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喜憂

顧若離去醫館的路上,到處在討論顏顯和崔婧文的婚事,她聽到有人說崔二小姐昨天去了皇陵,雖不能上去,她卻在山腳磕了三個頭,她還給楊氏上了香,在祠堂裡跪坐了一夜,穿着崔婧語的衣裳。

崔二小姐真是又孝順又賢惠。

所以,今天街上觀禮想要一睹新娘和新郎風采的人,幾乎摩肩接踵。

“聽說顏世子腳有些跛。”有人低聲道,“崔二小姐這樣的人才,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出色的人,就是做皇后也不爲過,嫁給顏世子有些委屈了。”

“不要亂說,什麼皇后不皇后的。”另一人斥責道,“崔二小姐和顏世子那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顏世子雖有些外樣,可人卻是出了名的君子,且又樂善好施,爲人正派。聽說那些勳貴家裡像他這個年紀的,身邊丫頭都暗暗放了好幾個了,就屬他沒有。”

高門大戶的秘辛事,向來都是百姓口中津津樂道的八卦,這一點顧若離深有體會。

她含着笑,艱難穿過人羣,就看到一身大紅喜服,器宇軒昂的顏顯坐在高頭大馬上,身後是數十人的樂隊一路吹彈,而隨後小廝挑着喜糖,如雨一般的往兩邊撒着,路人笑着撿糖喊着恭喜。

顏顯很高興,神采飛揚,眸含柔光的回頭望着隨在身後的轎子,隔着一方轎簾他已經能想到的,裡面坐着的佳人,他忽然想到了那首詩,洛浦疑迴雪,巫山似旦雲;傾城今始見,傾國昔曾聞;媚眼隨羞合,丹脣逐笑分;風捲蒲萄帶,日照石榴裙;自有狂夫在,空持勞使君。

雖意不合此景,卻更讓他有種驕傲之感。

何其有幸,如今佳人是他妻!

顏顯想着,朝一邊的小廝打了眼色,隨即在吆喝聲,顏家的小廝抓了銅錢並着喜糖一起撒了出去……

他能給的,都想給她。

崔婧文垂着頭,蓋頭被她放在一邊,她望着被染了丹寇的指甲,摸了摸敷了粉的臉,眉頭微蹙。

她昨天去了皇陵,數百臺階相隔,她沒有看見崔延庭,可山頭開工的號子還有監工的鞭哨聲卻從未斷過,一個皇陵建成會死多少人她不知道,但是她確定,崔延庭一定不能完好的走出來。

除非,皇陵早日建成使用。

想到這裡她擡起頭手,陽光透過大紅的轎簾透進來,她的手映着光紅豔豔的,像是一抹血色。

很美!

崔婧文笑了笑,靠在轎壁上,外面鬨鬧聲不斷,她能聽得見來自四面八方的祝福聲,道着顏顯的大方,就如他自己所言的,她嫁給他,他會將他所能給予的,毫無保留都給她。

所以,今天這一場婚禮,他給她十里紅妝,滿城祝福。

轎子走過長街,在宜春侯府的正門停下,熱熱鬧鬧的過了禮,她被顏顯牽着紅綢入了正堂,在鬧笑聲中拜堂又去了喜房,蓋頭掀開的那一刻,她看到了顏顯落在她面上的目光。

驚豔,歡喜,還有期待。

她回之一笑。

合巹酒澀澀的她抿了一小口便放了,各房的妯娌往她身上拋了許多桂圓蓮子……顏顯拿袖子替她擋着,廣袖後面他望着她擠了擠眼睛。

崔婧文忍不住笑了起來。

顏顯去前面陪酒,她梳洗換了衣裳,熱騰騰的飯菜從廚房端來,連翹笑着道:“奶奶,這是世子爺讓人給您特意做的,說你一天沒吃飯,定是餓了。”

“放下吧。”崔婧文坐在桌前,一個人慢條斯理的吃着飯,“嫁妝都收在哪邊了?我們的人都安排好了?”

連翹點着頭,回道:“嫁妝就放在後院的廂房裡擺着的,夫人說過兩日派人來幫我們登記造冊放去庫房收着。”她說着微頓又道,“丫頭們都安排妥當了,一等就住在耳房裡,其他的住在後院的通鋪裡。”

崔婧文聞言皺了皺眉,她的嫁妝放去公中的庫房?

她記得這院子很大,後面還有多出來的空房間的,想到這裡她微微頷首沒有說話。

連翹將牀鋪好,放了湯婆子,一邊收拾一邊笑着道:“他們家和我們一樣,家裡都用牀啊,奴婢還以爲要睡炕呢,就怕您睡不習慣。”

“只有我這裡是這樣的。”崔婧文只吃了半碗飯,她怕夜裡起夜連水都沒有敢喝多少,“世子爺問過我意思後將炕砸了。”

連翹眼睛一亮,掩面笑着道:“世子爺對您可真好。”

崔婧文笑笑正要說話,就已經聽到了顏顯的聲音,連翹忙開了門,就看到顏顯正酒氣微薰的站在門外,她匆忙行了禮,道:“奴婢去打熱水。”

“世子爺。”崔婧文上前來福了福,紅着臉給顏顯脫了外衣,聲音輕輕柔柔的問道,“喝了很多酒嗎,外頭的客人都散了?”

