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 絕路

延禧宮以前關着門,趙勳並未進來,但記憶中這裡的東西都搬空了,莫說髒亂但絕不會像眼前這樣,窗明几淨收拾的乾淨齊整。

若非早就知道,他大約會以爲這裡本就住着人的。

“看樣子有人用心收拾過。”顏顯看了一眼趙勳,就見他的臉色很不好,他也不好多說什麼,畢竟不是光彩的事情,而且,這還是他兒時聽別人說過一嘴,他自己是從來都沒有信過,如今再看,怕是八九不離十了。

“先找到人再說。”顏顯有些尷尬,這是趙勳家裡的事,“你……覺得他在延禧宮?”

趙勳的臉色只是一刻,隨即恢復了常色輕車熟路的去了後殿,“兒時貪玩曾來過這裡,那時候太妃已經去了,我們在裡面胡亂的翻找,似乎是記得有個暗道。”

顏顯一愣驚訝的道:“是先祖挖的?”

“應該不是,怕是連先祖也不知道此處有暗道。”趙勳覺得應該是前朝的皇帝修建延禧宮時預留的,他走道後院的庫房,尋常這裡都是太妃收着貴重物品的地方,這會兒門是關着的,卻沒有上鎖。

趙勳推了推,沒有推開,顏顯臉色一變頓時拔了手裡的刀,趙勳擡腳就踹開了門徑直走了進去。

裡面空蕩蕩的,莫說人就是連一把椅子,一個筐子都沒有。

“有人來過。”趙勳指着地上的腳印,有些雜亂而且還不止一個,他快步過去站在一扇牆前敲了敲,傳出來的聲音是空的,顏顯道:“隔壁我記得是圍牆吧。”

兩層牆那麼厚,怎麼可能敲出空的聲音。

還有迴應。

趙勳頷首,在牆上摸了一刻,輕輕一推那堵牆就如同一個會一動的櫃子,吱吱嘎嘎的挪開了位置。

“真的有。”顏顯都驚訝了,取了火摺子點亮,下面的是道臺階,很窄只允許一個人通過,黑洞洞的什麼都看不見,“這是從皇城底下穿過去的?”

趙勳並未走過,所以並不能確認,道:“你去點人來,下去看看。”

“好。”顏顯應是,出去喊人進來。

還有百十個人雖都做了初步的清洗縫合處理,但顧若離依舊一籌莫展焦躁的來回的走,楊文治道:“城中的每一家醫館藥鋪都問過了,沒有?”

“沒有。”顧若離搖了搖頭,這百十人的外傷就算都處理了,可還後期還是要藥來治療,現在四處都沒有,她自然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看來,只能派人再跑遠點。”

“遠水解不了近火。”閔正興嘆氣道:“眼下這些傷兵急需要藥。”

本該都進城的,可是因爲這件事,他們連勝利的喜悅都沖淡了許多。已經打勝的仗她怎麼也不能到最後時刻了還要讓大家陷入危險之中。

“我走一趟。”岑琛回道:“快馬加鞭,說不定來得及。”

顧若離也不攔他,不管去哪裡,是三天還是五天能弄到藥回來是當然是好的,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就只能這樣了。

“雪盞應該去山東了,你也去看看,若是沒有就往南面走。”顧若離道:“若真的沒有你也早點回來,現在天氣冷,人不宜騎馬太久。”

岑琛頷首應是,在門口抓了自己的斗篷穿好,正要出去,就在這時韓苗苗騎馬帶着樑歡蹬蹬的跑來,“縣主,縣主。”

他們人還沒有到就已經迫不及待的從馬背上翻下來,顧若離聽到他們喊的急切忙掀了簾子出去,“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是樑歡,讓他和你說。”韓苗苗拉着樑歡過來,張丙中也激動的從裡面跑出來,“樑歡,你怎麼來了,你娘呢。”

樑歡和衆人抱拳,回話道:“丙叔,我娘在家裡,一切都很好。”

