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 可以

“大哥請趙遠山來了。”崔延孝急匆匆的進了門,二夫人正頹廢的坐在炕上,盯着崔甫練字,見他寫歪了一筆,就怒喝道,“你有沒有點用,這個字練了百十遍了吧,怎麼還寫成這個樣子。”

崔甫被她突然發怒駭了一跳,墨水就滴在了紙上,將筆下的字弄的越發的難看。

“郎哥兒!”二夫人一手拍在炕几上,喝道,“你用心點行不行。”

崔甫就就看着正進來的崔延孝,將筆往桌子上一丟:“我不寫了。”話落,跳下了炕連鞋子也不穿就朝外頭跑,崔延孝要去拉他,他卻像是泥鰍似的,靈活的跳了出去。

“你看看,你看看。”二夫人氣的不行,“簡直就是爛泥扶不上牆。”

崔延孝嘆了口氣,二夫人這是魔怔了,一心想要和方朝陽比個高低……崔甫是男子怎麼能去和顧若離比呢,再說,她在醫術上的造詣是自小教的,也不是一日促成的。

這世上也沒有幾個能和她一樣,自小就有這般成就。

“好了,好了。”崔延孝也有些不耐煩的樣子,“他年紀還小,你就是將他逼死了也沒有用。”

二夫人恨鐵不成鋼的冷哼了一聲,又問道:“你剛纔在外面說什麼了,大哥請了誰回來?”

“你不說我都忘記了。”崔延孝低着聲音,臉上換成了喜色,“大哥將趙遠山請回來了。”

二夫人一怔,趙勳什麼人她可是聽說了許多,崔延庭居然有辦法請他到家中來做客:“可說了爲了什麼事?”

“還不知道,不過大哥心裡肯定不憤,聽說他……”崔延孝本來想說,崔延孝昨天又回了正院,原本想要哄方朝陽的,可是卻被那兩個母女落了一臉的灰走了,可是這話他又覺得和二夫人說不合適,畢竟是自己的兄長,“所以,他肯定是要想辦法找回場子,請趙遠山在聖上跟前說說好話。”

二夫人掃了他一眼,心中腹誹:不和她說?這家裡的事只要她想知道,還能瞞得住?

崔延庭昨天厚臉皮的,轉了身就去找方朝陽了,還感謝顧若離給崔巖治病。

誰不知道,他不過是想給自己找個臺階下罷了。

也真夠可以的。

“那你去看看。”二夫人催着崔延孝,“趙遠山這個人脾氣很怪,又素來精明的很,你在旁邊去聽着,別一會兒大哥沒將他誆進去,反而被他誆了。”

崔延孝想了想,雖覺得崔延庭不至於會被趙勳牽着鼻子走,可他若是去了,兩個人好過一個人。

這次他們跟着趙勳堵上了身家性命,沒有道理他們一點好處沒有。

聖上他們一時見不到,可是若打好了趙勳這一關,也等於萬事大吉了。

“你說的對。我去外院看看。”崔延孝說着,回房換了一件湛藍的潞綢直裰,對鏡子照了照,大步走了出門。

二夫人在房間裡坐了一會兒,眼睛微微一亮,喊道:“菊容。”

菊容在門口應了一聲,二夫人吩咐道:“去把二小姐請來。”

菊容應是而去。

崔婧文站在門外喊了幾聲:“四妹,你快開門,和姐姐說說話好不好。”

“不要。”崔婧語隔着門,怒狠狠的道,“你一點骨氣都沒有,我瞧不起你。”

崔婧文嘆氣,無奈的道:“我有沒有骨氣有什麼關係,她只要能治好茂燊的病,就算讓我一命換一命也可以。”

“天底下那麼多大夫,我就不信就屬她最能耐。”崔婧語哐當開了門,怒氣衝衝的站在門口,瞪着紅通通的眼睛,可見她哭了很長時間,“你讓人去請,去找,爲什麼非要去求她,難道是嫌我還不夠丟臉嗎。”

崔婧文上前去,站在門口看着崔婧語道:“天底下的大夫那麼遠,我們爲什麼要放着眼前的人不用呢,她可以治好,我們爲什麼不去求。”又道,“難道你非要等着茂燊疼死了,你才舒心?”