她以爲會有人來鬧洞房的,還好,沒有!

“有幾個兄弟陪着的,隨他們去了。”顏顯由她脫了外衣掛好,就順勢牽了崔婧文的手走到桌邊,凝眉道,“怎麼才吃這麼一點,不餓嗎。”

崔婧文搖了搖頭。

連翹帶着丫頭將水裝好,她束手站在淨室門口,崔婧文問道:“世子爺,您身邊服侍的丫頭呢,讓他們進來服侍您?”

“我身邊都是小廝,不大合適進來。”顏顯掃了眼連翹,“讓她也出去吧,我自己一個人可以。”

崔婧文就笑了起來,朝連翹打了眼色,連翹就出去關了門。

“夫人幫我洗吧。”顏顯拆了髮髻,“今兒一天禮花炮竹的,落了一頭的灰。”

崔婧文紅着臉應是。

顏顯就順手抱住她,託着她的下巴吻了下來,崔婧文一怔隨即被他口中的酒氣薰的眉頭緊蹙,她推了推道:“先去洗吧,等會兒水涼了。”

“好!”顏顯應了,脫了衣裳進了浴桶,崔婧文待他進去纔拿了帕子過去給他洗頭,兩人靜靜的只聽得到水聲,許久後顏顯柔聲道,“今天就像做夢一樣,我竟真如願娶到了你。”

他認爲成親只是形式,兩個人門當戶對,結伴過完這一生。至於愛情,那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更不現實……

但是現在他卻改變了這樣的想法。

崔婧文沒說話,顏顯回頭看他,水流進眼睛裡,他笑着道:“文姐兒,我會對你好的。”

“好!”崔婧文最後給他洗了一遍,拿帕子抱住他的頭髮,她就出了淨室在外面倒了杯茶,坐在桌邊喝着,過了一會兒顏顯披着溼漉漉的頭髮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崔婧文朝他的腿看了一眼。

“天生長短腿。”顏顯指了指自己的腿,含笑道,“小時候常被人嘲笑,我自己倒是不知,只覺得走路時有些累!”

崔婧文目光一閃,柔聲道:“我給你擦頭髮。”

“謝謝!”顏顯坐下來,崔婧文給他細細的擦着頭髮,他出聲道,“你和靜安縣主關係如何?”

崔婧文嗯了一聲,道:“怎麼突然這麼問。”

“倒是沒什麼,只是常聽到她的名字,卻還是一次未曾見過。小小年紀卻在醫術上有如此修爲,實讓人佩服。”他也倒茶喝着,“聽說聖上早前的病就是她治好的,這一次她陸陸續續在宮中住了一個月,似乎也是爲了聖上的病。”

“什麼病,怎麼不曾聽說起。”崔婧文手一頓,顏顯見她沒有接有關顧若離的話,就大概猜到她們這樣半路姐妹,大約是沒什麼感情的,更何況,中間還夾着一個向來有跋扈聞名的方朝陽……

他也不再提顧若離,以後也不會再提,便含笑道:“什麼病倒是不知道,只曉得和被趙遠山殺掉的那位太醫有關。”

崔婧文若有所思。

顧若離看完崔婧文出嫁,就去了白世英那邊,白世英正在院子裡碾藥,用手指粘了一些在手指尖磨了磨,覺得滿意了才放了藥杵。發現顧若離推門進來她露出笑容來,道:“你今日不來,我也打算去同安堂尋你來着。”

“找我有事嗎。”顧若離幫她將剩下的東西一起拿進藥房,白世英邊走邊道,“沒什麼,天一冷我就不太願意動,歇着就想找你說說話。”

顧若離笑着向東西擺在桌子上,白世英想起什麼來,道:“今兒外面那麼熱鬧是不說建安伯府的二小姐成親?”

“是!”顧若離道,“十里紅妝,很是熱鬧。”

白世英笑着點了點頭:“二小姐的名聲很好啊,都說她賢良淑德,還是難得的才女。”

“她本來也不錯。”顧若離在竈邊坐下來,裡頭還有餘熱,她烘着手暖着,“這兩天天氣好,估摸着過幾天就要下雪了。”

白世英洗了手,過來拉着顧若離道:“去暖閣裡坐,這裡冷的很。”

兩個人去了暖閣脫了鞋坐在炕上,白世英一直一個人連個丫頭都沒有,所以家裡特別的安靜,她拿了棋出來笑道:“要不要下棋?”

