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東去,也有人高歌了一曲,卻有人抹下了眼淚。抹眼淚的人,還活着,卻有些人在這大江南北倒了下去。刀兵在,江山在,熱血自然還在。誰都不肯低頭,畢竟這是先輩守了幾千年的地方,任何一個人丟下一塊,都會遭到千年的辱罵。賣國之人,遺臭萬年,就算活着時候,有多少人跟在他屁股後面高唱讚歌,卻最終會跪在地上,任人捶打。這是骨氣,這是流暢在身體裡的血液。可以忍受折磨,卻必須保持靈魂的高貴。
遊牧人在高歌,這高歌讓人哭着接受。沒有人想就這樣算了,卻發現自己根本不是人家對手。中原,這時候也只能開始退化。歷史倒退於野蠻的生長,卻也沒有改變的可能。進步這東西有時候就是脆弱的,經不起任何的風吹雨打。更何況是人家手裡握着冰冷的刀,騎着最好的戰馬。該妥協時候,也不可能根據你的意志有所改變。你要是能拿起刀,那就悄悄的拿着。至於打架,這是萬萬不可能贏的。失敗的次數多了,也就明白了刀兵的厲害,卻也更加倔強,甚至是不可妥協。那些妥協的人,最終不可能被人記住,他們的靈魂也被蠻荒的野獸吞噬。只有高貴的靈魂,才能被記住。只是高貴的靈魂被人記住的一瞬間,也就入了他的口腹。這是諷刺的,這種完全諷刺的邏輯在這天地之間大行其道。他竟然也是這種邏輯的執行人。可悲的事情,可悲的天道。
守在南邊是國恨,生在北國多淒涼。無法回去的永遠是記憶,可這一代文人似乎多了一些反抗的能力。他們懂得舉起刀,而不是是僅僅活在詩歌裡。不過悲歌還是有的,畢竟如願了,也就沒有了後面的故事。悲壯的人生,要走悲壯的路,反抗,也並不能改變什麼?只不過是爲了自己心中的道義做出的最後掙扎。他看見了這種掙扎的痛苦,在這泥濘的山水之間,一次次的起來,一次次的逃亡。手中的刀都已經鈍了,卻還在劈砍。他知道他們這樣努力的意義,卻覺着這是沒有意義的事情。北方的馬,最終踏碎這羣人最終的掙扎。
高聲喧譁,對,就是這樣高聲喧譁。多少人再這樣的時光裡獲得了自己靈魂的飛躍,卻又有多少人躲在陰暗的角落活了下來。時間在推移,卻不見得能有多少改變,多少事情都是循着這邏輯在一點點發生着。說有人都知道以史爲鑑,卻不知道自己終究會成爲歷史。大江變的詩人,手中提着的是鋒利的寶劍。他們都知道北方是什麼?因此一刻都不肯忘卻。
戰死沙場的榮耀是多麼的難得,他們站在江邊只能哭泣,那個策馬奔騰的時代永遠只能出現在夢裡。燕雲之地,竟然只能在過去的詞章裡有痕跡,之後的句子雖然涉及,卻是誰都沒有見過這豪邁的地方。他是見着的,可惜他只能是看着,他這裡可沒有什麼華夷之分,自然也就能公平對待。死亡之氣在任何地方都一樣,不管你是冷死的還是餓死的。當然這兩種死亡是可怕的,更可怕的是你看着自己的血流乾淨,卻找不到任何的拯救的地方。
他能嗅到血腥味道,自然也看慣了戰場的肅殺。他站在曠野之中,看着寒鴉飛盡,才知道這是荒涼。這樣的荒涼經歷了太多時代,自然也就 沒有了這麼多的哀傷,戰爭總會停息,戰爭停息了下來,卻也埋下了最大的隱患。草原的部落總是從落後發展起來,中原王朝卻永遠沒有長記性。這一羣文人,大概是讀書最不好的人,那些剛剛過去不久的教訓,竟然教訓不了這些讀書人。
戰場再一次出現,可惜的是遇見的卻是更加落魄的讀書人。他們已經不記得該如何作戰,就算是有大江天險,卻最終敗給了那羣騎馬南來的人。他緊跟戰爭的步伐,這是他的天命,畢竟只有這裡纔可能吃飽肚子,也纔可以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任務。他當然會同情,他同情的指示能跑出這戰火的人,至於倒在戰場的人,他根本就沒有同情的資格。
戰船,他看見了戰船,其實這種時候,他知道已經沒有任何機會。海上不是大家最終的歸宿,卻在這火紅的火光中走向了滅亡。這是他沒有想到的,他有一天會隨着一些人走到海邊。他沒有見過海,甚至都覺着海是遙遠的事情,誰會想到這羣人硬是一路從北到南的敗下陣來。嘆息聲,喊叫聲,痛哭聲,甚至是投降的聲音都顯得悲愴。承認自己敗了是多麼可恥的事情,在這些人的骨血裡從來沒有想過有這麼一天。戰爭對他們來說從來不陌生,這一個民族本就是這樣一路走過來的,你說他柔弱可以,卻不能說他骨頭不夠硬。
他知道自己也是該忘記了,畢竟這悲慘的世界,也需要有人輪換。畢竟,他也算知道了熬湯的人的位置,他要去尋找新的生活,至於這靈魂的用處,他自然不用知道。他只是在尋找自己想要的答案,這天道輪迴的事情,他根本就毫不關心。或許這樣他纔會自由,畢竟知道的東西多了,也就失去了自由的機會。那些被鎖在地獄的靈魂,大概就是好奇心太重,纔會一刻都不能離開。他彷彿又看見了一條黝黑的鐵鏈從地下生出,牢牢綁住了他的手腳。
拖着這鐵鏈,他自然也就不能去更多的地方。他想着有一天自己會拖着他們走很遠,就算是把這地獄連根拔起,也在所不惜。當然如果可以,守着熬湯的人,就算是身在地獄,也都無所謂,畢竟他在橋頭堅守那那麼多年,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堅守。可惜的是這樣的想法是不可能實現的,這世道就是這樣,你覺着你想要的東西,其實是不會出現的, 你不想要的卻一直把你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