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已經沒有了路。再繼續走下去肯定也一樣。生活的窘迫,讓大家不停的遷移。家裡的孩子,已經快一天沒有吃東西,當然分家時候給的一袋子洋芋,已經早在幾天之前就只剩下一個口袋了。連日的趕路,是消耗體力的,不過大人沒什麼,畢竟已經習慣了飢餓。孩子卻不行,一路上都在哇哇大哭,這樣也就吸引了山裡的野獸的一路跟隨。
也不知道是誰說了這邊還有活路,不多既然有人說,自己也就只能聽,不然能怎麼辦。家裡已經過不下去了,只能出來。城裡,自然是不敢去的,好些城裡人還在朝着山裡跑。他當然是沒有了更多的選擇,只能拖家帶口的出來了。往更遠的地方逃,這是幾代人以來的選擇,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漸漸就忘記了自己是從什麼地方來的,這東西聽人說,總是記不住的,畢竟他是沒有去過自己上輩人說的老家的。現在他還能知道的就是自己離開的地方,不過他覺着自己應該很快就會忘記。
走得遠了,就記不住了,就算記住又能怎麼樣。等自己過好了再回去,或許那些留在那裡的人,又去其他地方找活路了。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結局。自己從小活到大的山溝已經不足以養活任何多餘的人。想要活命只能是像他一樣,逃離這地方。逃亡的路從幾千年就開始了這片土地上大多數人都在逃亡。生活就是這樣,無論你怎麼活,都擺脫不了逃亡者命運。
腳下的路漸漸變成了小道,他臉上露出了笑容,沒有了路就意味着基本可以停下來了。再走就是荒野,就是一望無盡的森林。他自然不能走得更遠,只能在這快要沒有人煙的地方停下來,安頓下來。孩子們倒是沒有什麼,妻子的臉上明顯有了愁容。這地方要活下去是沒有那麼容易的,就算是能活下去,也得去找有錢人家借糧食。當然借糧食的方式自然就是出賣自己的勞動力。借的人保知道自己還不起,借的人也知道自己還不起。因此這筆交易就這麼達成了,一個活了命,一個有了一個免費的勞動力。
扛着糧食的他臉上有了笑容,今天終於可以吃上一頓飽飯了。雖然肩膀上扛的東西並不是啥好的,卻也可以填飽肚子。現在也只能有這麼一點追求了,其他追求是沒有的,也不能有。逃跑,他沒有想過,畢竟跑,又能跑去什麼地方呢?叢林深處,哪裡肯定是沒有活路了。野獸就能吃了自己這一家人。至於未來怎麼辦,那就是明天開始自己就要去幫地主家種地,當然也會有點收穫。
吃好了飯,他拿起柴刀去砍了一塊空地出來,隨後就開始搭建自己的家。這事情得慢慢來,同時也得到了地主家同意,自己可以找個地方搭一個棚子出來暫住。這當然已經是相當好的待遇了,畢竟自己現在是需要一個落腳的地方。他已經能很熟練的做這事情,畢竟已經換了不知道多少地方,這技能自然是沒有問題的了。這裡的夜晚是要冷了很多,這是他沒有想到的。他不得不加快了步伐,畢竟晚上可不能住在野外。自己倒是可以,小孩卻不行。
幾根木頭搭在了土坎上,隨後就是找野草來。孩子們也跟着忙起來,他們知道要是今天不把家弄好,自己今天晚上很有可能就沒有睡覺的地方。不一會空地面前就堆滿了野草樹枝,還有石頭,大家都在忙着。他已經很滿足樂,自己能靠着自己養活這一家人,算是一個不錯的歸宿。可是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他從來沒有想過,以前村子裡的人都是這樣生存的,他不覺着這樣有任何問題。不過看他的樣子,還是有些憂愁,這地方會不會是自己安家的地方,他心裡還是有些疑惑。
不過這疑惑並不會讓他停下步伐,家是要有的,哪怕就是在這裡待一天,也得弄出一個家來。好在有人見了他們說了,可以去一個地方暫住,他只是讓妻子帶着行李帶着小兒子去了,自己卻還是要繼續搭棚子。他先挖出了一條排水溝,畢竟看這天氣,好像是要下雨了,必須做好準備。大兒子爬上屋頂,開始做屋頂。二兒子在底下遞上樹枝作爲茅草的支撐。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到了地主家,他在想着先去幹活,這樣可以早點完事,自己可以繼續搭棚子。不過他還是低估了這裡的活路,整塊土裡就他一個人,他用力揮動着鋤頭,最後還是花了一天才把這塊土挖完。他坐在地上,渾身溼透了大口喘氣。他實在是有些累了,他躺在地上眯着眼睛休息了一會。等了一會他提着鋤頭朝着家裡走去。他這一天也沒有吃什麼東西,一回來又開始修自己的屋子。更多的木頭被他拖到了空地上,他不停的修整着自己的屋子,總算是搭成了一個簡易的牀。
屋頂的茅草也鋪好了。他站在屋子裡舒了口氣,這總算是有一個家了。地上的火坑也用石頭壘起來了,他找了一家有火的人家,把火引了過來。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儀式,自然也需要慶祝一下。跟他們同樣命運的人,自然的聚在了他家面前,妻子做好了吃的,遞給說有的人。大家都象徵性的吃了點東西,隨後就是大家圍着火堆擺龍門陣。大家都在問着這一家人是從什麼地方來的,他也不避諱,直接說了,反正大家都一樣,實在沒有必要隱瞞。
大家都在相互安慰着對方,都說來了這裡就好了,還相互打聽了對方的輩分,好安排一下大家在這片土地上交往的關係。他後來的自然不能成爲輩分較高的人。見了年輕的就喊哥,年紀稍微大一些的就喊叔叔。就這樣大家很快就確定了相互之間的關係。這當然也是一種習慣,沒有任何問題。大家都是這樣過來的,這也算是一種窮人的拜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