“那就好。”張丙中鬆了口氣,他到家門口了也沒空回去,惦記他們娘二倆。

大家就都看着樑歡,韓苗苗催着道:“你快說啊。”

“哦。”樑歡就咳嗽了一聲,道:“是這樣,大概十來天前有人忽然往我們院子裡丟了二十幾個大麻袋,我早上起來的時候和我娘嚇了一跳,也不敢貿貿然的動,但是卻能聞到藥香……”他說到這裡,顧若離已經猜到了什麼,果然聽他接着道:“後來我一打開,就看到裡面都是藥,一袋子一種藥,足足有二十二種。”

“怎麼會這樣。”張丙中一臉的驚訝,大家也是滿眼的迷惑,樑歡又道:“我也不敢查,就和娘兩個人把藥藏在了柴房裡,想着等過段時間如果沒有人找來,我就送同安堂去。”

“縣主。”韓苗苗道:“我剛纔看過了,都是外傷用的藥,也都是我們要找的,那麼多足夠我們用了。”

顧若離抿着脣沒有說話,張丙中道:“這是大好的事,不過……是什麼人把藥送過去的,他怎麼會知道我們會缺藥呢。”

大家都沉默下來,一時間想不到是誰,顧若離頓了頓看向張丙中和岑琛,“勞煩你們帶幾個人去樑歡家裡將藥取了送同安堂去,等會兒就將藥煎出來,用上。”

“好。”張丙中點着頭拉着樑歡,“和我回家去。”

樑歡點着頭笑着和顧若離道:“縣主,那我們先回去拿藥,同安堂也要打掃一下,好久沒有人住,裡面很亂的。”

“嗯。我們這就去打掃。”她說着回了軍帳,無力的在地榻上坐了下來,大家都各自去忙,周圍安靜下來,白世英無聲的進來坐在她身邊,看着她輕聲問道:“你覺得是霍繁簍?”

顧若離抱着腿將臉埋在膝蓋裡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說什麼,也沒有詞語來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他……”白世英語凝,“算了。事情都過去了,往後想必他也不會出現在你的生活中,就當……就當大家從來沒有人認識過。”

她說着,心裡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白徵,又強迫自己拋開了,安慰道:“這些路都是他自己選擇的,他心裡有你,證明他還存着善念,只要將來他還想好,就一定有出路。”

“我沒事。”顧若離擡起頭來,朝白世英勉強笑笑,可心裡頭確實酸楚的厲害,她能感受到霍繁簍對她的心,好似寧願負這天下人,也不想負了她……可是,她承受不起這樣的情,寧願他再也不要理她,寧願,寧願他們從來沒有認識過。

她還不起,也不知道如何去還。

更何況,缺藥的情況,或許就有他的責任在裡面,這是他種的因,她也不能因他略略的施恩就將他所有的惡抵消了。

她很煩躁,只要事情是和霍繁簍沾邊的,她總是會亂,不知道是恨還是掛念!

“不說他了。”顧若離拉着白世英起來,“我們進城吧,同安堂也不知道是樣子了,你也該回家去看看。”

趙勳說不定已經抓到他了,若是抓到了他們會怎麼對他呢?!

白世英點頭,兩個人在門外上了馬車徑直進了城,同安堂的門已經開了,劉大夫他們在裡面打掃,裡面的東西都被砸了,亂糟糟的一點醫館的樣子都沒有。

“恐怕要費功夫修繕了。”劉大夫搖了搖頭,“這些事不是毛氏做的,就是那些人做的……除了他們沒有人會嫉恨同安堂。”

毛葉嗎?顧若離都快將這個人忘記了,她回道:“先不管別的,把病房收拾出來來,再通知別的幾家醫館,還有司醫局也拾掇拾掇,各家都收納一些傷兵照顧起來。”

劉大夫頷首應是,顧若離拿着掃把在門口,孫刃騎馬而來,顧若離一愣問道:“七爺呢?”

