我老七豈能不知道規矩?我今兒不過是路見不平,說幾句公道話,大當家今兒要是敢殺了吳六子,老七必反!”青衫大襖的男子穿的破破爛爛,可是說的話卻是沉兜的要命。
“不錯,不能殺吳六子,吳六子是山上武藝最好的漢子,要是殺了吳六子,咱也反了!”經老七一蠱惑,無數兄弟們這都提起了手中大刀,刀鋒在陽光的照射下格外顯眼。
現在秦嶽面前是個爛攤子,殺,則山寨反;不殺,山寨的規矩何在?自己作爲大當家的威嚴又何在?難不成以後自己就做個傀儡大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