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四月末開始,俄羅斯東西伯利亞邊境軍補給倉庫接連遭到襲擊,連幾個位置較偏僻的邊境哨所也未能倖免。倉庫的守軍和哨兵全被殺死,武器彈藥,食物和厚實的棉衣都被劫掠一空。這其中還包括一挺哈奇開斯機槍和一門迫擊炮!
種種跡象表明,這幾起襲擊事件都和東西伯利亞反抗組織成員有關。
“必須抓住他們,殺死他們!不,絞死他們!”
東西伯利亞邊境軍總指揮安德烈暴跳如雷,遠東總督剛剛給他發來一封措辭嚴厲的電報,限令他必須在五月底之前將這些“叛-亂”人員全部剿滅!否則很快將有人代替他去做這件事,連同東西伯利亞邊境軍總指揮的職位一併取代。
遠東總督並不是在危言聳聽。
如果東西伯利亞的反抗組織不能在短期內被剿滅,一旦風聲傳回聖彼得堡,被金幣和寶石打動而包庇安德烈的總督本人也會惹上麻煩。西西伯利亞邊境軍總指揮華西列夫早對安德烈和遠東總督有很大不滿,一旦被他抓住機會,他會毫不猶豫的在沙皇面前攻訐兩人!
在華西列夫看來,雖然米哈洛夫是個懦夫,但安德烈卻是個不折不扣的蠢貨!他寧願和一個懦夫共事,也不願意有一個蠢貨的同僚。
懦夫膽小怕事,蠢貨卻會給他惹麻煩。
發生在東西伯利亞境內的亂局,已經影響到了西西伯利亞的穩定,從下屬送回的情報中,華西列夫能明顯察覺到到某些勢力在蠢蠢欲動。最讓華西列夫擔憂的是,那些反對沙皇的革命分子很可能會藉此機會在西伯利亞引起更大的混亂,沙皇對這些革命勢力深惡痛絕,他也很可能會因此受到牽連。
這一切,都是安德烈那個蠢貨的錯!
華西列夫惡狠狠的握緊了拳頭,就像正捏緊安德烈的脖子,如果可以,他真想殺死這個蠢貨。
在東西伯利亞四處點火,冒充反抗組織的華夏人,此刻卻遇上了真正的反抗組織成員。這一小羣人由一名叫做基洛夫的俄國社會民主工黨黨員帶領,打算伏擊一處俄軍邊防哨所。
在另一個時空的歷史上,基洛夫此刻本應該在北高加索領導布爾什維克黨的政治工作,在這裡卻意外的被某隻蝴蝶翅膀扇起的風吹來了東西伯利亞。
哨所裡,同樣有一名叫做克雷連科的俄國社會民主工黨黨員,他此刻的身份是一名俄國駐東西伯利亞邊境軍下士,今年六月服役期滿,將被組織派往彼得堡《真理報》做編輯工作。可惜的是,他再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槍聲突然在黑暗中響起,哨所裡的俄國士兵立刻喧譁起來。
“上帝,克雷連科中槍了!”
“是反抗組織那羣人!”
“上帝,他們在哪裡?!”
“開槍,快開槍!”
這些俄國兵早就聽說了最近發生在邊境的襲擊事件,馬上意識到目前是什麼情況。
莫辛納甘獨有的槍聲響起,槍口發出的焰火在黑暗中閃爍出耀眼的光。這些俄國兵不清楚開槍的人到底隱藏在哪裡,只能朝着槍聲響起的方向不斷射擊。不管是否能射中目標,槍聲總會給他們勇氣。
“二姐,怎麼辦?”
孟二虎趴在地上,這些大盜和土匪都是老江湖,聽槍響就能判斷出對方的火力絕對不弱,看來這個哨所還是個硬茬子。
“再等等。”許二姐嘖了一聲,“要不是那幫人壞事,二把刀和常大年就能摸上去了。“
孟二虎也挺不自在,這羣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壞了他們的好事,費勁巴拉的等到大半夜,結果倒好,讓人一槍就把事給攪合了。
漸漸的,槍聲變得稀落起來,俄國兵不再放槍,對面的一片也安靜下來。哨所裡的俄國兵打着火把朝另一羣襲擊者埋伏的地方搜索過去。
“都死了?”
