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看不見駱嬌恙的身影后,白逸風深深呼吸一口氣,隨即緩緩吐出,看向柳氏道:“你盯着點穀粒,我總覺得有些不妥。至於唐銘,我也好生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不知道爲什麼,白逸風總覺得白穀粒不會那麼輕易的妥協。
那丫頭雖然嘴裡說不用,但也沒反駁其他的提議,看來心中是存着什麼想法。
他是爲了她好,若不然他哪有閒心管那麼多。
雖然府上嫡孫女嫁給人做繼室不好聽,但他白府的聲譽是靠自己賺的,不是靠兒女。
不然他也不會和京城裡的那些官吏一樣,娶媳嫁女都是不看身份的人。
只是穀粒這次太過了,居然給人當繼室。
她當那繼室是那麼好當的?
尋常老百姓的繼室,沒人管倒也沒什麼,但若是當官的,那就不同了,得嚴格按照大楚的律例來。
她若是嫁過去,連族譜都沒有她的名,死後是絕對不能埋進祖墳的,更別說是合葬什麼。待時間一久,誰還知道祖上有這麼一個人?誰給燒香燒紙?
他得孫女根本用不着那麼委屈!
她不懂,覺得這沒什麼,但作爲長輩,他必須得爲她多多考慮。
她說不生兒女,這根本不現實。但凡是個男子,總會想後繼有人。
她若不生,那便是絕人子嗣,否則就是給他納妾生子。
不管哪一條,都不可。
已是下嫁,頂着繼室的聲譽,絕對不能在給他納妾給自己添堵,而絕人子嗣又太狠。
只是如此一來,她就得自己生。
但是繼室的兒女,在原配的孩子跟前,是永遠都要低一頭的。
他的外孫,不可能這樣,他也不允許。
即便原配上的是個女兒,日後只要嫁出去就可以,但到底意義不一樣。
“嗯,兒媳會盯着,父親放心!”
白穀粒渾渾噩噩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在窗邊坐了許久,也想了許多。
她現在腦子一團亂,越想越是覺得糟心。
分明是很簡單的事,爲何到了祖父祖母那,就變成天大的事。
她本沒有覺得嫁給唐銘會如何,也沒有真的想嫁給唐銘,她只是捨不得小八而已。
可嬌恙姑姑,祖父祖母等人的反應,叫她覺得好可笑,心底莫名地堅定了想嫁給唐銘的想法。
這回不單單是爲了小八。
他們不讓,她偏要!
不過眼下已經答應了祖父,那也就罷了。橫豎她這輩子是沒打算過成親的,若是三年內,在懷瑾和詩情妹妹回國後,唐銘還未娶親的話,那她便嫁。
就算是祖父讓她除名,她也嫁。
這世上的人都不瞭解她,也許詩情妹妹會了解的。
她是那麼的聰慧,肯定也會站在她這邊的吧?
在世人的眼中,未婚先孕是不貞,是要被沉塘,是要被人唾棄的。
可詩情妹妹不僅僅好好的,且還能讓人認可她,稱頌她,這就是一種本事。
也許今日換成是詩情妹妹,也許事情就沒那麼糟。
不過既然不能嫁給唐銘的話,那不排除她可以去駝峰鎮那邊居住吧?
她也沒別的想法,就是就近照顧小八而已。
柳氏過來時,就見白穀粒正在發呆,她忍不住心下嘆息一聲,走了過去:“穀粒,你……”
白穀粒聽到聲音,回過神來,直接開口道:“娘,我答應你們,不嫁給唐銘了。但是我想開年後,去駝峰鎮那邊住,可以嗎?”
柳氏聞言面色丕變,直接拒絕:“到這個時候你還不死心?不行,絕對不行!”
白穀粒抿了抿脣:“娘,我又不幹嘛,就是想去那邊住而已。你要不放心,也可以跟着我一起去。那邊的老百姓日子過得艱難,唐銘他一心在外爲百姓辦事,可家裡沒人照顧,小八和唐老頭兒都很可憐,我想……”
“沒有什麼想不想的,絕對不行。穀粒,娘告訴你,這事你就莫要在想,也莫要提。否則你爹回來要是知道,那後果你知道的。今日你傷了你祖父祖母的心,就該好生反省一下。”
白穀粒見狀,索性不再言語。
等到柳氏走後,她想了想起身來到白逸風的書房。yyls
“祖父,你在嗎?”
