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退,一來是想避開這些青衣人的包圍圈,二來是爲了將戰場拉的遠一點,不要再殃及那位病嬌貴公子。
得了那個粉衣華服男子的吩咐,所有青衣人提了劍再度對楚雲笙追殺了過來。
一路劍氣帶着桃樹上開的正盛的桃花紛飛如雨,甚至還攪斷了不少枝椏,楚雲笙深吸了一口氣,正要再往後退開一丈,卻發現不知何時那個粉衣華服的男子已經帶着兩個青衣人繞到了她身後。
這般悄無聲息的隱匿功夫,絕對不是一般人。
心中暗暗心驚,自然也不敢大意,楚雲笙驀地轉過身子,執劍直接對着那個粉衣華服的男子而去。
那人也不避讓,擡手提劍相迎的同時,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三枚柳葉鏢來,擡手就對着楚雲笙的命門飛射了過來。
那柳葉鏢在春日的暖陽下閃爍着銀芒,一看就是淬了毒的!
而同那柳葉鏢一同而至的,還有隱藏在紛飛的桃花雨裡粉衣華服男子的長劍,楚雲笙腳尖一點,在半空中一個翻轉,堪堪的同那三枚柳葉鏢擦着胸前的衣襟而過,同時,她提劍順着粉衣華服的男子的劍鋒一削,反手一挑,就要挑到那男子執劍的手,奈何那人反應也不慢,另外一隻手一轉,又多出了幾枚柳葉鏢,這麼近的距離,楚雲笙再無可避,要想躲過,必須得棄了正要挑向他執劍的手的去勢。
而楚雲笙這邊才一收了收拾避開迎面而來的又三枚柳葉鏢,那些緊跟在他身後的那些青衣人卻又已經到了近前,再度撲殺了過來!
這些人,簡直是不把她擊殺在這裡不罷休!楚雲笙咬牙暗惱,剛剛爲了獨自去看孃親,爲了陪孃親說說心裡話,所以將阿呆木玄他們全部都支開了,現在可好,這麼被這麼多高手圍困,想要平安脫險,真真是難上加難。
心底哀嘆,面上卻絲毫不敢鬆懈,楚雲笙一越,跳到了最近的一棵桃樹上,這棵樹枝椏遒勁,是周圍長勢最好的一株桃樹。
然而,楚雲笙的身形才落下,周圍撲殺過來的青衣人的招式已到,被這一波凌厲的劍氣一掃,楚雲笙的身下站着的桃樹瞬間被肢解成了一截截的只有手臂粗,好在楚雲笙躲閃的及時,在那株桃樹碎裂之前已經越到了旁邊的一株上。
然而,她才落下,那些人的攻勢再到!如是在三,幾乎每一次都是千鈞一髮險險的避過,真的是避無可避,而且每一次,若是她的落腳點有那麼一丁點的失誤,那麼必然就是被那一撥劍氣傷害的體無完膚。
就這樣,接連幾個回合下來,楚雲笙避的也是一肚子窩火,而那些青衣人卻似是不知疲倦,而且對刺殺她一事十分有耐心一樣,圍攻的招式一點都不亂。楚雲笙心底暗自着急,但卻也不敢衝動做出冒險的舉動來,她想的是也過去這麼久的時間了,春曉帶着小舅舅他們去後山的庭院裡遊玩,也是時候回來了,而阿呆六識過人,如果在這附近是應該能聽到這裡的打鬥聲的,只要自己支撐到他們察覺到異樣,趕過來支援,那麼今日的險境算是得以化解了。
心底做着盤算,楚雲笙提劍揮出一道劍氣,將已經撲到面前的幾個青衣人揮退,提步就往後退,然而那個極其纏人的粉衣男子不知道又是從哪裡冒了出來,可能是之前的交手讓他知道自己在劍術上不是楚雲笙的對手,這一次他並沒有近距離的再一次提劍向楚雲笙撲殺過來,而是再度撿起了之前別他丟到了一邊的小弓弩,三支箭已經搭在了弦上,楚雲笙才一甩開青衣人的包圍圈退出一丈,就落入了他的射程內。
唰!唰!唰!