崔婧語皺眉,想反駁什麼,可想到崔巖的樣子,到底有些於心不忍。

“別和我置氣了,我昨天不該打你。”崔婧文柔聲道,“還疼不疼,讓姐姐看看。”

崔婧語嘟着嘴回了房裡,氣呼呼的坐在椅子上,道:“我要說不疼了,下次再有這種事,你肯定還是會拿我賣人情,打我給別人看。”她就是覺得崔婧文昨天打她是給顧若離看的,拿她做人情,好顯得她多正直良善決心很大似的

怎麼也不想想她的感受。

“我若是想拿你做人情,一開始就會喊你一起,何必等你自己去了,纔打你呢。”崔婧文無奈的道,“再說,我再想賣人情,也不會拿你做人情的。”

崔婧語不說話。

“好了。”崔婧文摸了摸她的頭,道,“等茂燊的病好了,我們也是了了一樁心願,到時候我陪你去法華寺住幾天,好不好。”

崔婧語哼了了一聲:“現在還能出去嗎,她肯定不會同意的。”

“只有你答應,我自有辦法。”崔婧文含笑在桌邊坐了下來,彩娟蹬蹬跑了進來,回道,“小姐,您猜的沒有錯,伯爺請的客人確實是趙七爺!”

崔婧語眼睛亮,心思就開始轉了起來,她看着彩娟問道:“你看到人沒有,長的怎麼樣?是不是膀大腰圓的絡腮鬍子?”

“奴婢沒敢走進,只看到了一個背影。”彩娟回憶着,“不過看上去個子好高,咱們侯爺這麼高的個子也不過到他的耳朵邊。”

崔婧語就站起來比了比,崔延庭不是健壯的人,但是個子在男子中算是高的,而趙勳比他還要高出這麼多來,那豈不是跟野人似的。

也對,常年在外奔波,又是行軍打仗的人,肯定是又粗鄙又醜陋的。

“知道了,知道了。”崔婧語抿脣笑了起來。

崔婧文卻是聽着耳尖微動,她看向彩娟問道:“是趙七爺一個人來的?”

“奴婢沒看到別人,他身邊那個知名的師爺也沒有瞧見。”彩娟聽過吳孝之的名字,聽說年紀很大,是趙勳的得力臂膀。

崔婧文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我要去看看。”崔婧語坐不住,當初她姐姐還差點和趙勳定親了,對這個人她一直很好奇,當年聽說他可是爲了一個女人和自己的哥哥反目成仇,後來那個女人成了自己的嫂子,他不但惦記着,還借酒壯膽調戲上了。

“語兒,你不要再胡鬧了。”崔婧文呵斥道,“趙遠山不是你能動的人,到時候要是出了事,連爹爹都保不了你。”

崔婧語一臉城府的笑了笑:“放心,借我幾個膽子我也不會害他。”又道,“再說,我也沒有這個必要,我吃飽了撐得的去招惹他做什麼。”

說完,她就跑了出去。

崔婧文跟着追出去,恰巧碰到菊容,就聽對方道:“二小姐,二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嗯。”崔婧文擔憂的朝那邊看了一眼,回頭對連翹道,“你跟着去看看,別惹出什麼事來。”

連翹應是而去。

崔婧文就去了二夫人那邊,行了禮道:“二嬸。”

“昨天的事我知道了,真是委屈你了。”二夫人牽了她的手,嘆氣道,“茂燊也是命苦,偏得了這種病。”

崔婧文垂着頭,沒有說話。

“都過去了,往後該是什麼還是什麼。”二夫人擰着眉,看着她道,“等你出嫁了,日子也就舒坦了。”

出嫁嗎?她都覺得遙遙無期,再過兩年,怕是連人家都找不到了吧。

“別胡思亂想,還有二嬸呢。”二夫人握着她的手道,“你和你大姐不同,她的樣子,我若將她嫁出去就是害了她,還不如留在家裡養着,好歹有吃有穿沒有氣受,可是你年紀不小了,不能再耽誤了。”

“二嬸。”崔婧文望着二夫人,苦澀的笑笑,二夫人朝外頭看了一眼,忽然壓低了聲音道,“趙遠山來了,你可知道。”

崔婧文不等二夫人說完,就猜到了她的意思,她迅速垂了頭,就聽二夫人道:“當初說的婚事無疾而終,如今他人回來了,二嬸打算再找人去試探一番,若是能成……”

若是能成,有趙勳罩着,即便她們母女再橫也不敢拿她們怎麼樣。

崔婧文心頭髮涼,趙勳地位再尊崇又怎麼樣,可是他這個人太不可靠了,脾氣捉摸不定爲人兇殘外,就是他家裡那些糟心的事,也夠她糾葛多少年。

若是嫁給她,這輩子她都沒有舒心日子過。

崔婧文看着二夫人,淡淡一笑,道:“也不是我們想就可以的,趙遠山如今炙手可熱,想結親的人家怕是能排幾裡的路,哪能輪得到我們。”

“那些人能有幾個比得上你的。”二夫人笑着道,“模樣是一等一的,就是持家過日子還有這性子,也沒有人能越得過你。”

