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 更迭

好幾天後顧若離才知道,二夫人求了楊文雍和楊清輝,還逼着崔巖去找了顏顯疏通。

但是第二日,崔延孝和二夫人還是進了順天府。

這些顧若離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正驚訝的看着孫刃,問道:“……他去了法華寺,落髮了嗎?”

“還不知道。”孫刃也沒有去看過,只是今天顧若離想到了趙堇問他一下,沒有想到得到了這樣的答案,“貞王府被削了爵查封了,他要回來也沒有地方可去了。”

顧若離想說什麼,可是一時間又不知道如何去討論,那個少年那麼清透,想必是覺得出家是他最好的出路了吧。

“七爺怎麼說的。”顧若離問道。

孫刃想了想,回道:“當日爺去過貞王府,也勸過他,說他要真有心做方外人,不如做幾年居士,他當時沒有應,想必是覺得不想做居士吧。”

“知道了。”顧若離在大堂裡坐下來,來來往往的張丙中找來的木匠走動着,後院的傷兵都走了,她也沒什麼事索性起身往外走,慢慢的逛着也不知道爲的什麼,只是覺得很失落。

她長常常說人的一生都是選擇,從你很小的時候面對的第一個選擇開始,你將來的命運就已經註定了。

可是這個事情在趙堇身上是例外的,他選擇了他心中的正義,可還是得到該有的回報。

能怪誰呢,她忽然很想去看看趙堇……總覺得從趙堇的身上,她看到了一股熟悉的樣子,執拗的少年,對未來看似無所畏懼計劃清晰,可心底裡卻又是迷茫和無所適從。

他一定常常站在山頂上偷偷看着京城,一定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的哭,心裡一定懊悔過,可懊悔過後又更加的堅定。

他這是打算用這樣的方式向天下人贖罪,向他的家人贖罪。

她轉過身來想和孫刃說去法華寺,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算了……她要是去了,估摸着還可能會嚇着他了,還以爲她代替趙勳去說什麼做什麼。

反而讓他惴惴不安。

“我先回去,你去找七爺吧。”顧若離回頭和孫刃打了招呼,在路上買了一包熱乎乎的糖炒栗子,捧在手裡暖着,將兜帽拉的更低,頂着風往三牌樓去。

剛到巷子口,就看到隔壁的巷子裡有人往外搬東西,她停在巷子口,家裡的婆子迎出來扶着她,“縣主快進去吧,外頭冷。”

“那邊有人搬家嗎?”顧若離指了指隔壁巷子,婆子就回道:“哦,那是以前霍大人的家,這會兒把宅子裡的東西清出來,聽說賞給別人了。”

霍繁簍的家嗎,原來他們住的這麼近嗎。顧若離一愣將栗子塞給婆子往那邊去,婆子喊道:“縣主,奴婢陪您去吧。”

婆子又喊了兩個人跟在後面。

顧若離去了巷子,好些差役往外搬略舊的桌椅還有用過的棉被,她穿過人來人往的巷子,停在了洞開的院門前。

院子裡很寥落,有小廝在院子裡灑掃,看見她來愣了愣也不敢多問,垂着頭繼續掃地。

是間前後兩進的四合院,前面是起居後院是臥室,她穿過前面去了後院,後院三間房她的視線就落在西面的房間,房門關着的她過去推開,裡面被人收拾過了什麼都沒有,空蕩蕩的爲將來住進來的人做準備。

他走過去站在牀邊,忽然腳下踢到一個東西,咕嚕嚕的滾動着,她彎腰撿起來才發現是個小人的頭,水晶做的,有一點光線便折射成五彩繽紛的樣子。

是個小男孩的頭,因爲腦袋上光禿禿的,也不是中原的人的樣子,大概是他從西域或者舶來品。

她想到她成親時,他送來的那一箱子東西,和這個是一樣的,似乎也有一個這樣的小人,好像是個小姑娘!

