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楚雲笙這樣子,一旁被迫跪着的楚雲怡也按耐不住,就要怒罵楚雲笙,卻見何容突然轉過身子來,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們兄妹二人。
他走近了他們些許,眸子裡帶着些許玩味,然後笑道:“孤帶你們來可不是要藥聽你們罵的,若你們再多敢講一個字,孤就下令割掉你們的舌頭。”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眉梢微微上揚,面上還帶着一抹笑意,語氣也如同他一貫的雲淡風輕,從容不迫,然而,說出來的話卻讓那兄妹兩人當即後背發涼,身子一軟就跌坐在了地上。
看到他們終於老實,何容這才轉過身來,看向楚雲笙,話卻是對着那兩人說的,他笑道:“也許你們還不知道,你們面前的這位可不是你們陳國的什麼大將軍之女,而是我趙國的麗妃。”
話音才落,楚雲笙明顯感覺到楚雲廷楚雲怡兄妹兩人的呼吸都加重了不少,雖然被何容威脅着不能說話,然而此時他們看向楚雲笙的眸子簡直就能噴出火來。
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那麼他們的眼神早已經足夠將楚雲笙凌遲處死。
然而,楚雲笙卻早已經都不將他們放在心上,更加不會在意他們的情緒和眼神,倒是何容對她的介紹讓她很是抗拒。
楚雲笙搖了搖頭,笑道:“那也不過是趙王你的一廂情願,我不知道你的麗妃是誰,而我也不可能是你的麗妃。”
聞言,何容像是聽到什麼很好笑的事情一般,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而這一次,他的眼底裡才翻涌起了一絲因爲笑意而帶動的漣漪,他也完全不關心王帳裡還有外人在場,直接道:“說起來,孤突然想到,你本來就跟孤有過婚約,也是孤即將迎娶過門的妻子,而如今,這一世,卻又陰差陽錯的被孤冊封爲了麗妃,楚雲笙,你說,我們之間的羈絆是不是斬也斬不斷,這就是天意。”
聽到這句話,楚雲笙差點忍不住啐他一口。
天意個狗屁!
只能說她運氣不好,幾次三番的落入他的手中。
這不叫天意,這叫冤家路窄!
想到這裡,她的鼻尖兒忍不住泛起了一絲酸澀,因爲她想到了她跟阿鑠似乎從來都沒有這般兜兜轉轉都能遇見的緣分,但偏生跟何容卻是走到哪裡都擺脫不了的陰影。
這也叫天意的話,就只能叫孽緣。
楚雲笙還沒有答話,而之前癱軟在地上的楚雲廷楚雲怡兩兄妹卻是因爲何容的這一句話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他們緊緊地死死的盯着楚雲笙,良久,還是楚雲廷先開口道:“剛剛說什麼……你是楚雲笙……?”
雖然是從何容的口裡說出來的這句話,然而因爲內容到底太過匪夷所思,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感到難以置信的驚訝,更何況是他們兄妹。
“你是楚……雲笙……?”因爲不敢相信,在不等楚雲笙做出回答,楚雲廷又繼續問了這麼一句。
聞言,楚雲笙這才從何容身上悠悠的轉回了目光,然後落到楚雲廷的身上,看着他那一張跟前世的自己有幾分相似的眉眼,然後她的眸子一轉,落到了旁邊同樣震驚的看着她的楚雲怡。
她記得在陳國皇族所有的子女中,就屬楚雲怡跟自己的容貌最爲相似,那眉眼和輪廓至少有七八分相似,然而就是這樣一張臉,當初卻在地下拍賣場一絲不掛的當着那麼多人的面頂着她的名義供那些男子的目光垂涎,消遣。
所以,只一眼,楚雲笙就從楚雲怡的身上調轉了目光。
她不是鄙視她那般作踐自己,而是瞧不起她一方面要利用自己的名義,另外一方面卻要將自己踐踏如塵埃,如果天下人都覺得她楚雲笙是妖孽是陳國的罪人,那麼她的這些陳國皇族兄妹們,卻是不應該誤會她,陳國之所以亡國,一方面是因爲昔日自己那所謂的父皇的不作爲,一心想要求仙問道,將所有的精力和國力都放到了煉製丹藥尋求長生不老之上,另外一方面,也是因爲像老趙王何容等一類人的設計,在這樣內垮外犯的情勢下,陳國的亡國已經是註定。