崔婧文端莊大方,知書達理,容貌也沒的挑,若趙遠山連她都看不上,那他也真是不識好賴貨了。

“讓二嬸費心了。”崔婧文含笑道,“此事還要問過父親的意見,更何況……”更何況還有個方朝陽在,只要她在一天,他們兄妹的婚事,就還是捏在她手心裡。

若她不願意,就是崔延庭點頭了也沒有用。

促一段親事容易,毀一樁婚事卻是輕而易舉。

崔婧文心裡亂糟糟的,她辭了二夫人回了自己的房裡。

“四小姐沒事。”連翹笑着道,“她就只是想看看趙將軍長的什麼樣兒,奴婢沒有攔她。”

因爲她們都好奇。

“幫我那件新做的素蘭褙子找出來。”崔婧文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去翻首飾盒,找了兩隻顏色略豔麗一點的簪子,“再幫我重新梳個垂柳髻。”

連翹一一應着,卻有些奇怪,問道:“二小姐,您這是打算做什麼去?”

崔婧文沒有說話。

連翹幫她換了衣衫梳好了頭,崔婧文又上了點淡妝,撇了連翹一個人出了院子,徑直往前院而去,過了如意門她在院中碰到了楊清輝,問道:“表哥這是去哪裡?”

“趙七爺在書房,我去陪坐。”楊清輝和趙勳當初在京城時就認識,但因趙勳在長輩眼中太過出挑,沒有章法,而楊清輝卻是循規蹈矩的,兩個人幾乎沒有交集。

只是時隔多年,他也願意和他聊一聊,聽一聽他對當下政局的看法,對大周未來有沒有什麼計劃。

“原來是趙將軍來了。”崔婧文頷首,指了指崔巖的院子,“我去茂燊那邊看看。”

楊清輝打量了一眼崔婧文,含笑點了點頭去了書房。

書房房外的夾道內,崔婧語貼着牆根聽着裡頭的話,卻根本聽不清,就莫說看到趙勳的人了。

“小姐。”彩娟怕的直抖,芍藥的下場她沒有忘記,聽說是活活打死了丟出府了,死的時候身上的衣服都遮不住身子,“我們回去吧。”

崔婧語怒瞪了一眼,示意她閉嘴。

又聽了一會兒,她有些煩躁,就起身貓着腰出了夾道,邊走邊想着事兒。

“你確定你看到他的樣子了,長的很難看?”崔婧語有些不甘心,彩娟怕她再問,就點着頭道,“嗯,反正肯定不是英俊的。”

崔婧語就笑了起來,繞到垂花門邊正好看到顧若離進了門,她盯着她冷笑了笑。

顧若離在門口時就問了婆子,婆子告訴她趙勳已經到了,人在書房。

她猶豫了一刻,想了想還是先回了內院。

“這麼早就回來了?”方朝陽驚訝的看着她,“醫館裡沒有生意?”她正在換衣服,顧若離看着她奇怪的道,“您要出去嗎?”

方朝陽點頭:“我要去看太后娘娘。”她還打算去西苑,不去她不放心,她不相信聖上會那麼好心,會留着二哥不殺。

“娘……”顧若離想勸她一句,可還沒有開口,方朝陽已經擺手道,“你不用勸我,就算他殺了我,該做的事我還是要做,該說的話我見着他還是一樣說。”若能殺人,她恨不得動刀子纔好。

“那我和你一起。”顧若離說着往外走,“我去換身衣裳,正好也給太后請安。”

方朝陽回頭看着她,冷嗖嗖的道:“不用。你好不容易得的情分,別被我攪和沒了,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她又不是沒有分寸,只是不願意拐彎抹角而已。

“讓郡主去吧。”李媽媽也幫着勸顧若離,“要是不去,郡主寢食難安,對身子也不好。再說,就算聖上動了怒要對郡主怎麼樣,不還有您嗎,你去求情,包管有用。”說着,打了個眼色。

顧若離心頭轉了轉,頷首道:“那您謹慎些,不要憑着性子,得罪人不怕,可也要有個度,給自己留條後路。”

“還有臉說我。”方朝陽說着,戳了戳顧若離的額頭,道,“我可警告你,趙遠山來家裡了,你給我老實待着,別跟這人不清不楚的,否則我打斷你的腿。”

她回來就是因爲趙勳,只是顧若離不能說,笑着道:“知道了,我的腿可捨不得斷。”

方朝陽這才滿意的由丫頭婆子簇擁着走了。

顧若離去了暖閣坐着,歡顏進來問:“要不要擺飯?”

顧若離看了看時間,是到了吃飯的點了,怎麼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難不成她要自己過去?

她有些猶豫的問道:“去看看,外院擺飯了嗎。”

“啊?”歡顏不解,“您怎麼關心伯爺了?”話落,又想起什麼來,笑的很曖昧,“奴婢知道了,您是想問表少爺吃了沒有是吧。”

顧若離愕然,吃驚道:“我爲什麼要問表少爺?”

