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 念想

趙勳沒什麼反應,道:“我還有事,這就告辭了。”

“遠山。”梅氏喊來一聲,聲音顯得壓抑淒涼,“我……我有事想和你說,你現在有空嗎。”

趙勳的視線又在她身邊那位婢女身上轉了一圈,又看着她顯然在等着她接着往下說。

“我們去天香樓吧。”梅氏的心一直在嗓子眼跳着,她期盼的看着他,眼睛裡水汪汪的,我見尤憐。

趙勳負着手,這才正視她揚眉道:“事情若很難說的清,稍後我請吳先生去找你,若不礙事還請你此刻說了。”他說着話,方纔停下來時面上的溫和已經沒有了。

“那……那我去你家找你吧。”梅氏道:“明天中午我去你家中,行不行?”

趙勳掃了她一眼,回道:“我近日很忙。”他說着,轉身就打算走了,不想和她再說下去。

“是關於靜安的。”梅氏情急脫口而道,他忽然就停了下來看着她,眼角爲挑,梅氏鬆了口氣,緊接着就道:“我沒有騙你,是真的關於靜安的事……”

因爲闕君王的榮王關係很好,所以他和趙政與梅氏很小的時候就認識……年幼時,梅氏乖巧可愛,常常帶着婢女來學堂給他們送糕點,後來她也留在了學堂。

梅氏性子很好,不管和誰說話都是笑盈盈的。

有一回,他不記得是八歲還是幾歲,趙政弄壞了當時來任課的常翰林的摺扇,那把摺扇是聖上賞賜的,常翰林不管天氣每日都拿在手中,也不捨得展開,只握着滿口離不開聖上對他學問的讚賞。

摺扇壞了,常翰林很生氣,一個一個問是誰弄的,彼時他正埋頭弄新得的蛐蛐,和趙凌正鬧的歡,忽然就被戒尺打在了肩膀上,他擡起頭來就看到常翰林又失望又氣憤的神情。

直言要告到聖上跟前,替他的摺扇討回公道。

他含怒瞪着對方,道:“告就告,我沒有碰過你的摺扇。”

“你沒有做,爲何世子爺說是你做的。”常翰林也是怒不可遏的樣子,“他親眼所見!”

當時他就掀了桌子,拖着趙政就出了學堂,趙政告訴他,是他失手弄壞的摺扇沒有錯,可他是榮王府世子爺,若是承認了就損了榮王府的面子……讓他幫他頂……

反正他頑劣的名頭在就遠播在外。

他沒什麼說什麼,一腳就將趙政踹到荷塘裡去了……隨即榮王妃就到了,哪一天她說的什麼話,什麼樣的表情這麼多年他依舊記得很清晰,臉上被她打的那一巴掌每每想起還是火辣辣的疼。

就在那天,他知道了爲什麼榮王妃一直不喜歡他的原因,也在那一天,他看出了榮王府只需要一位嫡子,根本就沒有他趙勳的位置。

他轉身就走,那是他第一次哭也是最後一次哭。

那天他被罰灑掃庭院,一個人將裡外全部打掃乾淨,第二日先生會來檢查……

他一個人悶頭做着事,過了一會兒梅氏來了,帶着四個丫頭悄悄的從側門進來,因爲害怕她臉都是白的,輕聲細語的和他說:“老七,我幫你一起掃吧,這裡那麼大你要是一個人,掃到明天早上也不行。”

梅氏就帶着四個丫頭在院子裡忙了起來,人多果然很快,而且,女子做這種事果然比他在行,做的又快又好。

那時候他對這位比他大一歲的梅念茹,印象很好,至少在冷漠的皇家,她這樣一個外人給他帶來了一縷溫暖。

但是溫暖維持的很短暫,她對每個人都是這樣,對趙凌,對趙晗,對趙政,所有人都是如此。

不是他一個人的,他不屑。

四年後他去了軍營,等再回來時,聽到梅氏要和趙政成親的事……趙政炫耀的告訴他,梅念茹是他的了。

他們都以爲他喜歡梅氏。

那就喜歡好了,他和趙政打了一架,在所有人看來是因爲梅氏。

多好的理由,他早就不想待在那個家裡了,此後他和榮王府鬧翻了,搬出來住並且找了幾個和梅氏生的很像的婢女。

彼時年幼,現在再想這些事已經離他很遙遠,但因爲兒時的好感他依然不討厭梅氏,至少在整個榮王府,梅氏是唯一一個他還願意正眼相待的人。

“靜安的事我都知道,就不用你來說了。”他凝眉,回道:“我還有事,告辭。”