她吐出口氣,將小男孩的頭收起來,又房間裡找了找,並未看到身體,想必是夾在什麼地方一起丟了。

她又待了一會兒才轉身出了門,門外站着好幾個小廝,見她容貌生的好看,氣質也不尋常,就不敢貿貿然進來,要知道三牌樓這裡住非富即貴。

“打擾了。”顧若離和衆人點頭,問道:“勞駕,這裡是要住誰的?”

幾個小廝搖搖頭,也不是很清楚的樣子。

大概是隻是想要把這裡清理出來吧,顧若離出了門徑直回了自己的家,歡顏在門口攏着手等她,見她回來笑眯眯的道:“婆子說您去隔壁了,那邊不是都搬走了嗎。”

“嗯。”顧若離將小人的頭遞給她,“幫我一起收到那個裝着水晶的箱子裡去。”

歡顏接過來隨即咦了一聲,道:“好像和您那個是一對唉,不過這個小人的身體呢,沒有了嗎。”

“嗯,沒有了。”顧若離走在前面穿過了如意門去了正院,趙勳不在家裡面太安靜了,韓媽媽給她上了茶笑着道:“七爺也說今晚回來,那奴婢讓廚房多做點菜吧?”

家裡好久沒有這麼熱鬧了。

“好。”顧若離回神笑着道:“再幫我燒點水,我想洗澡。”

韓媽媽應是忙帶着人去準備,顧若離脫了衣服泡在浴桶裡,拿溼溼的熱熱的帕子蓋在臉上,忽然肩膀上搭了一隻手,她一愣笑着道:“不是晚上纔回來嗎。”

“猜你在家,所以就提前回來了。”趙勳也開始脫衣服,把自己脫光了進了浴桶裡,顧若離笑着讓一邊讓了讓被他抱在懷裡,在她耳邊問道:“去隔壁看過了?”

“嗯。撿了一個水晶做的小人頭回來,好像是霍繁簍以前送我那箱子中的一對,我讓歡顏收起來了。”顧若離昂頭看他,問道:“我才知道他住的離我們家這麼近。”

“他故意選的。”趙勳負氣,那小子也不虧了,讓他媳婦兒爲他牽腸掛肚的,“戶部那邊銷了籍,所以就將幾處宅子都清理出來,將來也還要用。”

顧若離哦了一聲,忽然想到了什麼,哎呀一聲推着他道:“你肩頭的傷還沒有好透呢,你不能沾水。”

“都好了。”他拉着她的手,“這麼多天了,再一處傷也能好透了。”

她不相信趴在他肩膀上看着,這才鬆了口氣,傷口已經長了新肉,她要下來卻被他拍了屁股,胸口也隨即被握住,她一愣就被他拉着坐下來,他含笑道:“媳婦,今晚我們早點睡覺。”

“流氓。”她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道:“再忍兩天,這幾日有些危險。”

他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想了想道:“那也早點睡,我們說說話。”

她笑着點了點頭,兩個人披着頭髮在暖閣裡吃了飯,等吃完了頭髮也乾的差不多了,顧若離窩在炕上舒服的靠着,道:“要是兩個兒子在就好了,我們就不會這麼無聊了。”

“怎麼會無聊。”趙勳道:“他們不在正好,我們清淨清淨。”

她拿腳踢了他一下,道:“生前天天惦記着要生兒子,現在又是一副嫌棄的樣子。”話落在炕頭翻了本詩經出來,“來,正好閒着我們給兒子取名字吧。”

他搖頭,“肯定有人已經取好了,你不用白費功夫。”

顧若離就想到了榮王,這麼長時間他肯定爲了名字的事和方朝陽鬧了很多次了吧。

“那等他們到京城再說吧。”她說着又開始想兒子,心裡空落落的,就趴在趙勳的肩頭嘆氣道:“要不……我先回去慶陽吧。”

他側頭看着她,拿了栗子出來一顆一顆的剝着擺在盤子裡,又餵了一顆在她的嘴裡,柔聲道:“再等等,馬上就要過年了,你走了我一個人怎麼辦。”

“那可不關我的事,我現在就只想管兒子。”她笑着道:“我在京城,咱們也是忙的見不着彼此。”

他搖着頭丟了手裡的栗子,板着臉道:“叫你兒子來給你剝。”

她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捧着他的臉,“兒子還小,先叫夫君剝。”

他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見她脣瓣上還沾着栗子末就索性拉着她過來埋頭親了下去,吃了碎末後意猶未盡的抱着一通密密的吻,顧若離迴應着軟軟的靠在他懷裡,過了好久他鬆開她蹙眉道:“要等幾天?”

