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洗澡的祁嘉禾出了衛生間,轉眼就看見時音在自己的牀上睡得正香。
掀開被子才發現,她的手和腳都毫不規矩地攤開着,佔據着他先前睡過的位置。
但即便是這種大喇喇的姿勢,她也才佔據了牀的一半而已。
真小。祁嘉禾想着。
他本無意打擾她休息,但目光落在她連上之後,卻再也移不開了。
她的睡姿雖然不甚雅觀,但睡顏還是很安靜的,在暖黃燈光的映照下,小巧的鼻子和嘴脣勾畫出美好的形狀,濃密的睫毛間或微微顫動一下,有種讓人不忍心打擾的美好。
幾縷髮絲散落在她臉上,露出大半張姣好的面容,欲遮未遮,看起來要命的勾人。
祁嘉禾看了片刻,覺得頭更疼了,嗓子像是被火灼燒過一遍似的,又幹又啞。
可他又不願意移開視線,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整個人已經與她湊得極近。
他猛地直起腰來,拉開和她之間的距離,揉了揉突突作痛的太陽穴,別過臉去不敢再看。
罪過。
他總得等到她能自願接受他的時候,才能更進一步。
他轉身拿了件外套,離開臥室,去了客房。
————
清晨七點,公寓的門被人急促地敲響。
元媛揉着一頭亂糟糟的短髮披着外套走到客廳,開門前還看了一眼貓眼,臉上不耐煩的情緒一眼可見。
昨天跟朋友在酒吧嗨的太晚了,深夜纔回家,睡了沒幾個小時就被人敲門敲醒了,擱誰誰受得了?
然而在透過貓眼看見門外站着的幾名警察的時候,她卻整個人都愣住了,以至於連開門的動作都遲緩了幾分。
心裡有不安的思緒在逐漸滋生。
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自己大禍臨頭了。
門外的警察接着敲門,同時揚聲問道:“有人在家嗎?這裡是市公安局的,請開門接受調查。”
元媛站在門後面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保持清醒,同時拉好了外套拉鍊,這才定了定心開了門。
怕什麼?也許是做人口普查的。
房門一拉開,門外打頭的警察首先向她出示了自己的證件,隨後問:“元媛是嗎?”
元媛稀裡糊塗地點了點頭。
誰知她還沒反應過來,當頭的警察就直接對身後的人打了個手勢,另外兩人立刻上來便要架着她走。
元媛大驚失色,臉都白了兩個度:“幹嘛?你們什麼意思?!抓我做什麼?”
當頭的警察面不改色,“我們查到你涉嫌在網絡上造謠誹謗他人,由於情節惡劣,社會影響較大,先依法對你執行拘留。”
說完這句話,元媛的臉色徹底白了,剩下兩名警察不由分說便將人架走。
隨後,任憑元媛再怎麼哭天喊地地說自己沒罪,是警察弄錯了,都沒有人理會她。
樓道里的鄰居聽見動靜,紛紛探頭出來看戲,卻只看見元媛被警察帶走的背影。
————
元媛被抓了。
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時音正在吃午飯,是元叔打電話過來求她放元媛一條生路,她才知道原來在網上造謠的人就是元媛的。
時音驚歎於警察的辦案速度,視線朝着餐桌對面的祁嘉禾看了過去。
他還是有些低燒,午飯也只能喝粥,時音給他做了點清淡的小菜,連油星都見不到。
見她接着電話朝着自己看了過來,祁嘉禾淡淡擡起眼皮掃了她一眼,先前的疲色在他臉上已經一掃而光,可見恢復得十分好。
“誰的電話?”他問。
“元叔的。”時音老實回答。
祁嘉禾一早就收到了阿木那邊的答覆,知道他這通電話打過來是爲了什麼,便面色不變地出聲道:“開擴音。”
時音開了擴音,把手機放在餐桌上。
元叔也聽到了兩人之間的對話,知道祁嘉禾就在時音身邊,心裡也清楚元媛被抓這回事和祁嘉禾脫不了干係,這會也急得團團轉:“祁先生,你看我這個侄女也是一時糊塗,在網上說了點不該說的話,她本意不壞,你看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高擡貴手放她一馬?不然的話,我跟她爸爸那邊不太好交代……”
祁嘉禾垂着眸子,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粥,聲線溫潤無害,已經沒了昨日的喑啞,可說出來的話卻讓元叔心寒無比:“元老闆覺得自己的面子很大?”
此言一出,元叔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時音在心裡嘆了口氣,默默扒飯,安靜聽着兩人你來我往地交談着。
元叔連忙說:“哎不是不是,你看我這嘴……祁先生大人大量,總不能跟一個不懂事兒的小姑娘計較吧,你看現在網上這件事也差不多弄明白了,小時她也沒什麼損失,要不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吧……”
“你怎麼知道她沒有損失?”
祁嘉禾喝完最後一口粥,連盤子裡的小菜也吃得乾乾淨淨,順手拿起餐巾紙擦了嘴巴,這才繼續道:“昨天你給時音打電話時說的話,我可都聽着。你說一直把她當親生女兒在照顧,你就是這麼對自己的親生女兒的?”
元叔一時沒想到他會說起這個,頓時連開口求情的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氣氛一時間陷入尷尬的沉寂中。
“相信元老闆是個敞亮人,我也就不說暗話了。”
祁嘉禾略一停頓,才放緩了聲調繼續道:“這件事,沒得商量。你找誰都一樣,法不容情,做錯了事情,總得付出點代價,不是嗎?”
元叔一聽這話,在電話那邊急得都快哭出來了,“祁先生,算我求求你了,警察局那邊說要拘留十五天,還要記入檔案啊,她還年輕呢,要是有了這麼個污點,她以後還怎麼做人啊?”
時音在這邊一聽,不得不感嘆祁嘉禾做事之絕,難怪外人給他的評價都那麼極端,敢情是真的。
不過想歸想,她也沒想着爲元媛求情,畢竟之前自己被全網追着罵的時候,可沒人這麼爲她求情。
但她雖然沒說話,可元叔卻顯然不想讓她當透明人,話頭很快便對準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