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雍和周東卿臉色都很難看,本來十拿九穩的事,突然就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前日宋己的摺子老夫還當是他試探。”楊文雍低聲道:“不成想轉眼功夫他們居然就成了。”
周東卿看了一眼垂眸走着神色難辨的趙勳,道:“這背後一定有人攛掇。將軍,您看是不是後宮之人?”
朝堂裡目前爲止還沒有人有本事做到這個地步。
“先弄清聖上見的那位揚州富商是何許人。”趙勳沉聲道:“此事,應和他有關。”
楊文雍和周東卿皆是一愣,一個富商怎麼摻和到朝堂中來了,“此事只有魏公公知道,那人進了養心殿後在裡頭待了好半日,走時先是坐的轎子,後上的馬車,沒有人見到他的容貌。”
趙勳面無表情的道:“蛇過留痕,他既是人就一定有跡可循。”
“那東閣,怎麼辦?”楊文雍不甘心啊,丟了東閣他們就丟了半個話語權,太重要了。
趙勳漫不經心的道:“能坐穩纔是長久,不急,先做完此番省察!”
眼下,重中之重還是三年的省察。
楊文雍和周東卿都沒有再談,三個人出了坤寧門,身後有內侍匆匆跑來,喊道:“趙將軍,太皇太后請您去一趟坤寧宮。”
“趙將軍去吧,我和楊大人回衙門。”周東卿道。
趙勳頷首轉身去了坤寧宮,太皇太后正坐在羅漢牀上,見他進來忙招了招手喊道:“遠山到這裡來坐,祖母有事和你說。”
“祖母!”趙勳在太皇太后身邊坐下來,邱嬤嬤上了茶出去關了內殿門親自守在外面。
太皇太后低聲道:“聽說聖上今兒動了怒,還斥責了楊閣老,定了袁偉昌入東閣?”
“嗯。”趙勳頷首道:“聖上親自定的。”露出欣慰的樣子。
太皇太后打量着他,心裡轉了幾轉,道:“聖上也是,也不是事先和你說一聲,突然來這麼一手,鬧的大家都措手不及。你啊,要是不高興就去問問他什麼意思。是不是真看中那個袁偉昌了。”
趙勳語氣平和的道:“聖上既定了袁偉昌,就必然有他的理由。我做下臣如何能事事都要過問。”
太皇太后暗暗鬆了口氣,可又怕趙勳只是寬慰她,就笑着道:“行,那哀家就不管了啊,你們自己處理去吧。中午就在這裡用膳吧,你可好久沒有陪哀家了。”
“好!”趙勳頷首沒有多言。
兩人安靜的用了午膳,趙勳起身告辭出了坤寧宮,太皇太后就和邱嬤嬤道:“去和皇后說一聲,讓她這兩日將靜安請到宮裡坐坐!”
邱嬤嬤明白,太皇太后這是怕趙勳心中不悅,所以讓方櫻請顧若離來走動。
“是。”邱嬤嬤應是去了鳳梧宮,方櫻聽着就明白了意思點頭道:“正好,我這兩日覺得有些不舒服,請她來看看。”
邱嬤嬤掩面而笑,道:“成,那奴婢就去了啊。”
“等等。”方櫻喊停邱嬤嬤,低聲問道:“聖上今兒突然來這麼一出,祖母是不是也認爲是春華宮作的妖?”
其實方櫻覺得奇怪,因爲沈橙玉一沒孃家,二沒靠山,她鼓動朝堂的事做什麼呢,更何況,她一個後宮的女人就算有野心,也難和朝堂的人聯繫。
說到底,她只是個夫人,再得寵也不過不如此。
“太皇太后誰都沒有懷疑。”邱嬤嬤笑着道:“只讓您請縣主來坐坐,別的什麼都沒有說。”
方櫻哦了一聲,就沒有再說什麼,邱嬤嬤回了坤寧宮,將方櫻的話轉述給太皇太后,她聽着無奈一笑,道:“這孩子就是實心眼,這些話說出來有什麼意思。”
邱嬤嬤掩面而笑,道:“聖上也不喜歡拐彎抹角的性子,春華宮那位不也是裝的有什麼說什麼。”
“她是皇后,一個夫人能和她比?”太皇太后嘆了口氣正要說什麼,忽然內殿的年哥兒又哭了起來,嗚嗚咽咽的,乳孃抱着出來道:“……想要出去,一直鬧着呢。”
太皇太后就掃了一眼擺了擺手,道:“去吧。”她說完看着邱嬤嬤,“我記得先帝八個月時,是不是能坐了?”
