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漳河上游蕩的秦嶽憂心忡忡的檔兒,此時大名府外的清風寨閉門不出,朝廷的北征大軍一部現在距離營寨只有五里了。
西軍五百精兵,領頭兩人胯下白馬,馬鬃隨風飄揚,配上馬背上的漢子一身山文鐵甲,瞅着頗有氣勢,正是西軍的頭領、河北制置副使的种師中和副將種師閔。
“大哥,待我先去打個頭陣,先前在秦鳳路剿匪,官軍只要衝鋒堅決,那匪子就算彪悍,也大都開城投降的居多,把這收拾利索了,咱兄弟們還要北上去那河北東路,莫要耽誤了軍國大事。”種師閔摩拳擦掌道,明顯有些急不可耐了。
“嗯,兄弟小心些,莫要大意了纔好。”种師中隨口囑咐道,對於身經百戰的种師中來說,眼前五里處的這個小山寨的土匪實在不夠塞牙縫的,所以他便命令大軍行軍,自己等剿滅了山寨再追上就是了。
區區幾百土匪,你讓這個手中統領數十萬大軍的當朝名將如何才能提起重視的勇氣?
“知道了。”種師閔說着這就狠狠一夾馬肚子,馬兒吃痛,一聲嘶鳴,這便死命的向前奔跑,一干兵丁約摸兩百人馬這也隨着種師閔前行。
西軍不愧是西軍,兩百騎兵衝鋒起來,其實呼天搶地,旌旗萬里,聲蓋日月,馬蹄聲踏踏的踩在地面上幾裡可聞,未戰,氣勢這便此等駭人。
“該是朝廷的西軍纔有如此氣魄。”
近了些,大概在距離營寨兩裡的位置,西軍馬兒加速,氣勢上更是勢如千鈞,不可收拾,喊殺聲鋪天蓋地的這就襲來,雖說距離有兩裡,卻也聽的清清楚楚,徐茂才定睛一看,來人背上揹着一個“種”家大旗,背種字旗,況且氣勢此等駭人的,不是常年鎮守西邊的西軍還有誰?
“這便是名震天下的朝廷西軍?”溫林朋吃驚道,聽那些說書唱戲的早就把西軍的故事說爛了,這是當下朝廷唯一能戰的軍隊,大宋誰人不知?
徐茂才一聲令下,清風軍這便開始備戰,往常打鬥官軍的時候清風軍大多是將拒馬欄搬到營寨之外,以便於到時候衝鋒陷陣,這個檔兒穩妥起見,徐茂才這就命令大軍全部退回營寨,藉助大營柵欄和拒馬欄防守,這個檔兒大當家不在,切莫折了手裡這點兵馬纔好。
“李石頭。”徐茂才說着這又朝李石頭使了一個眼神,這傢伙現在是清風寨的工兵隊長,一聽徐茂才招呼,立即會意,吩咐手下人開始幹活。
火槍隊全體上前,藉助拒馬欄的掩護這羣訓練有素的槍兵這便點燃火繩、舂上鉛子……準備工作很快就緒,只能那臨門一腳的發射。
長槍兵整整齊齊的站在營寨門後,時刻準備上前衝鋒,身後的片兒刀隊、大刀隊這也緊緊抓起手中的大刀,刀身明光閃閃,煞是駭人。
即將衝到營寨前,西軍的戰馬已然加速到了極致,如此快的速度,最是適合衝鋒,眼前營寨的拒馬欄和柵欄並不高,相信到時候馬兒一個躍身直接跳過去都有可能,種師閔和麾下的兩百精兵這也緊緊的抓着手中武器,只能近了給那土匪們迎頭一擊。
馬蹄聲踏踏的震的大地似乎都在顫抖,奔馳的駿馬上軍旗肆意飄揚,明晃晃的刀劍更是駭人心魄,騎兵轉瞬即至。
近了,只有怕是不到一里了。種師閔俯下腰背,其他的西軍將士這也有樣學樣,常年在馬背上討生活,如何能最大程度的殺傷敵人保護自己,這羣將士們都是頗有心得。
“豎子,拿命來。”馬背上的種師閔張開強弓,這弓是用上好的山桑木做成,弓力怕有兩石,種師閔平日上陣就是用這強弓殺敵,這會兒更是手到擒來,張弓搭箭。
一衆兵馬這都有樣學樣,精鋼箭鏃這就齊刷刷的對準了眼前的營寨,只等五七十步的時候鬆開弓弦,到時候一戰可定。
眼瞅着面前的對手張弓搭箭,清風軍這會兒刀盾手上前,盾牌護住身後的火槍兵,火槍兵這就隱身盾後,槍管搭在刀盾手肩膀上瞄準,搭建人肉支架,往往戰鬥多是如此,如今也算是手到擒來了。
呼呼的戰馬死命的向前飛奔,兩百兵馬手持強弓、長兵這就呼嘯着朝山寨飛奔過來,大有一戰定江山的氣勢。
遠處的种師中瞅着這一切微微頷首,種師閔的大刀揮舞起來,當年在秦鳳路打的西夏鐵鷂子都是潰不成軍,如今使喚到了國內的匪子身上,估計晌午之前就可收攤回營,追趕大軍了吧。
西軍的馬蹄依舊在踏踏的前行,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只是扎眼的功夫,這便距離營寨不足百丈,以他們的胯下馬力,當真可轉瞬即至了。
李石頭憋紅着臉,手裡抓着一根繩索的他慢慢的擡起了手,摒氣凝息的瞅着眼前的西軍隊伍。
朝廷的西軍勇猛無前,各個都是身經百戰之輩,如此的場面可謂是吃飯睡覺一樣再平常不過了,衝到營寨前刀起刀落,然後回營,這是衝鋒的二百多騎兵此時心裡唯一的想法,戰鬥,有時候就是如此簡單,只要你衝鋒堅決,砍殺有利,勝利有時候就像是囊中取物,不難,不難。
轟、轟、轟。
李石頭一聲令下,身後的一干工兵兄弟這就狠狠一拉繩子,意料之中的爆炸聲音呼嘯而起,巨大的蘑菇雲卷帶着巨大的煙塵這就騰的一下升騰起來,夾雜着火雲的蘑菇雲沖天而起,卷帶着衝鋒的西軍這就呼嘯着飛上天空,人馬不一會兒這又重重摔下,眼看活不成了。
馬兒的悲鳴聲,人的慘叫和死命的哀嚎聲,一下子從背後傳了出來,種師閔後背忍不住一陣發涼,這是什麼光景?爲何這地面會蹭的一下衝天而起?