“不要。”顧若離道,“下棋還不如背方歌有趣。”

白世英就笑了起來:“行啊,我們比賽看誰背的多錯的少。”她說着,趿鞋去書房拿了本醫書來,每人看了一會兒,就輪流背方歌,揹着揹着就笑了起來,白世英道,“可見我還是不如你,兒時背的東西都忘記了。”

顧若離掩面而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上次在慶陽,有位姓白的公子,也是湖廣人。我一直想問你認識不認識他,你們都姓白還是同一個地方的。”

“白什麼。”白世英漫不經心的問着,“湖廣白氏很大,光宗祠就分了三個出來。雖都姓白我還真不一定認識。”

顧若離就回道:“白素璋!”白徵的表字是素璋,“認識嗎?他將同安堂轉給我,卻又沒有收銀子,只說留給我將來用在百姓身上。”

白世英的茶潑在裙子上,她用帕子擦着,含笑道:“認識的,在家裡時見過幾面。你回來前他還來找過我,後來似乎在法華寺住過一段時間,現在人還在不在,就不得而知了。”

“難怪前些日子我去法華寺似乎還看到他了。他在竹林談古琴。”顧若離笑道,“真是巧,沒想到你們還是一家人。”

白世英點了點頭,道:“是,算是一家人!”

顧若離挑眉看了她一眼,覺得她有些奇怪,卻也沒有打算接着問她,便笑着說起別的事情。

“聖上的病沒事了?”白世英也換了話題,顧若離點頭,“已經好了很多,後面還是要養一養,不過可喜的是,他的精神很好,決心也很大。”

顧若離沒有和白世英說聖上得的什麼病,不過以她的聰明,隱約也猜到了一些。

“那就好。”白世英頷首道,“聽說太子也快回來了吧,恐怕你又要忙起來了。”

太子回來,宮裡肯定要辦宴席,作爲靜安縣主又得宮裡三位主子喜愛,顧若離必然是要出席的。

顧若離也覺得而有些頭疼,無奈的道:“……還是待在醫館裡自在一些。”

白世英淡淡一笑,道:“有句話怎麼說來着,身在江湖身不由己。”

顧若離點頭贊同。

“我回去了。”顧若離看了看時間,“對了,有件事想問問你,我醫館裡過幾天會來一個小丫頭,年紀太小我將她放在醫館住有些不合適,而且,她也沒有合適的地方,你看……”她問過方朝陽了,方朝陽不同意,所以她只能來問問白世英,要再不成,就只能讓韓苗苗住去和方本超他們擠一擠。

“那就送來我這裡正好和我做個伴。”白世英笑道,“也瞧瞧有沒有天賦,若是有我可以給她啓蒙。”

顧若離感激的道:“謝謝!”又道,“其實主要是住的地方,關於啓蒙其實醫館裡幾位大夫都可以,你不用特意教她什麼。”

“嗯。我不能收徒弟,要不然倒是可以全心教她。”她微微笑着送顧若離出去,“這兩日我會請焦姐幫忙,將房間收拾一間出來,她來了就直接送來好了。”

顧若離點頭應是出了門去,就在門口碰到了樑歡:“中午下學回來嗎。”

“是啊。”樑歡高興的看着他,“縣主,聽說你們醫館要來一個小姑娘,是姐姐還是妹妹,和我比誰大一點。”

顧若離不記得韓苗苗今年幾歲了,不由看着樑歡:“你幾歲了?”

“我今年八歲了。”樑歡回道,顧若離想了想,道,“那苗苗應該比你大一些。”

樑歡就泄了氣,垮了肩膀道:“我知道了,等她來了再說吧。”話落,去了白世英的院子裡,“縣主再見。”

顧若離笑了起來,小孩子總喜歡裝大人,想要被人喊姐姐或者哥哥。

“師父!”她剛進醫館,張丙中就迎了過來,指着櫃檯邊站着的一位皮膚微黑瘦高的扎着兩個小辮兒的小姑娘道,“這位小姑娘跟着周掌櫃一起來的,說來找您。”

“苗苗。”顧若離認出她來,道,“剛剛我還和白姐姐說起你,你這就到了,路上還順利嗎。”

韓苗苗跑過來站在顧若離面前,拘謹的喊了一聲:“縣主。”

“嗯。”顧若離請她坐,韓苗苗回道,“路上走了七天,很順利,周掌櫃對我很照顧。”

顧若離頷首,就看到周鴻霖正從後院出來,她起身道謝:“謝謝你將苗苗帶過來,路上給你添麻煩了。”

“不謝。”周鴻霖擺着手道,“她很懂事,還幫我收錢來着。”其實在路上他們還和人打了一架,他沒想到韓苗苗還有武功底子,小小年紀動起手來普通男子根本不是對手。

韓苗苗有些羞澀的紅了臉,垂着頭不說話。

“我今天還要趕到通州。”周鴻霖道,“就不打擾縣主了,這就告辭。”

顧若離去看張丙中,張丙中點着頭道:“帳都結了。”她這才送周鴻霖出去,“快下雪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周鴻霖笑着應是,架着牛車走了。

“這是苗苗。”顧若離向大家介紹韓苗苗,“營州中屯衛來的。”

韓苗苗朝大家行禮,劉大夫就看見她的手,手心手背都有老繭,又是從軍營來的,他好奇問道:“姑娘習武?”