這些,他們這些曾經享盡榮華富貴極盡奢靡的陳國皇族子弟再清楚不過。
然而,即便是如此,他們卻依然不願意相信自己所見到的,寧願去相信自己希望見到的,正如像所有的陳國百姓傳言的那般,她,就是那個亡國的妖孽,是因爲她才導致陳國亡了國。
所以,這纔是楚雲笙鄙夷這對兄妹的地方。
所以,她跟這對兄妹已經再沒有什麼好說的,而且,也覺得沒有必要隱藏自己的身份,既然何容已經說破,她也不再隱瞞,直言道:“沒錯,我就是楚雲笙,是你們口中的那個亡國妖孽。”
話音才落,就聽見楚雲怡一聲尖叫劃破喉嚨,她睜大了那雙跟前世裡的楚雲笙極其相似的一雙美目,不敢置信的看向楚雲笙,眸子裡依然帶着無窮無盡的恨意道:“沒有想到是你!是你這個妖孽!如果不是你,陳國怎麼會亡國!都是你害的,當初,父王就不該講你從鎖妖塔裡放出來,不對,當初在你母妃生下你的時候,就該將你們母女兩人燒死,這樣我陳國何至於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而你,卻依然活的好好的,你說!你不是妖孽是什麼!不但換了一個皮囊,還換了一個身份!妖孽,我跟你拼了!”
說着話,楚雲怡已經不顧一切的站起身來,朝着楚雲笙撲了過來,然而,奈何她的雙手雙腳都綁縛着沉重的玄鐵鏈,所以不過才邁出一步,就被那玄鐵鏈子墜的一個踉蹌再站不穩,直接朝着地面栽倒了下去,她的下巴磕到了地上咬破了脣瓣,當即就是一片殷紅,而她卻似是根本就察覺不到疼痛一般,立即擡起頭來惡狠狠的看着楚雲笙,那一雙嗜血的眼睛裡燃燒着熊熊的烈焰,足可以將楚雲笙焚燒殆盡。
而這時候,跟在她身後的兩個侍衛也已經上前一步,擡腳對着她的後背就是一腳,這一腳雖然沒有用上內力,卻也是用了實打實的力氣,更何況楚雲怡的身子飽受折磨,此時早已經虛弱不堪,只一腳,就將她踢翻在了地上,她的嘴角還時不時的有血漬沁出。
她半天都爬不起來,卻依然死死的盯着楚雲笙,似是要跟楚雲笙拼個你死我活,至死方休。
見狀,楚雲笙無奈的聳了聳肩,看向楚雲怡的目光裡多了幾分同情,然而更多的依然是哀其不幸,恨其不爭。
她知道楚雲怡應該比任何人都要恨她,因爲在陳國亡國之後,作爲唯一一名僅剩的亡國公主,她所受到的待遇也許比那一日自己在地下拍賣場所見到的更加殘忍。
然而,這一切都不是楚雲笙所造成的,她應該恨,但是卻恨錯了人。
她從頭到尾都將自己看做是一個受害者,而覺得那個害她成爲這樣的人是楚雲笙,但是卻不知道,這一件事更大的受害者卻是楚雲笙。
剛剛楚雲怡咒罵她的話還在耳畔,楚雲笙的嘴角的笑意也凝固了起來,她冷眼看着在地上掙扎着的楚雲怡道:“是啊,我就是妖孽,可是,看樣子,我這個妖孽註定要比你活得更好,更長久。”
“你!你這個賤人!妖……”
後面一個字尚且在脣齒間,何容已經一個眼神過去,楚雲怡身後的那個護衛就已經擡手將楚雲怡的穴道給點了,她即便是雙目圓瞪,卻也已經再說不出半個字來。
而這時候,何容才轉過眸子來看向楚雲笙道:“他們也是你的親人,怎麼樣?想好了嗎,乖乖的留在我身邊,我有可能會考慮一下放過這兩個叛賊,但若是你不從的話,那麼最多三日,我就可以讓他們兩個受盡折磨而死。”
聞言,楚雲笙卻噗嗤一聲笑了,她也學着何容的笑意,然後道:“趙王這是說笑嗎?我憑什麼要用自己來換得兩個對我恨之入骨的人的安全?憑什麼?親人?在陳國我哪裡還有什麼親人,上一次,他們夥同楚國太子綁架我,這一件事情我還沒有親自找他們算賬就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說什麼也不可能對他們出手相救,趙王可真是想多了,你若是想要殺這兩個人,我無所謂,你隨意。”
對於他們兄妹,即便是上一世的楚雲笙,也並無半點親情,他們也曾是唾棄甚至厭惡她當中的一員,並且在陳國亡國之後還要利用她的名聲並將所有的罪過都推脫到她的身上,即便剛剛楚雲怡不說那一番話,楚雲笙也知道他們定然是對自己恨之入骨,可是,那又怎樣?上一世的她跟他們也許骨子裡還帶着那麼一絲相同的血脈,而這一世,她卻已經活成了另外一個人,她只爲自己而活,再不會跟陳國皇族有半點牽連。
憑什麼要讓她去換取他們兩個人的活命!