“七爺去追闕郡王了。”孫刃並未下馬,她聽着一愣問道:“人沒有抓到嗎?霍繁簍呢?”

孫刃搖了搖頭回道:“我去城外將闕郡王的兩位公子帶進來,爺說讓他們先回家去。”

“好。”趙贇和趙堇的出現他們沒有人想得到,是趙堇打暈了自己的兄長,帶着他來找趙勳的,提出要做人質。

那時候她是第一次認真打量了那個少年,清潤玉面,容貌很像趙樑闕,但一雙眼睛卻是清透明亮,透着善意。

“那你去吧。”顧若離不再想軍中的事,至於霍繁簍,是生是死都是他的造化了……她想着又頓了頓還是喊住了孫刃,“你和七爺說一聲,若是找到了霍繁簍,請留他一命。”

孫刃一愣打量了一眼顧若離,點了點頭道:“屬下知道了。”話落,騎馬而去。

白世英在一邊看着她,笑了笑,“好了,快做事。”

顧若離嗯了一聲。

城外十里坡下,有棵樹,相傳那是一棵百年的榕樹,春天的時候枝繁葉茂,有許多人走路累了就會在樹下乘涼,秋天的時候樹葉徐徐落下來,若是不下雨,地面上就會堆上一層或紅或黃的葉子,鬆鬆軟軟的宛若新彈的被子。

此刻,樹枝已經幹突突的,地面上積了一層的雪,不知是什麼小動物踩踏過,留下梅花一般的腳印,如同畫卷一般安靜美好,和幾裡外的修羅場格格不入。

忽然,樹幹下的積雪動了動,隨即一塊土原封不動的被人推開,露出一個洞來,緊接着有人從裡面爬出來……

一個,兩個,最後是一個兩個女人,其中一個女人一直拉着前面那個男人的袖子,罵道:“原來這就是你的逃生路,你如何還有臉逃走,不要忘記了你的兒子還在趙遠山手中。”

“閉嘴。”趙樑闕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梅筱柔的臉上,“我告訴,你若再多說一句,便給我滾回去。”

梅筱柔根本不想走,可她也不甘心趙樑闕就這麼走了,這麼多年的夫妻她對他除了早年的愛慕和死心塌地,後來大家就都是互相折磨,她冷笑着看他,“回去,好啊!我們一起回去,你說過的,我們一家人要死也死在一起。”

“笑話。”趙樑闕盯着她,道:“你算個什麼東西,滾。”

梅筱柔忽然臉色一變,當着所有人的面衝上去抓住了他的領子,刷刷的在他臉上撓了幾道血印子,趙樑闕猛然一推將她推開,她跌倒在雪地裡,也扯出他懷裡塞着的東西。

東西不多,只有一個金項圈還有一個玉鐲子。

“哈哈。”梅筱柔看着地上的東西,就像是看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原來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她聽說過,卻不相信,那可是隔了一個備份的,更何況對方的身份不是他能肖想的,就是連夢裡都不該去想的人,沒有想到啊……居然那些年的傳言都是真的。

她是嫁給了怎麼樣的人。

“我明白了。”她站起來看着趙樑闕,“所以當初你讓茹兒嫁給趙正卿……就是爲了和她有那麼一點千絲萬縷的聯繫。”

趙樑闕蹙眉,將東西收拾好,“瘋子,你說什麼我聽不懂,不要胡言亂語。”他說完不再看梅筱柔,轉頭和霍繁簍還有袁偉昌以及宋己等人道:“我們往前走就有馬車在等着,過了通州我們登船,就能安全了。”

大家都驚訝的看着這對夫妻,也在笑話梅筱柔剛纔的話,都不是傻子,只要一點信息就能猜得到裡面的彎彎繞繞。

這實在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那個……”袁偉昌一身的狼狽,哪有當朝閣老的樣子,“我們這是打算去哪裡?”