“大叔您怎麼知道。”韓苗苗道,“我們那邊的女人都習武,個個都有拳腳。”

劉大夫驚奇,點着頭道:“習武好,習武好!”

韓苗苗笑了起來,沒有剛纔那麼拘謹。

“我方纔和白姐姐說,讓你住在她那邊,她一個人住正好方便。”顧若離笑着道,“我再回去和我娘說說,要是她同意,等過些日子你再搬到我家去住。”

韓苗苗點着頭,道:“我住哪裡都成。”又左右四顧了一下,道,“醫館也行的。”

顧若離失笑:“你娘還好嗎。秦夫人和寶寶怎麼樣?”

“我娘挺好的,她自己開荒種了兩畝地,去年和今年都有收成,能保住肚子不餓着。”韓苗苗道,“秦少爺已經會走路了,除了個子小點,人可聰明瞭。”

“這是夫人和我娘還有大家給您帶來的鞋。”韓苗苗說着搬了個包袱上來,拆開來裡面好多鞋襪,各式各樣各種顏色,她道,“因爲不知道您鞋碼,我娘照着我的腳做的,她說上次您來看見您的腳和我的差不多。”

“這麼多。”顧若離含笑拿了一雙坐在桌邊試了一下,有點大,“估摸着明年可以穿。”

韓苗苗點着頭,道:“大了比小了好,明年腳長大一點就好了。”

顧若離應是,將鞋子包起來,你趕了好幾天的路,我先送你去白姐姐那邊住下,休息一天,明兒再來醫館,以後你就跟着阿丙師父後面學記藥,先把藥記全,功效記住再說。

“我已經認得十幾味了。”韓苗苗回道,“周掌櫃說我很厲害,以後一定會成爲像縣主這樣厲害的大夫。”

顧若離提着包袱和衆人打了個招呼便帶着韓苗苗一路出了門,在路上她找了家成衣鋪子要買兩套成衣,韓苗苗推着說不要:“我衣服夠穿的。要是您嫌我的衣服不好看,那您將您舊衣服給我穿吧,我穿的特別好會不自在的。”

顧若離比她高一點,還真是可以:“成啊,只要你不嫌棄,我回去讓雪盞給你找。”

“好!”韓苗苗點着頭,拉着顧若離出來,她說着小聲道,“周掌櫃說您定親了,還和趙將軍定親的?”

顧若離揚眉望着她,韓苗苗就立刻解釋道:“您別誤會,我不恨趙將軍的,他那麼厲害,人嚴厲一點也沒有什麼。更何況,我們其實心裡知道賣戰馬是不應該的,但是走投無路實在是沒有辦法了。趙將軍那樣生氣,我們也都懂!”

“那就好。以後你留在這裡大家會常常見到的,你別和阿丙那樣,見着他就擺着一張臉纔好。”顧若離失笑,她的醫館裡,似乎每個人都和趙勳有些交集啊,或恩或仇的。

兩個人說這話又回了白世英那邊,白世英打量了韓苗苗一眼,含笑道:“在我這裡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過沒有飯吃,熱水倒是有的。”她含笑說完,韓苗苗就拍着胸脯說道,“沒關係,您不會做我會的,以後我做給您吃。”

“她的廚房是製藥的,不用來做飯。”顧若離笑着道,“往後就在醫館吃飯,吃過了再回來。”

韓苗苗哦了一聲,好奇的看眼廚房,砸了砸嘴。

顧若離安頓好韓苗苗,就直接回了羊皮巷,方朝陽正從外面回來,顧若離奇怪的道:“您出門了?”

“嗯。”方朝陽從車裡下來,扶着她的手,“太后娘娘請我去宮裡,說太子這明日要到了。”

算算時間,趙凌是該到京城了!

“要辦筵席嗎?”顧若離和方朝陽邊走邊說着,方朝陽點了頭,“好幾年沒回京了,怎麼着也要在衆人面前露個臉,而且皇太孫也有十歲了,早過了啓蒙時間,也要給他找啓蒙師父和伴讀。”

顧若離對這些興趣不大。

“縣主。”崔安從後面趕了過來,“合水那邊給您來公文了。”

顧若離和方朝陽都停了下來,她接了公文拆開,一目十行看了一遍臉色微變,又細細的從頭去看,方朝陽問道:“怎麼了?”