“三天吧。”她擺着手指算算,“三天就好了。”

他嘆了口氣抓着涼茶喝了一口,她看着心頭不忍自己也被他撩的一身的難受,便貼着他耳朵道:“那……我們小心一點。”

“好!”幾乎她話落他就應了,立刻抓着她扛在肩膀上往臥室去,韓媽媽等幾個丫頭都在外面看着一陣驚呼,他就側目一掃,道:“時辰不早了,都去睡覺去。”

這才什麼時辰,她們晚飯都還沒吃呢,韓媽媽笑着趕着衆人,“留着瑞珠守着,大家都去吃飯吧。”

事後,顧若離心裡有些不踏實追着問道:“你確定啊,我要是現在懷了,就罰你一年都不準睡牀上。”

他本來很確定的,但是被她這麼一問又不確定了,蹙眉道:“要不,你開個方子我來吃藥?”

“你就算吃也來不及啊。”顧若離哪捨得讓他吃藥,再說,孩子是緣分若真的有了,她還是很高興的,“算了。應該不會這麼湊巧。”

他摟着她在懷裡親了親,道:“要是真有了,那這次生個女兒吧。”

“別!”她擺着手,“我現在沒空啊,最好是等到明年再有,讓我把手上的事做完了。”

他微笑,愛憐的親着她的臉,卻覺得怎麼都親不夠。

此刻的宮中,趙凌摔了一個花瓶,看着來服侍他的一個不認識的小內侍,眯着眼睛問道:“我讓你將太子請來,他人呢。”

“奴婢請了,太子……太子說他等會兒就來。”小內侍叫椿子,是提拔上來的,人很機靈年紀也不大,“您……您先用晚膳吧。”

趙凌看着椿子冷笑的眯了眼睛,盯着他道:“我請了他兩天,他都在忙?還是你這個狗東西,根本就沒有去。”

“奴婢不敢。”椿子跪下來磕頭,“奴婢真的去了。”

趙凌一腳踹開椿子,他氣的扶着牀沿,頭一陣陣的發暈……趙遠山回京十多天了,他就在第一天見到他了,之後再沒有見過,至於趙安申也就見過兩次,客客氣氣滿口孝道,可是他就是感覺到,他的長子變了。

“他在忙什麼?”趙凌沉下來,問道。

椿子哪裡敢和他說半句外面的事,“奴婢不知道。”

“那朕親自去問。”他是皇帝,朝廷那麼亂他們居然就讓他在這裡養病,那麼誰在外面做他該做的事?

如果是趙勳也就罷了,要是趙安申呢?!

他大步出了門,椿子一把抱住他的腿,求道:“您……您不能出去。”

趙凌一愣低頭看着椿子,“你是在說,朕不能出去?朕被關起來了?”

椿子只抱住他的腿,不說話。

趙凌一瞬間渾身冰涼,他試着去拉開門,原以爲是鎖着的,卻沒有想到很輕易的就打開了,但是……門外頭守着許多人,他一動那些侍衛就回頭過來看着他,面無表情卻一臉的正肅。

他覺得,只要他從這裡出去,他們一定會對他毫不留情。

“他們是誰派來的?”趙凌後知後覺,這十來天他一直養病的,前面的半年他身體虧損的太厲害了,現在他才終於發覺,他生活的中的安逸和寧靜實在處處透着詭異,“趙遠山還是太子?”