趙樑闕笑了笑,道:“回嶺南。”

“不是說嶺南已經被趙勳控制了嗎?”袁偉昌很奇怪的看着趙樑闕,就看見他神秘莫測的笑了笑,道:“嶺南被控制,可他想不到,我在沅江,在安南也有勢力。”他們以爲,他這二十都是小打小鬧嗎,他若是想走,這天底下他能去的地方太多。

而且,他趙遠山永遠都不可能找得到。

“還是郡王英明。”袁偉昌和宋己對視一眼,兩個人的家人都在京城,他們並不想走,可是不管走不走他們已經沒有選擇了,“那我們走吧。”

趙樑闕頷首去看霍繁簍,不由嘆了口氣,“可惜了韓鶴山。”

“是啊。”霍繁簍笑了笑,道:“此地不宜久留,郡王請吧。”

一行人往東面走,按照趙樑闕說的那邊還停着馬車,梅筱柔就停了下來,冷笑着看着他們,趙樑闕察覺後回頭看了她一眼,問道:“你不走?”

“走?”梅筱柔嘲諷一笑,“我就是死,也要死的乾乾淨淨的,你這樣的人,我連一眼都不想看到你。”

她的兒子,她要去救她的兒子。

“那你就乾淨的死吧。”趙樑闕翻身後來,袖子裡的匕首一落就掉在手心裡,反手一劃便要梅筱柔的命,但是手在半空卻被霍繁簍拉住,他眉頭一簇質問道:“小霍,你也想忤逆我。”

“那倒不是。”霍繁簍回道:“王妃惦記着兩位公子。況且她也沒有做過什麼,以趙遠山的品行應該不會殺她,不如就讓她回去吧,將來大家也不會再見到了。”

趙樑闕沒有動掃了梅筱柔一眼,淡淡的道:“那就看在小霍的面子饒你一命。”

話落,他拂袖而去,大步走在前頭。

霍繁簍看了眼梅筱柔朝她拱了拱手,跟着趙樑闕去了馬車那邊,車伕早就準備好了,一行人上了車分了兩路往通州而去,他們不敢走官道,只得繞着小路走,趙樑闕和霍繁簍坐着一輛,走了許久三輛車便只剩下他們一輛,霍繁簍問道:“郡王本就沒有打算帶他們走?”

“帶着就是累贅。”趙樑闕冷笑一聲,道:“只你我走便可,這些人都是廢物。”

霍繁簍不置可否沒有說話。

第二日一早,他們順利上了船,是一艘不算小的貨船,裡面裝的是鹽,霍繁簍視線安排好的停在碼頭以備不時之需,趙樑闕站在船頭臨風而立,不知在想什麼,霍繁簍從後面過來,站在他身邊。

“小霍。”趙樑闕側目看着他,“你覺得本王輸了嗎。”

霍繁簍揚眉,他接着又道:“本王沒有輸,只要本王還活着,就總有一天再回到這裡來!”

“是嗎。”霍繁簍笑了笑,“郡王何時在沅江佈置的,是毛氏幫忙的嗎?”

趙樑闕點了點頭,回道:“你很聰明。你不要小瞧毛氏,就算在安南也有他們的信徒,這一次毛葉沒有回來,大約也不會回來了……我們去了再推選聖女出來,沅江就會在我們的控制之內,從沅江延伸至安南,到時候我們再揮軍而上即可。”

“安南。”霍繁簍點了點頭,“郡王想的真是周到,做了如此之多的安排。”

趙樑闕自信的笑了笑,伸手去摸腰上的荷包,隨即臉色一變,“小霍,本王的荷包你可見到了。”他四處的看,自言自語道:“是和毛氏的信物。”

“是這個嗎。”霍繁簍悠悠的從懷裡拿了個荷包出來,當着趙樑闕的面勾着繩子搖了搖,趙樑闕鬆了口氣,伸手去接,道:“正是這個,此物是本王和毛氏長老相約的信物。”

