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兄弟

顧若離重新選了址,將顧清源名下一處臨水臨山的平日用來做果林的荒地,做了墓址。

陳順昌請道士過去測了風水,得了大吉,就定了下來。

重新定穴開穴,選了七月二十八遷墳。

那日,顧若離披麻戴孝去了,周師爺正在那邊等她,顧若離和一行人行了禮,在道士的唱誦中,先起了顧解慶的棺槨,換了新厚棺,添了陪葬器皿,送去新定的穴位,蓋棺入土填土……

原本還豔陽高照的天,一時間烏雲滾滾,下了小雨,顧若離跪在泥水中,拿帕子一點一點清理擦拭墓碑。

道士又唱誦了半個時辰,雨越下越大。

“事成了。”周師爺見顧若離沒有撐傘他也不好意思撐,被雨打的睜不開眼睛,他抹了一把臉,道,“縣主節哀順變,注意身體,早點回去歇着吧。”

顧若離道了謝,拿了紙錢在六座墳前各自燒了紙錢上了香,才起身回了家中。

“快沐浴。”雪盞燒好了熱水侯着他們,“要不然肯定要生病的。”

顧若離還是打了噴嚏,吩咐道:“把我昨天帶回來的藥煮了,每人喝上一碗,去去溼氣。”顧若離脫了衣服洗了個澡,便上牀躺着。

“您起來吃點東西吧。”雪盞端着藥過來,顧若離起來喝了,擺手道,“我有些累,歇一歇就好了,你們去吃飯吧。”

雪盞知道她心裡難受,也不再勸,端着空碗關門出去。

顧若離躺着,心裡空空的,眼前都是一家人的身影,她煩躁的翻了個身,歇了一會兒又翻了一下,索性坐起來,手摸到枕頭底下襬着的那個信封,她拿出來微微一頓,想起來是趙勳連走前給她的銀票。

一共是兩萬兩,一張是整額,剩下的都是一百兩一張的,應該是爲了讓她用起來方便,所以換成小額的。

也不知道到哪裡了,路上冷不冷,是不是徹夜不停的趕路。

顧若離嘆了口氣,將信封收好壓在枕頭底下,剛要躺下,門被敲響,歡顏道:“小姐,將軍給您捎東西來了。”

“啊?”顧若離忙趿鞋去門口,歡顏推門進來,一見她就曖昧的笑了起來,“您套件衣服,今天下雨有些涼。”

顧若離才發現自己穿着中衣的,她無奈笑道:“知道了,他捎了什麼來,可寫了信,人到哪裡了。”

“在這裡。”歡顏拿了封信出來,又指了指院子裡,“還有那些。”

顧若離接過信,又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院子裡堆着十幾罈子酒,她愕然笑道:“是秋露白嗎?”

“小姐果然知道。”歡顏掩面笑道,“把大鬍子饞死了,說將軍太偏心,這麼多酒,也沒有說給他一罈子。”

顧若離收回視線,拆開了信,裡面薄薄的一張紙,上面只寫着兩行字道:“見酒如見人,勿念!”

“斬草要除根,否則,後患無窮。”

他是知道了顧氏族人爲難她的事情了嗎?

顧若離心頭一酸,握着信愣愣的坐了一會兒。

看得出來,他好像是半路在哪裡買的,然後又着急趕路,便匆匆寫了這些走了。

都走了快一個月了,也不知道到哪裡了。

“將酒擺在酒窖裡去。”顧若離道,“周大人想喝就隨便喝!”

歡顏哦了一聲,不知道咕噥了一句什麼,走了出去,顧若離出去拿了一罈子進來,又取了碗,開了酒封滿房間就都是酒香,她倒了出來低頭聞了聞,好似比她以前喝的味道還要好。

“看來是覺得酒好,所以才停下來給她買的。”顧若離嚐了一下,心情頓時好了一些,他是知道她今天要遷墳,所以今天將酒送來,讓她借酒澆愁麼。

她心頭失笑,一個人不急不慢的喝了一罈子,有些半醉的上牀躺着,沉沉的睡了一覺。

第二日很遲才醒,她略動了動,雪盞就端着水進來,笑道:“您醒了。房裡一屋子的酒味,把陳伯都嚇着了,非要熬醒酒湯進來。”

“我沒醉。”顧若離笑着道,“這樣的酒,估摸三罈子也醉不了我。”

雪盞笑了起來,給顧瑞倒了茶,又低聲道:“您四叔祖來了,在客廳裡等了半個時辰了,奴婢攔着說您身體不適正在休息呢。您見不見?”