歡顏就掩面咯咯的笑了起來,紅着臉道:“縣主別和我裝傻了,奴婢又不是小孩子。”就跺着腳一溜煙的跑走了。

顧若離還沒有明白,她哪裡和歡顏裝傻了。

外院書房,趙勳,崔延庭以及崔延孝和楊清輝各自坐了一方,崔延庭端茶和趙勳敬了敬,道:“……七爺不必謙虛,若聖上行賞,您一個鎮國將軍是探囊可取。”

雖都是將軍,可鎮國將軍卻要比趙勳原來的驍勇將軍高出很多,甚至已在三公之上,手掌天下兵馬大權,絕對可謂是跺一跺腳,大周都要抖三抖的位置,是手握朝廷命脈的權臣。

這個封號還只有建國初期太祖用過,此後再沒有人得過殊榮。

一來,皇權穩固,帝王不可能將所有兵權放在一人手中,二來,後來建了都督府,軍權都分散在各處鎮守將軍和都督府以及兵部的手中,就如趙勳的驍勇將軍,原先掌的兵權也是他自己建立的。

所以,崔延庭纔有此一說。

他話一落,崔延孝的眉頭就抖了抖,聖上不會真的把兵權給他一人吧,那將來……可真的要被趙勳捏在手心裡了。

可是儘管這般想,他也覺得崔延庭說的不是沒有道理。

以趙勳的所作所爲和行事作風,他若是擔着驍勇將軍的名號披荊斬棘改朝換代,卻還是驍勇將軍,那他還廢這個功夫做什麼。

崔延孝捧着杯子的手,顯得有些激動。

楊清輝心頭也動了動,聖上素來是念舊的人,趙勳又是如此大功,鎮國將軍非他莫屬。

“伯爺說笑了。”趙勳慢條斯理的喝着茶,道,“不過都是爲聖上效力,什麼職位都無妨,便是讓我明日再回開平衛,趙某也是義不容辭。”

崔延庭差點被茶水嗆着,這個趙遠山可真是狡猾,說起話來滴水不漏,明明是行軍打仗的粗人,但人卻是狡猾多端。

想從他嘴裡套句話,實在太不容易了。

“正是七爺說的這個道理。”崔延庭說着,對天上抱了抱拳,“忠心不二,一心爲君效力,是爲臣者的本分,崔某人今日受教了。”

趙勳淡淡笑了笑,眸光微微一動,不動聲色的朝掛在牆上的鐘掃了一眼。

“只是,如七爺這般人才,有勇有謀又得力忠心,若說不得重用,我等也是要報不平的。”崔延庭哈哈一笑,似是開玩笑的樣子,“七爺您說呢。”

他在等趙勳接他的話,想知道聖上對他打算怎麼封賞,若是趙勳說的他不滿意,就可以順勢求他美言幾句,若是滿意,自然就皆大歡喜。

“不敢,不敢!”趙勳餘光睨了眼崔延庭,“伯爺這次功勞也是甚大,前途不可限量啊。”

他這是什麼意思,是在暗示他聖上知道他的功勞大,所以會大加賞賜。

崔延庭喝着茶,垂着的眼眸裡劃過一絲笑意,隨即擺手道:“我不過開了宮門罷了,此等小事不足掛齒。”我不開宮門,你們還能這麼順利的進宮?

趙勳微微一笑,視線就落在楊清輝身上,問道:“楊大人月中啓程上京,倓鬆可知?”

“還沒有收到祖父來信,所以並不知道。”楊清輝抱拳道,“有勞七爺告知。”

趙勳微微頷首,打量了他一眼,文弱書生月朗風清的樣子,倒有幾分楊文雍的身影,他頓了頓,道:“春闈月底二十二日舉辦,倓鬆多準備,屆時我等便等着喝你的登科酒了。”

楊清輝很驚訝趙勳給他透露了這個消息,禮部那邊還沒有發公文,他問道:“可是禮部已經下了公文?”

“不曾。”趙勳淡淡然道,“趙某剛剛決定的,那天是個好日子。”

就跟他剛剛決定下午出去踏青一樣隨便。

他的話一落,房間裡三個人一瞬間臉上劃過驚愕的表情,隨即又掩飾了下去,楊清輝含笑道:“是,在下多謝七爺告知。”

趙勳頷首,很滿意的樣子。

崔延庭和崔延孝對視了一眼,趙勳看着楊清輝就定了春闈的時間……又說楊文雍月中就要進京。

看來,楊家的盛世就要再次來臨了。

“大哥。”崔延孝看了眼時間,“我去吩咐在花廳擺膳?”

崔延庭忙笑了起來,道:“瞧我只顧着說話,盡是疏忽了。”他說着起身,做出請的手勢,“七爺,請!”