他說着,大步而去頭也未回。

梅氏垂着頭手中的帕子幾乎被她撕碎,她低聲道:“沒想到,他連和我說話都不願意了。”

“世子妃。”青燕扶着她,臉上並沒有如同韓嬤嬤那樣憐惜的表情,“你和靜安縣主,世子爺和他,都鬧成那樣了,他怎麼還會和您和顏悅色,我看您就不要去見他了,免得……”免得自取其辱。

“你不懂。”梅氏搖了搖頭,“在遠山的心目中,我和別人不一樣。我們兒時玩的那麼好,他不可能將我和別人等同相待。”

青燕不知道以前,但是她看的清現在,趙遠山看梅氏還不如看她時眼底的波動,她皺眉道:“趙遠山恐怕已經猜到了奴婢有拳腳的事。”

“知道也無妨。”梅氏寬慰道:“我身邊帶着位會拳腳的丫頭也不足爲奇。”

青燕就沒有再說這件事。

“我今晚去找他。”梅氏道:“你想辦法將靜安引過去。之前幫我們的那個人也肯定還會出手,你仔細留意到底是誰。”

青燕應是。

顧若離吃過飯,和霍繁簍一起去找張丙中,焦氏爲難的站在院子裡,指了指房間,“從回來後就一個人關在房裡,喊他也不應。”她嘆了口氣,“我猜,他怕是想去鞏昌了。”

顧若離一愣看着焦氏道:“……他要是走了,您和樑歡怎麼辦。”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既已經和他成親了,自然就跟着他走了。”焦氏苦笑一下,回道:“他也有他的不得已,我體諒他。”

顧若離想說什麼,可眼下什麼結果都沒有,她說什麼都顯得很蒼白。

“縣主回去吧,我再勸勸他。”焦氏低聲道:“他看着好說話,但是犯倔來真是怎麼勸都沒用。”

顧若離頷首,想了想還是走到窗邊低聲和張丙中道:“阿丙,你就算要走也要找到二當家吧,再等些日子,這件事我一定會給你,給青陽山所有人一個交代的。”

因爲她在中間,張丙中就算恨趙勳,都不得不壓抑幾分,她不能不管!

“師父您不要說了。”張丙中隔着窗戶道:“這件事我自己處理。”

顧若離低聲嗯了一聲,焦氏尷尬的道:“縣主回吧!”

她想說什麼,嘴角動了動卻是道:“好,我走了。”

趙勳說不用她管,張丙中也說不用她管。

“現在去幹什麼。”霍繁簍問道,“找劉柏山?”

事情沒有弄清楚前,她沒法真的什麼都不管,便道:不管是生是死,總要將他找到。”她說着人往城外去,才走了兩步就被他拉住,“你太笨了啊,這都什麼時辰了還出城,不說晚上能不能回來,就說你這樣出去也不可能找到人啊。”

“我去法華寺。”顧若離道:“劉柏山要是逃走了還活着,他一定不敢回城裡來,只有躲在城外,而法華寺,就是最好的藏身之處。”

霍繁簍眼睛一亮,點了點頭道:“那行,我陪你一起。”

“我有孫刃和周修徹陪着就好了,你回去吧,拄着拐也不方便。”她話落,霍繁簍就已經道:“你是被趙遠山氣糊塗了嗎,今兒怎麼這麼笨。難不成你打算就這樣走去法華寺嗎,我們可以坐馬車啊。”

顧若離愕然,苦澀的笑了笑。

等馬車來,他們去了法華寺,在寺廟周圍細細走了一遍,霍繁簍又和住持方丈打了招呼,城門快關前他們回了城中。

回來時,霍繁簍嘲諷的看着她:“顧三,你學針黹學的怎麼樣了,我的衣服呢?都給趙遠山做了幾件了?”