顧若離凝眉,梳洗換了衣服,去了正廳。

“嬌嬌啊,你……”顧解興的態度和前兩次完全不同,笑着道,“你身體不舒服嗎,看過大夫沒有。”

顧若離覺得,話都說的這個份上了,再去虛以委蛇根本沒有必要,她道:“四叔祖,您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

“你這孩子。”顧解興道,“和長輩說話也這麼沒大沒小的,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顧若離就端了茶!

端茶送客,顧解興氣的鬍子都抖了抖,他一忍再忍,笑着道:“過繼的事情你想清楚沒有。也不是外人,就將你七哥過繼給你大伯,你們兩個小時候還在一起玩的呢,關係也好,現在成了正經兄弟,是再好不過了。”又道,“普照寺那邊你別管,有我在呢,他們欺負不了你。”

七堂哥?顧若離不記得這個人了。

“我沒意見,還是那句話,你們要想過繼就去宮裡求旨意吧。”顧若離毫不留情的道,“隨便過繼誰都成。”

顧解興嘴角又抽了抽,艱難的道:“皇宮是說進就能進的嗎,你這孩子,說話也太輕浮了。”

顧若離沒接話。

“這事兒只有你去辦最合適。”顧解興道,“你一個孤女,說要尋個兄弟撐腰,又覺得兄弟沒有家業不成,讓聖上同意他繼承爵位。這對你來說可是千般的好處啊,往後你出去,就是侯府的小姐,而不是隻是慶陽顧氏的小姐。”

門外,不知道什麼東西哐噹一聲砸在地上,駭的顧解興一跳,他朝外頭看去,就看到周錚搬了個凳子,凳子上架着一塊磨刀石,他大刀闊斧的坐着,抽出自己的刀。

呼哧呼哧的開始磨刀。

刀刃本來就很鋒利,銀白的泛着森涼的寒光,顧解興眼角跳了跳。

“嬌嬌啊。”顧解興坐不住了,誰來說她這裡怎麼還有這樣的人,凶神惡煞的,瞧他臉上的疤,一看就不是好人,“實話和你說,這件事就算你不同意,跟何況藥場的事她還記恨你呢,不會善罷甘休,這種事往後哪裡還有機會,你不爲顧家想也要爲自己想想。”

又道:“她已經寫信上京去求人了,這幾日就能有結果,到時候你可就真的裡外不是人了。”他說着站了起來,又害怕的指了指周錚,道,“這人是……”

“虎賁營的遊擊將軍,周錚,周大人。”顧若離介紹道,“四叔祖父聽說過嗎。”

顧解興一怔:“虎賁營?”虎賁營的遊擊將軍怎麼會在這裡做侍衛?

“你們都沒有打聽過嗎。”顧若離笑盈盈的看着顧解興,“我這次回來,是誰送我的。”

他們知道還是因爲顧若離去祖墳了,第二天就來請她過去,還真是沒有仔細打聽過。

“誰送你回來的?”顧解興脫口問道。

不等顧若離說話,周錚哐噹一聲將刀紮在凳子上,怒目圓瞪,喝道:“我們爺,鎮國將軍,趙遠山!”

我的天!顧解興腿一軟,難怪這個丫頭有恃無恐,居然有趙遠山做後盾,他再呆不住,匆匆往外走:“我還有事,告辭!”

“四叔祖。”顧若離看着顧解興,忽然心頭一動,想到了趙勳的信中說的話,顧解興回頭看着她,就聽她道,“您來沒用,幫我請五叔祖來吧。”

顧解興沒有心思多想,快步出了院子。

“大鬍子。”歡顏笑着拍手,“你這個太厲害了,他以後肯定都不敢再來了。”

周錚得意的哼哼了兩聲,道:“那當然,要不是看在縣主的面子上,這些人一個都進不來。”

“給。”歡顏拿了一罈子秋露白給他,“縣主獎勵你的。”

周錚接住,隔着封口都能聞到香味,他笑着朝顧若離道:“多謝縣主。”

顧若離頷首,卻暗自瞪了眼歡顏,她昨天就讓拿給周錚,合着這丫頭沒有給他,今兒還說是獎勵……

歡顏吐了吐舌頭,嘻嘻笑着。

顧解興回了家中,心頭還惴惴不安,盧氏迎過來問道:“去了怎麼樣,那丫頭鬆口沒有?”

