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天,因着貞孃的安排,王宅裡的事情便井井有條,貞娘忙了兩天之後,便也閒了下來。這會兒,剛檢查了各處的事情,便帶着花兒跑到後院的井臺邊乘涼,只是剛走過後院的圓門,就聽得井臺邊一陣婦人的拉呱。
“別說啊,這李姑娘着實有手段,兩天下來,這宅子裡可安生多了。”井臺邊,一個包着藍布頭巾的婦人道。
“那可不,你想想人家李姑娘是幹什麼的,李氏墨莊幾百號人呢,那都管的下來,如今李氏墨莊的生意別提多紅火了。”另一個梳着平髻的婦人道。
藉着李氏墨天下第一墨的名頭,如今李氏墨氏已經攀上了歷史的顛峰,前段時間,皇上更是着李氏監製一批御墨,更是把李墨的名聲推到了極致。
“那可不,瞧她那利索勁兒,難怪姨婆一定要把她請來,絕對是當家理事的一把好手。”先頭那包着藍布頭巾的婦人道。
“人家李姑娘願意來,那也是看在咱們表少爺的面子上,要不然,這等得罪人的活兒誰願意幹?”這時,邊上一個丫頭也湊上前道。
只是那丫頭的話意一落,兩個婦人臉上卻帶着一種別有意味的笑意,那包藍布頭巾的婦人用手肘抵了抵梳平髻的婦人道:“對了,最近有個傳聞你聽說了嗎?好象主家想要撮和婉兒小姐和表少爺呢。”
“沒這回事,只不過是有人自個兒打着算盤罷了。”那梳平髻的婦人這段時間就侍侯着胡蔣氏那一房,對一些事情倒是有些數。
“怎麼怎麼?聽你這話,似乎還真有人情?”那藍頭巾的婦人叫梳平髻的婦人這一句話便提起了興趣,連忙問道。
“我跟你們說啊,是胡蔣氏,這兩天,她老在屋裡拉着胡青姐說着咱們表少爺的事情,叫我聽了好幾句了。那什麼心思不是明擺着嗎?”那梳平髻的婦人一臉不屑的道。
“還真有打這主意的?還真敢想。”一邊的丫頭一屑一顧的道。
“行了,甭管是真敢想還是咋的?這種事情我也就今天跟你們說說,別傳啊。”那梳平髻的婦人道,畢竟這種傳言亦是後宅的忌諱,若是惹惱蔣氏。真要查起來。她也撇不清。
“曉得曉得。”另外兩人不住的點頭。
於是便停了話。
而貞娘這邊倒沒想到居然聽到這麼一出,這時,她自不好再出現了。便悄悄的轉身,正準備回去,卻又看到不遠處,蔣氏身邊的麻嫂一臉鬼鬼祟祟的朝那後門走去。
貞娘首先第一個感覺是,這麻嫂偷了東西了,可掃了麻嫂一眼,夏天的衣服薄,似乎也也藏不了什麼東西,只是麻嫂表情再加上從後門那偷偷模模的樣子。總是讓人有些懷疑的,隨後貞娘不由的又想起之前井臺邊婦人說的話來,倒是提了個心,便讓花兒悄悄的跟着,看看麻嫂到底是偷了東西還是有別的什麼事情。
花兒點點頭,便綴着那麻嫂出了後門。轉了幾條街,就看到麻嫂進了一個藥堂,沒一會兒,就握着一包東西出了門,臉上的表緊還挺緊張。
“她剛纔買的什麼東西。”花兒好奇之餘也進店裡。將一個夥計拉到一邊問道。
“這姑娘,你問這東西不好吧?”那夥計一臉怪異的表情。
“你只管說就行,管它好不好。”花兒瞪着眼,便塞了一錠銀子在那夥計的手裡
“鴛鴦散。”那夥計一臉賊兮兮的道。
“呸。”花兒一聽這個,便啜了一口。然後便匆匆的回去。
鴛鴦散這東西顧名思義的,跟夫妻愛情啊什麼有關,它實則是催情藥,花兒一向喜歡聽八卦這些東西,在市井婦人平日裡也喜歡說這東西,花兒倒也是聽一些婦人說起過的。
回到王家,找到李貞娘,便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