“是嗎?”霍繁簍手一收將荷包當着趙樑闕的面納入懷中,“既是這麼重要的東西,那就讓我給你收着吧。”

趙樑闕一愣看着他,質疑的道:“這荷包本王從不離身,如何到你手中去的。”

“這個簡單。”霍繁簍在他身上一抹,隨即手中多了個小小的包袱,是方纔梅筱柔扯出來的首飾,他握在手裡笑道:“你是忘記了,我兒時的手藝了。”

趙樑闕頓時瞪大了眼睛,“你……什麼意思。”他感覺到霍繁簍的不對勁。

“沒什麼意思。”霍繁簍道:“你剛纔問我,是不是覺得你輸了。我想了想……”他優哉遊哉的靠在扶欄上,“我覺得你確實是輸了,而且,輸的很徹底。”

“霍繁簍。”趙樑闕大怒,一字一句道:“你敢背叛我。”

霍繁簍呵呵一笑,道:“錯,我從來都沒有中忠心你,又何來背叛。”

“你!”趙樑闕道:“我待你不薄,你居然對我說這樣的話!你到底想做什麼。”

霍繁簍哈哈一笑,但長長的鳳眼中卻是冷厲一片,“送你一程啊,你瞧……我沒讓你死在趙遠山手中,已經是還你的恩情了,我多好,你該謝我纔是。”

“沒想到,沒想到我居然養了一頭白眼狼。枉費我這麼信任你。”趙樑闕大怒,喝道:“來人。”

他還帶着四個常隨出來。

可等了半天,也不見他的人應答,他終於明白了那四個人怕是已經凶多吉少,因爲這艘船就是霍繁簍準備的。

他早就安排好了。

“你想做什麼,拿着我的信物去沅江找毛氏?想要取而代之?”趙樑闕冷笑,“你休想。”

霍繁簍搖了搖頭,道:“我要去沅江,根本不需要你的信物……”

“毛葉?”趙樑闕想到了毛葉,隨即又譏諷道:“你太高看得起自己了,就算帶着她也沒有用。”

霍繁簍不置可否,“她算什麼東西。”

“難怪,難怪你這一次去嶺南花了那麼長時間,你順道去了沅江?”趙樑闕終於想到了這一點,霍繁簍頷首,道:“還不算笨。”

趙樑闕大怒,手中的匕首一落揮手就朝霍繁簍劃了過來,他有些拳腳可霍繁簍沒有。

“住手。”雷武如同天降一般出現,抓住了趙樑闕的手,反手一捏將他手困在身後,霍繁簍是臉色都沒有變一下的依舊靠在扶欄上,趙樑闕問道:“你想殺我?這天下想殺本王的人很多,所有人都有理由,唯獨你霍繁簍沒有。”

“我確實沒有啊。”霍繁簍冷冷一笑,“可是沈橙玉有啊……她是怎麼死的,是你說還是我說。”

趙樑闕目光一縮,頓時回道:“看來你是被人蠱惑了,玉兒的死本王也很傷心,但是和本王沒有半點關係。”

“放屁!”霍繁簍砰的一腳揣在趙樑闕的胸口,他撿了匕首貼在趙樑闕的脖子上,一字一句道:“她的頭我還留着呢,捨不得下葬呢……就是要讓她親眼看到你死,死在我的手裡。還有我大哥……你說說看,你該不該死。”

趙樑闕還想說什麼,霍繁簍擺了擺手,道:“行了,看在你養育過我們的份上,我給你一個機會。”

他說着後退了幾步。

趙樑闕的臉色卻更加的難看。

“雷武。”霍繁簍看了眼雷武,雷武應是抓着趙樑闕的手臂,就聽到啪嗒啪嗒數聲,趙樑闕的兩條手臂的骨頭瞬間碎了,軟噠噠的垂在了身側。

趙樑闕悶哼幾聲,疼的一頭的汗,雷武卻沒有停,將他踹到擡腳就踩在他的腳踝處,依舊是清脆的碎裂聲。

兩隻腳踝骨也碎裂了。

趙樑闕倒在地上,疼的幾乎要斷了氣,霍繁簍蹲下來笑道:“你猜猜,你這樣到水裡去,還能不能梟水自救呢。”