“廢什麼話。”顧若離道:“我……我還沒學會。”

霍繁簍哈哈大笑,指着她道:“你就也只能做個大夫了,別的女子一學就會的東西,只有你不會。”

“人各有所長。”她凝眉道:“你不用拿這個話來擠兌我。”

霍繁簍嗤笑一聲:“你現在可沒有所長了。還是好好學針黹吧,免得將來做了主婦卻又處理不好內宅,想給自己孩子做件衣服表心意都不成。”

“你回去吧。”她指了指外頭,“你家到了。”

他就哼哼了兩聲,嘻嘻一笑,道:“那我走了啊,明兒我再去找你。”

她沒理他,讓馬車接着往前走。

拐了兩個彎就到了金簪衚衕,打烊了同安堂落寞的立在街頭。

門頭上沒有牌匾,顯得灰撲撲的一點都不打眼,兩邊打通的鋪面聯排的門關着,比尋常見到的醫館都要大上一倍之多,可是此刻看起來顯得非常的滑稽和諷刺。

她放了簾子閉上眼睛,眼前立刻就浮現出先帝去世前的樣子:“孫刃,我們回去吧。”

“是!”孫刃應了一聲,也回頭看了一眼落寞的矗立在夜色中的同安堂,目光動了動。

顧若離在側門下了車,敷衍的和方朝陽說了幾句話就回了自己房裡,梳洗後躺在牀上發呆,雪盞在一邊輕輕給她揉着腿,低聲道:“您今兒走的路太多了,也難怪腿會酸。”

顧若離沒說話,將顧解慶當初留給她的那個藥方拿出來,是給先帝方子……是顧解慶的筆跡,她看着很親切。

“縣主。”雪盞道:“明兒奴婢給你裱起來吧,要不然您這樣沒事拿出來看看,用不了多久就爛掉了。”

顧若離眼睛一亮,看着她道:“你真聰明,我卻是一直都沒想到這些。”

“縣主您才聰明呢。”雪盞道:“醫術那麼好……”她說了一半,忽然打住了話頭,驚覺自己失言了,“對不起,奴婢的意思,是您聰明學什麼都學的很快,又很好。”

自從先帝駕崩後,她們就很少在顧若離面前提醫術的事情。

“你就別安慰我了。”顧若離嘆了口氣,“我除了會醫術以外什麼都不會。針黹學了這麼久針腳還是和蜈蚣似的,袖子還是一截長一截短。我娘教我理家主事,可是你看到了我做的如何,這麼久連家裡有幾個管事婆子都記不住。我還不會和人相處,阿丙受了那麼大的委屈,我想安慰他幾句,可是覺得每一句話都說的那麼蒼白無力……”

她其實早就看出來,就如樑歡和韓苗苗,幾個孩子和她在一起就不如和白世英在一起高興,閒了的時候,他們也都願意在白世英那邊玩兒。

“現在我想幫阿丙找到兇手,可是跑了一天,一點頭緒都沒有。”她懊惱不已,“雪盞我真的很沒用。”

雪盞柔聲道:“縣主想多了,醫術那麼難您都能做的那麼好。內宅裡的事您怎麼可能學不會。”又道:“等您和將軍成親了,家裡的事您慢慢就都會了,不着急的,您慢慢學就是了。最重要的,將軍是單獨開府過日子,您沒有婆婆盯着多舒服啊。”

是嗎?顧若離笑了笑道:“你說的也有道理。”

可是,她還是覺得很挫敗。

“奴婢去給您拿晚膳來。”雪盞覺得將顧若離哄好了,忙去提晚膳,方朝陽在外面問道:“怎麼樣,還不肯吃飯?”