“是。先帝,還有聖上都是八個月能坐。七爺好像七月不到就能坐的穩穩的了。奴婢頂記得榮王妃抱他來您這裡,他和當時的聖上搶糖吃呢。”邱嬤嬤說着笑了起來,也看了眼年哥兒,這個孩子八個月卻還是隻知道趴着。
太皇太后就點了點頭,道:“可能有的孩子長的晚點吧。”
晚上,顧若離洗漱靠在炕頭上打了個盹兒,趙勳纔回來,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望着他道:“什麼時辰了。”
“快子時了。”他摸了摸她的頭,抱着她起來坐在自己腿上,“韓媽媽說你等我沒有用晚膳?”
她點了點頭,靠在他肩膀上咕噥着問道:“你吃了嗎,飯菜還溫着的。”
“沒有。讓人將飯菜送來,我們一起用吧。”他將她耳邊的碎髮撩着夾在耳後低頭看着她,她嗯了一聲喊道:“雪盞,將飯菜提來。”
外頭應了一聲,過了一會兒雪盞將飯菜提來,夫妻二人對面坐在炕上,她道:“今天王爺去同安堂了,中午要我請他吃的水餃。吃完他纔回去。”
“你不用理他。”他說着想到她大概的心情,就道:“明天我和汪道全說一聲。”
她哦了一聲,沒有反對。
榮王就像個孩子似的她其實並不討厭,只要稍微哄着一點,對他好一點,他就能嘚瑟的眉飛色舞,這麼想長輩似乎不大妥當,但是確實如此。
“其實……他也不是對你一個人漠不關心,我倒是覺得他對任何人都差不多,包括他自己的身體。”她凝眉道:“中午吃餃子他也能喝酒,我說少喝點,他笑着說能活一天是一天,能活一年是一年,及時行樂纔不枉此生。”
他淡漠的嗯了一聲,沒有接話。
她就順勢換了一個話題,問道:“我怎麼聽說聖上今兒在乾清宮發了聖怒,是爲了內閣的事情嗎?”
“嗯。”他將事情和她說了一遍,她聽着面色微微一變,道:“聖上這是對你有戒心了?”
他笑了笑,彈了一下她的額頭,道:“胡思亂想什麼。”話落,指了指她的碗,“吃飯。”
她應了一聲,但這個念頭卻越來越盛。
要不是因爲有戒心,他怎麼會突然和趙勳反着來,明知道他要空着東閣,卻偏要將袁偉昌擡上來,她蹙着眉頭道:“你要不要去問問蘇公公?”
“不用問蘇公公,明天就有答案。”他說着望着她篤定的笑了笑,“明天回來告訴你。”
她一愣,鬆了口氣,道:“好!”
兩人吃過飯洗漱便睡了,趙勳不過打了盹兒便就起牀去朝堂了,顧若離怕連出門又被榮王堵在家門口,早早用好早膳就出門了。
早朝後趙凌請趙勳去了御書房,兄弟二人對面落座,趙凌道:“朕昨天提袁偉昌的事,你生氣了?”
“聖上既然這麼做,就必然有所考慮,臣談何生氣。”趙勳放了茶盅,回道。
趙凌笑了起來,起身坐在他身邊,低聲道:“其實沒有別的原因,朕逼着徐翼走了,朝中多有人不服,他們又都是南直隸的,所以朕就想安撫一下,這才提了袁偉昌。”又道:“還有昨兒楊閣老太不給朕面子,處處頂着來,朕一時來氣纔會發了火。”
“袁偉昌此人雖有可取之處,但性子卻過於溫和,如今內閣幾位都類於此,微臣空着此位意在選一位略有鋒芒的老臣,此事還沒來得及和聖上解釋……不過也無妨了。”趙勳回道。
趙凌腦中一清,道:“你這麼一說還真是有些道理。”話落他來回的走了幾步,又停下來看着趙勳,“要不,留他兩年,再找個由頭貶了?”
趙勳關心的不是這件事的本身,他回道:“此事由您做主,微臣聽命。”
“就這麼定了。”趙凌鬆了口氣,道:“朕聽說合水的去年稅交的很好,可有此事?”
趙勳頷首,回道:“確有此事。靜安允百姓自由種田,稅糧也不拘泥於一種,所以效果不錯。”趙凌聽着一愣,問道:“苞谷,麥子也可?這種可不能和水稻比,交上來她如何處置?”
“她建了豬場、馬、牛場。主要以買賣爲主。”趙勳打量着趙凌,“聖上何以問此事。”
趙凌就道:“朕昨天看去年的戶部稅收賬,額外的貼了幾處封地的,朕就好奇看了一眼合水。”他道:“你說,要是朕也讓偏北的州府官田效仿,你覺得可行。”
獨一處有效果,別處再效仿投入精力太大風險也大,趙勳頓了頓,道:“微臣也要想一想,不如明日再答覆聖上?”