“霍繁簍。”趙樑闕道:“你不虧是我培養出來的。”

霍繁簍頷首,道:“是啊,拜你所賜呢。”他說着站起來,雷武拖起了趙樑闕,架在撫欄上,霍繁簍擺了擺手,“郡王走好啊,不送了。”

砰的一聲,趙樑闕被丟進了冰冷的水中,不過一刻的功夫,他就消失在船底。

“幫主。”雷武回頭看着霍繁簍,“我們去哪裡?”

霍繁簍站在船頭,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船慢慢走着,與另一艘船擦肩而過,周錚站在船頭問道:“爺,要不要下水去確認一下。”

“不必。”趙勳擺手看着那艘錯身走遠的船,周錚又道:“那霍小子呢,此人不除必將成爲大患。”

趙勳負手而立,過了一刻才道:“就當替縣主還他一次人情吧。”

再遇見,他就不會再饒他性命。

周錚點頭應是,並不奇怪,當年他和顧若離一起出現在軍營,他以爲兩人是真的兄妹,卻沒有想到兩個人並不是……但依舊能看得到,兩個孩子的感情很不錯。

如今分道揚鑣,也當是爲了曾經的共患難留一個念想。

自此後,天涯海角,誰也不欠誰。

京中貞王府外有人把守,不說水泄不通,但是裡面不管是誰都是不能出來的。

昨天梅筱柔自從大榕樹下離開,便就被人跟着,也沒有人抓她,只是遠遠跟着看着她進去,隨即趙贇和趙堇也進了門。

貞王府很安靜,趙贇一進門就是一巴掌扇在趙堇的臉上,怒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哥。”趙堇道:“這話應該是我問你,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麼。父王是在謀逆,是要遺臭萬年的。”

趙贇被氣笑了點了點頭,嘲諷的道:“是,你最高尚,你最不食人間煙火,你這般大義滅親,將來定然會被載入史冊,受萬人敬仰。”他說着,拂袖進了門。

趙堇跟着他在後面,道:“我也不想,可是……可是我們沒有選擇。”又道:“我寧願我們永遠都在嶺南不要回來。”

“閉嘴。”趙贇道:“你在做你的聖人時,可曾想過我們一家人的人性命,父王,母妃,還有那麼多的人,你想過沒有。爲了你的大義凌然,你居然要拿我們的命去換。”

“我……”趙堇想要反駁,可是發現說什麼都沒有用,趙贇怒道:“你滾,立刻從這裡滾,從此以後我沒有你這個兄弟。”話落,人就憤怒的進了內院,一邊走一邊喊,“娘。”

梅筱柔從裡面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一看到兩個兒子好好的,一前一後的進來頓時紅了眼睛,“你們回來?傷着沒有,趙遠山爲難你們了嗎。”

“娘,我們進去說。”趙贇扶着梅筱柔進去,“我父王呢。”

梅筱柔沒心思說趙樑闕,衝着趙堇招手,“堇兒,快來娘這裡。”

“別喊他。”他說完道:“是他……”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貞王帶着人從後院大步過來,氣勢洶洶的,“來人,關門,沒有我的吩咐,任何都不能放進來。”

貞王自小身體不好,說話也是柔柔弱弱的。後來趙樑闕回來後,他更加的沒有存在感,家裡的事都是趙樑闕做主。

以至於在一段時間內,他們都忘記了家裡還有貞王這個人。

“大伯父。”趙贇看着他,道:“你來的正好,我們商量一下後面的事怎麼辦,現在……”

“閉嘴,我不是你的大伯父。”貞王盯着趙贇,盯着梅筱柔咬牙切齒的道:“你們是逆賊,逆賊的兒子,我和你們沒有關係。”