椿子搖着頭,“奴婢不知道。”

他唯一能說的話就是奴婢不知道,他現在就盼着太皇太后早點到京城,等她老人一家一到事情定了,他們就能搬到西苑去了,到時候趙凌就是鬧翻了天,他也不怕被人知道了。

“朕明白了。”趙凌失魂落魄的回了房間裡,坐在牀邊上直直的看着桌子上的茶盅發呆……他們這是不準備讓他做皇帝了。

難怪趙勳說他回來不是救他,而是救大周江山。

原來,只有他一個以爲趙勳回來是爲了他……看真是可笑啊,趙凌倒在牀上看着帳頂發呆,椿子偷偷的鬆了口氣,將門重新關上垂頭站在一邊陪着。

下半夜的時候又開始下雪,這一次的雪下的格外的大,不一會兒功夫外面就是白茫茫的一片,照的四周明亮如同白晝,趙凌趴在窗口忽然就想到了在應天的光景。

他歪着頭看着,忽然就看到遠處的堆着雪的小徑上有人站在那邊,朝他招着手……

“母后?”趙凌看着欣喜不已,“母后你回來看兒臣了嗎?您是不是也心疼兒臣,所以回來看看?”

樊氏朝他依舊招着手,她的身影卻是越來越遠,不一會兒就消失在視線裡,趙凌又喊了幾聲,可並沒有人回答,他捂着臉懊悔不已……天色漸漸亮了起來,小徑這一次走來了一羣人,擡着轎攆咯吱咯吱的踩在雪地裡。

他迷迷糊糊的看着,椿子在他身邊回道:“是太皇太后回來了,今天一早進宮的。”

“祖母!”趙凌眼睛發亮,拼命的往門口跑,打開了門風捲着雪花垂在他的臉上,他欣喜若狂的喊道:“祖母!”

轎子在門口停下來,趙安申站在轎子邊扶着太皇太后下來,她沉聲道:“你去忙你的吧,哀家和你父親說說話。”

“是!”趙安申看了一眼趙凌,帶着人原路走了,趙凌這個時候管不着兒子的事,笑的一臉的討好,“祖母你終於回來了。”

太皇太后掃了他一眼,拍開他來扶的手,道:“進去說。”她說着扶着邱嬤嬤的手進了臥室,又吩咐道:“都退下吧,將門關上。”

內侍女官就都守在門口,房間裡就只剩下太皇太后和趙凌。

“祖母!”趙凌噗通一聲在太皇太后腳邊跪了下來嚎啕大哭,“祖母,孫兒錯了,真的知道錯了。”

太皇太后垂眸看着他,也不說話靜靜看着他,聽他說。

“孫兒是鬼迷了心竅,是被人迷了心智,錯將那些奸佞小人當做了忠臣,孫兒現在後悔萬分!”又道:“但是……但是孫兒的心是好的,真的想將朝廷好好打理,想要建一番功業。”

他說着抹着眼淚擡頭看着太皇太后,懇切的道:“祖母,您一定要原諒孫兒,要不然,要不然我還不如死了的好。”

“你去死吧。”太皇太后拂開他抓着的裙子的手,緩慢的扶着桌子坐下來,一臉的疲憊,“你爲何現在纔想到死,你早就該一頭碰死的。”

趙凌呆呆的看着太皇太后,眼淚屯在眼睛裡,沒了反應。

“你傳位詔書都能寫,你還活着做什麼。”太皇太后面無表情,聲音冷冷的,“你可曾想過,要是遠山沒有打回來,你現在會怎麼樣,朝堂會怎麼樣,這天下的主人又是誰?”

“朕……朕當時被逼的無路可走了啊,而且,朕知道遠山一定會在他登基前回來的。朕也是在逼遠山早點動手啊。”趙凌回道:“這是朕最後的辦法了,雖手段不好,可是心是好的。”

太皇太后忽然一拍桌子,怒道:“你要是死了,纔是最好的逼迫,你用這個能噁心誰?只有噁心你自己,噁心你的祖宗!”