雪盞大概說了一遍,方朝陽聽着就簇了簇眉揮手讓雪盞走了。

“縣主這是心理難受。”李媽媽低聲道:“她一向性子靜,等她自己想通了就沒事了。”

方朝陽搖搖頭,道:“她是在外面走動慣了,醫術上又是獨當一面,現在不再行醫了,她就沒了成就感,覺得什麼事都是挫敗的,纔會這麼消極。”話落,她轉身往自己房裡去,邊走邊道:“天底下那麼多女人,哪個像她這樣的,還真把自個兒當回事了。”

“郡主!”李媽媽無奈地道:“您這話當着縣主的面可不能說,她現在已經夠難受的了。”

方朝陽白了李媽媽一眼,道:“她就需要有人點她幾句。你瞧趙遠山事事依着她,等成親了你看看,她要真的每日都在外頭忙着,家裡顧不上孩子顧不上,兩個人不吵架纔怪。”

趙遠山要的是一個家,行醫的顧若離給不了。

大家都是過來人,李媽媽就沒有再反駁方朝陽,居家過日子女人的責任太重大了,尤其是有了孩子以後,整個家的擔子都落在女人肩上……要是不甘心安於內宅,將來受苦的還是自己。

兩個人一走,顧若離就穿着中衣衝房間裡衝了出來,她手中拿着一張字條,是剛纔有人從她的窗戶外丟進來的,上頭只寫着一句話:劉柏山在趙勳手中,速來天香樓。

“歡顏。”顧若離喊道:“去外院看看,孫刃和周修徹在不在。”

歡顏應是跑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和雪盞一起回來,她道:“兩個人剛用過晚膳,洗漱準備歇了。”

“知道了。”顧若離已經換好了衣服,和兩人道:“你們去和我娘說一聲,就說我有事去找七爺,一會兒就回來。”

她說着人就走了,雪盞和歡顏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顧若離將字條給了孫刃,自己已經上了馬車:“一定要弄清楚對方的目的。”她不相信劉柏山真的在趙勳那邊,她奇怪的是對方引着他去趙勳那邊是爲了什麼。

“是。”周修徹駕車,孫刃坐在車轅上,回頭和她道:“縣主,屬下懷疑此人就是殺青陽山那些人的兇手。”

她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就算天香樓此刻是龍潭虎穴,她也要去的。

“孫刃,我們找個地方等你一會兒,你去通知七爺一聲,讓他過來。”她怕對方人多,一會兒孫刃和周修徹抵擋不住。

孫刃應是,出了門他就先去了三牌樓衚衕,顧若離和周修徹停在天香樓的巷子邊等了一刻鐘左右孫刃就回來了,三個人從正門進去,此刻天香樓裡還有食客,熱火朝天的非常熱鬧。

“請問是靜安縣主嗎。”樓裡的小廝迎了過來,朝她拱了拱手,“有人讓我請您去玉蘭閣,請隨我來。”

顧若離頷首,跟着小廝去了後院,院子裡有許多雅間,一間間都掛着門牌,以花爲名,是天香樓的特色。

玉蘭閣裡亮着燈,三人進去裡面並沒有人,但是左右隔壁都有人,門開着兩邊的說話聲能很清晰的傳過來。

“縣主小心。”孫刃四處檢查了一遍,連擺在桌子上的茶壺都看了看,並未發覺什麼異常,三個人都有些愣怔,不知道對方的目的是什麼。

就在這時,隔壁的說話聲傳了過來:“遠山,多謝你今日能赴約,自從你從軍後,我們再沒有這樣好好說過話了。”

顧若離聽着一怔,這聲音她認得,是梅氏的聲音。

難道是梅氏請她來的?

趙遠山也在!

“你借聖上的名義約我來這裡。”趙勳語氣很明顯有着嘲諷,“大嫂膽色越發了得。”

梅氏看着他,昏黃的燭光下,她一雙眼睛裡蓄着眼淚,水汪汪的望着他含着情意,她走了幾步柔聲道:“我要是以我的名義找你,你會來嗎。”

“不會。”趙勳負手立着,並不打算坐下:“大嫂有什麼話就直說,不必拐彎抹角。”

梅氏穿着一件淡紫的素面褙子,梳着牡丹髻施了脂粉,出塵脫俗的立在他對面,聲音委屈的道:“遠山……你還記得以前嗎,不管我遇到什麼事,只要去找你,你一定會幫我,我受人欺負了你也會幫我出頭……”