又是三箭鋪面而來,楚雲笙扭身避開兩支,用劍挑掉一支,避開的兩支釘入了她身邊的桃樹樹幹裡,只聽砰的一聲,那桃樹瞬間爆裂了開來。
而楚雲笙這還來不及喘息,又是三支鋪面而來。
她腳尖一點,就要再避,卻見這是桃林裡似是從東面突然刮過來一陣勁風,鼓動着桃林裡,桃樹上的桃花瓣,地上的桃花瓣,瞬間齊齊肆掠了起來。
在那股強大的夾雜着內力的勁風中,自恃內力還不錯的楚雲笙立即運功相抵都仍舊感覺到胸悶氣短,心口上宛若被人砸了一塊巨大的石頭,喘不上氣,而眼睛在這時候根本就睜不開,而她這時候根本就再沒有別的力氣可以支配自己提劍將已經撲到自己面前的三支箭斬落,她下意識的心中一動,預感到了這一次自己凶多吉少,然而,就在這時候,後頸突然一緊,緊接着她整個人已經離了地面,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楚雲笙深吸了一口氣,同時連忙努力睜開被那道勁風吹花的眼睛,果然見到身邊站着的那個帶着青銅面具的青衣少年,果然見到他再一次如同拎小雞一樣的拎着自己……
而剛剛撲殺自己的青衣人已經被他從東邊掠過來帶起的內力勁風傷了七八,他拎着自己悠悠然然的落到了一棵桃樹的枝椏上,擡眸看向不遠處雖然蒙着面但露出的兩隻眼睛裡已經滿是震驚的粉衣男子,那般氣定神閒的模樣,哪裡有半點被人圍殺的窘迫!
而阿呆一手拎着楚雲笙,一手拿着三支箭,而這三支箭正是剛剛那要命的關頭粉衣男子射向自己的!阿呆居然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居然接住了!楚雲笙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這個時候,她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對着面前的阿呆大神跪拜下去……
阿呆卻不能體會楚雲笙此時此刻的心情,他擡手將手中的三支箭一轉,一個字都沒有說就對着對面仍舊還在發着呆的粉色華服男子和他身邊的兩個青衣人投擲了過去。
雖然他這一動作是投擲,然而做出來的效果,那箭羽劃破空氣的凌厲居然絲毫不亞於那個粉衣華服的男子手中的弓弩所發射而出的威力。
被瞄中的那粉色華服的男子這才中驚愕中回過神來,提起步子就往一邊退,而他退讓的同時還不忘拽了另外兩個被阿呆同時瞄準的兩個青衣人。
只是有一個人動作慢了半步,雖然已經及時的用盡全力避讓,卻還是被射中了左肩。
見狀,阿呆擡手,做了一個蓄勢待發的手勢。
而那個才險險避開的粉色華服男子看到之後,立即打了一個呼嘯,對着手下那些青衣人做了一個手勢,不等阿呆手中的這一掌再發出,他們所有人包括那個中了一箭的青衣人頃刻間已經做了鳥獸散。
剛剛還步步緊逼的殺招,剛剛還殺機四伏的桃花林,這時候只剩下滿園的狼藉,以及阿呆和被阿呆拎在手中的楚雲笙,還有那個貴公子。
一想到那個病弱的貴公子,楚雲笙擡手一掙扎,就掙脫開了阿呆的指尖,她從樹上跳了下來,立即往那個貴公子之前有些不穩而靠着的那棵樹找去。
待她到時候那人已經陷入了昏迷。
楚雲笙心中一驚,擡手把在了他的脈上,這才發現他的脈息居然十分的紊亂。
一定是剛剛看到危險的那一剎那,他根本就無暇顧及自己的身子,而是冒險催動了內力將楚雲笙急急的拉到了一邊,而尋常人這樣做本也沒有什麼關係,但關鍵是他這樣的身子根本就不宜催動真氣,更不適合倉促間強制催動,因爲這樣做,無遺是在用內力反噬自己的五臟六腑,對於他這身子損傷是極大的。
看到已經昏迷中的他眉頭緊鎖,那英俊秀麗的五官雕琢在這樣一張蒼白的過分的面容上,楚雲笙心底裡除了感動之外,還多了一抹自責。
你可千萬不要有事……
他們萍水相逢,甚至連對方姓名都不知道,而這人卻在自己遇到危險的時候,根本就沒有顧及自己的身體狀況,第一時間選擇了救她,這份恩情叫她如何不動容。
楚雲笙彎下腰來,想要搬動他的身子,這才一動,卻發現這人好輕好輕,他渾身上下都裹在厚厚的狐裘裡面,雖然即使從外面看起來他體不勝衣,很是消瘦,但她真的彎腰抱的時候才發現,他居然消瘦到自己難以想象的地步。
然而,她纔要抱起他站起來,不遠處的阿呆已經掠了過來,將她一把拉到了一邊,並在楚雲笙錯愕的目光下,彎腰抱起了那貴公子。
這時候也來不及多解釋,而且,她解釋了阿呆未必能聽懂,楚雲笙直接道:“將他帶到後山那處竹林後的小木屋裡。”
聞言,阿呆也不遲疑,輕輕鬆鬆的將那人抱起,提着步子就直接往後山掠去,楚雲笙也緊隨其後,跟了上去。
在經過後山竹林的時候,恰巧碰到小舅舅和春曉他們從竹林小徑上走出來,遠遠見到阿呆一路抱着個男子飛快的往這個方向跑,而且後面還跟着一臉緊張的楚雲笙,輕功最好的春曉和木玄當先跟了上來。
“姑娘,怎麼了?他是誰?”
