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避而不談,黎裕一時也不知道是該欣慰還是該擔心。
他沉沉地看了時音片刻,最終嘆了一口氣,什麼也沒有說。
天氣很好,吃過飯後祁嘉禾帶着時音出了門。
香島他不是第一次來,但卻是第一次以遊客的身份踏上這片土地。
時音心情還算不錯,一路上哼着小曲看風景。
因着香島方向盤靠右的交通特色,祁嘉禾沒有開車,駕駛員是找黎裕借的,是黎家工作了二十多年的老司機。
時音沒問他想帶自己去哪裡,兩人難得有機會湊在一起放鬆一下,去哪裡都好,別的她不想多問。
倒是司機一路上都在找話題聊天。
司機是香島人,一口粵語講得十分流暢,但普通話着實有些蹩腳,一句稍微複雜一點的話都往往要重複兩三遍才能讓人聽懂,惹得時音哭笑不得。
汽車最終停在尖沙咀彌敦道彩星中心。
這個地方前幾天時音其實已經跟着魏洋來過,不過當時只是草草逛了一遍,並沒有仔細看,時音不是個喜歡購物的人,對奢侈品也沒什麼興趣,但既然祁嘉禾親自帶她來了,那這其中的意思不必細究也能看得出來。
下車之後,祁嘉禾徑直帶着她來到了十二樓的寺庫——全香島最大的奢侈品購物中心。
時音表現得有些困惑:“轉性了你?以前從來不說送我奢侈品的。”
雖然話這麼說,但祁嘉禾絕對不是吝嗇的人,家裡的各種事物從來都是完備且實用,從來不會缺什麼少什麼,衣櫃裡的服裝也一直都不多不少,剛好夠穿,絕對不會出現找不到合適的衣服的情況。
他送過時音最貴的東西,就是那枚鑽戒。其他的東西,都不能算是送,他會不聲不響地把她所需要的一切都準備好。
換句話說,他並不是善於揮霍的那種人,但也絕對和精打細算沾不上邊,他總能在最恰當的時機做最正確的事情。
“你知道香島又被稱作什麼嗎?”祁嘉禾偏頭看向她,眼底攢着稀鬆的笑意,“東亞購物天堂。”
“合着你是覺得來這一趟不買點什麼太可惜了唄。”時音嗤笑一聲,“你一個大老爺們,敗不敗家啊。”
祁嘉禾並不反駁她,兀自領着她來到賣首飾的櫃檯前,和櫃員打了聲招呼。
“你好,我有預約。”
櫃員立刻禮貌詢問他的會員卡號。
時音杵在一旁看着他和櫃員你來我往地交談,表面雖然沒說什麼,腦子裡卻在飛速計算:他在打什麼算盤?
她的疑問並沒有持續很久,櫃員和祁嘉禾說完最後一句話,很快微笑着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時音低頭看着展示櫃裡的各種無比閃耀的戒指和吊墜,手指在玻璃櫥櫃上點了點,回眸去看祁嘉禾,“這個,好看。”
祁嘉禾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發現她正指着櫥櫃裡一枚帶着惡魔角造型的戒指,眼神裡冒着小星星,儼然是很喜歡的模樣。
“想好了?”他卻問。
“你給不給我買嘛?”她撒嬌。
祁嘉禾卻不回答,噙着淺笑擡眸,看向不遠處手持托盤朝兩人走來的櫃員。
時音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眨了眨眼。
“先生太太,你們好,這是你們定製的婚戒,希望二位喜歡。”
這麼說着的時候,櫃員已經把托盤放到了兩人面前,酒紅色的錦盒被打開,兩枚造型精製的戒指出現在二人眼前。
時音有些訝異地看了祁嘉禾一眼。
兩枚戒指造型流暢,戒圈一大一小,合在一起是一枚造型別致的玫瑰。
祁嘉禾把戒指取出來,分開,兩枚戒指又別有洞天。
是兩隻振翅欲飛的鳥,以交頸纏綿的姿態,盤踞成優美的造型。
一眼看過去,都足夠吸睛。
櫃員還在一旁認真解釋:“這對婚戒是我們克羅地亞的首席設計師耗時三年才製作完成的,原型取自神話傳說中的比翼鳥,預示情比金堅,合在一起是玫瑰的造型,昭示着佩戴人忠貞不渝的愛情……”
“三年。”時音挑眉,看着祁嘉禾手裡的那對婚戒,頗有些感慨,“你面子這麼大嗎,這麼珍貴的東西,說買就買下了?”
“有些私交,算是託了個人情。”祁嘉禾噙着笑意,垂着眉眼牽起她的手,取掉那枚舊鑽戒,把那枚比翼鳥的女戒慢慢套進她的無名指, 神情十足真誠,“嫁給我?”
時音收回手,淺笑着看手上那枚戒指,語氣裡滿是欣悅:“你這個要求多少有點難爲人了,要不我先跟你離了?”
“喜歡?”祁嘉禾看着她,問。
時音把手攤在他面前,邀功般問:“好看嗎?”
“好看。”他拉着她的手指,細細摩挲,指尖熾熱。
他的視線落在那枚戒指上,神情專注。
“回去以後,我們補辦婚禮吧?”他說。
時音沒想到他會說起這個,先是愣了幾秒,隨即笑出聲來,滿口答應:“好啊,佳怡一直等着給我當伴娘呢。”
“那我們要抓緊了。”祁嘉禾笑道,“說不定下次再見的時候,就是在她和秦宵墨的婚禮上了。”
“這麼快?”時音詫異,“之前不是還沒確定關係呢嗎?”
兩人之間的關係她大概也察覺出了幾分苗頭,走到一塊幾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只是結婚……還是早了些吧?
見她真被自己唬住了,祁嘉禾不免笑出聲來。
“是啊,你再晚回去幾天,人家孩子都要滿月了。”
時音這纔回過味來,知道他是在拿自己尋開心,不免惱火地瞪他一眼,但餘光瞥見手指上的戒指,心裡又着實是欣喜的。
“你纔剛來呢,這就想着要回去了,就不想多待幾天嗎?”她拿過祁嘉禾手裡的戒指把玩,一邊漫不經心地問他。
“不想。”祁嘉禾如是說,“這裡哪有自己家舒服。”
時音笑起來,“我倒是覺得這裡挺好的,雖然節奏快了點,但是沒關係,我可以混吃等死啊。”
反正家裡有的是錢。
祁嘉禾看了她幾秒,忽然傾身湊近她,低語在她耳畔說——
“你知道我爲什麼會過來,別逼我綁你回江城。”
語調裡帶着些許威脅的意味,她卻聽得十分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