“祖母!”趙凌膝行着過來,抱着太皇太后的膝蓋,“祖母,孫兒……”

太皇太后擺手,示意他不要說了,“事情已經這樣了,爛攤子遠山和安申已經收拾好了,大週會慢慢好起來,朝堂也恢復了生機。你也不用內疚,以前的事都過去了。”

趙凌愣住結結巴巴的道:“祖母,您……”

“是!”太皇太后盯着他道:“祖母就是這麼想的,沒有誰來勸我,從一開始遠山還沒有出兵前就想好了,這個皇帝你不要做了,你做不好。”

趙凌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癡癡的說不出話來。

“你要是現在死,還能有點臉面,你要是不捨得死,那就老老實實的住到西苑去。你父親也在那邊住過,現在輪到你了。好的是皇帝是你兒子在做,那孩子心地好,一定會善待你的。”太皇太后不容商量的語氣,“現在你沒的選擇,死或者住去西苑。”

趙凌無聲無息的跪着,以前的一幕一幕循環的出現在眼前,過了許久許久,太皇太后也不再說話,兩個人都沉默着,他沙啞着嗓音開口道:“朕……我……我想見一見遠山。”

“哀家可以幫你去請他來。”太皇太后道:“你好好想想吧,不管什麼答案,今晚之前必須有個結果。”

她說着艱難的撐着站起來開了門,邱嬤嬤扶着她出來上了轎攆,一上去她的眼淚就落了下來,拿帕子捂着眼睛無聲的哭着。

她說趙凌沒有選擇,她其實也沒有選擇……可是這天下的興盛,大周的江山,祖宗的基業,不是她一個婦道人家的仁慈就能解決的了,安申比他老子合適坐那個位子,她早就看出來了。

眼下,只有趙遠山和安申能拯救大周。

爲了大局,他趙凌只有這兩條路!

回了坤寧宮,裡面在這十來天已經收拾好了,方櫻抱着四皇子帶着方朝生的孃家人在門口等着,太皇太后看着衆人點了點頭,疲憊的道:“哀家也累了,都進來歇着吧。”

方朝生夫妻過去扶着她,一家子人進了殿內,太皇太后吩咐邱嬤嬤,“派個人去請遠山。”

邱嬤嬤應是。

中午吃飯的光景趙勳去見了趙凌,他還是跪在地上姿勢都沒有換,這個本事是在前面的半年他練就的,常常維持一個姿勢好久好久都不懂,就跟木頭樁子似的,定在一個地方。

“你找我。”趙勳掃了他一眼,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來,趙凌並未回頭看對方,垂着頭道:“遠山,你還記得小時候你和正卿打架,我拉架的事情嗎。”

趙勳淡淡的回道:“嗯。”

“那時候我常常在想,將來我當了皇帝,就讓你們兄弟做左膀右臂。正卿沉穩性子好主意也多,很會用人之道。你好鬥好狠很有魄力將來可以帶兵拓疆土平天下……我們兄弟聯手,這天下就沒有難得了我的事。”

趙勳嗯了一聲。

“後來……你說後來事情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趙凌一臉的茫然和苦笑,捂着臉好一會兒鬆開手,道:“老七,你恨我嗎。”

趙勳靜靜坐着,回道:“不恨。只是可氣。”

“氣啊。”趙凌忽然回頭看着他笑,“那可見你還是當我是兄弟的,要不然就是恨而不是氣了!”

趙勳不置可否。

“我去西苑。”趙凌回道:“隨你們怎麼安排吧,祖母說的對,只要大周的江山穩固,只要江山基業沒有被我毀了,我就積了大德了。”

趙勳嗯了一聲,回道:“已經安排好了,你安穩住着不會辛苦。”

“好!”趙凌點點頭,起身朝趙勳拱了拱手,“兄長在這裡和你道歉,以前的事,都是兄長的錯。”

趙勳擡眸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什麼時候去?”趙凌問道。

趙勳掃了他一眼也站了起來,回道:“會有人來接你,就這幾日吧。”他見他沒了話,便準備走了,“你好好休養吧。”

說着出了門,趙凌一身的力氣都沒有了,生無可戀的躺在牀上看着帳頂。

想哭都哭都不出來。

誰說皇帝就是萬人之上主宰天下人的生死……皇帝沒有這個本事,有這個本事的人,是手握大權的人。

只要握住了大權,不管是皇帝還是將軍甚至是販夫走卒。

可惜,他趙凌一步錯,步步錯!