楚雲笙停下步子,對春曉道:“桃林裡出了刺客,你快命山下的守將好好盤查,並找到跟那些刺客有關的蛛絲馬跡。”說着,楚雲笙又轉頭對木玄和小四道:“他們也許沒有走遠,你們先留在樹林幫我保護好衛王。”
說着,她也不多解釋,腳下生風的跟上了阿呆的步子,往那竹林深處的小木屋而去。
而這邊,得了命令的春曉也不敢耽擱,雖然不知道箇中細節,卻已經知道事情的嚴重程度,當即施展了輕功往下山的路上奔去。
只有完全沒有明白過來的蕭景殊一臉不開心的樣子,看着楚雲笙匆匆離去的背影委屈道:“阿姐,你怎麼看都不看我一眼又走了?”
說着,他就蹲在地上哭了起來,弄的身邊的木玄幾人手足無措,只得帶着他一起跟着楚雲笙的步伐往小竹林深處走去。
到了小木屋,阿呆才放下那貴公子,楚雲笙就拿出了隨身攜帶的銀針袋子,拿出了六根,分別捻進了他頭頂上的幾處大穴,見他緊縮的眉頭終於稍稍舒展開來,楚雲笙又從竹林裡的古井裡打出來一瓢水端回了竹屋內,將身上攜帶的幾味提氣保命的藥丸子碾碎融進了水裡,想要給他喂下,才發現他已經昏迷,完全沒有自主吞嚥能力,更別說起身將這藥水喝下。
楚雲笙環顧了一下簡陋的竹屋,最後只得掏出匕首,將自己的一截衣襬割下,掬了藥水,擡手掰開那貴公子的脣瓣,用沾了藥水的衣襬往他的嘴裡一點一點侵染。
等看到瓢裡的藥水已經被用去了大半,而這貴公子的蒼白麪色終於一點點恢復了正色,楚雲笙才長舒了一口氣,將那用過的還帶着藥水的溼衣襬放在了他額頭上,自己這才擡手擦了擦額際上冒出來的汗珠子。
確定了他已經脫離了危險,楚雲笙才站起身來走到了竹屋外。
“阿姐,你怎麼了?”蹲在地上哭了好一會兒的蕭景殊一見到她如釋重負的從裡面出來,也顧不得自己委屈了,一下子撲到她身上,關切的問起來。
而他這一撲,險些讓已經精疲力盡的楚雲笙一個趔趄就栽倒了下去,還是阿呆反應極快,在她才往後一仰的時候,就已經一手將激動的蕭景殊拉到了一邊,另一隻手再度勾住了楚雲笙的衣襟,將她拎了起來。
“謝謝,阿呆兄,”楚雲笙掙扎了下,想要從他勾起的指尖中掙脫下來,奈何這一次阿呆不知道是因爲有些不高興負了氣,還是在賭氣似得,或者是不放心放楚雲笙下來,他居然沒有讓她掙脫開,楚雲笙擡手拍了拍他手臂,看着青銅面具下露出的那雙清澈寧靜的眸子,寬慰道:“我沒事的,放心,放心。”
說着,還賠上了自己一貫對阿呆兄的那種十分討好十分狗腿的笑容。
阿呆這才指尖一鬆,將她放了下來。
楚雲笙終於得了自由,正要哄哄被阿呆拉到一邊之後越發哭的傷心的小舅舅,卻見春曉從竹林小徑上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