趙凌若有所思,想了想道:“行,朕也想想。”
趙勳起身告辭,趙凌就道:“朕也去歇一歇,昨晚沒有睡好。”話落,他目送趙勳出了門,又在御書房待了一會兒,就喊魏謙來,“去將他找來,朕有事問問他。”
魏謙笑的見牙不見眼,立刻應道:“成,微臣這就去請。”過了一會兒,就帶了一個黑衣道袍的男子進來,那人戴着帷帽,瘦高的身材,徑直入了御書房。
那人在御書房一直留到午膳之後纔出現,由魏謙親自送着出去,趙勳不動聲色的出現在門口,看着那人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中。
“遠山,你怎麼在這裡。”趙凌從御書房出來,就看到趙勳站在撫廊下,他心頭一跳朝那邊看看,見沒有人這才鬆了口氣,道:“用午膳了嗎。不過你來的正好,朕剛纔想了想還是不要效仿合水了,她是封地,若是別處也顯出不同來,到時候定然要造成混亂。”
“微臣也是如此想的。”趙勳回道:“所以這纔來和聖上說此事。”
趙凌哈哈一笑,指了指坤寧宮,道:“朕要去看祖母,正好和你走一段。”
兩人並肩走着,趙勳應着趙凌待他去了坤寧宮他便出了宮門,吳孝之在宮門外等着他,笑着道:“將軍,卑職可算是回來了。”
“先生辛苦了。”他和吳孝之一起上了馬車,“走到哪裡折返的。”
汝南侯走後,吳孝之隨其往南,走了一段才折返回來。
吳孝之回道:“到湖廣後回來的。一路上並未見什麼人,但通了數封信。”又道:“信多與京中和汝南侯府以及闕君王來往。”
趙勳微微頷首,吳孝之又道:“一路過去,微臣見了幾處州府官,今年吏部省察沒有大礙。”
“沒有幾日了,事情也在眼前,先生這幾日好好休息吧。”趙勳說着,靠在車壁上神色淡淡的,吳孝之問道:“卑職聽說東閣被聖上給了袁偉昌?”
趙勳點了點頭。
“將軍打算如何做?”吳孝之知道,東閣丟了就丟了當着聖上的面挽回不了,可不能就這麼白白的讓不明來路的人撿了去,所以趙勳必有反擊。
趙勳頷首,將事情和吳孝之說了一遍。
“好。”吳孝之應道:“卑職這幾日會將替補人員名單呈上來與將軍過目。”
趙勳就沒有再提。
顧若離和楊文治在同安堂的後院喝茶,今天天氣不錯,太陽也是暖融融的,雪盞添了茶離開,楊文治就道:“昨晚韓大人去我府中尋我,說了一事。”
“何事。”顧若離問道,楊文治就道:“前兩日坤寧宮的小公子得了風寒他親自問診,風寒倒不重吃了一副藥就好了。但他卻覺得那位小公子,似乎有些不對。”
“韓先生如何診斷的。”顧若離心頭一提,楊文治就道:“別的沒有,只是覺得長的似乎慢了點。倒也不是不正常,只是略遲緩了一些。”
顧若離就想到那天在院子裡看到年哥兒時的情景,因爲不過才幾個月大的孩子,各方面都看不出,她也沒有做詳細的檢查,只是覺得有些奇怪,後來想想,大概是當時他已經是六個月的孩子了,可翻身滾動還不利索。
如今韓恭這麼一說,她越發篤定了自己的想法。
“此事我找了機會和太皇太后提醒一句。”她蹙着眉頭,覺得若真有這樣的情況,不如早點將年哥兒還給沈夫人,以免將來聖上因此心裡生了罅隙。
楊文治點了點頭,道:“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只看聖上是怎麼想的了。”
說到底,太皇太后是祖母,莫說年哥兒的病和她沒有關係,就算有,又能怎麼樣。
唯一要顧忌的,就是聖上不敢動太皇太后,卻因此而遷怒沐恩侯府和方櫻而已。
“嬌嬌啊。”兩人說着話,榮王從前堂跑了過來,顧若離長長的嘆了口氣,起身行禮道:“王爺!”