趙勳也不推辭隨即站了起來,負手在了前頭,崔延庭陪同在側,一行人往外院的花廳而去。

酒桌上,崔延庭和崔延孝頻頻敬酒,趙勳來者不拒,賓主盡歡。

崔延庭心頭的大石終於落了下來,趁着淨手的空檔,崔延孝拉着崔延庭低聲道:“大哥,你說趙遠山是什麼意思?”

趙遠山很難請的,可他們一請就來,而且這麼好說話,尤其是剛纔吃飯的時候,幾杯酒下去,幾乎是知無不言。

看樣子,他這是打算拉攏他們啊。

“約莫是知道聖上要給我的賞封。”崔延庭猜測道,“他這是拉攏我。政局不穩,他一旦做了鎮國將軍必定會有異聲,多一點支持對他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兄弟兩人想到一起去了。

“我還有個想法。”崔延孝剛纔就在想這件事了,二夫人也曾提醒過他,“你看,早先榮王妃要說文兒的事,能不能再重新提起來,畢竟當時是認爲趙遠山死了纔會作罷,如今他人回來了,自然就要接着再說。”

崔延庭也想到了,要想彼此關係長久,讓趙遠山爲他所用,那麼,讓他做自己的女婿就是最穩固的關係。

“這件事恐怕還要弟妹出面。”崔延庭低聲道,“趙遠山和榮王妃關係不好,讓他去探一探榮王妃的虛實,趙遠山那邊也要找人去說相。”這種事只能女人去辦,他們男人酒桌上怎麼好提這種兒女情長的事。

崔延孝點頭應是。

“先回去,倓鬆畢竟年紀輕,別得罪了他。”崔延庭指了指花廳裡頭,兄弟兩人便又回去了,就聽到楊清輝正和趙勳道,“……早上看她去了醫館,有沒有回來,卻是不得知。”

楊清輝知道趙勳和顧若離是認識的,所以聽他問顧若離一點都不驚訝。

可崔延庭卻是步伐一怔,難道那丫頭和趙遠山也認識,他笑着上前,看似不經意的問道:“七爺和倓鬆在聊什麼,這般高興。”

“在問我姑母與表妹。”趙勳含笑看向他,“表妹敕封了縣主,我還不曾道謝,便和倓鬆問上一句。”

原來是這樣,崔延庭點了點頭,笑着道:“她去醫館了,那孩子就喜歡待在醫館,和男子似的,攔也攔不住。”

趙勳就挑眉,打量了一眼崔延庭。

“將軍不認識她吧。”崔延庭笑的很無奈,又似乎很寵溺的樣子,“這孩子脾氣倔,鬧氣來連她娘都攔不住,我有時候也是拿她沒轍,打罵不得也更捨不得。”

趙勳輕輕笑了起來,端了酒盅,答非所問:“伯爺,辛苦了!”

崔延庭一愣,沒有明白他的意思,隨即又瞭然了似的,覺得趙勳說的辛苦,應該是指他在朝中的辛苦:“不敢當。”又道,“不過,她聽說她身上還有司醫一職,一個女孩子做什麼官,雖沒有品級可也到底不合規矩,還是要讓名望厚重的人做纔好。”

楊清輝聽着直皺眉,覺得崔延庭做事越發的不大氣,剛剛還說顧若離是小孩子,轉眼就說這些損人的話。

“喝酒。”楊清輝舉杯,“七爺,喝酒!”打斷了崔延庭的話。

趙勳豪爽的碰了碰杯子,遠遠的就看到對面的小徑上,有位穿着素蘭褙子的女子,盈盈的走了過去……他眉梢一挑,嘴角勾出一絲幾不可查的笑意。

“上酒!”崔延庭笑着道,“剛剛喝的是寒潭香,我們再換秋露白試試,是清豐酒館釀的,十年陳!”

清豐酒館是專供內宮的,十年陳的秋露白更是難得一見。

“讓伯爺破費了。”趙勳抱拳,“下回趙某請可沒有這上等佳釀,還望伯爺不要嫌棄纔好。”

就是喝水也行,崔延庭笑着道:“您是貴客,拿這酒招待崔某都心有愧疚。”

一桌人的也不知真假,都笑了起來。

過了一刻,小廝果真抱了一罈子青花瓷裝的酒進來,上頭的蓋子一揭,頓時一陣清香襲來……

“崔某給你滿上。”崔延庭笑着道,“就這一罈子,今兒我也是託了七爺的福了。”

話落,幾個人舉杯各自嚐了,果然清香四溢,入喉綿長。

喝了幾杯,趙勳忽然撫着額頭有些暈眩的樣子,崔延庭亦是覺得頭重腳輕,他搖了搖頭看向趙勳,就見他微醺的樣子,便道:“七爺可是累了,不如去外院小憩一刻?”