趙勳去了坤寧宮,顧若離和方櫻以及方朝生一家子人正在陪太皇太后說話,方櫻道:“欽天監選的是十月二十八的日子,內務府將龍袍也趕製出來了。”

“嗯。有遠山在哀家放心。”太皇太后放茶盅看着顧若離,“什麼時候去接你娘和兩個孩子,哀家多想見見。”

顧若離回道:“過了年就去,回來的時候正好天氣開始回暖了。”

“那哀家再等等。”太皇太后說着,就看到了趙勳進來了,她招了招手大家給趙勳讓了坐,她看着他道:“他都和你說了什麼,沒和你鬧吧?”

趙勳搖頭,將趙凌的話複述了一遍。

方櫻在一邊喝着茶,臉色不大好看,太皇太后嘆氣道:“他要早點知道,也就不會有這樣的動亂了。”又道:“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麼意思,大家都好好的,一起度過這個難關,輔佐安申把江山穩固了,纔是正理。”

衆人應是,太皇太后又看着趙勳,道:“皇后就留在長春宮吧,他要養四皇子,跟着去西苑不合適。你說呢。”

方櫻捧着茶餘光注意着趙勳。

“此事祖母做主就好了。”趙勳波瀾不驚的道:“畢竟是後宮的事,您做主再和太子說一聲,我這裡沒什麼意見。”

太皇太后點了點頭,“安申還小,總要先問問你,你同意了哀家纔好去和安申說。”

“嗯。”趙勳算是答應了。

方夫人和方朝生就長長的鬆了口氣,女兒在宮裡雖孤寂,可到底比去西苑陪那個半死不活的人強,兩個人互相看着討厭,還不如一個人帶和孩子自在。

等四皇子長大了娶妻生子,方櫻還不是一樣過的好好的。

晚上,大家在坤寧宮一起吃過飯,顧若離和趙勳一起坐車回家,在路上她問道:“祖母可提到了賢妃?”

“沒有。”趙勳道:“過去了就不提了。”

顧若離點了點頭想到了二夫人,“那……崔延孝和二夫人還在順天府嗎,打算怎麼處置?”

“充軍。”趙勳道:“開春後上路,和貞王一起,也算有個伴!”

顧若離忽然想到了以前在建安伯府的事,物是人非後,一向驕傲精明的二夫人,居然淪落到充軍的下場,她頓了頓想到了馬繼,“平涼伯府呢?”

“削了,房子暫時留給他們住幾個月,等他們找到地方了在搬走。”趙勳摸了摸她的發頂,道:“你這次做的對,往後再有人來和你求情你只管應了。這樣的事只要幾次你辦了無用,就不會有人來煩你了。”

顧若離本來有些可惜馬繼的,可是被他的話逗笑了,道:“好,我記住了。往後我就做好人唱白臉,紅臉就叫你一個人扮。”

“褥子可教!”他輕輕一笑。

第二日,趙凌搬去了西苑,陪着去周貴妃和柳婕妤被堵了嘴送去的,西苑的門一關就徹底隔斷了和宮中的聯繫,太皇太后站在坤寧宮門口牽着四皇子的手,搖搖欲墜。

如果可以,他永遠都不要看到這樣的畫面。

顧若離沒有管宮中的事,和她聯繫不大,她忙着在司醫局開了例會,見了所有這一次幫忙的醫館,以朝廷的名義給每一家醫館送了趙安申親筆題寫的牌匾。

這是她私下找趙安申幫忙的,他忙裡偷閒寫了十幾副字。

十月二十八那天,城中炮神響着,趙安申在登基,定年號弘正。

顧若離在宮中吃了喜宴,又陪着太皇太后住了一晚上,夜裡兩個人躺在牀上,太皇太后握着她的手,低聲道:“嬌嬌……這話祖母也就只能和你說,望你能記得一二。”

顧若離正色,點頭道:“您說。”

“將來……將來若遠山和安申再有衝突,你定要勸一勸。大周經不起折騰了。”太皇太后嘆了口氣,趙勳的才能對於大部分來說是好事,可是對於帝王來說卻是極大的威脅,她此時此刻完全預料不到將來趙勳和趙安申會怎麼樣。

“不會的。”顧若離道:“在慶陽時七爺就和聖上約定了。五年後我和七爺會帶着一家人去西北。”

太皇太后一愣,笑着點了點頭,“這話哀家在保定時也提醒過聖上,他應了。哀家也信他!”