“我先喝口茶。”顧解興咕咚咕咚牛飲了一杯,盧氏看着他這副樣子奇怪,“難道還動手了不成,怎麼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顧解興緩了口氣:“可不是要動手了,我都駭了一跳。”他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我就說,那丫頭有恃無恐的,原來是搭上了趙遠山,不過算一算,他們還是表兄妹,趙遠山若真對她照拂一點,也說的過去。”

盧氏目瞪口呆:“你傻了不成,趙遠山什麼人,就算對她有些照拂,何至於親自送她回來,他手下那麼多人,派幾個人護送到頂了。”她的心思明顯要比顧解興活絡許多,“依我看,這裡頭的事情恐怕不一般。”

顧解興被她一說頓時想到了什麼,驚愕的道:“你的意思是,小丫頭和趙遠山有私情?”

“保不準。男未婚女未嫁。且不說他們表兄妹的關係,那丫頭的模樣哪個男人見了不要多看幾眼,趙遠山都這麼大了還沒成親,他看中了小丫頭再正常不過了。”

這下事情就沒有迂迴的餘地了,小丫頭不同意,他們還能去朝堂找找人,打通關係走走門路。

可是要是她和趙遠山……那就真的沒戲了。

現在朝堂裡,誰還敢和哪個閻王作對,他不用手段,一言不合直接把人砍了,你連說理的地方都沒有。

“這件事,你說普照寺那邊知道不知道?”盧氏看着顧解興問道,“我們沒查是因爲這事兒他們起的頭,老祖宗那人不會也不調查吧。”

顧解興不確定,但看着肖氏不像知道的樣子。

“真是精明。”盧氏咬牙切齒的道,“他們這是讓你當馬前卒呢,先衝在前頭,和小丫頭撕破了臉得罪了趙遠山,到時候他們再站出來得漁翁之利。前面的帳還沒有算清楚。這次非要讓他們好看。”

顧解興一愣,坐不住的起了身:“我去找老五商量一下。”

“你找他有什麼用,他恨不得白撿便宜。”盧氏拉着他,冷笑着道,“先不要管,讓普照寺那邊折騰去,你這段時間專心將那邊做假賬賣假藥的事情抓住了,至少要將他從族長的位子上拉下來。他下來,就是你了。”

顧解興心裡有數:“小丫頭讓我去找老五,說請他過去。”

“喊老五做什麼?”盧氏心頭一跳,“難不成老五那個躲煙囪裡的東西,還偷偷使了暗招。”

說普照寺那邊顧解興沒什麼,可說自己親兄弟他就有點不高興,擺着手道:“婦道人家不要管。”話落就匆匆出了門。

顧解福當天下午就去銅鑼巷找顧若離。

“聽說五叔祖昨天來過?”顧若離請他坐,顧解福頷首道,“有事要和你說,正好你不在我便告辭了。”

顧若離應是,坐在他對面,問道:“我也正有事要和五叔祖商量。”

顧解福一愣,不解的看着她,不明白這丫頭有什麼事要和他說。

過繼的事她態度很強硬,不可能退讓的,找他不會說這件事。

那會是什麼事?

難道是因爲族長的事?

“前兩日在宗祠裡,那幾份賬您也看到了。”顧若離道,“我請您來就是爲了這件事,想和您商量一下。”

顧解福隱隱猜到了什麼:“我也有事要提醒你兩句。”

顧宏山派人盯着銅鑼巷的,那邊一有動靜他這裡就知道,中午盯梢的人就回來說:“隔房的五老太爺去了銅鑼巷,聽說差點被那邊的一個侍衛殺了,他嚇的不輕一點不敢耽擱就逃出來了。”

還敢殺人?!

“那個侍衛什麼人,他可說了?”肖氏望着去打聽的小廝,見他搖了搖頭,她就道,“去查一查,不要去別處,就去衙門裡打聽,聽說他們最近常出入那邊。”

這些事都不是秘密,他們早先沒用心去打聽,是沒將小丫頭放在眼裡,現在只要花點錢,不怕問不出來事。

肖氏見一時沒有消息回來,就和顧宏山道,“你瞧你的樣子。垂頭喪氣的。”又道,“他們最多鬧一鬧,還能把你怎麼樣,銀子準備好了,你明天就召集大家把事情解決了。”

“這些年,藥場都在你手裡運轉,沒有你,他們誰能撐得起來。”肖氏有十分的把握,“你低頭認個錯,就已經給他們臉面,若再有人上綱上線,也不用客氣,先殺雞儆猴,警醒一下。”

顧氏雖都是分散在各地,東家也都不同,可是惹急了她,想將這些藥鋪都收回來,也不是沒有辦法。

只要她壓低了各地原木藥行的價格,看他們還能撐多久。

顧宏山點頭應了,母子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出去打聽消息的人就回來了。

“趙遠山!”肖氏的一下子沉了下來,看着顧宏山,“……小丫頭和趙遠山有私情?”