“那就打擾了。”趙勳坐起來,立刻過來幾個小廝扶着趙勳往外走,崔延庭又搖了搖頭,和崔延孝道,“這酒怎麼這麼烈的。”

崔延孝也覺得奇怪,他們兄弟的酒量都很好,怎麼喝了這幾杯就覺得不行了。

再去看楊清輝,已經被自己的常隨扶着,似乎已經睡着了。

“二弟也去歇會兒吧。”崔延庭有些撐不住,想找地方打盹兒,崔延孝就招手喊來自己的常隨,道,“就睡外院吧,免得七爺醒來沒有人照顧。”

兄弟兩人搖搖晃晃的往外走,去了客院,歇在了趙勳隔壁的房間。

顧若離用了午膳靠在炕頭看書,不知不覺的打了個盹兒,等醒來便有些煩躁,那個人喊他回來做什麼,也沒消息的,就在外院喝酒了。

“我去看看。”顧若離打算去看看,若是他沒事,她下午還要出去,待在家裡她渾身難受。

歡顏和雪盞跟在後面,幾個人一起往外院跑,走了半路就看到一個崔婧語院子裡的小丫頭跑過來,笑眯眯的道:“縣主,表少爺和趙七爺在客院說話,請您過去。”

怎麼又跑到客院去了,崔延庭呢?!

“表少爺說有事和您說。”小丫頭生怕她不去的樣子,點着頭,“真的!”

顧若離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小丫頭就一溜煙的跑走了。

“小姐。”雪盞猶豫的道,“這太古怪了,表少爺找您爲什麼還要去客院,再說,也不至於讓四小姐房裡的小丫頭來傳話吧。”

顧若離不用想也曉得這裡頭有問題,就是不知道崔婧語又在折騰什麼。

這次恐怕方朝陽不送她去庵廟,崔延庭也要送了。

崔延庭不送,她來送!

“不去看看,又怎麼知道是什麼呢。”顧若離無奈,不過料想崔婧語不會對楊清輝做什麼,她們是表兄妹感情也好,她捨不得……那就只有趙勳了,她膽子不小啊,居然將主意打到趙勳頭上去了。

要是傷着趙勳,那他們就真的再沒有好日子過了。

顧若離去了客院,院子裡一個人都沒有,兩間房,一間門關着另一間則是半虛掩的。

顧若離走過去,立在門外:“趙七爺!”

“進來吧。”裡頭有人應了一聲,顧若離推門進去,就看到趙勳正支着頭半靠在牀上,穿着一間銀灰色繡暗紋祥雲的潞綢直裰,斜斜將靠着,兩條修長有力的腿疊在一起,聽見她的腳步,他沒眉梢微微一挑,深不見底的目光便淡淡然的朝她睨了過來。

迎着光,他面容宛若塑刻一般精緻俊美,雖神色淡淡的,但依舊透着上位者的驕傲和從容。

“纔回來?”趙勳依舊靠着,手中夾着書,神色戲謔的看着她,顧若離進了門,歡顏和雪盞兩人猶豫了一下還是留在了外面守着。

顧若離掃視了一眼房中擺置,回道:“回來有一會兒了,七爺喝醉了?”

“坐。”趙勳指了桌邊的凳子,如主人待客似的道,“我自小吃酒還不過曾醉過,今天算是意外。”

顧若離坐下來看着他,凝眉道:“你手給我。”

“怎麼。”趙勳將手遞給他,露出一截小臂,顧若離十指搭在他的脈搏上,他垂眸看去,小小的手指便落在他的手腕上,很白,更與他的手臂形成了黑白的界限,他一轉落在她臉上,眉頭輕輕籠着,眼中露出一絲擔憂。

他嘴角就這樣自然而然的勾了起來。

號了一會兒顧若離並沒有覺得有什麼異樣,才鬆了口氣,趙勳笑道,“你是怕我被崔家人害了,所以纔來的。”

就算她懷疑崔婧語,也不至於將這些事說給趙勳聽,他們的關係還不至於到了可以分享彼此私密的地步吧。

“不是。”顧若離給他倒了杯茶,道,“我是怕你給崔家人下毒,回頭要我收拾爛攤子。”

趙勳笑了起來,頷首道:“放心,即便要殺也當是拖到菜市口去砍了,斷不會拖累你的。”

顧若離失笑,看着他道:“剛剛還賓主盡歡,你心裡這樣想,實在太傷崔伯爺的心。”

有心的人才傷心,沒心的人傷的只有身,趙勳挑眉沒有答她。

“你喊我回來,就爲了說這件事?”顧若離見他沒有說話,就隨意的換了個話題,隨趙勳想做什麼,只要他不害她和方朝陽就好了,別人的事她幫不了,也不覺得自己能說服他。

“那倒不是。”趙勳看着她,她今天穿了一件桃紅的短褂,輕薄的潞綢垂在身上,顯得她越發青澀嬌小,見她看過來,他道,“特意來恭喜你敕封了縣主,何時進宮謝恩?”