“那時候多好。後來你去了軍營,我還給你做了鞋子,你雖沒有給我回信,可是我知道,你穿了那雙鞋,對不對?”梅氏又走了幾步,“是從什麼時候開會,你和我疏離的。”

趙勳很不耐煩,他已經不記得年少時的事情,包括那雙鞋,他亦是毫無印象。

“其實,其實我在等你。”梅氏走了幾步,昂頭看着他,眼睛裡滿是依戀,“可是你遲遲不歸,我母親就未經我同意,定了和正卿的婚事,我沒有辦法忤逆他們……不成想,這一猶豫便就是一輩子。”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梅氏低着頭哭着朝他胸口倒了過來,“我的心裡從來都沒有忘記你,真的。”

趙勳凝着眉,擡手一拂,梅氏就摔倒在地上,他怒道:“梅氏,我念在兒時的情分上,今兒饒你一回。不管趙正卿如何,你既作了他婦就安安分分的守着規矩,再有這樣的事,休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趙勳話落,拂袖就走。

“安安分分?”梅氏哈哈一笑,“你的靜安就安分了嗎,她還不是成天和那個姓霍的在一起。還不是拋頭露面給人看病,作爲女人她可比我不安分多了。”

她說着站起來,冷笑着扶着桌面:“趙遠山,我知道你心裡還有我,我心裡也有你。你不用委屈自己和靜安在一起,她配不上你。”

趙勳猛然回頭,正要說話,忽然就看見顧若離跑了過來,臉紅紅的顯然氣的不輕。

“嬌嬌。”他怔了怔,顧若離就掃了他一眼,走到梅氏身邊,抄了桌上的茶就潑在她臉上,“梅氏,你今天這個樣子,真該讓趙正卿也看看,讓他看看你揹着他在勾引自己的小叔子!”

“你!”梅氏氣的不行,她覺得趙勳對她是有情的,只要她略表露了心意,趙勳一定會和她在一起,哪怕他稍有點猶豫也行,這一點就足夠顧若離和他分道揚鑣了。

可是趙勳的心像石頭做的,冰冷無情,這個男人果然除了權力什麼都不放在眼裡。

“還不走!”顧若離回頭過來瞪了一眼趙勳,大步朝外走,趙勳砸了砸嘴跟在她後面,兩人上了馬車顧若離坐在對面不說話,趙勳就柔聲道:“你怎麼過來了,梅氏請你來的。”

“有人告訴我劉柏山在這裡。”顧若離道:“我來了,沒見到劉柏山,卻看到了你。”

趙勳目光一冷,低聲道:“我已經查到劉柏山在哪裡了,你不用管,明日此事就能水落石出。”

“是梅氏做的?”顧若離看着他,道:“我來時孫刃說守在門口的那個婢女是有拳腳的,看她走路的姿態恐怕功夫還不低,那些人就是這個婢女殺的吧。”

趙勳微微頷首,道:“此女應該是纔來京城,以往不曾見過。”又看着她,“你不該來的,若是對方設的陷阱你當如何,貿貿然來豈不是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

“我帶着孫刃和周修徹,還讓孫刃去府中通知你了,周錚也隨着一起來了。”顧若離道:“你既知道是梅氏,爲什麼還和她廢話。”

這個女人太無恥了,自己成了親了,還惦記着自己的小叔子,她以前只當梅氏爲了趙正卿和她過不去,沒有想到,對方的恨意居然是來自趙勳。

簡直莫名其妙。

“你這話說的沒有道理啊。”趙勳想要抱抱她,所以語氣很柔和,“你既早來了就該知道我方纔和她說的什麼,你又爲何生氣。”

顧若離當然知道聽到了趙勳說了什麼,可這並不代表她不會生氣,她推開趙勳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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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勳強勢的揉了揉她的頭髮:“事情弄清楚了,我明天和張丙中解釋行不行。”又道:“你別生氣了。過了年我們可就要成親了,媳婦兒。”

“趙遠山。”顧若離看着他,“若是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你還像今天這樣嗎,不拿我的朋友當朋友?不拿別人的命當命看?”