“九月的時候我讓他們將雜糧運去開平衛,從那邊出去和牧民換羊馬,沒想到他們出去後,東西不但被對方搶了,還死傷了七八個人。”顧若離臉色很難看,“領他們出關的人也死在了關外。”

“不是趙遠山的人帶他們出去的。他沒有安排好?”方朝陽覺得奇怪,這種私下交易也不是少有的,行內來往都是有規矩,顧若離點頭,“是他留在開平爲的屬下,這次去也隨着一起死了。原來一切都安排的很妥當,不知道爲什麼對方忽然反悔了。”

方朝陽臉色一沉,道:“那就是作妖了,普通的牧民沒有這個膽子。”她說着看向崔安,“今年關外天氣如何,什麼時候開始下雪的?”

“九月初就開始下雪了,聽說雪有三尺多厚。”崔安說着道,“這還是上個月小人在外面喝茶時聽從那邊回來的人說的,說是今年不太平,瓦剌肯定不會安分。”

“那就是了。”方朝陽道,“你去找趙遠山,將這事和他說一聲。或許他那邊已經得了消息了,會有所安排的。”

顧若離點頭應是,一刻都不想等:“我這就去找您,您先回去吧。”她說着,直接往外走,方朝陽喊道,“你坐車去,天要黑了不安全。”

“知道了。”顧若離坐着車,由孫刃駕車去了趙勳的家,守門的婆子一看到她就笑了起來,“縣主來了,爺還沒有回來,奴婢這就去讓人喊爺。”

顧若離也不推辭,笑着道:“你先讓人去,要是他有事再忙也不要催,我在這裡等他一會兒無妨的。”

婆子應是。

顧若離就又回了馬車,婆子道:“縣主,您進去坐會兒吧。”

“還是算了,我在車裡挺好的。”顧若離還是上了車,坐在馬車裡將公文又拆開看了一遍,過了一會兒天上果然開始下雪,稀稀落落的落在的地上化成了水,顧若離靠在車壁上抱着手爐發着呆,等了估摸着一個多時辰趙勳纔回來。

“怎麼坐在車裡。”趙勳眉頭一擰,回頭看眼守在門邊的婆子,婆子瑟縮着不敢說話,顧若離搖頭道,“你不在家我不進去不太方便,沒耽誤你事情吧。”

他隔了這麼久纔回來,估摸着手中是有事的。

“沒有。”趙勳握着她的手,牽着她下來,“快進去。”說着在婆子手裡接了傘給她撐着,一面又將自己的斗篷的裹在她身上,斗篷很大又長顧若離幾乎是半拖在地上,她忍不住回頭去看,又笑看着他,“我不冷,反而將你的衣服弄髒了。”

“髒就髒了。你突然來,是有什麼事?”趙勳小心翼翼的撐着傘,又怕她被斗篷絆倒,便替她牽在手裡,一路走過去府裡小廝婆子們看的目瞪口呆……

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他們的七爺。

這麼小心翼翼的,就跟捧了個易碎的琉璃似的,生怕磕着碰着,要是可以,他們懷疑七爺會將縣主架在背上揹着,這走一段路可不是要將縣主凍着累着了。

齊全站在一邊笑眯眯的轟着大家,衆人笑嘻嘻的走開了,看來以後縣主嫁進來他們心裡有數了。

萬事以夫人爲主,七爺就不用在乎了。

“合水給我來公文了。”顧若離跟着趙勳去了書房,“說他們運去關外的糧食都被搶了,還有好些人被殺了,這事你是不是知道?”

趙勳沒有說話,幫她脫了斗篷,倒了溫茶給她,這纔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回道:“此事我已經知道了,近日因太子回來還未曾騰出手來。”他說着頓了頓,道,“我離開開平衛時,曾扶持過瓦剌一支部落,這兩年他們一隻內鬥不斷,去年那人被額森刺殺死了,今年他便就蠢蠢欲動,想要掀起點事端,助族人度過寒冬。”

“所以去年額森故意挑釁聖上,將他的舊衣物送去京城?”去年趙勳離開慶陽時就是爲了這件事,他當時沒有細說,“朝廷打算怎麼辦?”

趙勳握着她的手,目光落在她的面上,沉聲道:“我欲出徵收復河套,肅清瓦剌,以報居庸關之仇。”

當年額森逼到居庸關,逼到京城門外,令大周損失慘重,此仇無論是他還是聖上,有生之年必須會報。

“你……”顧若離怔了怔,她來前就想到了這些,若是真要打仗趙勳肯定會親自上,畢竟額森對於他來說意義非同尋常,“國庫充盈了?你有錢出征了?”

“國庫談不上充盈。”趙勳回道,“但這一年已存了一些,足夠我軍出征耗用兩年。”這一年他在私鹽上花費了很多精力。

顧若離動了動脣角,想了想問道:“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這一仗是難以避免的,她不能攔着趙勳,也攔不住。

“早在年初就已經開始準備。”趙勳道,“當下只要安排好京中事物,隨時都可以啓程。”

沒想到他這一年做了這麼多事,自己儲備錢糧,自己調用兵馬,自己出徵!