就特意爲了恭喜她,所以請她回來啊,顧若離無奈的道:“金公公說就這兩日聖上會傳我進宮謝恩。”又道,“這件事我還沒有鄭重謝你,當初若非機緣碰上了你,恐怕我的事情不會這麼順利,多謝!”

前面不是自作主張打算自己報仇了嗎,趙勳頷首道:“情意領了,但人情還在,顧大夫記得還便是。”

顧若離愕然,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好似不認得他一樣,透着懵懂和無辜,趙勳忽然伸手過來摸了摸她的頭,盯着她道:“就這麼不願還我的人情?”

“那倒不是,只是頭一回聽別人將話說的這麼直白。”顧若離去拍他的手,她剛剛梳好的髮髻。

趙勳的玩笑向來都是點到爲止,收了手看着她理頭髮,便道:“那是你見識的少。”頓了頓問道,“今年幾歲了?”

“十三!”既然記不住,何必又要問,指不定下一回想起來,又會問她一遍,“趙七爺幾歲了?”

趙勳挑眉,回道:“二十一。”

“那七爺比我大八歲。”顧若離頂着他,“下回若是還想問,記着這個就好了。”

趙勳哈哈笑了起來。

這個小丫頭真的是太記仇了,且還牙尖嘴利得理不饒人。

就在這時,忽然院中傳來一陣騷動,隨即就聽到歡顏大叫一聲:“四小姐,您做什麼。”

“我做什麼,我找三姐也不行嗎。”崔婧語話一頓,就尖利着嗓子道,“給我滾開。”

話落,開着的房門口,顧若離就看到崔婧語氣勢洶洶,面含譏誚的跑了進來……

她嘆氣,崔婧語還真的用這個把戲嗎,那麼的不高明,但凡有點腦子的人誰會想不到。

趙勳挑眉,去看顧若離,嘴角微微勾了起來。

看來建安伯府還真是熱鬧,這個小丫頭果真是一直都沒有閒着。

“孤男寡女。”崔婧語站在門口,叉着腰一副捉姦在牀的樣子,“顧若離,你簡直是不知廉恥。”她這纔看清趙勳的樣子,隨即一愣,不是說很醜嗎,怎麼長的還挺好看的。

不管了,這樣的人就算是長的好看也是虛有其表敗類,誰嫁給他就是一個死。

她就要看着顧若離不好過。

顧若離站起來,看着她道:“四妹,有什麼話稍後再說,別讓外人看笑話。”

他是外人嗎?趙勳興味的看着顧若離,等着她的反應。

她要的就是看笑話,崔婧語蹬蹬走近了幾步,指着顧若離道:“你還知道笑話,大白天的和男人關在房裡,你說這話我都替你臉紅。”

她要臉紅嗎?顧若離莫名其妙,就算她要臉紅,也輪不着她來管吧。

崔婧語的動靜太大,不一刻睡在隔壁的崔延庭和崔延孝就開門跑了過來,一看顧若離在房裡兩個人都吃了一驚,隨即又看到了崔婧語。

“你們在做什麼,還不快回去。”崔延庭驚愕的看着三個人,又走到坐在周邊正喝着茶的趙勳身邊,“七爺,你沒事吧,小孩子太胡鬧了,讓你見笑了。”不管什麼事,先把人趕走,等會兒再慢慢說。

崔延庭說着,撇了眼顧若離,不會是這丫頭見趙勳來家裡,所以就故意……

他臉色鉅變,陰冷的盯着顧若離。

“爹爹。”崔婧語指着顧若離道,“她敗壞門風,太不要臉了。”

崔延庭猛然看向她,恨不得一巴掌將她拍死在這裡,不管是不是顧若離貼上趙勳的,都要立刻將這件事化了,難不成還要讓趙勳娶顧若離不成

那以後,這個家裡就真的是她們母女的天下了。

他怎麼養了這麼一個蠢貨。

“閉嘴!”崔延庭喝道,“還不快給我滾回去。”

崔婧語做都做了,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她要不把做成了,不是白忙活了。

“我不。”崔婧語朝趙勳看去,正好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她心頭一抖,壯着膽子道,“趙七爺,您身份尊貴,來做客我們當然歡迎,可是和我三姐做出這種事情來,實在是見不的人,傳出去對您的名聲也不好。”

話落,她心裡忽然有些沒底,怎麼這兩個當事的人,一點都不着急,還一副從容淡定的樣子……趙勳這麼驕傲的人難道不該生氣嗎,逼着他娶妻啊,還有顧若離,她怎麼也不慌……

崔延庭都快炸了,他三兩步走過去,一巴掌抽上崔婧語,喝道:“來人,將四小姐拖出去。”

“爹!”崔婧語喝道,“你糊塗了嗎。”看不出來她是什麼目的嗎,她費盡心機,還不是想讓她們母女不要好過,他不幫着還她走。

崔延庭正要說話,且料趙勳放了茶盅,神情認真的看着她,問道:“事情已經這樣了,按四小姐的意思,如何才能讓名聲好一點。”她說着,又看了眼顧若離。

顧若離一愣,轉頭看向趙勳。

不明白他爲什麼要接話,這種事有什麼對名聲不好的,說說而已,難不成就因爲怕名聲不好,就要嫁給他?