白逸風正在整理這一年來的,他記錄的手冊,聽到聲音,眼底閃過疑惑,但還是道:“在,有什麼事進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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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穀粒進去後,就站在桌案前,看着白逸風道:“祖父,我想過完年去駝峰鎮,還請你允許。”
她話落,看白逸風面無表情地盯着她,便不自在的抿了抿脣,給自己鼓了鼓勁又繼續道:“我不是爲了唐銘,就是想那邊的老百姓日子不易,想盡自己所能照顧下唐家,然後讓唐銘心無旁騖的做自己的事。真的,我沒有其他的想法。祖父要是不放心,可以派人跟着我去,在一邊監督我。再不濟,那邊還有墨王的人在,你讓他們盯着也是可以的。”
白逸風想到大楚現在河渠開的情況,沉吟了半晌,這才道:“這事先擱着,等開了年我要去其他地方,到六月左右我會去羚羊城,到時候你要想去,也可以。不過這上半年你還是老實待在家裡,哪裡也不許去。”
白穀粒一聽下半年,心下微微失落,但是想想也不過是半年而已。她祖父既然要去那邊,想來到底是因爲不放心她,又或者是有什麼計劃。
想來不過是些民生罷了。
不過只要唐銘還未定親成親,到時候祖父見了處了,覺得人不錯,那她嫁給唐銘也不是沒有機會。
祖父這個大司農和戶部尚書還是有區別的。
大楚的戶部尚書主要管國庫的收入與支出,好比大多數的賦稅的制定,物資調遣等等。
而她祖父的權利則是從那邊分出來的,田地稅和人頭稅是她祖父制定,糧食庫藏也是她祖父在做。當然,想法子使糧食增長也是其中之一。
眼下還多了一個,則是漕運,這個主要還是河運稅。
其他的,她也不是特別懂。但現在皇上注重農業和漕運這塊,她祖父在朝中的地位與先帝在位時,完全不同。
想到這,她微微頷首:“好!”
等白穀粒準備出去時,白逸風道:“穀粒,你從駝峰鎮那邊回來的,可是清楚那邊河渠修挖的進度?有看清楚那邊的河提什麼都弄好了嗎?”
白穀粒搖搖頭:“回祖父,沒看到。穀粒過去的時候,倒是遠遠看到了,那些人做的熱火朝天的,但沒看清楚。回來的時候,天寒地凍,那邊早已停了工,大夥兒都忙着給樹刷什麼東西,說是防止樹被凍死和長蟲子什麼的,具體穀粒也不清楚。”
白逸風聞言挑了挑眉:“那枸杞樹還要防寒?”
“不是,聽說是新種的柳樹之類,枸杞什麼不用,那些本就耐寒。具體我也不懂,也沒去打聽,祖父要是想知道,不妨問問別人。”
“行了,我知道。我就是想着那邊的河渠按計劃是明年六月時要挖通了,所以想問問你知不知道。那邊乾旱,若是通了河,老百姓再也不必愁了。”
白穀粒頭一回聽到她祖父和她說這些事,想到日後有可能和唐銘在一起,那她也不能真的什麼都不懂,當即就問道:“祖父,洪武國那邊的河水多,但我大楚乾旱。要是繞整個大楚一圈,那到駝峰鎮的時候水還多嗎?比如淮州離洪武國近,那邊本來就不是很缺水,自然河水肯定高。但一路經過那麼多幹旱的地方,老百姓飲用,田地的灌溉,也只會越來越少。不會到駝峰鎮時,河水就變成小溪流吧?”
“這個你不必擔心,河水雖然也變少,但也不至於變成小溪流的地步。洪武國每年有很長一段時間降雨,那邊鬧得水災可是你想象不到的。那麼多的水,最後都會流入我大楚。不管是大楚還是洪武國的河渠都挖得深,吃的水多。加上這幾年來,大楚種的樹不少,根據記錄下雨的次數確實要比往年高,所以沒你想得那麼糟糕。”
白穀粒想到現在不算沒水喝得駝峰鎮,便點點頭。
不管如何,有水總歸是好的。哪怕是小溪流,那也比沒有來得好。
再說駱嬌恙出了白府,便直接去了如意郡主府。
待聽到素心說之前宮中來人,看過枸杞後,拿了些便走了。她就什麼也沒說,便回了鎮國侯府。
等到回來,已是酉時初,而此時的天色也已經暗了下來。
“夫人,侯爺在飯廳等你!”
駱嬌恙剛進府回到自己的院落,都還未來得及沐浴更衣,就聽到下人來報,她心咯噔一聲。
難道白府的事,侯爺知道了?
“知道了,我這就去,你且先下去。”
“是!”
原本還想洗漱的她,這會兒也沒了心情,直接往飯廳走去。
丁北睿已經落座,他看到人,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道:“坐!”
駱嬌恙心中忐忑,但還是挨着他坐了下來,想了想她主動開口道:“侯爺,如今詩情不在大楚,她又留下那麼多事,妾身想着別的也幫不上,倒是那幹枸杞和沙棘果什麼的可以幫一幫。就想在她不在的這幾年,替她去駝峰鎮那邊運送東西回京城。她將這事交給了蘭妃,可蘭妃是個后妃也出不來宮,妾身就擅自做主,你不會怪妾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