“那你去吧。”顧若離回握着他的手,“我等你回來!”

趙勳揉了揉她的頭髮,露出無奈的樣子:“本是打算出徵前你我將親事辦了,如今看來是來不及了。”他最不放心的就是顧若離。

“等你回來也一樣。”顧若離起身抱着他,“大概會要多久?”

趙勳摟着她坐在自己腿上,低聲道:“短則一年,長則……”他也不好確定,但顧若離問出這話時,他便回道,“長則三年內,我定回來娶你。”

顧若離笑了起來,道:“說的好像我迫不及待嫁你一樣。”話落,又沒了話,她確實很捨不得,而且,他是去打戰不是遊山玩水,其中兇險不是她這樣活在太平盛世未曾經歷戰爭殘酷的人能體會的,“重要的,還是你的安全。”

趙勳憐惜的親了親她,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顧若離沒有想到她來一趟,得到的居然是這樣的消息,一時間心裡五味雜陳,百般滋味。

“在這裡用晚膳吧。”趙勳道,“往後幾日我大約不得空閒,不過走前定會再去找你。”

顧若離知道,他這些日子確實很忙,便點頭道:“好!”

趙勳吩咐廚房做飯,他牽着她去了內院,顧若離才發現院子裡似乎正在施工,她驚訝道:“你在修葺房子嗎?”

“嗯。”趙勳頷首道,“先修好,等回來時就能用了。”

顧若離笑了起來,兩人進了內院,韓媽媽從院中迎了出來,滿臉的笑意上來行禮:“奴婢叩見縣主娘娘。”這還是顧若離從這裡走後,第一次上門。

“韓媽媽。”顧若離含笑道,“許久不見,您身體還好吧?”

韓媽媽飛快的看了一眼兩人牽着的手,臉上的笑容越發的和煦,當時顧若離來的時候她就覺得奇怪,七爺可是從來沒有帶女子回來的,還似有若無的有些別樣的關心,他就覺得顧若離是特別的,哪怕她當時容貌醜陋,她也沒敢怠慢半分。

可真是讓她猜對了,兩個人還真的走到了一起。

“好,好的很。”韓媽媽說着引着兩人進去,親自打了簾子,“七爺,縣主快請進。”

顧若離由趙勳牽着進了暖閣。

這裡和她上次來並沒有不同,甚至於連桌上茶盅,炕上的褥墊擺放的位置都不曾動過,似乎就在昨天一樣,她在炕上坐下來,銀月端茶進來,青月也託着一盤零嘴。

“縣主。”銀月和青月打量了一眼顧若離,都是會靜安縣主長的好看,甚至於比當年容冠京城的朝陽郡主還要美上幾分,如今看來還真是不假……他們七爺眼光真好,當時縣主的臉那麼難看的時候,他就察覺她與衆不同了。

“好久不見。”顧若離和兩人打招呼,銀月就笑着道,“縣主也不來做客,讓我們一直惦記着呢。”

顧若離失笑,趙勳在一邊咳嗽了一聲,兩個丫頭忍着笑匆匆行了禮退了出去。

“兇巴巴的。”顧若離道,趙勳就望着她,道,“對你也兇?”

顧若離笑着道:“你對我兇了試試看!”

“不敢。”趙勳直接搖頭,“一走三年,我此刻恨不得將你供着纔好。”

顧若離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戲謔道:“也讓韓媽媽來聽聽,她尊敬害怕的七爺,是個什麼樣子。”

趙七也嘴角含笑。

晚上的菜都是顧若離愛吃的,趙勳滿意的看着,給顧若離加菜,她驚訝的看着韓媽媽:“媽媽您這是……”

“早打聽過了。”韓媽媽笑着道,“您在慶陽時奴婢就找人打聽了一番您愛吃什麼,喜歡什麼,好等將來您過府時我們做的能稍合您喜好一些。”

顧若離笑着道謝,低頭吃菜。

兩個人坐在宴席室內吃着飯,四周很安靜,她擡頭望着趙勳,覺得這樣很好,竟也對成親後的生活升起了幾分期待。

“爺!”外面吳孝之笑呵呵的隔着簾子道,“聽說縣主來了,老夫要和縣主喝杯酒。”

趙勳皺眉顯然很不滿意吳孝之沒有眼色,顧若離假意瞪了他一眼,笑着應道:“先生進來吧,正等着您喝酒呢。”

“有的人恐怕不高興。”吳孝之念叨着,抱着一趟子酒坐在了桌前,“瞧,可是你最喜歡的秋露白。”

顧若離直接將碗遞給他:“先生要喝,那我們就喝個痛快好了。”話落,將板着臉的趙勳的碗也放在了吳孝之面前。

吳孝之哈哈大笑,道:“還是縣主爽快。”