顧宏山哪裡知道,只是以趙遠山地位,千里迢迢親自送顧若離回來,就很反常。

一男一女,除了這些他也想不到別的。

“原來如此。”肖氏沉着臉坐在位子上,看着顧宏山道,“諶閣老和趙遠山的關係如何。”

顧宏山也不知道,但是對方是閣老,趙遠山再能耐也總會賣幾分面子吧:“這個也不大清楚,不過趙遠山上臺後,沒有爲難他,當初可是死了兩位閣老。”

那就是關係還不錯,要不然以趙遠山的脾氣,不可能願意和人周旋的。

這樣的人也好相處,弄清楚脈路,不要惹了他的逆鱗,就一點事情都沒有。

“這下事情難辦了。”顧宏山嘆了口氣,肖氏擺了擺手道,“急什麼,事情這才哪兒到哪兒。”她話落,就聽到外頭傳來腳步聲。

“爹,爹!”顧清海高興的跑了進來,“那個女人找到了,我今天就派人去接回來嗎。”

看,剛瞌睡就有人送枕頭,肖氏含笑道:“那還等什麼,派人去接。”

“好!”顧清海說着就要去,肖氏想了想又補問了一句,“人在什麼地方找到的?”

顧清海就回道:“我們一開始以爲在延州,後來又打聽到在呂梁,幾經周折,沒有想到她就在合水!我現在讓人過去,明天下午就能到。”

“不行。”肖氏心裡有些不踏實,“這件事沒有別人知道吧?”

顧清海就搖了搖頭,道:“就我們知道,四叔祖那邊可能也知道一些,不過沒有和他說的很清楚,他也不知道我們在什麼地方找人,找的什麼人。”

“我明天出城去看看。”肖氏沉聲道,“先別讓她進城。

顧清海點頭。

“你親自去一趟確認一下,明天下午未時正,我在城外等你們。”肖氏不放心。

顧清海點頭應是,匆匆出了門。

第二日中午,肖氏中午略歇了一會兒,就和顧宏山一起坐車出了城,在城外一處茶亭裡候着,過了小半個時辰,兩輛馬車急匆匆的從合水的方向奔來,到了茶亭馬車徑直停了下來。

隨即顧清海從前面的車上跳下來,遠遠的喊道:“祖母!”

肖氏頷首,目光落在後面一輛馬車上,就看到車裡走出來一個女子,約莫二十五六,生的花容月貌,弱柳扶風的樣子。

她的手裡牽着一位男孩。

七八歲的樣子,生的濃眉大眼,皮膚細白,透着一股子機靈勁兒。

“這容貌,還真是像是啊。”肖氏看着男孩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來,打量着那對母子,顧清海領着兩個人走進了茶亭,笑道,“一路上都順利的很。”

肖氏頷首,看向那個女人。

“幽蘭拜見老祖宗。”女子領着孩子,朝肖氏福了福,肖氏含笑道,“坐!”

徐幽蘭應是,在肖氏對面的石墩上斜着坐了半個身子,垂着眼簾一副恭順的樣子,肖氏問道:“這些年都在哪裡,過的好不好?”

“託老祖宗的福,幽蘭過的很好。”她說着,並不敢直接去看肖氏,一副溫良恭謙的樣子。

肖氏頷首,指着男孩子笑着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了?”

“我……”他說着一頓朝徐幽蘭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顧清海,小聲道,“我叫念清,七歲了。”

肖氏滿意,眼中含着笑意:“名字不錯,年紀也剛剛好。”話落她起身往外走,邊走邊道,“先回去,事情慢慢說。”

徐幽蘭應了一聲,起身走了幾步又回去拉着寶兒的手,恭恭敬敬的跟着肖氏下了茶亭,一行人到馬車邊正要上車,忽然迎面就看到一輛馬車並着七八個騎馬的人直接朝這邊衝了過來,氣勢之足,速度之快,讓他們來不及多想,那些人已經到了跟前。

“你們什麼人。”顧宏山扶着肖氏,惱怒的看着對面騎在馬上的大鬍子,隨即認了出來,“是你!”