更何況,以何容的爲人,又怎麼可能真的放過他們,即便是現在楚雲笙妥協了,他也絕對不會放過這兩人,這完全就是得不償失的事情,她爲什麼要答應!
而何容之所以要這麼一說,也不過是爲了要試探她一下這兩人在她心目中的分量,看看能否在更加一步掌控她的手段上再添加一份助力。
所以,無論是從哪一個角度來說,楚雲笙都不可能同意。
然而,她的凌然果斷的拒絕以及剛剛何容說出來的提議,讓被點了穴道的楚雲怡當即眸色大變,她的眸子裡已經帶上了幾分緊張和後悔,說到底,即便是恨,她也是怕死的,然而,她卻被點了穴道,什麼也說不了,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楚雲笙。
而從始至終,楚雲廷都是一副呆愣狀,他似是還沒有從楚雲笙的身份中回過神來。
“帶下去。”
何容淡淡的吩咐,後面的幾個侍衛立即將這兩兄妹拖了下去。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了大帳,何容才走回到了主座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楚雲笙,眸子裡帶着玩味道:“故人相見,這感覺怎麼樣?”
聞言,楚雲笙嘆了一口氣,然後面上帶着淡淡的笑意道:“並不怎麼樣,如果趙王打着能用他們威脅我的算盤,那我可以告訴趙王,這一次,你的算盤是打錯了,計劃也要落空了。”
何容擡手一邊展開面前的一本奏摺,一邊答道:“是啊,落空了,可是……”
說到這裡,他的眸子突然從奏摺的字裡行間裡轉了過來,落到不遠處的楚雲笙身上,然後笑道:“可是,你覺得,孤就沒有其他的辦法讓你就範了嗎?”
這句話雖然是問話,然而卻是帶着毋庸置疑的霸氣以及篤定。
何容說這句話的時候,眸子裡還帶着淡淡的笑意,只是那笑意泛着冷意。
讓不遠處的楚雲笙頓時就覺得自己仿似置身在了萬里冰封之中。
不等她答話,何容又道:“這次,我從遼國王后那裡聽來了一味毒藥,據說中毒之人無論是什麼樣的身手,一旦藥效發作就會神志不清,最後徹底失憶,你說,我要不要試一試這種藥呢?”
聞言,楚雲笙的心底咯噔一聲,猛的一沉。
果然,在遼國一事上,也有何容插進來的一腳。
而他所提到的那一味毒藥,就是當初遼國三皇子耶律靳想要用在阿呆兄身上的那種毒藥,中毒之人也確實是會如何容所受神志不清直至徹底失憶,最後輪爲操縱者手中的棋子。
而且,那毒藥用起來極爲兇險,稍有不慎,中毒者就會失心,失瘋,最後跟一個玩偶沒有什麼兩樣。
何容是打算用那毒藥來對付自己嗎?
一想到這種可能,楚雲笙的眸子裡也不由得染上了一層寒霜。
而此時,何容卻笑了,他道:“然而,孤身邊並沒有這種毒藥,快馬加鞭的送過來,至少也要半月,所以,你有半個月的時間考慮,是甘心爲孤所用呢,還是孤用別的方法讓你爲孤所用,但你要相信,無論你怎麼反抗,結局都是一樣的。”
何容的話音才落,楚雲笙眸底的寒意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