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這才囁嚅着開了口:“任珊珊是個偏激的性子,我跟她談的時候使了點手段,她才同意籤合同。我就怕她事後氣不過,找太太撒氣。”
聞言,祁嘉禾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接收到他視線裡意味不明的情緒,阿木挺直了脊背,解釋道:“我也沒幹什麼,就是詐了她一下,我說她那個小助理是同性戀來着。”
祁嘉禾有些啞然,盯着阿木看了兩秒,才突然笑了一聲,語意不明地開口:“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惡趣味了?”
雖然那個助理的口風確實嚴得不像話,不管怎麼盤問都還是不肯承認這件事和任珊珊有半點關係,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自發性的行爲。但也正是如此,才更加讓人懷疑她這份過硬的忠誠到底從何而來。
“不是惡趣味。”阿木糾正道,“我只是一直記得任珊珊說過的那些話,如果不用這種辦法,她恐怕也不會簽字。”
“不籤就算了,沒必要糾結。”祁嘉禾神色淡漠,始終不曾對這件事給予太多關注,“我是在給她選擇,不是在求她。但凡稍微帶點腦子,她就該知道簽字纔是最好的出路。”
阿木噤了聲,好一會不再說話,半晌才小聲說了一句:“雪藏的話,也算眼不見爲淨了。”
祁嘉禾不置與否,幽深的眸子裡隱約有暗芒流轉。
眼不見爲淨這種話,也不能說是毫無根據。
畢竟娛樂圈這種地方跟古代皇宮似的,從來都是隻聞新人笑,哪聞舊人哭。本來就是個記憶力很短暫的環境,只要長時間不在大衆面前露臉,慢慢的就會被所有人遺忘。
也許是因爲最近比較關注這方面的事情,時音明顯發現,自從任珊珊官宣退圈之後,自己就再也沒有在網上刷到過關於她的任何消息。
甚至根本都沒有人討論過她退圈的這件事。
從前連走紅毯穿了件絕美長裙這種事都能被炒上熱搜的任珊珊,如今像是真的人間蒸發了一樣,連她近期正在參與錄製的綜藝節目也悄無聲息地抹去了她的存在,連那些還沒上映的電視劇和電影,也在一夜之間換了女主角,甚至還有一些節目直接連劇本都被改寫了。
就好像是有一種無聲的力量,在慢慢抹掉她曾經光芒萬丈地出現在熒幕上的證據一樣。
嘉時的店面自從被潑血的那次事件之後也重新裝修過了,大概過了半個月的樣子,新的招牌就被換了上去,一切手續也被辦置妥當。
時音爲了各類證件幾乎連腿都要跑斷了,好在最後還是如願辦完了。
爲了能夠順利開業,她做了不少功課,向同行請教了相當多的相關問題,只爲確保一切萬無一失。
她知道自己沒什麼經驗,所以纔要更加努力。
時錦程在世的時候就經常教導她,業精於勤而荒於嬉,做一件事要做到最好,就要不斷地努力鑽研,只有精進更精進,才能做到行業頂尖。
索性她一點都沒有忘,每天都過得相當充實。
每天她除了去店裡監工,還要抽空去給祁嘉禾送飯——雖然送了這麼長時間,他的味覺並沒有絲毫恢復。
她也不禁有些動搖,懷疑自己是不是用錯了辦法。
但她並沒有閒工夫去過多地思考這件事情,因爲在緊鑼密鼓一絲不苟地佈置好一切之後,嘉時終於迎來了開張的第一天。
開業的前一天晚上時音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身邊的人,一羣人嘰嘰喳喳叫嚷着恭喜恭喜,一邊說着自己一定來捧場。
就連遠在重洋之外的秦宵雲也適時發來了祝賀消息,還說自己爲她準備了一份開業小禮物,明天會直接送到店裡去。
時音本想讓祁嘉禾也跟着湊湊熱鬧,但是無奈,他第二天恰巧要飛一趟粵城的分公司,得在那裡停留至少一整天的時間。
爲這事時音還有些鬱悶,但想想他也有自己的無奈,便也只能作罷。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她就和祁嘉禾一道起了牀,只不過一個是去參加開業儀式,一個是去坐飛機。
不過多少還是順路的,兩人一塊坐上了阿木開的車,時音生悶氣,一路沒搭理他。
下車的時候她也沒多看他一眼,兀自開了車門就要下去,卻被他從身後拉住了胳膊。
時音回眸看着他,卻見在一片微熹的晨光中,他連瞳孔都有些微微透明。
“我給你準備了禮物。”他說。
時音倒還真有些驚訝,但下一秒便再自然不過地朝着他攤開手,“東西呢?”
祁嘉禾勾脣笑起來,“不在我這。”
“你也學霄雲賣關子呢?”時音收回手,怒氣衝衝地看着他,“我告訴你,你今兒不給我哄好了,我回頭買個搓衣板讓你跪到腿軟。”
祁嘉禾悶笑出聲,連語氣裡都含着輕快:“我好怕。”
前排的阿木也笑得肩膀一聳一聳的,但到底沒敢出聲。
“知道怕了就給我包個大紅包,新店開業,見點紅總是喜慶點。”時音懶得再搭理他,又怕他延誤了班機,徑直下了車合上車門,趴在車窗旁看着他,終於還是忍不住癟了癟嘴,問:“今天真的回不來啊?”
語氣裡滿含委屈。
祁嘉禾當場就心軟了,有那麼一瞬,他甚至想着要不不去算了。
開一家店對於時音來說,是生命中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這件事的意義絕對非同小可,可在這麼重要的時刻,他卻不能陪在她身邊一起見證,這何其可惜。
但也僅僅只是一瞬,很快他就恢復了一貫油鹽不進的冷漠模樣,對她搖了搖頭。
時音徹底不再報什麼希望,直起腰板來瞪了他一眼,頭也不回地轉身朝着店裡走去。
祁嘉禾坐在座位上看着她離開的背影,輕輕勾了勾脣角,滿含無奈。
倒是駕駛座的阿木有些猶豫,試探着問了一句:“祁總?”
祁嘉禾朝後視鏡看過去,目光剛好和他對上。
“還走嗎?”
“要不你留下?”祁嘉禾挑眉看着他,語氣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新店開業,大概率忙不過來,我看你刷盤子應該挺在行的。”
阿木沒敢出聲,悶頭開車駛離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