她一天要摸那麼多男子的手,甚至於身上各式各樣的檢查,那她要嫁多少次。

“你接話幹什麼。”顧若離皺眉,不悅的瞪了他一眼,“你一接話小事都變成大事了。”

趙勳回看着她,眼底露着悠然的光,卻什麼情緒都看不出。

“娶她啊。”崔婧語見趙勳搭話,頓時高興起來,接了話就好,她立刻喊着道,“你地位崇高,她又是縣主,多合適!”

娶吧,娶吧,兩年內將顧若離折磨死,到時候我一定會去收屍的。

就算他沒空折磨,就憑榮王妃和趙勳那個糾纏不清的大嫂,也不會讓顧若離日日糟心,過不安寧。

縣主算什麼,比得過榮王妃和世子妃嗎。

“小孩子不懂事。”崔延庭揮着手讓人進來拖崔婧語,又着急的回頭對趙勳解釋,“七爺千萬別放在心上。”

趙勳喝着茶,好像在思考的樣子,又掃了眼顧若離。

“你管的是不是太多了點。”顧若離沉着臉掃了眼崔婧語,又冷笑着對崔延庭道,“伯爺,這樣的人您還要留到什麼時候?我不在乎名聲,難道伯爺也不在乎利益了?”

在乎,當然在乎了,千萬別得罪趙勳纔好,崔延庭親自去拉崔婧語:“你給我出去。”

就在一片鬧騰的時候,就聽到趙勳低低沉沉似乎還帶着笑意的話:“可以!”

可以?可以娶她?顧若離看着他。

他這是瘋了吧。

這大白天聊天說個話而已,門都沒有關,外頭還有丫頭守着呢……

他就被人誆着要娶她負責?

他什麼時候這麼好欺負,這麼好說話了。

“趙遠山。”顧若離大怒,背對着衆人瞪着他道,“你湊什麼熱鬧。”

046 拜師174 二人142 聚離189 情劫217 鈴聲290 求情063 功賞015 醫德295 人情050 熟人249 新生196 行醫031 商量029 桃源033 相處168 修行181 情愛300 青春163 維谷148 雖生086 震驚288 絕路093 時間038 防己298 新生203 意外021 大夫189 情劫053 賠禮126 突破137 喜事170 無常278 雙方137 喜事238 二白107 躁動160 我亡263 相見151 王府107 躁動175 故人089 難料063 功賞096 相見002 好歹079 後悔084 理事129 京城037 不同140 明路023 主動088 險阻188 靈堂149 猶死212 新友170 無常075 男人138 意外160 我亡194 天成253 角度167 將計109 無賴115 不同001 突發039 藥效155 反欺105 進退279 栗子106 進宮068 距離096 相見137 喜事058 不善039 藥效164 脫險281 閒暇177 開幕190 生養220 決裂091 病態101 心意223 權位170 無常058 不善226 殘愛295 人情216 讓步281 閒暇040 賠罪154 知情232 懲罰251 月子198 驚訝239 偷襲222 白氏044 背道082 難安285 裡應061 見識
046 拜師174 二人142 聚離189 情劫217 鈴聲290 求情063 功賞015 醫德295 人情050 熟人249 新生196 行醫031 商量029 桃源033 相處168 修行181 情愛300 青春163 維谷148 雖生086 震驚288 絕路093 時間038 防己298 新生203 意外021 大夫189 情劫053 賠禮126 突破137 喜事170 無常278 雙方137 喜事238 二白107 躁動160 我亡263 相見151 王府107 躁動175 故人089 難料063 功賞096 相見002 好歹079 後悔084 理事129 京城037 不同140 明路023 主動088 險阻188 靈堂149 猶死212 新友170 無常075 男人138 意外160 我亡194 天成253 角度167 將計109 無賴115 不同001 突發039 藥效155 反欺105 進退279 栗子106 進宮068 距離096 相見137 喜事058 不善039 藥效164 脫險281 閒暇177 開幕190 生養220 決裂091 病態101 心意223 權位170 無常058 不善226 殘愛295 人情216 讓步281 閒暇040 賠罪154 知情232 懲罰251 月子198 驚訝239 偷襲222 白氏044 背道082 難安285 裡應061 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