趙贇臉色一變扶着梅筱柔退了一步,道:“你……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貞王走過來,冷笑着道:“他走了,父債子償,你就替他還吧。”

趙贇搖頭,梅筱柔道:“他的債你和他要,不關我們的事。”

“是嗎。”貞王突然拔高了聲音,“你們回來帶回了毛氏,你敢說和你沒有關係。娘去看病最後慘死,你敢說和你沒有關係?”他忍很久很久了,“那個畜生,那個畜生!那是他的娘,是生他養的娘,他居然,居然害死了他的娘。”

梅筱柔看着貞王眉頭直蹙,都說老實人發怒時都沒有理智的,比瘋子還要可怕,因爲通常這樣的人都是忍耐了很久的,一旦爆發就難以剋制,她柔聲道:“大伯,你冷靜一點,我們慢慢說。”

“說什麼,因爲他我在京中擡不起頭來,他帶着人走了,可是所有人都在笑話我。因爲他,我現在成了叛賊,我現在這樣就是被他連累的,你懂不懂你!”

“來人。”他指着梅筱柔,指着趙贇,“給我……給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我們就不是叛賊了,殺了他們替老王妃報仇。”

他的家丁圍了上來趙堇跑着過來,喊道:“大伯,你冷靜一點,這些事和他們沒有關係。”

“你閉嘴。”貞王指着趙堇,“你再廢話一句,我連你一起殺了。”

趙堇衝過去護着梅筱柔,貞王喝道:“殺!殺了我去抵命!”

都這樣了,大家都活不了了,還不如讓他出了這口惡氣。

073 貴賤130 起落205 非友153 表象143 無解177 開幕091 病態297 先生104 爭吵107 躁動120 質疑191 內情107 躁動255 各異024 道別100 漁網175 故人245 歡喜228 脫險150 輪盤301 問心207 將計043 反將221 保靖084 理事207 將計056 啓程147 瓦解061 見識116 解決141 喜憂111 嘗試204 水面151 王府272 戰事163 維谷284 交情017 成全282 準備020 混熟301 問心179 女人159 你死291 更迭188 靈堂125 嘗試136 課堂068 距離128 陪伴250 雙子106 進宮053 賠禮187 猝然041 聚會268 前夕263 相見197 日子272 戰事167 將計074 受傷152 打壓264 選擇134 因果241 凱歌210 癥結224 糾葛279 栗子166 心急281 閒暇031 商量161 魂散288 絕路251 月子252 運籌027 馬匪132 計策267 出行117 慶陽208 就計171 孝子143 無解017 成全125 嘗試170 無常068 距離109 無賴129 京城194 天成102 軍營285 裡應248 動靜067 苦岸010 等候042 殺意068 距離091 病態140 明路113 衝撞191 內情205 非友
073 貴賤130 起落205 非友153 表象143 無解177 開幕091 病態297 先生104 爭吵107 躁動120 質疑191 內情107 躁動255 各異024 道別100 漁網175 故人245 歡喜228 脫險150 輪盤301 問心207 將計043 反將221 保靖084 理事207 將計056 啓程147 瓦解061 見識116 解決141 喜憂111 嘗試204 水面151 王府272 戰事163 維谷284 交情017 成全282 準備020 混熟301 問心179 女人159 你死291 更迭188 靈堂125 嘗試136 課堂068 距離128 陪伴250 雙子106 進宮053 賠禮187 猝然041 聚會268 前夕263 相見197 日子272 戰事167 將計074 受傷152 打壓264 選擇134 因果241 凱歌210 癥結224 糾葛279 栗子166 心急281 閒暇031 商量161 魂散288 絕路251 月子252 運籌027 馬匪132 計策267 出行117 慶陽208 就計171 孝子143 無解017 成全125 嘗試170 無常068 距離109 無賴129 京城194 天成102 軍營285 裡應248 動靜067 苦岸010 等候042 殺意068 距離091 病態140 明路113 衝撞191 內情205 非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