趙勳皺眉,覺得她有些無理取鬧了,“你是說平等?”

“沒有!”顧若離道:“我只是想讓你尊重我的朋友,阿丙,劉柏山,還有霍繁簍!”

說起霍繁簍趙勳的語氣也變的不大好,方纔梅氏的話就響在了耳邊,他蹙眉道:“我看婚事提前吧,年期就辦了,往後你不要再和這個霍小子來往,他心術不正!”

顧若離驚愕的看着他:“趙遠山,我和他是朋友。我能說不來往就不來往嗎。”

“沒有讓你立刻。”趙勳酸溜溜的道:“等你成親後,你安安分分的在家待着,也就自然斷了。”

顧若離愣住,忽然笑了起來:“我安安分分待在家裡……我安安分分待在家裡……”她不知道要怎麼說,只覺得很心涼,連霍繁簍都知道她不高興,但是趙勳卻是一副樂見其成的樣子。

“你也不打算行醫,很好。”趙勳道:“不用被人使喚來去,我趙遠山的夫人,自然是高高在上的。”

顧若離不想和他說了,趙勳改了很多,他不再將她當做附屬品,她也相信如果她不說自己不行醫了,他絕不會逼着她退下來,可是一旦她自己鬆了口,第一次拍手稱快的人,一定是他。

這讓她很寒心,忽然看到了他們之間那條從來沒有真正越過去的鴻溝……

他當初爲了她改變,一退再退自己素來的底線,她現在也很高興能和他相守相夫教子,可是……可是她希望他能理解她,至少不是一副你本來就應該這樣,這樣纔是對的,你早就應該迷途知返的態度。

這讓她很寒心。

“我不想再和你說了。”她喊道:“停車!”

馬車停了下來,趙勳蹙眉拉着她的手,道:“你現在又是這樣說走就走!”

她邁出去的腳收了回來,在車門口坐了下來,看着他道:“我想和你說,先帝去世後我很自責,我覺得我自己夜郎自大,被人一捧我就以爲自己很了不起,可是最後眼睜睜的看着先帝去了,我卻無能爲力。我將手術室砸了,摘了同安堂的牌匾,我留在家裡學針黹……這些雖然都是我做的決定,我不該矯情的希望誰來勸我幾句,我自己想不通誰勸都沒有用。”

“可是你呢,你看到我做針線時,你說好啊,這樣纔對嘛。你讓我給你做幾件衣服!趙遠山我並不高興……”顧若離紅了眼睛,霍繁簍看到她做針線還會刺她幾句,說她自甘墮落不做大夫做女紅。

趙勳皺眉,完全不知道她的不悅來自哪裡:“你也說了,這些都是你自己的決定。”

“是!”她點頭道:“是我的決定沒有錯,但是我希望你的態度是鼓勵,是理解,而不是擺出這樣的姿態,來俯視我。”

趙勳也生了氣,他回道:“你這些就是無理取鬧,這事有必要讓你爭論成這樣嗎。”

“沒有!”顧若離推開他,“從今天開始沒有了!”話落,她跳車下去,提着裙子跑走了,孫刃回頭看趙勳,趙勳怒道:“看我作甚,跟着去啊。”

孫刃和周修徹跟着顧若離走了。

趙勳一個人坐在馬車裡,馬車停在路中間,四周黑漆漆的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他聽懂了顧若離的話,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是卻覺得她這樣生的氣,毫無必要。

天香樓中,梅氏收拾了一番從側門出來,在門口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等到青燕,她喊了幾聲四周也是靜悄悄的,她有些害怕飛快的從側門上了馬車,剛往車上一坐,一隻手就從裡面伸了出來,一下子捏住了她的脖子。

“啊!”梅氏嚇的驚叫一聲,可外頭的婆子無動於衷,她喊道:“救命!”

那隻手緊了緊,一股帶着酒味的熱氣噴在梅氏臉上,對方湊在她耳邊,陰森森的道:“賤人……我不在你就和趙遠山搞在一起了?”

是趙正卿,是他的聲音。

梅氏忍不住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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