“說不準。”
許二姐拍了孟二虎一下,“咱們撤。”
“這就走了?”
“走!”
不趁着俄國兵去那邊搜人的時候走,等着他們搜到這邊來再跑?他們擅長的是偷襲,不是和人硬碰硬。
幾個人互相打着暗號,悄悄的退出了之前的埋伏地點,不想剛走出沒多遠,前方突然跌跌撞撞的跑來一個人,見到許二姐等人,立刻就朝他們跑了過來。二把刀幾步上前,不由分說一刀就要捅下去,這人後邊明顯跟着尾巴,不宰了恐怕會牽連他們。
那人卻滿臉激動的說了一串俄語,沒等刀上身,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這老毛子剛纔說什麼?”
“他認錯人了。”
“啥玩意?”
“聽不懂人話?”許二姐瞪了孟二虎一眼,“算了,帶回去。”
“帶回去?”
“蕭先生不是讓咱們假扮那個什麼抵抗組織?我看這人八成就是,帶回去說不準有用。”
許二姐發話,沒人敢不聽,二把刀把匕首往靴子裡一插,將倒在地上的基洛夫扛在肩上,大頭朝下,也不管他會不會就這麼腦衝血一命嗚呼。
一行人急匆匆的沿着之前計劃好的退路離開了這裡,等到哨所裡的俄國兵追來時,地上留下的只剩下幾點血跡。
引起大清洗的基洛夫,在大清洗中被殺害的克雷連科,他們的命運軌跡提前了十幾年相遇,結果卻是驚人的相似。或許十年後基洛夫仍會被暗殺,但因此獲罪的名單中不會再有克雷連科,同樣的,他的名字也不會再與蘇維埃司法制度奠基人劃上等號。
謝爾蓋-米洛諾維奇-基洛夫的命運,將從這一夜開始改變。整個俄羅斯帝國的命運,也提前一年進入了倒計時。
而偉大的革命導師弗拉基米爾-伊里奇-烏里揚諾夫同志,此刻仍在瑞士過着他的流亡生活。
5月中旬,華夏民主共和國頒佈了正式憲法,雖然之前北方政府和南方政府都分別頒佈過臨時憲法,但在後世的史學家和法學家眼中,這部《華夏民主共和國憲法》,纔是華夏曆史上第一部實現民主制度的憲法。
這部憲法唯一被人詬病之處在於它並非由議會通過,不能代表“全體民主”。在這部憲法被全文刊登在代表中央政府的報紙上時,聯合政府的衆議院和參議院甚至還沒推選出全部議員。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部憲法的通過,本身就已經“違憲”了。
饒是如此,這部憲法仍“頑強”的奠定了共和國法律的基礎,參與制定憲法的顧老也被稱爲華夏法律的奠基人。
同時代的某位西方法學家這樣評價華夏民主共和國的這部憲法:“這是一部由獨-裁的統治階級所頒佈的,代表民主與自由的憲法。但這部憲法的存在就違反了民主與自由的精神。”
很多人開始對這部憲法是否合法產生爭論,但這其中並不包括李謹言。他此刻滿心滿眼都只有一件事,青黴素終於研製成功了!
“哦,美人,你是來看我的嗎?”
丁肇環臂靠在門邊,朝着李謹言笑出一口白牙。
“丁先生,我想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李謹言站定,十分認真的對他說道:“少帥也來了。”
言下之意,若是不想捱揍的話,最好端正態度,注意言辭,把路讓開。
丁肇:“……”
見到一身軍裝渾身冒冷氣的樓少帥,丁某人識相的讓開了門邊的位置,站在他身後的喬樂山儘量不讓自己擺出幸災樂禍的神色,但這很難。
在研製青黴素的過程中,他沒少被丁肇嘲諷,如今看到丁某人吃癟,喬某人表示,真不是一般的爽。爲了表示感謝,他決定不在近期向李謹言要求加薪了。