周錚哼了一聲,道:“是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肖氏一看這架勢,頓時將寶兒往自己懷裡一扯,緊緊箍着他,周錚伸出手,冷笑道:“老太太,既然這孩子你是爲了我們縣主找回來的,現在我們縣主讓我來接了,就不麻煩你了。”

肖氏冷聲道:“你算個什麼東西,讓她來和我說話。”

她話落,馬車的車簾掀開,露出顧若離那張精緻明媚的臉,她朝着肖氏微微點頭,道:“周大人的話就是我的話,老祖宗還是將這對母子給我吧,要真是我兄弟,我自然不會虧待了,要不是,改日再還給老祖宗您。”

她怎麼知道這件事的,肖氏臉色一變,怒道:“我要不願呢,你打算搶人?”

“你要不給我只能搶。”顧若離道,“人肯定是要帶走的,得問清楚了,總不能不明不白的認個兄弟回去。”她說着,目光在徐幽蘭臉上一掃,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好像她以前在家裡出入過,只是當時她心思沒放在這些瑣事上,對一個陌生女人就沒有在意。

“你們敢!”顧清海大怒,他話還說完,周錚就哐噹一聲拔了刀,從馬上跳下來,眨眼功夫人就到了跟前,用刀身反手一拍,啪的一聲抽在顧清海臉上。

這比耳光還要重,顧清海的臉頓時浮腫起來,人也跌倒在底。

周錚挑眉看着肖氏,道:“老子要殺你們,幾刀的事情,不要逼老子。”

“你想怎麼樣。”肖氏看孫子被打,氣的手都在顫抖,顧宏山也是大怒,可看着周錚手裡的刀,就是不敢上去。

肖氏盯着顧若離,道:“三丫頭,你這樣對長輩也不怕天打雷劈。”

“老祖宗。”顧若離道,“事情還沒完,到底雷劈誰可說不準。”

“你!”肖氏氣的臉色發白,周錚就盯着徐幽蘭母子兩人,喝道,“上車!”

徐幽蘭嚇的腿腳發軟,瑟縮着不敢動,肖氏站起來盯着顧若離道:“人你可以帶走,不過你要想做出什麼蠢事,可別我們不客氣。”

顧若離失笑,道:“他要真是我兄弟,我就不可能做蠢事。”

肖氏臉色極其難看,一把將徐幽蘭扯過來,手指甲一掐,似笑非笑道:“徐姑娘,你生來富貴,望你好自爲之。”

“是,是!”徐幽蘭不迭點頭,說不出來話。

“上車。”周錚朝她一喝,徐幽蘭頓時嚇的六神無主,拉着寶兒的手,跌跌撞撞的往顧若離的車上爬去,顧若離看着他們母子,眉頭緊擰沒有說話。

難道這孩子真的是父親的孩子?

就是因爲這個孩子和這個女人,所以方朝陽一怒之下和他和離了嗎。

她從來沒有聽顧清源說過,方朝陽更是隻字未提,問她,她只說她過的不高興,想離就離了。

現在想想,就算是隨性的方朝陽,做事也該有個原因,不可能毫無理由就和顧清源和離。

“上來吧。”顧若離看着母子兩人柔聲說了一句,待他們上車,她看着肖氏道,“讓老祖宗費心了,人我帶走了。”

肖氏眯着眼睛,質問道:“你如何知道這件事的?”

“老祖宗能查,我也能查。而且,比您能用的人可多了不少。”顧若離話落放了簾子,對周錚道,“周大人,我們走。”

馬車迴轉徑直走了。

肖氏看着漸行漸遠的臉色極其難看,顧清海揉着臉啐了一口道,問道:“祖母,怎麼辦?!”

肖氏道:“這件事由不得她,我們這就回去。”

她沒有想到,顧若離居然敢動手搶人,徐幽蘭那邊她還連要交代的事都沒有交代!

總之,事情不能拖,要速速定下來。

馬車徑直進城,一路上顧若離盯着母子二人,沒有說一句話,直到在同安堂的後院停下來,她們進門,顧若離纔出聲道:“坐吧。”

她沒有將人帶回去,沒有弄清楚前,也不願意將人帶回去。

徐幽蘭顫巍巍的在院中的石墩上坐了半個身邊,將寶兒攬在自己懷裡。

顧若離在對面坐下,盯着徐幽蘭問道:“我們幾年前是不是見過?”