李貞娘聽着,便皺了眉頭,再結合先前井臺邊那平髻婦人說的話,便有些大膽的猜測,想着,便帶了花兒到了前院,找到了羅文謙。
然後把事情同樣一五一十的說了,雖然她心裡有個大膽的猜測,那麻嬸搞不好就是針對羅文謙的,但也不能絕對。
但有一點,用這種藥的,不可能是一方,終還有男人這一方,這方面她卻是不好防的,總得提醒着羅文謙一點,防着前廳的男人,別外不管如何,這種事情若是暴發,那丟的也是她和羅文謙的臉,畢竟如今,她們暫時幫着王四方掌家。
“我知道,我已經讓羅平安去請胡家老太了。”沒想羅文謙聽了卻是一臉心中有數,而看着貞孃的表情還有些偷樂,似乎很高興貞孃的緊張。
“你怎麼知道?”貞娘有些驚訝,她這還是碰巧呢。
“開玩笑,這段時間,王會長家裡這麼亂,我帶了人可是緊守着門戶的,那麻嫂一臉鬼鬼祟祟的,還有花兒跟着,我的人豈能不注意到?”羅文謙笑眯眯的道。
“哦……”貞娘點頭,敢情着這就是所謂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隨後想起羅文謙說的去請胡家老太了,不由的眯了眼睛:“請胡老太了?”
羅文謙點點頭,又低語了幾句,貞娘明白了,心裡想着,就說這人很蔫兒壞,請胡老太這一招太高了,到時,王胡兩家人可就沒臉留在王會長家裡了,如此,也能還王會長家裡一片清靜。
隨後兩人又聊了幾句,貞娘便回了後宅。
…………
正午,毒辣辣的太陽直射而下,後院的樹葉兒打着卷,知了更是叫的聲嘶力竭。
王言氏帶着十四歲的兒子王平,還有一個丫頭一個媽子從廚房裡出來,幾人手裡都端着一碗酸梅湯,然後走到假山後面的陰涼處,邊乘涼邊吃酸梅湯,這大熱的天吃酸梅湯才最舒服。
幾人正吃着,就聽到隔着假山的另一邊有人走動,言氏從假山的融洞裡就看到胡蔣氏在假山另一邊的一株柳樹下走來走去的,神情有些緊張的樣子。王言氏正準備開口喚胡蔣氏過來,就在這時,卻又看到胡蔣氏的貼身媽子麻嫂同樣一臉緊張的過來,將手裡一包東西遞給了胡蔣氏。
隨後便聽得悉悉索索的聲音,胡蔣氏拆開了紙包。
這時一陣風過。假山這一邊的王言氏便聞到一股子香味。這股子香味竟好似帶着那麼一點點催情的感覺。
“你去廚房者煮一壺茶,然後給我送過來。”這時,又聽得胡蔣氏吩咐道。
“是的。奶奶。”那麻嫂應了聲,便又下去了,之後,胡蔣氏也匆匆的離開了。
“蔡媽媽,你悄悄的跟過去看看,看看她們在弄什麼鬼?我這邊帶着平兒去看看他嬸,一會兒你就到這邊來找我。”這邊,候着胡蔣氏離開後,王言氏一臉有些怪異的吩咐跟着她的蔡媽媽道。
其實剛纔聞到那股子香味。王言氏大約就知道胡蔣氏在弄什麼鬼。之前她給蔣氏出的主意,雖然蔣氏當面駁她,但蔣氏那人她心裡清楚着呢,家裡女兒多,早就發愁着嫁妝的事情,更何況胡青姐還是個庶女。能給家裡帶來好處,蔣氏又豈能不動心,她當時就是故意竄掇的,而顯然的。如今胡蔣氏不止心動,還行動了。
如此。倒是有好戲瞧了,王言氏心想着,而讓蔡媽媽跟也只是爲了瞭解的更清楚一點。
蔡媽媽點頭,便跟了出去。
隨後王言氏便牽着平官兒去看胡氏。
貞娘此時也在胡氏的屋裡,跟她說了幾句,看胡氏精神不是太好,便出來了,正好碰上王言氏,王言氏平日都不太理會貞孃的,這會兒卻是衝着貞娘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裡卻有着一種別樣的意味。