趙勳掃了吳孝之一眼,雖然不高興可還是接了酒碗,顧若離笑道:“今兒就當給你們踐行了。”

“老夫可不去,那地方太苦,老夫去了熬不過半年就得把老命丟在那裡了。”吳孝之一邊說着一邊搖着頭,“還是給將軍踐行吧,此去馬到功成,旗開得勝。”

趙勳和顧若離碰了碰碗,又敷衍了吳孝之喝了酒,纔出聲道:“我看先生還是一起去的好,您足智多謀,有您在身邊我軍如虎添翼。”

“縣主啊。”吳孝之求救的看着顧若離,“你可要早點過府纔好,這樣我們的日子也不至於水深火熱。”

顧若離笑了起來,給趙勳倒酒又給吳孝之滿上:“先生足智多謀,必能逢凶化吉,遇事呈祥!”

“嘿!”吳孝之看着顧若離,“你可是跟着爺學壞了啊。”又道,“還沒成親,兩個人就合起夥來齊夫人,以後……”

顧若離笑着喝了酒,才覺得心中煩悶消散了一些。

三個人足足喝了六罈子酒,吳孝之有了醉意,扶着桌子道:“你可知道,如今府中酒窖可都是秋露白,老夫想喝個千日春都還要出去找,苦啊!”

顧若離撐着腦袋看着趙勳笑,大大的澄澈的眸子笑的彎彎的如月牙兒一般,華光點點……

趙勳心神跌宕,恨不得將吳孝之丟出去纔好,偏偏他賴在椅子上怎麼使眼色都毫無用處。

顧若離出了門,趙勳一直將她送到側門口,方朝陽聞訊趕來站在門口陰着臉看他:“喝了多少?”

“兩壇。”趙勳看着顧若離,顧若離已經拉着方朝陽回頭和他笑道,“你回去吧,我沒事。”

方朝陽就點了點頭她的額頭:“什麼沒事,你瞧瞧你一身酒氣,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了。”說着,又道,“喝的什麼酒?”

“秋露白。”顧若離笑道,“味道很好!”

方朝陽沒說話,掃了趙勳一眼,拉着顧若離走了。

第二日,趙勳就拉了一車秋露白送來,方朝陽昂着頭指揮着李媽媽:“送酒窖裡收着!”

李媽媽掩面而笑。

“酒醒了沒有?”方朝陽不滿的看着顧若離,就聽她回道,“我也沒醉,兩壇的量還醉不了。您昨晚那一眼我都知道,七爺心領神會給您送酒來,對這個女婿您還滿意嗎。”

“越來越沒個正行了。”方朝陽忍不住笑,“下午早點回來,今兒一早太子回來了,晚上我們去宮中赴宴。”

顧若離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坐在桌前給合水回了信,讓他們給死去的人送撫卹金,至於損失的錢糧便記在公賬上,送了信她換了衣服去了醫館,韓苗苗一早就來了,幫着擦桌子掃地,忙的兩條小辮兒顛顛的,顧若離笑道:“你一來就幹活,讓你娘知道了,定是要怪我沒有照顧好她女兒!”說着也拿了掃帚。

“我來就好了。”韓苗苗搶了過來笑道,“您是縣主又是大夫,怎麼能讓您做事。再說,我在家裡都習慣了,這點活累不着我。”

顧若離笑看着她,不禁想到了寶兒,孩子成長的環境真的是太重要了。

“這麼小這雙手就開裂了。”歡顏捧着韓苗苗的手,和顧若離道,“縣主,我回去拿瓶豬油膏來給她擦吧,這手摺騰的太不像姑娘家的手了。”

韓苗苗笑着道:“沒事!等過了冬天就好了。”

“不用回去,一會兒我給她配些藥塗個幾天就好了。”顧若離說着,見醫館沒人就索性去了藥櫃取藥配了出來給韓苗苗,“你自己去碾磨,和了井水每日塗幾次。”

韓苗苗應是收了藥。

“縣主。”樑歡從門口跑了進來,“那個小姑娘來了嗎?”

顧若離朝他招招手,和他介紹韓苗苗:“……你應該喊姐姐。”又和韓苗苗道,“他叫樑歡。”

“看上去也不啊。”樑歡比韓苗苗矮了小半個頭,男孩子似乎長的要晚一點,韓苗苗挑眉道,“我十歲,幾歲?”

樑歡就撇嘴道:“我今年快九歲了。”他才過了八歲生辰。

“那還是我大!”韓苗苗笑眯眯的,樑歡就敷衍的抱了抱拳,“在下樑歡,有禮了!”

兩個人跟大人似的,顧若離忍不住笑了起來看着樑歡道:“你今天不去學館嗎,你娘呢?”

“我娘和丙叔去買菜了。”又道,“說快過年了,年貨要早點買,免得到時候漲價要多花銀子。”

一轉眼又是一年了啊!