“是!”徐幽蘭垂着頭,鬢角一縷髮絲垂下,貼在白皙看不出年紀的臉上,越發顯得她弱不禁風,“那時候三小姐年紀還小,能記得已是難得。”

顧若離心頭沉沉的,目光又落在孩子身上,單從容貌看,根本看不出什麼來,她質問道:“你果然去過我家,你又是誰。”

“我……”徐幽蘭垂着頭,“我不過是個苦命的女子,一時機緣去了貴府,三小姐千萬不要亂想。”

顧若離不耐煩,擺手道:“你不必和我打機鋒,你是誰,這孩子又是誰,老祖宗找你來是爲了什麼事,你說清楚。”

徐幽蘭看了眼顧若離,將寶兒又抱的緊了點,心頭砰砰的跳,有些害怕這位三小姐。

“我……我本就是慶陽人,我父親以前是開平衛的一位參將,後來他犯了點事……我就充去了教司坊做了一名舞樂師。”徐幽蘭回道,“有一次在那裡遇見二老爺,我們……”

她垂着頭,滿臉通紅說不下去,索性拉着寶兒過來介紹:“這是我和他的孩子,我被郡主趕走時,就有了身孕,當年就生了這孩子,他的名字叫念源。”

思念顧清源。

“你的意思是,你和我父親情投意合,我娘不但拆散了你們,還將懷有身孕的你趕走了?”顧若離挑着眉,怎麼也無法將顧清源和眼前這個女子聯繫在一起,“你就走了,沒鬧沒哭,沒有打算帶着孩子回來認祖歸宗?”

徐幽蘭又看了眼顧若離,沒有想到她年紀不大,問的問題卻很犀利,而且說起這種事也不羞臊,坦蕩蕩的,反而讓她說不下去。

“是!”徐幽蘭回道,“我當時害怕,又知道郡主的脾氣素來難惹,便是二爺都要讓她幾分,所以我就走了,去投奔了一個遠房親戚生下了寶兒。後來我聽說郡主二爺和離,我也曾帶着他回來過,可是二爺不認我們,還說看到我們母子便想到他對不起郡主,所以就給了我一些銀子,讓我將孩子撫養成人。”

她說話時,顧若離始終看着她,等她說完,顧若離問道:“你說你回來找過我爹爹,他不認你,還將他的親身骨肉,丟給你撫養。”

徐幽蘭點着頭,又焦急的看着顧若離:“二爺他也不得已,郡主那樣的人……他太苦了。”

顧若離沒有說話,眼睛眯了眯。

“你不能兇我娘。”寶兒一副護着徐幽蘭的樣子,攥着小拳頭站在前頭,顧若離就打量着他,從他的眉眼到他的手指尖,都看了一遍,就發現他手背上行好幾條舊疤,挑眉道,“我沒有兇她。你手上的疤,怎麼弄的。”

“小時候摔的。”寶兒立刻將手藏起來不讓顧若離看

顧若離頷首道:“你隨我來,我是大夫,這裡有祛疤的藥膏,給你抹一些,將來長大了就不會留疤了。”又道,“要不然,以後可就不好看了。”

寶兒懷疑的看着顧若離,徐幽蘭則飛快的道:“不……不用,多謝三小姐好意。”

“你既說他是我兄弟,我又怎麼會傷害他。”顧若離起身牽着寶兒的手,“前面的醫館,我給你抹點藥就可以了。”

寶兒回頭看着徐幽蘭,徐幽蘭想拉着他可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走吧。”顧若離牽着寶兒的手去了前堂,她邊走邊問寶兒,“這麼多年你們在外面很艱苦吧,你娘養你是不是很累?”

寶兒點着頭,回道:“是,我娘很辛苦。”

“是嗎。她都怎麼辛苦的。”顧若離拿了藥膏給他細細的抹在淺紅的疤上,寶兒回道,“她給人洗衣服,做鞋,有時候還去酒館的後廚裡洗碗。”

顧若離點點頭,笑道:“去找你娘吧。”

寶兒點頭一溜煙的往後院跑,顧若離就站在他身後,喊道:“念源!”

寶兒頭也未回,徑直去了徐幽蘭身邊。

顧若離若有所思,去了後院。

“縣主。”歡顏進來,低聲道,“那邊的老祖宗帶着幾個人來了,人已經在門口了。”

徐幽蘭一聽肖氏來了,立刻拉着寶兒起身,朝門邊迎過去,顧若離看着她們道:“那就請她們進來。”

院子門打開,肖氏領着兒子孫子,以及一位那天在宗祠說過話,年紀和顧宏山差不多大的長者,餘下的兩位便就是顧解興和顧解福。

一行人往門口一站,肖氏一眼就看到了徐幽蘭和寶兒,見他們還好好的,她暗暗鬆了一口。

“來的好快。”顧若離看着一行人,都是她的長輩,可卻沒有半分長輩的樣子,全身上下無一處不顯露着算計。

肖氏過來落座,剩下的幾人也直接坐在她旁邊。

“寶兒來老祖宗這邊。”肖氏招招手,寶兒就小心翼翼的過來,挨在她身邊,肖氏就和顧解興道,“你瞧瞧這眉眼,像誰?”