當初在安營紮寨的時候秦嶽下令工兵在營寨前安裝一些**,怕的就是官軍來襲,平日裡這**都是裝這保險的,踩不炸,可是卻纔李石頭一聲令下,這保險便被遠遠的拉除,如今人馬要是再踩到這東西上……
啊……一個西軍將士不幸踩到了**之上,**轟的一聲爆炸,戰馬的身子已經被炸的一個稀爛,安坐馬上的這人這也猝不及防,摔倒的戰馬把他狠狠的摔出老遠,在地上狠狠的滾了好幾個圈,再次撲到**身上的他只能一聲慘叫,這便變成了一陣血霧,絕逼沒了活頭,如今卻是連身上的一個完整的零部件都找不到了。
馬羣中的爆炸此起彼伏,一個劇烈的爆炸在身邊響起,種師閔拼了死命這才勉強控制住胯下受驚的馬匹,可是一個閃身,身後的騎兵這又撞了上來,戰馬渾身一個機靈,又是一個趔趄……
劇烈的爆炸沖天而起,接二連三,本來距離營寨不過百丈的西軍這會兒深陷爆炸深潭,竟無力自拔,劇烈的爆炸能卷帶着千多斤的人馬連人帶馬的衝上天空,然後重重的摔下,你讓誰能心裡不發怵?
爆炸聲仍舊在繼續,受驚的馬兒這都慘烈的嘶鳴一聲然後頓住,巨大的火光讓馬兒同樣是感覺到了那種威力和撕心裂肺的恐懼,好多戰馬這會兒都不受控制,原地盤旋起來,不肯在上前半步。
勉強控制住打了好幾番趔趄的戰馬,種師閔如今有些氣急敗壞了,手中的硬木弓早已被震飛,只有自己還勉強在馬背上,回頭一瞅,兄弟們如今大都原地打着趔趄,盤旋不前,不是懼死,而是戰馬受驚,已然被嚇蒙。
種師閔暗叫一聲看來眼前這股匪子確實不好對付,這便一刀割在馬屁股上,戰馬吃痛這又開始勇往直前。
“兄弟們,殺啊,爲了西軍的萬世榮光,衝鋒!”
種師閔一言讓短暫失神的西軍這又重新找到了主心骨,強行駕馭胯下馬匹,只有百丈了,只需要一個衝鋒就可衝到匪子面前,到時候自己便可以大獲全勝!
強行衝鋒,爆炸變得更加密集,越靠近寨門,**越是埋的細密,簡直是避無可避,接二連三的爆炸弄得騎兵根本無法前行和作戰,冷不丁的一個爆炸弄得人馬都坐上了土飛機,你又能往哪裡躲?
被炸傷的士兵越來越多,脫繮的戰馬隨意的奔跑也會被這莫名其妙的爆炸的弄得血肉橫飛,四分五裂,僅僅一百丈的距離,如今卻是行的如此艱難!
咬着牙,如今的種師閔睚眥目裂,眼睛都要瞪出來了,手中緊緊的抓着大刀,艱難的前進讓他心裡一陣窩火,老子就不信了,老子身爲西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還能在你這小小土匪面前折了?
剩下的兵馬如約而至,跟了上來,畢竟是訓練有素的軍隊,不會被一時的困難嚇住,勒緊馬繮,死命一夾馬鐙,洶涌上前。
卻纔氣勢洶洶的二百多兵馬如今只有百多有餘,憋了一口氣的西軍如今一個個都是臉色漲的通紅,自己連敵人的毛兒都沒碰到,這會兒卻已經傷亡大半了!全都憋了一口氣的西軍將士這都準備着一會兒刀起刀落殺個痛快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