貞娘自不管她,自顧自的出了屋,在外間聽着幾個管事彙報事情。
只是沒一會兒,卻又聽到胡氏的門外,一陣吵鬧,探頭看去,卻是胡氏房裡的丫頭春妮兒正跟王平在爭吵。
“不行,平少爺,這珊瑚不能拿走。”春妮繃着一張臉攔在王平身前。
春妮兒是胡氏房裡的丫頭,而跟據貞娘掌事制定的規則,胡氏房裡的東西就得由她看着,若是少了什麼的是要追究她責任的。
而剛纔,王言氏帶着王平進屋,王平不知怎麼的就看中了擺在胡氏房裡的這株珊瑚,居然就直接下手了。
“怎麼不能拿走,四叔叔可是把家裡投資的錢敗光了呢,這是抵債的,能得一點是一點。”那王平沒好氣的道。
“不行就是不行,貞姑娘說了錢莊的事情錢莊那邊自會有個交待,這是家裡的東西,誰也不能拿。”春妮兒認着死理道。
“我若非要拿呢?”王平耍起橫來。孃親讓他拿,那自是拿得。
“非要拿也可以啊,不過你是小輩,這拿長輩家裡的東西可說不過去。再說了,一些東西你也做不得主,要拿走這珊瑚,還得請你孃親過來,登記簽字,日後,拿錢莊的股份來抵消這珊瑚的價值。”貞娘過來,一臉淡然,卻是一字一頓的道。
因着有些掂記着羅文謙那邊的事情,雖然文謙辦事她放心,但是胡蔣氏的行爲貞娘還是着實有些怒意的,再加上這位王家的少爺,這段時間就沒有安生過,因此的,這會兒語氣自不太好。
“哦,只要登記簽字了就行了啊,那我讓我娘來登記簽字。”那王平平日就是一紈絝,再加上歲數還不大,一些東西自是沒法子明白,這會兒聽得貞娘說能拿走,倒是高興了,還真準備叫他孃親來登記簽字。
“混賬東西,見着什麼都喜歡,喜歡就想要,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是家裡嗎?回家瞧我不好好收拾你。”這時王言氏從屋裡出來,搶過王平手裡的珊瑚就丟在春妮兒手上。
這投資一向是有虧有賺的,雖說虧了她不甘心,私下裡想找王四方這邊彌補一下損失,可那也只能是私下裡說,若真是登記簽字畫押了,那她的臉就丟盡了,畢竟真實情況,大家心裡有數的,自家人拆自家人的牆,那總是沒臉面的事情。
這李貞娘這回着實是有些掃了她的面子了。
王言氏心裡一陣不痛快,只是這等場合她倒也不好發作,心裡便想着,也不知蔣氏的主意打的成不,若是能打成,那到時李貞娘可就是哭都沒眼淚了。
想到這裡,王言氏心裡也暗爽了一下,正打算帶着王平離開。這時,蔡媽媽匆匆過來,在王言氏耳邊耳語了幾句。
王言氏的表情更怪異了,這會兒便笑眯眯的衝着貞娘道:“貞姑娘,不是我說你啊,自己的事情都管不好,就管着別人家的事情,小心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王家嬸子這話從何說起?”貞娘一臉淡定。
“呵呵,有人看見胡家的青姐兒去給羅九送茶水,可這一進去就再也沒出來了,孤男寡女的,這可說不清了。”王言氏一臉笑意的道。
“耳聽爲虛,眼見爲實,王家嬸子可莫要亂說,羅九無所謂,毀的可是胡家妹妹的清譽。”貞娘依然淡定道,羅九的佈局她可是一清二楚的。
“那咱們就去看看。”王言氏衝着貞娘道。
“行啊……”貞娘依然笑眯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