顧解興打量着孩子,心頭一跳,脫口而出不可思議的道:“正言?”

正言,是顧清源的表字。

“可不是。”肖氏說着,喜歡的拍了拍寶兒,又指着徐幽蘭,“這姑娘,你們可認識。”

徐幽蘭紅着臉,垂着頭站在人前。

顧解興和顧解福,以及另一個人都面露疑惑,好似見過,又好像不熟悉。

“這是徐姑娘。”肖氏見他們說不出來,就道,“當年在教私坊教授舞樂的那位姑娘。”

她的話一落,顧解興就蹭的一下站起來,道:“什麼意思,你難道是想說這孩子是正言的?”他根本不想理他們,可是耐不住來請他的人,說是關於嗣子的事情,他這纔過來了。

沒想到,肖氏居然找到了徐幽蘭。

他記得這個女人,當時就是因爲她,方朝陽才和顧清源和離的,雖沒有鬧開,可大家心裡都有數。

本來也不是光彩的事,方朝陽走後也就淡了,沒有人再提起。

顧解興終於明白過來,指着寶兒結結巴巴的道:“這……這孩子難道是……”

“沒錯!”肖氏頷首,問孩子道,“告訴他們你幾歲,叫什麼名字。”

寶兒就回道:“我叫念源,今年七歲。”

“七歲!”顧解興已經不大記得清到底是幾年,她不由去看顧若離,問道,“你娘走了幾年?”

顧若離回道:“七年!”

“怎麼會。”顧解興受驚不小,“難道她走的時候就有身孕了?”

肖氏就露出一副,你說的沒錯,就是這樣的表情。

顧解興噗通一聲在了石墩上,木然的去看顧解福,他們還說顧解慶這房沒有子嗣,如今顧清源親生的兒子出來了,他們還過繼什麼。

縱使這個孩子不是嫡出,不是長房的,可在當下這根本不是阻礙。

顧若離肯定會護着這唯一的子嗣和血脈。

以前她不不同意的事,現在有了這個孩子,她就沒有理由不同意。

“既是正言的孩子,那就要認祖歸宗了。”一直不曾說話的另一位長者,道,“不過,在這之前還是要驗一驗纔好,免得混亂了血脈。”

肖氏頷首,道:“你說的沒有錯,不管如何,都是要驗證的。”她說着,語重心長的看着顧若離,道,“嬌嬌啊,若是驗出來,他是你嫡親的兄弟,往後你可要好好待他,護着他啊。”

意思是,你趕緊寫奏疏,走趙遠山的路子,將恩德侯的爵位由虛變實。

顧若離忽然笑了起來:“不用驗了,老祖宗說是就是了。”

“可不是我說的。瞧着眉眼,錯不了。”肖氏看着她道。

顧若離根本不用去看寶兒,她只盯着肖氏,道:“老祖宗,我若遞了奏疏上去,朝廷派人來查證,您心裡就不會發虛?”又道,“不怕弄虛作假,欺君之罪?”

肖氏皺眉,質問道:“你什麼意思?”

“我沒什麼意思,既然你們說他是我兄弟,我年幼不懂自然是聽你們安排。”顧若離掃了眼徐幽蘭和寶兒,冷冷的道,“不過以我目前的身份還有我娘以及太后娘娘護着,若是欺君,大約這條命是能保得住,可是你們若是欺君,我是無能爲力了。”

肖氏眯着眼睛看着她,顧清海目光一縮。

“什……什麼欺君之罪。”顧解興也被嚇着了,這可不是鬧着玩的,“這孩子是假的?”

顧若離挑眉,看着他道:“我不知道是不是真假,只是提醒老祖宗一句。”話落,對歡顏吩咐道,“取筆墨來,我這就寫奏疏,替我顧家替我兄弟求封。”

歡顏一臉的疑惑,可不敢問,忙去取了筆墨來擺在桌子上,顧若離當着所有的人面,開始寫信。

徐幽蘭和寶兒瑟縮着站在一邊,肖氏看了他們一眼,又盯着顧若離,臉色沉沉。

顧若離轉眼寫好了信,裝進信封,顧解興一把按着她:“不慌!”他看着肖氏,也不帶敬語,直接問道,“你確定這孩子是正言的?”

“廢話,不是他的我還能憑空捏造一個孩子出來。”肖氏怒喝道,“這孩子的眉眼,還有他的年紀,你就不會自己看!”