顧若離點頭應是。

“你接下來要做什麼,哀家聽說你要辦學堂?”太皇太后看着她,目錄欣賞,顧若離搖頭,笑着回道:“那是什麼學堂,就是正是收徒弟……我答應阿丙和齊大夫了,所以騎虎難下。”

“那還不如辦學堂。”太皇太后道:“前朝有位女先生也辦過書院,不過她教的是繪畫……大周還從來沒有過,你辦吧。學堂的錢哀家資助。”

顧若離擺着手,道:“錢我有的。我是打算慢慢來,總不能一開始就弄的聲響太大,到時候卻沒有人來,多難看。”

“難看什麼。”太皇太后道:“不行先將太醫院的太醫押過去跟着你學半年。還怕沒有人嘛。”

顧若離笑了起來,點頭道:“好,那我先多謝祖母了。”

太皇太后拍了拍她的手,笑了起來。

御書房中,趙安申忙了一天終於歇下來時,天已經快要亮了,他匆忙洗了個臉換了身衣服,外頭的內侍就喊道:“聖上,要上朝了!”

這是他第一次上朝,以皇帝的身份。

195 一家015 醫德254 番外在你喜歡的地方等我099 可以169 準備145 情分105 進退044 背道256 激發063 功賞172 廢物186 各利005 醫德163 維谷253 角度238 二白144 方法105 進退036 角度074 受傷174 二人100 漁網019 隱情284 交情128 陪伴118 分別052 謙和147 瓦解053 賠禮301 問心287 進城091 病態045 出山232 懲罰208 就計264 選擇122 開業015 醫德282 準備088 險阻254 番外在你喜歡的地方等我242 喜憂296 母親098 地位299 來去015 醫德163 維谷024 道別228 脫險204 水面193 佳期096 相見094 亂相100 漁網162 謀劃288 絕路138 意外227 遇險002 好歹112 相處197 日子018 有用292 選擇078 挑事081 我的027 馬匪203 意外018 有用160 我亡199 對策139 急症212 新友225 製藥279 圍堵207 將計160 我亡105 進退257 懊悔106 進宮074 受傷017 成全025 相詢138 意外196 行醫049 楊府163 維谷251 月子129 京城030 友好254 番外在你喜歡的地方等我064 恩義243 父子216 讓步182 平行254 番外在你喜歡的地方等我138 意外020 混熟113 衝撞301 問心287 進城
195 一家015 醫德254 番外在你喜歡的地方等我099 可以169 準備145 情分105 進退044 背道256 激發063 功賞172 廢物186 各利005 醫德163 維谷253 角度238 二白144 方法105 進退036 角度074 受傷174 二人100 漁網019 隱情284 交情128 陪伴118 分別052 謙和147 瓦解053 賠禮301 問心287 進城091 病態045 出山232 懲罰208 就計264 選擇122 開業015 醫德282 準備088 險阻254 番外在你喜歡的地方等我242 喜憂296 母親098 地位299 來去015 醫德163 維谷024 道別228 脫險204 水面193 佳期096 相見094 亂相100 漁網162 謀劃288 絕路138 意外227 遇險002 好歹112 相處197 日子018 有用292 選擇078 挑事081 我的027 馬匪203 意外018 有用160 我亡199 對策139 急症212 新友225 製藥279 圍堵207 將計160 我亡105 進退257 懊悔106 進宮074 受傷017 成全025 相詢138 意外196 行醫049 楊府163 維谷251 月子129 京城030 友好254 番外在你喜歡的地方等我064 恩義243 父子216 讓步182 平行254 番外在你喜歡的地方等我138 意外020 混熟113 衝撞301 問心287 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