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時音有些訝異。
“在黎家待久了,這些家事也偶有耳聞。”魏洋淡淡一笑,轉頭看向黎裕,“還得恭喜您,終於骨肉團聚了。”
黎裕樂得合不攏嘴:“小魏,今天是個好日子,你晚上也別走了,就留在我們家吃飯吧?”
魏洋看着是和黎家關係十分不錯的,聽見老頭這麼說,當下倒也不推脫,笑着便答應:“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什麼客氣不客氣的,你也爲我們家效力了這麼久了,算是半個自家人了,千萬別見外。”黎裕面色平和,興高采烈地招呼道:“阿睿啊,你給家裡打個電話,問問時音和小魏醫生喜歡吃什麼菜,讓他們早點準備好接風宴,好好招待一下。”
陸睿有些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但還是老老實實掏出了手機。
幾人抵達黎家府邸的時候,已經是接近傍晚了,時音在飛機上就吃了點水果,除此以外連口水都沒有喝過,黎裕問了她好幾遍餓不餓,她都說還好,只是沒什麼胃口。
沒想到這會到了地方,她還真覺得有點餓了。
黎宅建在半山腰的一處偏僻之處,單面臨海,風景秀麗,面積遼闊,庭院裡種着說不出名字的名貴植物,偌大的泳池在燈光的掩映下波光粼粼。
幾人剛下車,一名妝容精緻、穿着素淨卻不失高貴氣質的美貌夫人便疾步走上前來迎接,一邊笑着一邊說道:“總算是到了,我還說怕路上堵車,準備讓Maria晚點再準備飯菜呢。”
她其後緊跟着一位相貌堂堂的高大男人,濃眉大眼,器宇不凡,神情間能夠看出和陸睿有幾分相似,可見是陸父。
黎裕剛站穩腳便被夫人摻住手臂,他擺擺手表示不必,這才轉過身,向身後的時音介紹道:“這是你姨媽,黎清姿。後面這位是你姨夫,陸穹。”
時音禮貌頷首,一一問過好。
“這孩子長得真標緻。”黎清姿笑着,衝時音點了點頭,眉目間可見滄桑,但不失慈愛,“可算是回家了,回來就好。”
陸穹話倒是少一些,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見過了。
陸睿一下車看也不看衆人,就直奔着大廳的方向走,陸穹在他身後喊了好幾聲才勉強叫住他:“陸睿!你這孩子,怎麼一點禮貌都沒有,見到父母不知道問聲好嗎?”
陸睿回過頭看着父親,表情十分囂張:“你們這不正忙着呢嗎?我哪敢擾事啊?”
說完,他又頭也不回地進了屋,任憑父母在背後着急忙慌地喊了好幾聲都沒用。
“你別見外,陸睿這孩子就這死脾氣,攔不住。”黎清姿嘆了口氣,回眸朝着時音面露歉意。
“沒事,習慣了。”時音微微一笑。
晚宴在一片其樂融融的氣氛中進行,除了陸睿以外,所有人對時音的到來都表達了熱烈的歡迎,黎清姿還主動給她夾了好幾次菜,言語間的主動親暱表露無疑。
魏洋坐在整張桌子最偏的位置,全程都沒說過什麼話,只是安靜吃着飯,偶爾被問到的時候,會笑着答上兩句。
晚宴結束,黎清姿招呼傭人爲時音收拾房間,還問過了她的喜好,特意囑咐泡澡水要用玫瑰精油。
這樣周全的款待反倒弄得時音有些手足無措,趁着家裡人忙上忙下的空隙,她走出去透了口氣,剛巧看見魏洋正站在泳池旁邊打電話。
他背對着時音,一邊講話一邊低頭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一隻手閒適地插着兜,言語傳進時音的耳朵時,只剩一片模糊。
她無意打擾,剛想離開,魏洋便講完了電話,收起手機回了頭。
見她正站在門口的位置,他先是一愣,隨即便笑着問了句:“剛到新家,不習慣?”
或許是心裡想着他也是江城人,時音下意識沒那麼抗拒了,便笑笑回了一句:“有點不適應。”
“陸先生陸太太都挺好相處的。”魏洋雙手插兜,朝着她的方向走過來,語氣閒適,“黎老看樣子也很喜歡你。”
“可不喜歡嗎,不然爲什麼非要接我回來呢?”時音笑着嘆了口氣,“我就是覺得這邊沒有認識的人,有點……”
“孤單?”聞言,魏洋笑了,腳步剛好在她面前停下,“我剛來香島的時候,也挺沒有歸屬感的。這邊的人講話我都聽不太懂,又多少有點排斥外地人。在這待了沒多久,我都不止一次想回內地。”
“這邊的生活節奏要比江城快太多了。”時音看着漆黑如墨的天空,眨了眨眼,“這個城市的夜晚太亮了, 天空連星星都看不見。”
魏洋順着她的話擡眸看了一眼,果然只瞧見一片無邊無際的蒼黑。
“可能我不太適合待在這裡吧,總覺得格格不入。”時音收回目光,低聲說,“外公還說想讓我多待一段時間,我恐怕要讓他失望了。”
“是不喜歡這裡,還是江城有掛念的人?”魏洋盯着她看了一會,突然問了一句。
時音驚了一下,擡眸看向他。
卻見他很快笑了起來,似乎剛剛那句話不是自己說的一樣,“黎老剛回來,這兩天我估計會一直待在黎家爲他檢查身體,你要是不介意的話,閒暇時間我可以帶你出去走一走。”
時音多少是意外的:“可以嗎?”
雖然黎裕已經把她的行程都給安排好了,但她確實不想跟陸睿一塊出去,畢竟八字不合,估計風景沒看夠,倆人在路上就光顧着拌嘴了。
時音自認自己不算什麼脾氣差的人,但每每見了陸睿,她就覺得哪哪都不順眼。
“我當然沒問題,就得看黎老放不放心把你交給我。”魏洋爽朗一笑,露出一列潔白整齊的牙齒,“你別看他今天說的那麼好聽,沒準下面兩天他都恨不得你天天待在家裡陪着他聊天。畢竟二十多年都沒有見過,好不容易把你帶過來了,怎麼不得好好了解一下你的過去?”
時音也笑起來,“那我還真有點害怕了,今晚就捲鋪蓋走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