顧解興隨着她的話真的去看了一眼寶兒,真的是越看越有幾分像。

“已經寫好了。”顧若離看着衆人,“你們日思夜想,我今兒便應了,往後顧家如何,可要靠各位多多照拂了。”

衆人直皺眉,只覺得她說話太古怪了。

“周大人。”顧若離將信給周錚,“勞煩你跑一趟送去衙門,請黃大人幫我送到京城去,告訴他越快越好。”

周錚接了信轉身而去。

顧若離就收了手,看了眼寶兒,就和肖氏道:“我那邊太小了,恐怕還要勞煩祖母,將人領回去住,幫着照拂幾日,等藥廬巷的宅子修好,再讓他們搬回去。”

肖氏也不放心將人放在顧若離這裡,自然就答應了。

“諸位長輩,現在只有等消息了。”顧若離起身道,“我醫館要開業,事情太多忙的很,就不多留幾位了。朝廷那邊要是有答覆,必定聲勢不凡,到時候大家就知道了。”

肖氏起了身,看着顧若離道:“此事關乎慶陽顧氏的興旺,你多費點心,將來你出嫁,我們必定合全族之力,讓你十里紅妝,風光大嫁。”

“那就先謝謝幾位長輩了。”顧若離說着,“幾位長輩慢走。”

“我們走吧。”肖氏看着徐幽蘭,“事情既然辦妥了,我們就等消息就好了。”說着,帶着一衆的人往外走。

顧解興一臉的迷茫,又去看顧解福,只有他安安靜靜的坐着始終沒有什麼表示。

不過他一向如此,倒也不讓人驚訝。

肖氏沉默的回了家,顧宏山想說什麼,她擺了擺手,道:“我有些累了,你們各自去忙吧,有什麼話晚上再說。”又回頭看着徐幽蘭和寶兒,“將他們母子安頓一下。”

“是!”顧宏山應是,目送她進了房間,讓人去安頓徐幽蘭。

肖氏洗漱,疲憊的躺在牀上,跑了一個下午,她已經疲憊不堪,可是偏偏睡不着。

那個丫頭爲什麼要說那話。

什麼叫欺君之罪,她不會有事,但慶陽顧氏就不一定了。

肖氏心裡忽然就沒了底。

她看着頭頂的承塵看了許久,天擦着黑她睡着了,虛虛的,她做了一個夢,夢見許多人衝了進來,衝進了顧府……一條手臂的粗的鏈子啪嗒一聲圈在她的脖子上,她面前也出現一張臉,猩紅的舌頭垂到胸前,一雙眼睛森冷的看着她。

肖氏猛然睜開眼睛,發現是個夢她徐徐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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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身起來,身邊的服侍的婆子進來,笑着道:“老祖宗這一覺睡的沉,許是大事成了,您沒了心事,所以才睡了一個好覺呢。”

肖氏這才發現,現在外面天正透着亮,分明是第二天早上。

原來她睡了這麼久。

“去將大爺找來。”肖氏洗漱,過了一會兒顧清海來了,她問道,“昨晚那邊怎麼樣,他們母子如何。”

顧清海回道:“母子各安排了房間,安安靜靜的,沒有什麼不妥。”

肖氏頷首,忽然覺得有些頭暈,撐着了頭自己給自己扶脈。

“老祖宗,您怎麼了。”顧清海駭了一跳,肖氏擺手道,“有些虛,沒事。”

她是大夫,她說沒事應該就沒事了,顧清海就放了心,道:“今天一早黃大人派人上京送信去了。”

“已經去了?”肖氏端着茶盅的手一抖,半杯茶潑在了衣服上,顧清海扶着她,點頭道,“是,六百里加急,七八天就能到,若是快,半個月後我們就能收到消息了。”

肖氏點點頭,手心冒出汗來,顧清海看着她問道:“您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我不擔心。”肖氏擺了擺手,道,“一會兒我去給你兒媳號號脈去,到今天她肚子也有七個多月了,你要和你媳婦說,這是那孩子頭一胎,別虧着人家。”

顧清海應是,肖氏就笑了起來,拍了拍孫子的頭:“一轉眼你都快做祖父了,我可真是老了。”

“您福澤深厚,五世同堂,滿大周也沒有幾個人有您這樣的福氣。”顧清海笑道。

肖氏笑笑,就覺得心口發沉,悶的她透不過氣來。

“你忙去吧,我再去躺會兒。”肖氏扶着額頭,到羅漢牀上歪了下來,可是就跟坐船似的,一浪一浪的襲來顛簸着,她滿頭冷汗。

顧若離那句,欺君之罪,不停的在她耳邊嗡嗡的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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