“縣主,我有事想和您說。”樑歡覷了眼韓苗苗,拉着顧若離的手去後院,她望着他道,“你說,什麼事?”

樑歡就垂着頭思慮了一下,又擡頭目光堅定的看着顧若離,沉聲道:“丙叔是您的徒弟,他的婚事是不是該您做主?”

“婚事?”顧若離沒想到寶兒會和她說這些,不由道,“怎麼突然說這話?”

樑歡就揪着衣角,垂着頭,眼睛紅紅的:“自從我爹去世後,我娘一個人太辛苦了。張嬸說我娘和丙叔合適的人,以後有丙叔在我家也不會被隔壁欺負了,所以我想,要不然讓丙叔和我娘成親吧……這事我爹不會生氣的,我會去和他說……”

他沒什麼章法的說着話,顧若離蹲了下來,看着他道:“你喜歡丙叔,所以想讓他做你的父親?”

“不做父親,他還是丙叔。”樑歡搖着頭道,“不過,他可以做我的孃的丈夫!”

顧若離摸摸樑歡的頭,這個孩子一直都很懂事,心細如髮,她笑道:“這事我也不擅長。今天我有事,明天我問問你丙叔的意願,再問問你孃的意思,要是都可以我們請張嬸和劉夫人做媒,你覺得好不好?”

樑歡點着頭,朝顧若離抱拳:“那此事就拜託縣主了。”

“好!”顧若離道,“你娘將你養的這麼好,可真是讓人敬佩!”

樑歡紅了臉:“那我走了。”就揹着書包一溜煙的跑走了,顧若離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也要勸一勸方朝陽再嫁嗎?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妥,不過……

方朝陽的個性,她說不說都無關緊要,她要想嫁誰也攔不住,不想嫁,她去勸只會被她罵。

還是算了。

“大夫在嗎。”外頭有病人進來,韓苗苗迎着,“大夫在,您請先坐!”

顧若離去了前堂,方本超幾個人也陸陸續續來了。

用過午膳顧若離就回了羊皮巷,梳洗換了衣裳,和方朝陽一起坐車去了宮中,由內侍引着先去了坤寧宮,邱嬤嬤侯在門口,笑着道:“還當你們要晚一些,太子爺和太孫都在呢。”

顧若離朝門口看去,就看到一個小姑娘跌跌撞撞的從裡頭跑了出來,穿着大紅的夾襖,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圓圓的鼻頭粉撲撲的臉,非常的可愛。

這應該就是那位沈夫人去年生的小郡主吧。

040 賠罪180 念想284 交情227 遇險252 運籌014 朋友093 時間159 你死146 隱憂042 殺意155 反欺207 將計051 問診283 京城238 二白218 手法206 神昏204 水面209 末路038 防己099 可以219 笑話149 猶死229 戍邊030 友好289 善後238 二白020 混熟059 絕望099 可以227 遇險227 遇險107 躁動188 靈堂098 地位290 求情146 隱憂152 打壓204 水面108 離京142 聚離145 情分007 賭約072 怪病136 課堂052 謙和128 陪伴200 路子237 素璋129 京城265 我來236 傷亡167 將計123 破家054 再遇262 救命084 理事109 無賴008 奇效172 廢物047 意外272 戰事218 手法223 權位281 閒暇059 絕望061 見識089 難料075 男人255 各異279 圍堵173 當歸036 角度102 軍營265 我來113 衝撞205 非友205 非友144 方法215 聖女250 雙子301 問心083 陷害096 相見195 一家168 修行089 難料170 無常203 意外130 起落159 你死088 險阻289 善後141 喜憂102 軍營236 成績088 險阻096 相見229 戍邊
040 賠罪180 念想284 交情227 遇險252 運籌014 朋友093 時間159 你死146 隱憂042 殺意155 反欺207 將計051 問診283 京城238 二白218 手法206 神昏204 水面209 末路038 防己099 可以219 笑話149 猶死229 戍邊030 友好289 善後238 二白020 混熟059 絕望099 可以227 遇險227 遇險107 躁動188 靈堂098 地位290 求情146 隱憂152 打壓204 水面108 離京142 聚離145 情分007 賭約072 怪病136 課堂052 謙和128 陪伴200 路子237 素璋129 京城265 我來236 傷亡167 將計123 破家054 再遇262 救命084 理事109 無賴008 奇效172 廢物047 意外272 戰事218 手法223 權位281 閒暇059 絕望061 見識089 難料075 男人255 各異279 圍堵173 當歸036 角度102 軍營265 我來113 衝撞205 非友205 非友144 方法215 聖女250 雙子301 問心083 陷害096 相見195 一家168 修行089 難料170 無常203 意外130 起落159 你死088 險阻289 善後141 喜憂102 軍營236 成績088 險阻096 相見229 戍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