楊文治也抱了拳。
“楊大夫忙去吧,我和嬌嬌說幾句。”榮王說着在石墩上坐下來,楊文治笑着頷首和顧若離打了招呼就去了前堂,榮王就道:“天香樓新推了一個油滾魚片,你想不想嚐嚐今兒我請客。”
顧若離扶額,失笑道:“我剛剛用過午膳了。”
“本王沒有吃啊。”他笑呵呵道:“走,你嘗幾口就好了啊。”說着,招呼着顧若離就打算從側門出去。
她不得不和雪盞打了個招呼,隨着榮王去了天香樓。
兩人點了幾個菜上桌,她一點食慾都沒有,就坐在對面看着他,問道:“王爺,你近日都住在王府,還是和以前一樣不大回去。”
“不回去啊。”榮王道:“一直住在一個地方多無趣,再說,家裡太冷清了本王不高興住。”
她嗯了一聲,道:“那一直這樣也不是事,您不如……”
“搬到你們家去住?”榮王眼睛一亮,她就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您別想這個了,我們家太小可容不下您這尊大佛。”
榮王也無所謂,笑呵呵的道:“本王知道了,是遠山不同意唄。無所謂啊……只要你認我這個爹爹就好了啊,往後每天中午我都來陪你吃飯,你說好不好。”
她哭笑不得,給他提了茶壺倒了茶,榮王一口喝了扇着風,“太辣了。你知道吧,我有一年住在龍虎山,實在嘴巴寡淡的厲害,就下山去找吃的,進了一個飯莊,那傢伙做菜半盤子的辣子加幾塊肉,辣的本王肚子疼了三天。”
有的地方是這樣,她頷首道:“是有這樣的菜,若辣狠了您就不要吃,免得腸胃受不了。”
“我是不吃了啊,以後都不吃了。”榮王說着,又塞了一口魚片,喝了半盅的水,哈哈笑着,顯得很高興的樣子。
等好不容易他吃完了,兩個人一起回同安堂,他就開始鬧着肚子疼,讓顧若離給他看病,跟哄孩子似的,顧若離找了顆牛黃丸給他吃了,安排他去後院的病房裡休息。
榮王倒頭就睡,呼聲震天。
顧若離讓張丙中給他蓋好了被子,就關上門退了出去,榮王一覺睡到天黑,在同安堂裡廝混了一會兒才心滿意足的走了。
“縣主,他要是每天都來怎麼辦。”歡顏託着下巴看着榮王的背影,顧若離也不知道,搖頭道:“來就來吧,他高興就好了。”
唯一要擔心的,是趙勳不高興。
第二日榮王果然還是來了,只是他撲了個空,顧若離受方櫻之邀去了宮中,一直到下午纔回來,出宮的路上他碰到了宋己和袁偉昌,大家沒有見過,所以她只是看了一眼就上了馬車。
袁偉昌和宋己邊走邊道:“這一回弄的趙遠山措手不及,實在是漂亮至極,宋大人,您說他接下來會如何做。”
這是個悶虧啊,他還不能發作,只能生生憋着。
“暫時想不到。”宋己蹙眉道,“不過,估摸着禮部這一處是保不住了。”
趙勳不可能還將禮部留給他們填補。
袁偉昌不以爲然,區區一個禮部不足掛念,他道:“……總有一天,我們能讓聖上,讓天下人知道,他趙遠山的野心絕不會僅僅只是一個鎮國將軍,得讓所有人看清他的真面目。”
他是不折不扣的權臣。
“嗯。”宋己拍了拍袁偉昌的肩膀,欣慰道:“此路艱難,慢慢走。”
二人相識一笑,頗有些同舟共濟的感覺。
翻了二月,顧若離開始籌備杏林春會,趙勳則是盯着吏部省察,爲期半個月……袁偉昌再也笑不出來,失魂落魄的半夜偷偷去找宋己,臉色極其的難看,“看眼下這個架勢,他是打算將六部的人都清剿一遍?早前可是半點風聲都沒有傳來啊。”
“怕是他早先也沒有這樣的打算。他這樣的當然要留一些不同的聲音,否則他如何能讓聖上信他。”宋己又道:“我們得想想辦法,將局勢挽過來纔對。”
趙勳早先是沒有打算將他們清剿了,可是東閣的事溢出來,他們算是紮了眼了。
南直隸手中,原本除了禮部外,還在戶部十三清吏司中佔了三席,尤其是廣東清吏司還是宋己的門生,而工部的寶源局也是鎮江府他同科的好友,包括大理寺中也有……
南直隸一派在趙勳的壓迫的縫隙中艱難的成長着,卻不成想現在一個省察,幾乎將他們後路都斷了。
他們盯着東閣的一席之地,卻不成想雖得了一個東閣一塊肉,可身後卻丟了更大的。
“得不償失啊。”袁偉昌急的來頭的轉,“宋大人,您說怎麼辦。”
宋己擺手,道:“此事我們要好好商量,若想不到對策,怕是你我二人的內閣之位也保不了幾日。”
這不是明白着的嗎,趙勳讓了東閣,卻清剿了他們周圍的同伴,他們就成了汪洋中的孤島,四處無應援,要座島有什麼用。
最可惡的,他還讓聖上欠了一個人情,前幾日聖上還和袁偉昌提關於的東閣的事,就好像趙勳受了委屈似的。
他委屈個什麼勁兒,這個位子是他祖傳的嗎!
袁偉昌焦躁的蹙着眉,宋己喝了口茶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袁偉昌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道:“望他能有些野路子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